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好久沒和蘿娜一起泡卡美洛的浴池了呢!」
克萊茵也急急忙忙地追上卡爾和蘿娜,完全沒注意到希洛正在走向市場。如果她能替這位新來的艾爾多留心一些,有想到默默離開團隊的希洛身上一毛錢都沒有的話,就不至於讓這餓壞的黑髮少年只能站在烤餅攤前,眼巴巴盯著香氣四溢的鬆軟圓餅猛吞口水了。
希洛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的窘境,但他並沒有想到這是掌握團隊資金的大小姐失誤,再加上目光一下子就被烤餅攤老闆流暢的煎烤手法給吸引,片刻間,他似乎也忘了最初來到市集的目的。不過,腹部發出的悲鳴,還是再次將他拉了回來面對現實。
「肚老爺啊肚老爺,你昨天不是進了很多貨嗎?應該還沒全部用光吧?再撐一下,等大哥他們泡完吧!」
雖然試著和身體簽署和平協議,無奈從那越來越響的咕嚕聲聽來,他鬧彆扭的腸胃似乎沒打算妥協。
「唉呀?希洛大人?您是在研究麥烙餅,還是打算買來吃啊?」
所幸,靠著史塔特鎮長天降奇兵般的即刻救援,希洛總算是順利平定了這場由飢餓發起的抗爭。
「太感謝了!之後若有機會,換我來招待您吧!」
「不必客氣,您接下來還有安排什麼活動嗎?」
「……好像沒有,不好意思。」
「是我的失誤,您才剛來到克莉絲坦洛希,還沒有規劃是正常的。這樣吧!既然卡爾大人去泡澡了,若不嫌棄的話,就由我來帶您逛逛卡美洛吧!不知您意下如何?」
「那真是太好了!這裡晚上還是很熱鬧呢!」
「畢竟是吉爾利島上的第一大城,也是島上各種商品貿易的中心。說到交易,伊特屋就在附近,要不要去瞧瞧呢?」
「伊特屋?」
「就是交易伊奴的地方,在那裡可以見到各式各樣的伊奴,您應該會很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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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塔特猜得沒錯。雖然自甦醒以來,交流談話的對象幾乎都是與艾爾外觀特徵相似的艾隆,但無論是像龍一樣外型兇猛的法夫納、長著獸耳尾巴等生物特徵的隨車護衛,或是在城牆附近披著鐵甲徘徊的巨大身影,甚至是早上被蘿娜毒打一頓,有著特殊膚色的工匠。對希洛來說,這些形形色色的伊奴,就好似夜幕中的星辰,不斷散發著不可思議又充滿魅力的光輝,因此,他不假思索就同意了這份邀約。
「依我多年的經驗判斷,您將來必定會是一位出類拔萃的艾爾。而一名偉大的艾爾身邊,必定會得到許多優秀的艾隆支持,同時,也將能使喚強大的伊奴為自己效命。
「當然,想擁有能力出眾的伊奴,可以靠自己生產和培養,但透過在伊特屋交易,也不失為一種快速入手高品質伊奴的途徑。因為有些伊奴,一般艾隆駕馭不了,牠們就會被擺在伊特屋待價而沽,等候適合的主人出現。」史塔特一邊領頭前進,一邊持續為希洛做起介紹。
「您對這隻有興趣嗎?灰皮膚,所以這是礦衛種。看這結實的肌肉,和那粗壯的手臂、寬大的肩膀,我史塔特‧尼伯龍雖然在這方面不是專業,但也看得出這會是一隻上好的鐵匠。老闆,這隻多少價?」
「不不,我只是驚訝,原來礦衛種也有這麼強壯的。」希洛慌張地搖了搖手。
「這樣啊……那這隻如何?淺綠色的皮膚、藤蔓一樣的手指,這是專門生產芯片的自然種,有四隻手而且都很靈活的話,產量應該會提高不少!」
「貴客您真識貨,搭配天生技『活力』,是可以一整天工作都不用休息的優秀商品喔!」
「不了,謝謝。」店家並沒有吹牛,即使視線與希洛相交,這自然種伊奴仍沒有停歇,就算手上沒有拿著任何工具,也沒有真的在進行生產,還是持續不斷地做出製造芯片的動作,就像這是牠活著的唯一目的。
希洛絲毫不覺得這樣的伊奴哪裡優秀,他在這隻伊奴的眼中,只看到悲哀。
「那這隻如何?品種:萬獸之王……哇啊!嚇死我了!」原本還蜷曲在籠子角落的生物種伊奴,在史塔特靠近牢籠的瞬間,忽然飛撲上來,撞得整個籠子嘎嘎作響。
「哈哈,如何?這可是經歷過競技賽洗禮的戰士喔!喂!居然敢嚇我客戶,沒禮貌的傢伙!」
唰的一聲,店家的軟鞭毫不留情地抽在了生物種伊奴身上,但不愧是號稱萬獸之王的猛獸,即使挨了打還是不為所動。反倒是希洛聽到鞭子聲,臉上肌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確實是雄壯威武,符合牠的名號。希洛大人,您覺得如何?」史塔特滿意地搓了搓手。
「不,我不想這樣打他。」
「不需要打,只要買下,簽下系統從屬合約,伊奴就不可能反抗了。」
「那為什麼老闆要打他呢?」
「這……總是要懲罰一下吧?」
「兩位大人有要買嗎?我還有其他客戶想出價呢!」
「不了,不好意思。」
