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嘟嘴回答:「啊,爸爸的故事還沒說完唷?」
「妳不想知道我怎麼送走老爸?這樣死不瞑目的老爸,最後去了哪裡嗎?」她斜眼看著我說。
心不甘情不願的我,只好把雙手擺在鍵盤上,扁著嘴說:「下次記得要說算命師的故事唷,一定唷。」
她點頭:「知道,只要妳不怕,我全都告訴妳。」
想著平台的點閱率,我開心的說:「妳說吧,我在聽。」
她深吸口氣說:「我很想念爸爸,但是爸爸的鬼魂傍身,這也不是一件好事情。無法投胎,無法心無罣礙的離開,讓身為女兒的我,很難過。之後的『四七』、『五七』、『六七』、『七七』,我都跟菩薩請求,讓我能夠送爸爸一程。終於有一天,我突然有種感覺,似乎是守護神跟我說,抑或是菩薩透過意念告訴我:『抄經,手抄金剛經,這樣就可以了。』」
我疑惑的問道:「抄經火化給妳爸嗎?」
她搖頭:「我早年對這些事情不夠了解。我問了媽媽,媽媽說,抄好的經書不可以焚燒,只能放在家裡。我知道方法之後,便決定不碰葷食、吃齋一個月,並且在房間裡焚檀香、手抄金剛經。」
「後來呢?妳爸真的離開妳了嗎?」我邊問邊打字。
她微笑的說:「是的。爸爸因為抄經功德,離開了。從此,我再也不覺得身邊陣陣寒風,入夢也沒見到以鬼臉示人的爸爸了。」
我看著她問道:「妳很開心?」
她淺笑搖頭:「不能說開心,是釋懷了。」
本想好好指責眼前這個人,不過,我想了想,要是自己的爸爸死後變成鬼也要跟著我,夜夜都入夢給我看鬼臉,想必,我應該也會立刻請菩薩帶走他吧。
「妳不是說,妳知道妳爸爸投胎去哪裡。」我口氣不滿的問道。
她看著我,無奈的說:「逝者已矣,幹嘛跟我生氣?聽我媽說,爸爸過世當天早上,爸爸服務一輩子的公司座位上方,有一隻大拇指般大小的綠色蒼蠅盤旋,足足盤旋了三天三夜才消失,所有同事都驚呼神奇。不過,後來我發現這件事,全家沒有一個人記得。」
我回了一句:「所以勒?」
她語氣幽幽的說:「爸爸過世十幾年後,有一天,我在臥房裡趕著碩士畢業論文。突然間在房裡響起蒼蠅的聲音。我下意識的拿起毛巾,像射彈弓般左手握住毛巾一端,右手將毛巾甩出去,這樣就可以順勢打死飛行中的蒼蠅,這一招可是爸爸的拿手功夫。」
我回答:「真是第一次聽見耶。」
她沒理睬我,繼續說:「正當我的毛巾像箭一般『射』向那個黑色飛舞的身軀,突然有一個巨大的喊叫聲,在我心中炸開,好像有人在耳邊大喊似的:『不可以殺它,它是妳爸爸。』我心想,怎麼可能,蒼蠅怎麼會是我爸爸?」
我翻了白眼,蔑視的看著她:「那個聲音來自哪裡啊?妳也太不孝了吧?竟然說一隻蒼蠅是妳爸爸?」
她靜默了許久。
我自認自己沒說錯話,斜眼瞪著她。
突然,她開口說:「說真的,我也不信那隻蒼蠅是我爸爸。喊叫聲過後,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畫面,那個畫面正是全家人都忘記、爸爸同事來家裡上香時跟我媽說的事情:一隻大拇指般大小的綠色蒼蠅,盤繞在辦公桌三天三夜的畫面。就在那一刻,我放下了手中的毛巾,對著不斷在臥房中飛舞的蒼蠅說:『如果,你真的是我爸爸,請離開我的房間。』」
我隨口問了一句:「蒼蠅飛出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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