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天巨獸 - 浮生 (2)

【方知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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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總之這條村叫「星耀村」。嗯，畢竟跟星之京有關。還記不記得那些小孩子唱了甚麼？」

「以防萬一記錄下...説得也對。我呢，記得歌詞裡有説「寶藏」、「真理之洞」、「真理」、「深淵」等等，可能有點錯喔。」

「不不，你記性挺好嘛，基本上跟我的記憶也對得上。但就是不知道這些字詞代表著什麼呢。」

「還是要充分探索這裡會比較好，剛剛已經在木屋那邊浪費了一點時間，不可以再拖延下去了...」瞬木也罕有地給出實際建議。

「甚麼...你不就是拖延的人嗎。話説現在距離大戰還剩多少？」

「你不提我也差點忘記了這件事。啊，説笑的，畢竟帶你們來這裡的人就是我啦。」

盧明打開了遊戲介面，淡藍色螢幕隨著他的視線移動。

一切換到神獸戰爭的頁面，組成介面的粒子就時而冒現時而消蹤，介面變得半透明，一閃一閃的顯得很不穩定，就像平時網絡斷線那樣。

上面的文字被重疊而不斷躁動的方格遮蓋著無法閲讀，似是故意為之。

「這...？」盧明再一次切換主頁面和戰爭資訊頁，主頁面顯示正常，但資訊頁則被無數方格完全覆蓋。

「我也試試...是BUG嗎？」洛爾和瞬木嘗試開啟，但最終也失敗。

「我們全部都不行的話，也許是這個地區的影響？還是只是觸發了某些特殊BUG…」

談著談著，三人之間的空氣添了一份異常的不安感，同一瞬間進入了沉默。然後，他們恍然大悟般的睜大眼睛，大驚失色。

「我們無法知曉戰爭之前的剩餘時間...必須要加緊腳步。」

「但、但他師傅也沒有説這件事一定跟戰爭有關啊？」瞬木緊張的説，嘗試緩和氣氛，自己也越加慌張。

「來到星耀村本身已經是一個異常了。何況還是被盧明的師傅這種人點名，那想必是無比緊急之事吧？要知道他跟龍皇談過話...大概是不妙了。」

「...我同意。既然到了跟龍皇秘密議論的地步，相信師傅委託我們的任務攸關戰爭的去向，但各位務必冷靜下來。」

「沒有埋怨的意思啦...到了這種境況，叫人怎樣冷靜啊...」瞬木面露難色。「為什麼...會由我們承擔起這些事...」

打從一開始瞬木想要的畢竟只有安穩。這是他作為貴族被教導的生活方式，至今仍深深地影響著他。

「你們還記得嗎？我師傅曾經帶過我到這裡，所以我多少也對這裡有點印象。沒事的，我會肩負起責任，請相信我。」

話雖如此，盧明自己額頭也漸漸滲出冷汗，看得出堅定的神情只是強裝出來的。

「拜託了。我們不可以在這種時候退縮呢。」洛爾説，語氣變得嚴謹。「那繼續探索吧，時間緊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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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爾、瞬木尾隨著盧明繼續行程，一路以來的人像是沒有察覺到他似的，繼續做自己的事務，讓三人的內心多少有點發麻。

在這個自己仿若不存在的世界，三人走到了一個廣地，似是村莊的中心。

廣地的一邊有個寫有「村長的家」牌子的屋子；屋子用原木做成，沒有一絲加工的痕跡。這裡的人建屋子不用釘子，做工非常精細。

而在村的中心處有一口看起來荒廢許久的井，一眼望下去，竟然黯淡無光，看不到底。

聽説人在身處高地的時候會有種跳進深淵的慾望。

「喔不，感覺勾起了童年陰影。」瞬木立馬從井的旁邊跳開。

洛爾和盧明仔細端詳著井的內部，還有搖搖欲墜的木桶。

「這就是所謂虛空之召嗎，有種想跳下去的衝動。」

嘗試轉動旁邊用以提水的機關，只見木桶隨著老舊的零件發出唧唧聲緩慢下沉，像是代替三人墜入深淵。

「這該不會是真理之洞吧...應該不會吧...」瞬木依然退避三尺。

「隨便拋個東西進去吧？這個石頭行嗎...」洛爾從地上拿起了一塊手掌大小的石頭，毫不猶豫地扔了進去。

與預想中的不同，雖然微弱，但聽到石頭墜地的聲音。這代表水井已然乾涸，跳下去沒有緩衝必定死亡。

「我們好像連「真理」的意義也沒搞懂...又如何尋找線索呢？」瞬木略為顯得消沉。「該不會，所謂的「真理」就是住在這裡呢... 不愁吃穿...當村長好像也不錯，應該能每天收到供品之類的吧。」

經瞬木這樣一提，兩人又重新審視了一下身處的所在地。

簡單純樸的生活，沒有惡意的侵擾，的確，這裏或許就是凡人所追求的恬靜、無憂無慮的理想鄉...

