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近期收到了一批情報。在拉科斯湖,一頭十年前就被解決的惡魔,似乎又捲土重來……」
次日,接到新希望的枝條,在謁見廳興奮到全身發抖的,便是這些年來持續緊盯拉科斯湖所有動靜的老鎮長。
他沒想到希洛動作會這麼快,才短短一天,就做到了另一位艾爾一年來都不願意做的事。
「史塔特‧尼伯龍,十年前你向本人親自回報任務完成,如今情況有變,需要一位熟悉拉科斯湖的在地嚮導,親自帶隊前往確認,並妥善處理後續。這工作,本人一樣可以交給你吧?」
「是、是小民的榮幸!」
「無須驚慌,本人同樣會派出瓦爾基麗協助你。蘿娜‧賽恩!」
「在!」
「任命妳為本次任務的戰鬥指揮官,帶領所有參與行動的瓦爾基麗,協助莫里尼斯!」
「遵命!」
「奧拉,公布此次的編組吧。」
「是。」那曾經護送希洛進入卡美洛的犄角戰盔,從並列整齊的瓦爾基麗隊伍中脫穎而出,盔下的女武神之長,翻出了一張寫滿文字的長稿,被她唱名的女武神,則自動走到蘿娜的身後依序列隊。整個過程如她們的槍術一般行雲流水,所有女戰士的步伐沒有一絲遲疑。
這就是訓練有素的部隊。希洛瞧在眼中,佩服在心裡。
「……埃提爾‧穆斯貝爾,以上。」
隨著艾麗的名字在最後被唸出,奧拉收起了手中的名單,轉身向領主敬禮。領主的目光卻沒有在這群為他效命的菁英身上,而是一直注視著這次任務中最特別的存在──兩名艾爾。
這兩位身分特殊的異鄉客,也各自因領主發布的任務指令而有不同的反應。
「卡爾殿下,請您協助瓦爾基麗,於拉科斯湖進行戰鬥部署。」
光聽到地點名稱就臉色大變的卡爾,並沒有回應領主的委託,而是瞪大他原本迷人的藍眼,怒視兀自興奮的史塔特。
查覺到了團隊領袖的情緒變化,史塔特頭一偏,看向希洛,將卡爾的怒火轉移了過去。
「希洛殿下,請您協助史塔特,進行資料的分析和後勤的管理。」
「好。」
相較於卡爾的躲躲閃閃,希洛則是挺直腰桿接下了領主銳利的目光。
因為他發現,這名統治吉爾利島的大人物,遠比他想像的還要精明能幹。即使長時間不在城內,和自己也僅有宴席上的一面之緣,但對所有的一切卻仍是瞭若指掌。這樣一位領導者,不但沒有將實力弱小的他排除在此次戰鬥取向的任務之外,反而還給出了適才適所的指示。心裡暗自欽佩的希洛,自然做出了相稱的舉止來回應。
「諸位請注意,此次行動雖然和十年前配置相似,但這回並不是討伐怪物,而是矯正事實。因此,不會像上次一樣大張旗鼓的出擊,也暫時不會對外宣揚,諸位務必謹慎行事。」
潛伏在拉科斯湖的水怪瑪麗安,十年前就已經被消滅。這是一段明確的歷史記錄,是領主正式發布的聲明,換句話說,這就是「事實」。
英姿颯爽的女騎士、腳程飛快的風鈴馬,以及承載物資的晶能車,就如往常一樣,從敞開的卡美洛城門,進入荒野,消失在了遠方的地平線。
沒有居民察覺他們的目的,平凡的生活依舊進行著,除了站在高堡上目送遠行的吉爾利島之王,和深得他信任的睿智長者。
「單憑那些圖稿和幾句話語,就發動這等規模的行動,您總是能讓老夫驚訝不已啊!領主大人。」
「巴特雷爾你就別客套了,我倆相識多年,你豈會不知本人的打算?」
「呵呵,您這是向未來下注啊!」
「你怎麼看?」
「一位欠失敗,一名須琢磨,關鍵在吃苦,方能成大器。領主大人,向上爬的過程雖然艱辛,但至少是仰望目標前行。反之,生來就坐高位者,只要一步失足,將墜至無底深淵,難以翻身。戒之、慎之。」
如同聽進了長老的建議一般,這地位崇高的貴族背起了雙手,抬頭仰望天際,彷彿在探究箇中的道理,又像在看著遙不可及的理想。
居高位者,是否一舉一動,都如此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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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之下,史塔特只是一個富有的地方鎮長,所以行為就容易理解的多。
