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聽?真的不怕?」她表情嚴肅的不斷詢問。
我點點頭。
「有鬼唷,真的不怕?」她雙眼盯著我。
我低頭看了一下小說平台上數萬的閱覽人數,咬咬牙抬起頭,語氣堅定的說:「確定。我很確定,就是聽這個。」
她那雙黑白分明、眼白帶些淡藍色彩的眼眸,閃著睛光,無奈點頭說:「我媽很堅持,爸爸就算過世,也一定要在家斷氣。」
我很怕聽見鬼魂活動的歷程,卻又期待讀者看到這篇小說的反應,內心不斷天人交戰,忘了要將這些話輸入電腦。
「妳要打字嗎?」她問發呆的我。
我放棄天人交戰的思緒,雙手擺在筆電鍵盤上,開始記錄這則故事。
「那我繼續說唷。」她有點擔心的看著我。
我豪氣萬丈回道:「我在聽,說吧。」
她吸了口氣,眼神看著便利商店的玻璃窗外:「聽我姑姑說,爸爸因為肺癌末期,癌細胞侵蝕了肺部血管,造成他朝病房開始不由自主的從口中噴血出來。」
我皺眉說:「伯父這樣應該很不舒服吧?病房不就到處都是血跡?」
她點點頭:「我姑姑還被爸爸從口中噴出的血,撒了滿身。」
「怎麼只有妳姑姑在病房照顧呢?」我好奇問道。
「因為爸爸要在家過世,所以我媽先趕回家布置靈堂,葬儀社的人早就在家等我爸『回家』。我哥開車去醫院,我則是拿著爸爸要穿的壽服,騎摩托車趕回去在家等爸爸『回家』。」她面無表情的說。
「為什麼都在等伯父『回家』,沒有家人要在醫院陪他嗎?為什麼只留了一個姑姑照顧而已?」我滿臉狐疑的問道。
「那是因為我媽不希望我們在醫院給老爸送終,她可是對著我爸說,要他留著一口氣『回家』。所以和姑姑商量之後,請姑姑留守醫院並且跟著我爸爸上救護車,一路跟著救護車送爸爸回家。媽媽、我、哥哥、弟弟則是回家準備好一切等爸爸回家。還記得那天我帶著壽衣騎車回家路上,可是在全罩式安全帽裡面嚎啕大哭。把所有恐懼、害怕還有傷心全都趁這個時候哭出來,哪怕安全帽籠罩著霧氣、眼淚模糊了視線,我還是忍不住一路哭回家。因為我知道,爸爸『回家』之後,要忙的事情可多著哩。只怕在媽媽的堅持下,我能哭的時間也不多。」她說著說著,眼眶泛紅。
感受到她難過的情緒,我低聲問了句:「這是第一次失去至親的人吧?」
她點頭:「確實傷心難過幾天,不過,之後變成了驚嚇,帶著驚嚇的難過。」
「怎麼說?」我好奇問道。
「我媽是個很傳統的女性。對於老爸過世,基於她傳統的觀念,她可是把『傳統殯葬禮儀』[1]的流程,完整走一遍,一個都沒有落下,七七四十九天結束之後,還要走百日流程。」她微笑的嘆口氣。 「這是什麼流程啊?」我茫然的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