希洛撇開視線,繼續環顧場內,但這裡畢竟是伊特屋,所以其他攤位同樣的光景也一再上演著,這讓原本想藉由看看其他伊奴來轉換情緒的他,心情不但沒有變好,反而越看眉頭皺得越深。
不過,即使內心越來越不快,希洛也知道,史塔特帶他來伊特屋,是出自一片好意,所以,他並不會去責怪這位上了年紀的嚮導。
但善於察言觀色的史塔特,還是注意到了希洛的情緒並不如預想中高昂,可惜其中的原因,這回他猜錯了。
「希洛大人,您好像不是很滿意這些商品,要不要幫您用目錄預約呢?如果有中意的貨,可以幫您調來,價格您不必擔心,除了機甲種,其他的我應該還負擔得起。」
「不用了,我們……換去其他地方吧。」
「咦?所以您不打算買伊奴嗎?真的別跟我客氣啊!」
「我……謝謝,因為昨天已經去方舟生產了,今晚應該就能拿到,所以,我想先看看我的伊奴,再做後續打算。」
「啊哈!還是您頭腦清楚,瞧我都忘了您還沒領取首抽呢!時間好像差不多了,要現在去領嗎?」
「我想等大哥泡好澡再一起去,可能有很多要注意的地方,大哥在場的話,我可以向他請教。」
「沒錯,因為是首抽,所以要更慎重。正好、正好,請容我向您介紹公共浴場,您瞧,就在伊特屋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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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起方型屋頂震撼視覺的黃金巨型圓柱、不斷傳出的嘩啦水聲和歡笑、從縫隙間持續外溢的陣陣熱氣、穿著休閒心滿意足走出來的客戶。相較返回卡美洛時站在對面的停車場遠觀,這次從伊特屋出來,希洛更清楚感受到了,這堪稱全城休憩中心的浴場非凡的魅力。
但比起這些,希洛更在意的,是以個頭出眾的法夫納為中心,或蹲或坐,或伏或立,聚集在浴場外特定區域的伊奴們。
「他們……不能進去嗎?」他忍不住向史塔特問道,即使,他早已猜到了答案。
「當然,伊奴是不被允許進入浴場的,因為會弄髒池水啊!除非是王公貴族特地指名擔任隨扈,但也是不能下水的。啊!既然您這麼問了,我就順帶一提,除了那些空間較小、環境衛生較差的平價旅店外,否則,伊奴一樣是不能跟我們同房的。體型小的會集中在通鋪管理,體型太大的,就只能待戶外囉!」
「我明白了。話說這浴場真華麗呢!是卡美洛才有嗎?」知道繼續追問也是徒勞無功,希洛主動改了話題的方向。
「只要是王國的大城市,都會設有大浴場,也聽說有些位高權重的大人物,比起在會議廳,更喜歡在公共浴場議論政事,不僅是因為更輕鬆自在,也因為可以讓民眾一起參與討論,能獲得更高的聲望和支持度。
「不過,您真不愧是艾爾,一問就問到重點。」史塔特微微一笑,繼續說道。
「其實在比較古早的時候,因為祖先們都直接到天然的湖泊沐浴,吉爾利島是沒有澡堂設施的,這種公共浴池的起源,是當時在大陸上的古希羅王國。隨著雙方交流越來越密切,島上也開始受到影響,這才出現了大型浴池。後來雙方合併,成為現在的法羅王國,這公共澡堂的文化,也就順理成章地一併傳承下來了。」
「我能理解,因為吉爾利島的水真的很乾淨。」
「喔?想不到您這麼快就注意到我們島上的水質了,那您一定聽過,這島上最有名的天然湖泊了吧?」
希洛想了想,搖了搖頭。
「這倒還沒有。」
「那座湖泊的名字,叫作『拉科斯』,意思是像光輝一樣閃亮美麗。也正如其名,無論白天或是黑夜,這座湖總是能讓見過她一面的遊客,留下深刻美好的印象,成為記憶中最璀璨的亮點。」
「好夢幻的感覺,有機會我會去瞧瞧的。」
「想必到那時候一樣會是由我為您嚮導,因為很巧,最靠近這座拉科斯湖的落腳處,正是我最自豪的故鄉──莫里尼斯。作為鎮長,本人史塔特‧尼伯龍,誠摯邀請您大駕光臨。」
「哈哈,原來鎮長您的目的是這個。」
「哈,因為這是我的職責所在啊!對了,雖然您才剛吃過餅,但那畢竟只是充飢的點心,有一間在卡美洛民宅區的餐館,是在地的隱藏美食,我十分推薦,不曉得您有沒有興趣?」
「有!當然有!走回內城區有點遠,我也正在想是不是要就近市集繼續買些吃的當晚餐就好。不過,大哥他們呢?」
「若依照過去經驗,卡爾大人應該是會支付更高費用去泡獨立的貴賓浴池,那設施會提供餐飲招待。」
「哇,早知道就跟著進去了!唔,不對,大哥和蘿娜小姐他們……大概不會希望我去湊熱鬧吧。」希洛紅著臉,搔了搔頭。
「他們又一起去泡了嗎?唉,我可憐的女兒又被落下,晚上大概又要悶在被子裡哭了。」
「克萊茵小姐也有跟去喔!」
「什麼?這孩子,怎麼越來越隨便了?不過……當年若不是這孩子的母親也這樣主動,我又怎會有這麼可愛的女兒呢?好懷念那段日子啊……唉呀,再說下去又要讓您餓著了,我們還是趕快去用餐吧!希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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