只見他在莫里尼斯的小木屋裡,一張以拉科斯湖為中心,攤開在桌面的全開大地圖上,用不同顏色的色筆,圈出了無數個湖畔位置。任誰一看就知道,這些將是此次行動的重點區域。
「綠色這些是回報目擊過大型生物的地點,黑框則是我派去的伊奴失去蹤影前最後到達的地方,藍圈是適合我們紮營的場所,至於紅叉,嘿嘿,其中一個將會是瑪麗安的葬身之地!」
「也太多地方了,鎮長,我們兵力沒有那麼充足啊!」雖然史塔特劃下這些記號的用意與說明十分清楚,但除了同樣看過資料的希洛,其餘此次行動的與會代表,都和蘿娜一樣,深深地皺起眉頭。
「這不難理解吧?副隊長,我再說明一次,這綠色的……」
「鎮長,我的意思是,你標註了太多地方啦!光要戰鬥的地方就有十幾處,請問,是要我們瓦爾基麗每個都跟瑪麗安單挑嗎?」
「不是,當然是要同心協力作戰,這個……營區守衛交給生物種伊奴,繞湖巡邏交給我們莫里尼斯的鎮民,瓦爾基麗就專注戰鬥。」
「所以我睡覺的營區會沒有瓦爾基麗保護?史塔特,你要是這樣安排,我絕對不去!」一路上一直沒有好臉色的卡爾,現在臉更沉了。
「不會的,保護您一定最優先。那個,副隊長,能抽出多少兵士來護衛營區呢?」
「要看鎮長你究竟有多少個需要戰鬥戒備的地方啊!」蘿娜沒好氣地說道。
「這……這……」
「散會!散會!史塔特,你根本就沒準備好,還敢把資料上交給領主?喔,對,是希洛交的,那就希洛來負責!」
「卡爾大人,等等我!」就在卡爾將門重重一甩離開後,兩名常伴他左右的少女立刻跟著奔出了房間。眼見行前會議宣告失敗,其餘參與的各方代表,也陸續走了出去。
史塔特雙手抱頭,直盯著眼前的大地圖,嘴裡仍舊不斷呢喃他剛剛說明的內容。
「鎮長,都走到這一步了,別放棄。」希洛將畫筆再一次遞了過來,史塔特轉頭望向他,眼神充滿了感激。
「大人,您能看懂我在這地圖上要表達的意思吧?」
「大家都懂,您講得很清楚,只是,我們沒有辦法顧到這麼多重點地區,要刪減才行。」
「不行啊!萬一漏了怎麼辦?不能再讓瑪麗安逃掉!不能!絕對不能!」
「但蘿娜小姐剛剛已經說了,我們沒有這麼多的戰力。」
「啊……領主大人,既然都要行動了,為何不多派幾位瓦爾基麗過來呢?」
希洛並沒有跟著抱怨,因為他知道,瓦爾基麗的工作並不是只有討伐水怪,而且他也相信,莫德雷德領主會派遣這樣數量的瓦爾基麗,一定早已計算好,絕非胡亂點將。
什麼是看過同樣資料的他和史塔特沒有注意到的呢?他凝視著大地圖,目光不停在史塔特各種顏色的劃記上兜圈子,沉吟許久後,忽然雙手一拍,一把抄起各種顏色的畫筆,在圖紙上畫了起來。
見到希洛突如其來的動作,史塔特先是吃了一驚,再來跟著注視一陣,最後轉為驚喜。
「生物都有習性,捨去過於偏頗的資料後,剩下大量共通性部分,就能推測出瑪麗安的巡游路線。
「您瞧,將這些目擊到她的地點,時間相近的圈選在一起,就能畫出大大小小的範圍。而這些不規則形狀的圓圈,彼此相連,就大概可以看出一條軌跡。再把環境相似的同期資料做個比對,重疊的地方就更多了,然後再核對湖畔的活動痕跡……
「看!當她游到這裡的時候,她會在這附近靠岸,這行為至少出現了五次!為什麼呢?這附近有什麼特別的嗎?」
希洛手指地圖的一角問道,史塔特則想都沒想就給出了答覆。
「那裡是個低窪地,森林中的伊絲會在天氣較為炎熱的時期去那附近飲水,我想瑪麗安是趁機去進食。」
「現在是天氣涼爽甚至有點冷的十一月,伊絲不會往這個低窪地聚集,所以瑪麗安也不太會在這裡靠岸。那她會改成做什麼呢?這裡。氣溫較低的時候,她的路線偏向南方。」
「那邊除了林木較稀疏,好像沒什麼特別呢……」
「可能是想曬太陽取暖?畢竟她不像我們會穿衣服。」
「咦?有道理!哈哈哈,沒想到您才接觸沒多久,對這婊子好像就比我這摸了十年的還要熟了。」
「您過獎了,我只是碰巧注意到這些的,這也多虧鎮長您事先準備了充足的資料,我去把大家找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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