從來就生活得不太安穩的洛爾顯得少許動搖。

「説真的，在這種地方生活比現實好多了...寧靜得彷彿可以忘記所有煩惱。真虧這個世界有這樣的地方啊。」

盧明則是沒有回應，雙目無神的看著地面，獨自嘀咕。他也失去了當初的那一份從容，簡直變得判若兩人。

「果真如此呢...總有一天我也會變成你們那樣嗎？」

「沒聽清楚，再説一遍？」

「啊啊...我只是想説，以後我可以成為你們的同伴。」盧明的空間戒指發起光芒，他從裡面抽出了那卷老舊的羊皮紙。

「你們有沒有想過，這不單單只是一場簡單的戰役嗎？」

落寞的眼神落在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文字上，他如此一問。上面的一字一句即使已經看了無數遍，仍然沒有透露出一絲希望。

「毫無疑問，這是打敗七大神獸的第一步，只是距離破關還很漫長罷了...」洛爾説。「沒問題的，老早就習慣了在這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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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為這種想法才會一直躊躇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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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明聽到洛爾這樣説，突然變了一個樣，雙目直直怒瞪著他。

這舉動把他可嚇得不輕，盧明在洛爾心目中的印象再一次被顛覆。

像是要爆出自己的憤怒與不甘，身體因為怒氣而顫抖，但隨後還是像個氣球般洩氣了——他本就不擅長坦率地展示自己的情感。

「你...怎麼了？我説了讓你不開心的話嗎...」

「沒事了。趁著我現在還有記憶，身為你們的帶路人，我想帶你們去一個地方。然後，冀望我的期待不要落空。」

在兩人想要追問的時候，盧明已經先行邁進，留下愕然的兩人。

只留下一個生澀無比的笑容。

僅僅是望著他形單影隻的背影，就讓口中之語如亂草花瓣散落一地。

接著的路程，三人默不出聲，彷彿最小聲的悄悄話都會刺穿這個名為沉默的大水球，讓萬千思緒如潮湧爆發出來——

一路上不知道穿過了多少屋子，聽見了多少人的預設的歡笑聲，踩過了多少綠草，瀑布的流水潺潺是否變得更清晰了...

