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冒昧,大神官大人……盧恩納小姐還太小了,而且她並沒有接受過家主祭禮,她並非盧恩納的家主。」一旁的神官忽然插嘴道。
「……這與年齡無關,這是我的職責,以及對盧恩納大人所選擇的尊重。月瞳已經是最好的證明。」
此時艾洛尼雅猶疑地看向伊西斯,「沒關係,去吧。」伊西斯輕聲說道,並拍拍她的肩膀。
「盧恩納小姐。」直到大神官再次呼喚,艾洛尼雅才怯生生地走向他,然後學著艾倫跪在了軟墊上。
大神官將聖水輕灑出去,但並沒有像正常接觸到靈力的反應閃起光點,而這也讓端著聖水的神官嗤之以鼻。
當從頭頂感受到大神官的手傳來的溫度,艾洛尼雅悄悄地縮了一下,大神官也發現了,小小地輕笑一聲,接著將儀式繼續進行下去。
「願您的恩典與祝福賜予盧恩納之女,戴爾斯尼亞的月亮,使她的意志堅強,使她的雙眼明亮,您的目光與愛護也同在,使她的雙手看照這片大地。以約書亞之名……」
「以……柯爾斯之名。」當艾洛尼雅說出自己祝福之名的一瞬間,從大聖殿頂上的天窗,一束光芒投射而下,打在四尊雕像的中央。接著,在那半空中泛起金光,它們相互交織,最後,幾行話語現形在眾人面前。
「叫書記官,說神諭降臨了。」此時,大神官脫下帽子,幾縷白絲飄逸在空中。他凝望那些字句,然後慎重地轉身看向艾洛尼雅。
「盧恩納小姐,請到中間來。」這一次他站到了那神諭前方,「這個神諭是為您而說的。」霧黃色的瞳孔此時被靈力充滿,似乎有個模糊的身影在他身後若隱若現。
「『我所親愛的孩子,世界上的最後一縷月光,不要畏懼……妳所望之處,我必在那終點等待。仰望的天空會被分開,時間的指引仍會流動,相對的太陽會時刻守護。循著……』」
「『循著指引,必見其光。』」艾洛尼雅呢喃地將最後一句神諭脫口而出,而聽見她細語的大神官,更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大神官大人?」書記官的筆停留在大神官尚未結尾的那句話,「『循著指引,必見其光。』」他恍惚地說完最後的神諭,「神諭中明確說出了……盧恩納小姐的祝福之名,這是神特別給予您的話語。」
大神官面向眾人,「而這也是神殿從未出現過的事情。」
「索里斯家主,我有一個請求,希望您在祝聖儀式過後稍作停留,與我在會客室商討。」
艾倫點點頭,之後的儀式也正常地繼續進行下去。
當天,在索里斯的祝聖儀式上神諭降下的事情,就如同狂風一般,一夜之間席捲了整個大陸,但對於神殿以及大神官沒有表明任何神諭內容的態度,許多人不禁開始猜疑,是不是這一次說了什麼不利於戴爾斯尼亞的事情。
「聽說神諭是在索里斯家族接受祝聖時降下的,你也知道,不久前他們不是收養了據說是最後一個盧恩納的孩子嗎?」
「哇,那還能有什麼好事?」
以訛傳訛的力量就像一攤泥沼,只要一腳踏入便無法抽身,最後也會同流成為將他人困於謠言的污泥。
不過幾天,索里斯的家族就遭受一波又一波的質問,是否刻意包庇大逆不道家族的後人。群眾的呼聲,皆認為盧恩納早已無可救藥,紛紛要他們將艾洛尼雅趕出領地,不要為這片安樂之土帶來禍害。
「舅媽……我是不是,害了你們?」艾洛尼雅自然無法忽視那些站在索里斯宅邸外的民眾,以及某些她能夠理解的字眼,實在不怎麼好聽。
「不,不是妳的錯。是因為神殿沒有過針對個人神諭的先例,所以還在思考怎麼處理而已。再一段時間過後,只要等到神殿正式發出聲明就好了。」
伊西斯緊抱著艾洛尼雅嬌小的身軀,她知道這個孩子非常敏感,而且特別會察言觀色。在尚未學習如何調適這樣的情緒時,一定會非常辛苦,所以她更加疼惜這個飽受折磨的女孩。
「伊西斯大人,家主大人找您。」此時,從門外傳來的是家主秘書的聲音,「我知道了,我等等就過去。」
「艾洛,總而言之不是妳的錯,知道嗎?我等等就回來。」伊西斯輕輕地在艾洛尼雅額上落下一吻,然後就出去了。
「比爾,夏洛特,你們在嗎?」主人近乎懇求的呼喚立刻召來了兩位忠心的隨從,「小姐。」夏洛特一進來立刻就握住了她顫抖又發冷的雙手,「沒事的,家主大人會處理好一切。」
「你說什麼?」與此同時,剛聽完艾倫說詞的伊西斯正在對他的決定提出異議,「我說,我覺得艾洛尼雅應該受到神殿的保護,大神官也是這麼認為的。」
「她才剛從實驗塔被救出來,你又要她被關在聖國的神殿裡嗎?這叫做監禁!你……」伊西斯氣到無話可說,扶額靠在牆邊。
「如果妳聽完大神官跟我說的事情,或許妳會有不同的想法。」艾倫眼神示意,讓秘書先出去。
「我們都知道,艾洛尼雅的右眼是紅色的對吧?妳有想過那是什麼嗎?」
「……亞撒說,那或許只是單純的基因缺陷。」
「大神官有不一樣的想法。」接著艾倫拿出了從大神官那裡收到的一份資料,「妳看看這個。」
「……這不就是創世紀的抄本嗎?」一開始她雖然是這麼想的,畢竟創世紀誰都讀過,只不過記憶並不是非常深刻。而這樣的想法直到了一行文字躍然紙上,才被打斷。
「『雙目如血,得視神言。』」伊西斯思考了一會兒又覺得不太對,「但創世紀已經是兩三千年前的事情了,基本上也沒有證據,更何況歷史上除了聖女諾亞,從來沒有任何記錄……」
「大神官說艾洛尼雅能讀懂神諭。」一陣寂靜的辦公室,除了艾倫的沉默,就剩下伊西斯睜大的眼睛。
接著,她又冷靜地思考了一會兒,「好。但這跟艾洛尼雅的安危有什麼關系?能夠讀懂神諭,這件事不要公布就好了,重要的是,艾洛尼雅現在因為神殿沒有公布神諭而被大眾排斥,這才是問題,不是嗎?」
「神殿不能就這樣公布神諭。因為……那條神諭並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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