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索里斯的府邸上下都在忙碌著。依循亞撒的建議,為了不要讓艾洛尼雅太緊張,他們不會在大廳舉辦生日派對,而是選擇了一間稍大的客房。
「何必為了一個那種家族的小孩辦生日派對啊?」其中一位廚師一邊裝飾著手上的甜點一邊抱怨,「如果今天是小少爺就算了,但那個女孩真的有這麼重要?」
這番話讓剛走進廚房的女僕忿忿不平,「你還是閉嘴吧。如果你看到那個女孩剛被接回來的樣子,你就不會說這種話了。連我在貧民窟長大,都沒看過那麼……算了,總而言之,你閉嘴做事就對了。」
「哼,還有誰能比在貧民窟生活的孩子更慘。」廚師翻了個白眼,但再怎麼說這也是他的工作,為了報答恩惠努力地完成每一次的要求,更何況索里斯府邸的工作可不是誰都能進來的。
索里斯這個家族一直以經營慈善事業聞名。在過去的四大家族中,可以說是沒有比索里斯的領地更好的居住地了。不僅歷代領主賢明,定期提供民眾生活物資,過去還與盧恩納領地的醫療機構合作,創立了健康保險制度,即便現今已經沒有了盧恩納的支援,索里斯依然維持著原本的政策經營領地。
連府邸中,大部分的傭人都是受惠於索里斯,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後,得以在這裡謀求一份工作。
先不論薪水比其他領地還要高一些,宿舍的環境也不比一般旅館還要差,甚至每年的最後還有給表現優良的人旅遊資助,可以說是全戴爾斯尼亞最美好的職場。
「緊急報告!小姐起床了,動作加快!」管家傳下命令,下人們立刻加速開始收拾手邊的工作。
這一切的源頭,都是來自昨夜,艾洛尼雅入睡前,說了讓亞撒和伊西斯震驚的消息。
「謝謝舅舅,還有舅媽,這是我收過……最棒的生日禮物了。」隨著聲音轉小,床上的孩子陷入沉睡,然而床邊的兩個大人卻不淡定了。
「她剛剛……是不是說了,生日禮物?」他們唯獨沒想到要確認的,就是為什麼艾洛尼雅要在今天提起有關名字的事情。
取得了家主同意之後,兩人開始著手為艾洛尼雅舉辦一場小型的生日派對。值得慶幸的是,今天艾洛尼雅比平時還要睡的更熟,因此他們也多了一些時間準備。
「小姐,早安。」服侍艾洛尼雅的侍女夏洛特,被囑咐要保密給小姐的生日驚喜,為此她很努力表現的和平時一樣。
「早安,夏洛……特。」不過她沒想到,今天艾洛尼雅主動和她打招呼,而且竟然叫了她的名字
「天啊,小姐……」夏洛特感動到幾乎要落淚,「我可以和其他人炫耀了!」內心激動的她,端著臉盆到艾洛尼雅面前,「小姐,請趕緊先洗臉吧。」
「趕緊?」艾洛尼雅拿起溫熱的毛巾擦臉心中頓時充滿困惑,「為什麼要趕緊?今天有什麼事情嗎?」帶著疑惑,她坐上了梳妝台的椅子,透過鏡面反射,觀察到夏洛特的表情莫名有些激動,甚至可以說是興致高昂。
「今天,要去哪裡嗎?」艾洛尼雅問道,夏洛特心裡一驚,趕緊故作鎮定,「嗯?沒有啊,小姐怎麼這麼問?」
「頭髮……綁起來了。」平時都待在房間的艾洛尼雅幾乎不會綁頭髮,夏洛特也沒有主動綁過。但她一心想要替小姐好好打扮的心情,卻自然而然反應在了行動上。
「這個……只是想說,小姐偶爾換個髮型也不錯。」夏洛特僵硬地笑著,心裡卻慌的一批,「小姐好像發現了,我不會被扣薪水吧?」
艾洛尼雅基本確定今天一定有點特別的事情,雖然也不曉得到底是好還是壞,但有點警戒心總不會是壞事。
簡單地打扮過後,她便聽見敲門聲。「艾洛尼雅,我可以進去嗎?」是伊西斯的聲音。
艾洛尼雅立刻爬下椅子,小跑去開門。看見舅媽滿面春風的樣子,她瞬間猶疑了一下,但對方的笑容卻又無比真誠。
「艾洛尼雅,今天我們要在另一個地方吃飯喔。」伊西斯說著伸手就要抱起她,艾洛尼雅下意識小退一步。
「果然昨天是偶然嗎……」她原本還想再抱著艾洛尼雅過去跟亞撒炫耀,現在看來艾洛尼雅還需要適應期。雖然沒辦法抱著過去很可惜,但伊西斯再次伸出手嘗試,「要不要一起走過去?」
艾洛尼雅愣了愣,然後小心翼翼地抓住伊西斯的食指。包括伊西斯,周圍看到的僕人們都被這幅光景狠狠重擊心臟。
「……要去哪里?」艾洛尼雅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一直往前走,走到最底的那一間房間吧。」
伊西斯配合著艾洛尼雅的小腳步,看著身旁小小的女孩,「我們一定要讓她感覺很幸福。」她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絕不會拋棄女孩。
「生日快樂!」當客房的門被推開,一陣歡呼聲立刻迴盪在偌大的府邸。最僻靜的一處客房,在今天被裝飾的光鮮亮麗。令人垂涎的蛋糕擺在正中央的桌上,六根蠟燭的燭火搖曳在歌唱聲中。
艾洛尼雅尚未完全反應過來,就被伊西斯帶到蛋糕前,「艾洛尼雅,雖然昨天才是妳的生日,但我們也不想錯過為妳慶生的機會,所以才辦了一個小小的派對。」亞撒蹲在艾洛尼雅身邊說道。
「雖然準備的有些倉促,但廚房的廚師們都盡力準備了許多小點心,如果妳能喜歡就好了。」說著,伊西斯將一旁的凳子拉了過來,「艾洛尼雅,妳吹蠟燭許願嗎?」
看著眼前一片五彩繽紛,艾洛尼雅默默不語。亞撒和伊西斯發現不對勁,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女孩白皙的臉頰,滾落一滴滴淚珠。
「謝……謝……」艾洛尼雅不曉得該如何表達現在的心情。已經很久沒有人幫她慶生,她在實驗塔的日子只能看著窗外,許下一個又一個遙不可及的願望。
希望母親可以趕快接我回去。
希望有一天我可以逃出去。
希望我趕快死掉,就可以出去了。
一年比一年卑微,一年比一年痛苦,她以為就會這樣過完短暫的一生。但有人將她從深淵拯救出來,還給予一個無比溫暖又燦爛的冬日。
一邊哭著,艾洛尼雅吹熄蠟燭,「希望,生活能永遠這樣持續下去。」
「生日快樂,我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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