思緒陷入混亂渦流之中。究竟幹了什麼，讓堅強的盧明內心崩塌呢。自己又可以做些什麼。

「該不會我們消極的態度讓他不開心吧...但整件事看起來就沒有曙光。」瞬木向洛爾悄悄話。「我也不想這樣子...你快想想辦法啊。」

「我覺得他比起真理之洞的事情，更要在乎我們。再説，我也不知道如何應付這種情況啊，不如你教我怎樣做？」

「你啊，平時腦袋那麼靈活，一旦到了要處理人際關係就不行了，真是十足十的宅男。我都不知評論什麼好了。」

「你不也一樣，腦筋還要比我這種宅男慢。」

「你説腦筋...？就看這次考試的成績如何。明明私底下不停在打電動，我想不出我這次的成績會低於你的任何可能性，到時我絕對會笑你的——」

「考試？你在説什麼語無倫次...你是指入會測試之類的嗎？」

「呃，啊。才不是那個。我説的已經是...我們還在現實時的事情了。」瞬木低頭歎息。「還記得嗎，我們就是考完試的當天遭遇到這些事情的。」

「雖説如此，但在這裏享受自由的空氣不是更好嗎。考試啊工作啊什麼的，估計誰也不想回到那個塵濁的現實。嗯，聽起來像羅格中二病發會説的...」

「最好這個世界真的有讓我們重新來過的機會...我也不反對這裡的空氣很自由是了？仔細想想，人生重來也不是不可能欸，不如就這樣從事評論家，一步一步成為富翁吧。」

「你還是老樣子啊。」

兩人的聲量漸大，快要到正常討論的程度了。

把他們的對話悉數聽見的盧明現在是有著多麼複雜的表情呢。

「我們到了。」經過一會後，盧明停下腳步，説。

在村子的盡頭，陡峭山壁的前方，聳立著一顆參天大樹。大樹前有個小小的石製十字架，跟背後的龐然大物形成鮮明強烈的對比。

「這裡就是整個區域的最末端嗎...」洛爾昂首眺望遠山。「不知道能不能爬上去呢...到達被禁止的區域什麼的。」

「我的腳多少也走得有點累了呢，希望剛剛的路程不是冤枉路。...而你專程把我們帶到這裡，應該是有東西想説吧，盧明先生？」

面對瞬木的質問，他依然只是保持臉上的輕笑。

「你們都沒有注意到呢，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就在你們幾步之遙的距離。」

「甚麼意思，不要事到如今才賣關子啦——特、特異存在...？」瞬木本來高亢的腔調在看到了某個東西後越變越小。

「你指的是，這個類似墳墓的東西嗎。」洛爾問。

歷經風霜、風雨磨蝕的石十字架孤獨的挺立在空無一人的草原之地中。沒有刻上任何文字，沒有物件用以辨認，誰都不知道這無名之墓到底屬於誰。

除了盧明之外。

「對啊，這個不會有人死的和平世界怎麼會有墳墓呢？你們想必很想知道原因吧，而我剛好知道。」

「更重要的是，這跟你想説的事情...有那麼深切的關係嗎？」

「該不會有人死在了這裡，而且是盧明認識的人？但...在這世界裡除非自殺，否則也很難死亡啊。」瞬木把頭歪開，似乎不願直視墳墓。

「雖然這樣説很失禮，請務必先原諒我。」洛爾雙手抱胸進入思考。「在這裏長眠的人——莫非就是你的師傅嗎？」

「很遺憾，答案很接近了。師傅很強，不會隨隨便便就死去。」

盧明從戒指裡拿出一束純白色的鮮花，獻給這個無名之墓。

「白菊花，花語是「真實」。我從以前就買下了這束花，一直沒有機會回來這裡，現在終於能夠好好地哀悼他了。」

漂白的花瓣在斜陽的照射下顯得純潔無比，中間的花蕊擁有鮮明而柔和的鮮黃色，似乎跟陽光對映，金黃而熠熠生輝。1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Xf06Sw7q

「不説你來這裡只為了悼念故人...時間也變得急迫了，請你接下來儘快把要講的事情説出來。我們是同伴，沒必要把事情瞞著我們對吧...唔！！」

「別在先人面前這樣説。你肯定是想遭天譴吧。」洛爾面露凶光，立即把瞬木的嘴塞住，弄得他趕緊拉開洛爾的手來呼吸新鮮空氣。

「不，瞬木説得對，我的確有不少事情瞞著你們。」

不再愁眉苦臉的盧明，轉身對兩人露出意義深遠的微笑，自然地打斷了兩人的對話。現在他的眼裡約有隱藏一絲憐惜。

「我固然知道時間無多...但有東西比這更重要。我原本是想透過暗示讓你們明白的，但看起來...力度不足呢，我惟有現在説出來了。」

「先來介紹一下吧，這個村落其實是我師傅偶然發現的一個地方。空煌浮境和星之京，這兩個京城看似互不相干，但其實有這片土地連接著。」

「我不理解這個地方的本質。只是我發現，我在認識師傅之前，這個地方就被師傅踏足過，大概老早之前就建立了這個墳墓吧。」

低頭看往小小的十字架「而這個十字架...正是師傅的親弟弟。」

風再次無聲無息的吹來，輕吻了盧明微微泛紅的臉頰。

「這世界也有兄弟一起穿越過來的案例啊...但，要是你説的是真的，那也確實是很悲哀。」

想必失去最親近的人的痛苦，無論在是在現實還是在虛幻的世界也好，也不能輕易平息。——畢竟，羈絆並非那種能被輕易替代的東西。

「犧牲者...難道是因為兩年前的神獸戰爭嗎？」

「這世界的最頂尖的玩家多半都是從遊戲世界存在的最初的時候便一直拼命熬了過來的，我的師傅是其中之一。關於他的弟弟，似乎早在師傅穿越到遊戲世界就去世了。」

「師傅只是看到這個峭壁，想起了弟弟的死。他曾經跟我提到一個名字，叫傑布爾，搞不好就是那個人。」

「那所謂的【聖傑布爾大教堂】...打從一開始這地方就不存在了嗎？」

這個世界並沒有專門供安葬的地方，也沒有紀念已逝之人的教堂。只要生命殞落，其存在証明也會瞬即蕩然無存。如果戰績累累或許也能受人銘記，否則也只是單純的從世上煙滅歸無。

世界的黑暗面之一。

「你的意思是，「傑布爾」就是弟弟對吧。」瞬木趕緊向洛爾確認。「而所謂大教堂就是象徵他的墳墓。這啊，意味深遠呢...」

「對，你們説的都對。」盧明懷著強顏歡笑的心態，笑了幾聲，聲音小得像是氣音。「明明就是只有我才會知道的事，我也真的不坦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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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到了這種沒有退路的時候了，一口氣把自己的想法吐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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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明目光堅定的看著兩人。眼神像是遙遠，卻又像是索求某種認同般透露不安。只知道，他正面對著內心的感情，並感到惶恐。

「你們...有即使到了新的世界仍不能放手的事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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