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花店裡，紋菱的母親正坐在櫃檯的位子，她右腳放在小板凳上，皺起眉頭又緊閉一隻眼，顯是非常不舒服的模樣。紋菱的父親在接到電話後也趕來店裡，初步了解情況似乎沒有很嚴重，但還是請了認識的推拿師父隨行，他正在查看情況。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pdArbhGxI
而王阿姨正忙著招呼剛剛進來的客人，她用以前當櫃姊的那一套，使出三寸不爛之舌展示她的熱情，但顯然不被人買帳，客人還覺得她有點煩。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mPzX0QIeg
師父的雙手在紋菱母親的腳踝處遊移，偶爾施加一點力氣，按到痛處時她大叫：「痛痛痛痛！小力一點！」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ze8tHXyP
只見師父不受外力干擾，閉著雙眼的他，似乎在打什麼太極似的，屏氣凝神了一會兒，忽地大開雙眼，一聲吆喝下，使勁兒地扭了一下紋菱母親的腳，痛的她鬼哭狼嚎。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2ztkZWpLf
「老婆！妳就忍著點！師父很靈的！」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RxtFBqj4
「靈你個頭啦！又不是在驅邪！哎呀痛死我了！」正想將怒火噴向師父時，紋菱的母親忽然感覺到腳沒有這麼痛了，雖然還是有點不舒服，但已經好許多，「唉唷？好像真的好點了！」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EHSlyZ30K
「是不是！我就說師父很靈的！」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QFq5zEJg
「再簡單包一包就好了！」師父說完後，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不斷交互摩擦著，這個動作讓紋菱的父親意會到，接著立刻請他出店，商談這次的診療費用……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YjPZutjhx
沒多久，外頭傳來在父親在介紹女兒的聲音，緊接著是清禾走進店裡，先是見到王阿姨，打了聲招呼後來到櫃檯，問：「妳還好嗎？」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uQQsbvPIu
紋菱的母親露出疲憊的神情，按摩自己的腳，說：「唉，還可以啦。」
《希望》
結束了一場鬧劇後，花店很快恢復平靜，客人和王阿姨相繼離去，只剩下紋菱的父親在外面幫忙整理剛剛修剪的殘枝雜草。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uFJRFki4m
清禾遞了一杯熱呼呼的茶給坐在櫃檯的母親，自己坐在中央的大桌上，此時紋菱的聲音傳至耳邊：「幫我問問她情況。」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OBMVilY9
「媽，妳現在腳怎麼樣？」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UcdvxHoCI
「就只是腳滑而已，沒事啦，妳問兩遍我也不會好比較快。」突然想起什麼，紋菱的母親問：「妳不是有約嗎？怎麼突然回來了？」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Ykp83nttj
「因為王阿姨在電話中說的很嚴重，我擔心妳就立刻趕回來了，下次多多注意，有時候跌倒也是會很嚴重的。」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rTeFoISjp
清禾說的很自然，但聽在母親的耳裡，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忽然抬起頭盯著他，語氣訝異道：「唉唷？妳今天是怎麼了？怎變的這麼關心我？」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XGrYJ8y57
聽紋菱的母親這麼一說，清禾才是最驚訝的那一個，他用意識詢問：「姊，我這樣太刻意了嗎？」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5oJm8JTZT
紋菱第一時間沒有回應，沉默了一會兒後，才說：「沒關係，你陪她聊聊吧。」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m9g9eKTeI
或許是母女個性太過相似的緣故，紋菱和她母親都不是那種會過度關心對方的人，兩人的互動一直都很平淡，即便紋菱相隔多年再次回來台灣，那層關係依舊維持原狀。所以清禾表現出來的關心，讓紋菱的母親著實有些不自在，卻又意外地捕捉到有別以往的親情。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pVcgNTYQI
紋菱的母親放下杯子，深深長嘆一口氣，「不服老都不行。」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9p5FUA6Th
知道指的是什麼，清禾沒有回應，只是看著眼前年邁的長輩，臉上的皺紋道出歲月的無情，或許老了以後，許多事情都能變成遺憾，畢竟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感慨由心而生。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RLujQ8gKi
「人都會老，這樣我反而很高興。」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QFAGZv9r6
「唉唷？妳很希望老是嗎？」紋菱的母親按摩著自己的腳，對清禾所說的有點在意。隨即清禾說：「排除老年後的身體狀況，能夠活到老不也代表生命走的很長久嗎？」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1cJULfBo
