我不知道現在幾點,我明天還要上班。雖然是晚班,也許還趕的回去,那我該睡覺嗎?還是應該想辦法逃生?如果我媽突然聯絡我,發現我沒有回應會不會擔心呢?還是我現在應該做些什麼,反省剛剛發生的任何細節嗎?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很不實際的感覺,我感覺我全身都在不自覺的晃動,彷彿這個世界隨時就要崩壞破圖了,然而無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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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焦慮了起來,但我馬上努力安撫好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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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發生時我也沒焦慮,現在焦慮了也沒意義。我只是做了我當下做的最合理的反應,沒有辦法處理只是因為我做不到更好,而焦慮沒辦法補救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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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各種讓自己安心的喊話後,我開始後悔自己對對方亂說的所有故事了,滿滿羞恥的感受在心裡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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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都在對一個殺人犯說些什麼蠢話啊,天啊。」
我並沒有在床上躺下,我沒洗澡實在不想上床,雖然我也完全沒有辦法鼓起勇氣跟他要求我想洗澡,而且我需要棉被。看著身上的泥濘,沒有辦法處理這些東西,我選擇在地板躺下,還好鐵鍊夠長,能讓我安心的坐在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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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底下是空曠的,他是一個鐵架式的床架,其實我很少看到這種床架,最多有抽屜,或木頭床架,第一次看到那麼空曠的鐵架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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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床靠牆的部分有鐵鍊的接頭,是嵌在牆上的,似乎還有一大段足夠我在房間內自由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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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顯是預謀犯案呀..」我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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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身往未知的那一扇門走去,希望鐵鍊長度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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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意外的是房門完全沒有上鎖,打開門是一間廁所,也沒有開窗,房間與廁所完全沒開窗的格局令人有點毛骨悚然,但也可以理解這是個監禁人的好空間,細想後,我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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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回床邊,並細心的把鐵鍊塞回床邊,試圖營造我沒有移動過的痕跡,一切都安置好後,我才發現我腳上一堆細小而雜亂的傷痕,是剛剛在草叢中不小心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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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持續保持的驚嚇,讓我完全忽略了這些傷口,而此時的獨處,似乎是把身上的痛覺尋回來了,感受到如微弱訊號燈閃爍一般的疼痛後,我不自覺的流下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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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是放鬆的時候,我需要保持堅強,我努力的勸說自己不要急著發洩自己的情緒,不要對現況感到安心放縱,事情沒有轉機,我沒有辦法逃離這裡,更沒辦法否認今天看到屍體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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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中不斷閃過人類屍體剖開一層一層的組織,閃過屍體主人死不瞑目、毫無生機的瞳孔,我想像著他掙扎試圖反抗,卻在殺人犯手中逐漸失去生命跡象的樣子,死亡當下沒有人為他不捨、為他難過、為他同情,他就這樣在所有人的不在意中,離開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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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克制自己去想這些事,房間非常安靜,只有我的呼吸聲,安靜的一根針掉落都能聽見,巨大的寂靜,讓我更加迷茫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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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應該是極度吵鬧的,而此時如此安靜,只代表這邊的隔音設施完整。是否死亡時,我的尖叫我的求救,也沒人聽得到,沒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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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母會找到我的屍體呢?還是會一直認為我只是失蹤,努力的尋找我一輩子,後悔讓我獨自離家獨立生活。也許我根本不該半夜一個人出門溜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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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自責,我沒有我想像的堅強與不擅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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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的好漫長,我知道棄屍不是容易的事,不管他用的是什麼方法,肯定是需要時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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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亮了嗎? 無法看到窗外景色,讓我更難的掌握時間的流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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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他根本打算把我餓死在這邊,我開始用右手掐著左手的脈搏,數著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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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那麼緊張,心跳應該有8、90吧,只要我數到80,一分鐘就過去了。我想用身體的機能,抓住時間流逝的概念,試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試了很多次,我沒有半次完整的數完80次心跳的,我沒有耐心,但我又無事可做,我感覺我快瘋了,可能輪到手機戒斷症發作了,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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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心跳能讓我平穩,但明顯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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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棄,並在地板躺了下來,也許我應該說服自己睡覺,睡醒了再來想辦法,體力要先保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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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平睜眼看著天花板,感覺口乾舌燥,劇烈的心跳也沒放過我,躺平的姿勢,讓我想上廁所,腳上的泥濘與身上的傷口,更讓我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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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身側躺,不想起身處理身上的所有需求,面對到床底,我又再度陷入了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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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少看到這種底下能藏人的床,但我對這種床的印象只有恐怖故事,永遠會有鬼躲在床底,有可能伸出手對你招手,更殘暴的甚至是把你拖進床底,消失在空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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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把我丟到這個房間,是為了把我餵食給未知的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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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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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我其實已經到他肚子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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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其實我在目睹他殺人的瞬間,我就死了,只是不願意面對這個真相的我,精神瞬間編造了這些故事,讓我否定現實已經死去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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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真虛交替的迷茫之中,我感覺我的身體在下墜,我忘記了身上的傷痛,瘋狂的想掙脫自己的軀殼,但無力抵抗,我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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