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外甥女的問題,伊西斯一瞬間慌了神,女孩發現伊西斯的表情不對,立刻慌張地說:「沒……沒有也沒關係,對不起。」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是她沒有想到女孩會問這個問題,緩了一會兒後,伊西斯問道:「孩子,妳……知道祝福之名嗎?」
女孩點點頭,「以前,哥哥有告訴我。」她看著手上的餅乾好一陣子,才繼續說。
「哥哥說,祝福之名是大家出生後都會有的另一個名字,是別人不可以亂叫的名字。只有以後死掉,神會用那個名字叫你。」
「原來是哥哥告訴妳的啊……」伊西斯看著外甥女有些悲傷的樣子。孩子們不會隱藏情緒,幾乎所有的想法都會寫在臉上,想必她也知道,自己的哥哥去年就已經病逝。
「小時候,大家都用祝福之名叫我。我以為那是好的,是哥哥告訴我那樣其實不對,但我沒有其他名字。」
「……其實,我跟妳舅舅早就想好妳的名字了。」聽到這裡,女孩的心臟開始猛烈跳動,反應著她激動又開心的情緒。
「妳是個很特別的孩子。在各種意義上都是。」伊西斯不曉得接下來的話會帶給女孩有什麼影響,所以心中仍有些忐忑。
「在妳出生的那一年,我的女兒也出生了。
但是,孩子出生的那一晚,索里斯的宅邸遭到襲擊。我讓侍女抱著孩子先逃跑,可是當再次找到她們時……兩個人都已經死了。
那之後,我消沉了許久才慢慢從悲傷中走出來回到正常的生活。所以當我在實驗塔看到妳的時候,我想起了我的女兒。
可能是因為妳和亞撒長得很像,下意識地就把妳當成了我那算是素未謀面的女兒。
等妳醒來後,妳第一次見我,還說我眼睛很漂亮,其實是我才想說,妳的眼睛是我見過最清澈的。」
女孩摸著自己的眼睛,內心有些猶疑,因為那是她從來沒聽過的話,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左眼擁有的月瞳對家族來說很重要,也是父親和母親最想得到的東西。
「我知道,妳可能會覺得這些話很唐突,也可能會覺得是因為妳所擁有的能力所以我才會這麼說。
不過,即便妳這麼想也沒有關係,甚至如果有一天,妳想離開索里斯,我們也不會干涉妳,妳就到妳想去的地方吧。」
伊西斯真誠地語氣讓女孩動了心,雖然還不知道應該如何定位伊西斯在自己心中的位置,畢竟她們才相處不久,但不可否認的是——伊西斯已經在她內心深處佔有一席之地。
「哎呀,我不小心說了太沉重的話題了吧。總而言之,我會把妳當成我的親生女兒來對待,這也算是我自己的私心吧。」
伊西斯的悲傷不是虛假的,當她述說自己的過去,眼中閃過的淚光沒能逃過女孩的眼睛。不知為何,這段故事,在女孩心裡盪起一陣一陣的漣漪,她還不知該如何安慰他人,於是輕輕舉起小手,放在了伊西斯的手上。
女孩想起了以前母親曾經教會她的溫柔,雖然已經都過去了。
「本來,我打算再過一些日子再告訴妳的。不過,我想現在也是一個好時機。」
伊西斯從床上站起來,從衣櫃拿了一件保暖的外衣,罩在女孩身上,「我們先去找妳舅舅吧。」她伸出手,很自然而然地抱起女孩,這一次女孩沒有害怕,反而輕輕依偎在伊西斯懷中。
「叩,叩。」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亞撒放下手中的資料去應門,「克拉倫。」當看見妻子懷中的女孩,亞撒二話不說穿起外套,拿起門邊的提燈,兩人沒有多說一句話,畢竟這是屬於他們之間的默契。
傍晚的餘暉映照在三人身上,雖然一月的寒風依舊刺骨,但女孩卻不覺得寒冷,或許是因為身上的那件外套,又或許是因為她被溫暖的雙手擁抱,心中也有什麼正在一點點地融化。
他們停在一顆小樹旁。
那棵樹很特別,雖然周圍的樹木都已經落光了葉子,但這棵小樹的樹梢卻開著金黃色的花朵。花瓣上,還殘餘的雪花,更顯得它在寒風中的堅韌不搖。
「這棵樹,叫做伊安尼爾,是索里斯的代表植物。春天的時候,它不怎麼起眼,但一到了冬天,即便周圍的樹木如何高大,卻也能夠被立刻找到。」
「三年前,我們一起種下了這一棵伊安尼爾,為了紀念那曾經來過世界上的生命,也代表從那一刻我們會放下過去的傷痛。」
女孩目不轉睛地盯著樹梢上的小花,下意識的問道:「你們的女兒……有名字嗎?」
「她叫做艾琳絲特。」伊西斯溫柔的語氣中,參雜著哽咽,但眼神已經不再有猶疑,「意思是,明亮的星星。」接著,她向著樹說道:「艾琳絲特,媽媽和爸爸來看妳了。」
「我可以靠近一點看嗎?」因應女孩的要求,伊西斯將她放下。
看著女孩的腳步不太穩健,似乎是因為有段時間沒有下床走路的關係,伊西斯伸手想去扶,卻被亞撒攔了下來。
「妳好,艾琳絲特。」女孩輕撫著小樹,「我叫……」她想介紹自己,卻想起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此時,她身後的兩人異口同聲,「艾洛尼雅。」說出了他們為女孩所取的名字,「意思是……特別又美麗的雙眼。」
「我叫……艾洛尼雅,請多多指教。」終於,那總是孤單的臉頰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艾洛尼雅,我也終於有了一個名字,美麗又特別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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