紋菱的母親仔細思考清禾所說的，雖無法完全理解，但勉強略懂一些，她笑著說：「說的老了就可以拿到證照一樣，那張代表著人生不虛此行的證明。」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683V1NhkK
「對對，就很像那樣的感覺。」清禾笑著附和，而紋菱的媽媽也笑開懷，難得兩人會這樣開著玩笑，此刻紋菱深深感覺到家人彼此間的那份情感，就算沒有別人來的美好，卻也從未消失過。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Sb25vucB
可沒多久，紋菱的母親收起笑容，幾乎是沒有間隙地轉換哀傷，環顧了花店，說：「這間店也老了，已經到了不得不認真考慮放棄的時候……」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wlqj6zFa
到頭來，還是得回歸現實，花店已經無法賺進盈利，紋菱的母親想要讓花店持續經營下去的想法，從各方面來看，已經成了一種奢望。對那些從開店就光顧的熟客，花店儼然不只是經營的商品，而是像意念一樣的傳承意識，宛如被賦予人類生命一樣，捨不得看到它歇業。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lNzwh5sIG
清禾了解這其中的意義，因為紋菱的記憶牽連著這間花店，不可能不了解她母親想要永續經營的想法，無奈一切都只能向現實低頭。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WGHDmLWqC
紋菱沒有任何回應，或者是說這個問題已經談過好幾次，最終都沒有實質的結果。這棟房子還有市場價值，畢竟是別人的，也沒有理由用交情霸佔，若真的捨棄了，所有與店裡的過往聯繫，將會一次全斷開。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fyGvvqNt
紋菱的母親怎麼思考，最後都擺脫不了關店的打算，無法保護自己喜歡的東西，才是她惋惜的最大原因。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7UhW9SSWD
用著疲憊又充滿傷感的雙瞳，掃視店裡無數遍，回憶的味道依舊，紋玲的母親最終只能難過地說：「我打算跟房東說……她想賣就賣掉吧，她已經很幫我了，沒理由阻止人家吧，花店就做到這個月底吧……」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adqdeG7Ll
可能已經認真考慮過許久，紋菱的母親說出口時，那種壓抑的情感，很明顯是做好準備硬撐的，但聽在別人的耳裡，流露的是萬分不捨。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nuDN2Mww
這是紋菱的母親頭一次坦然說出自己的決定，聽在紋菱的心裡，猶如尖刺般傷人，她並未有任何回應，清禾認為她很難過吧。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8aykcwgkZ
接著，清禾有感而發地說：「辛苦了，不管是妳還是這間店……」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Ez0g3BBM
脆弱的心還是破防了，紋菱的母親低著頭，儘管拭淚的動作很小，卻還是被清禾看在眼裡。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kz7FQ4vTY
在靈魂空間裡，看著隨處可見的花，紋菱想起了花店的種種，意識幻化成了催淚的分子。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3TsjEc17
就連情感的表現，母女倆都極為相似，不是一次性爆發出的那種，而是暗自難過。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1X1uSJjlQ
這時，紋菱的父親在外頭喊著：「紋菱啊，幫我拿一下掃把。」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eG53YUDa
知道放在後面的種植區，清禾便悄悄起身，暫時離開了難過的氛圍。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JH9n3GKFw
到了後面種植區後，清禾忽然注意到小型溫室的狀況，似乎有小小的東西從土裡冒出，他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接著走近一看，是前些日子一直活不了的黃色小雛菊，竟破天荒的發芽了。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QhHDTyLdD
這是第一次在溫室裡看到新芽，明明是很好種的花，卻不知什麼原因始終種不出來。清禾用意識告訴沉默不語的紋菱：「姊，發芽了，這代表可以順利成長了吧？」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80lvgsmLJ
紋菱沒有回應，可能還沉浸在傷感的情緒之中，清禾則是安慰著她：「人生總會有許多不如意的事情發生，可是帶給人希望的時刻也不少對吧？」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7rsCtqF47
緊黏著小型溫室的透明玻璃，清禾仔細看著新生的嫩芽，不禁微微一笑，「難過之後，就要打起精神，我們不就是這樣學習如何站穩腳步的嗎？」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CVluo0VO
想起清禾的情況，對紋菱來說是極具說服力的，生命裡一定會有失去的時候，那些不是為了擊潰你而出現，相反地是讓你知道，留下來的有多麼珍貴。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d97qg13J0
「弟，謝謝你……」紋菱深深吸了口氣，帶著淚水的笑，坦然接受所有的不意。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Y939ltP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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