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層之上,仙宮之前的廣場上站著許多仙人,他們所站立的地磚上滿是來不及擦拭乾淨的血跡,所有仙人仰頭望著在半空中的身影,那是仙宮的主人,他輕輕一揮手,在他身邊數十件神器向著廣場而去,他的聲音清亮:「上仙,瀾,斬殺妖邪上萬,賜封『戰神』,賞神器三件。」
接著在眾仙的驚訝的注視下,神器在一名身著染血白衣的男子旁停了下來。
男子目光平靜,他用目光一一掃過這些神器,有閃著金光的巨弓、有一柄刻著繁瑣咒文的黑色長劍、有一個透著藍色幽光的瓷瓶……
在仙宮之中有一個少女正躲在木窗後看著受封大典,她悄聲向身旁的同伴問道:「那人是誰?仙界中竟有能斬殺妖邪上萬的上仙嗎?」
「你記得五年前,有個飛升成仙的凡人打造了一把仙琴,他隻身一人闖進閻殿劫走一個受囚的魂魄,還能全身而退嗎?」
少女瞪大雙眼:「你是說那個瘋子……就是他?雖然他當初未傷一人,但帶走受刑魂魄可是重罪,怎能升為上仙?而且之後不是沒有任何他的下落嗎?」
「據說他在妖邪入侵時幫助過殞落的前戰神,前戰神將他收入麾下,他屢屢立下戰功以極其驚人的速度成為上仙,而後來……」
「你看他選的那柄劍是什麼!」少女突然打斷同伴的說話聲。
只見男子顫抖著手伸向身前的劍,長劍氣質古樸,劍柄上刻有「黃泉」二字,男子一向淡漠的表情有了變化,他唇角微揚,笑的苦澀。
在他身邊的眾仙有些騷動,在這數十件神器中,男子前面兩件選了能看見萬物因果的「因果鏡」、能讓凡人重塑身軀的「寒冰柩」,雖然說不算是最上等的神器,但也算是眾仙都能叫得出名字的,男子最後選的這柄劍就很是讓人意外了,這一柄劍散發出來的威壓頂多只能算是最下等的仙器而已,旁邊那把前戰神曾擁有的名劍「嗜邪劍」他放著不拿,難道是這柄劍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只是這個問題的答案卻沒人有機會開口問男子了,在男子伸手握住劍的那一刻,劍柄上的「黃泉」二字就散發出刺眼的金光,而後男子的身影便隨著金光一同消失了。
皎潔的月光照映在湖面上,在湖的中心有一名少女,她身著一襲白衣、手持一柄長劍,長裙的下襬隨著少女舞劍招式的變換而擺動著,遠看好似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
在少女的身後有一個長相與她十分相似的少年正坐在湖面上,雙手輕輕撥弄琴弦。
在湖邊的草地上,另一名少年正靜靜注視著他們,他沒有向前,也沒有呼喊少女的名字,這樣的夢境他已經經歷過無數次,他知道接下來發生的所有事情,同時也知道他無力阻止。
湖面上的少年站起身將古琴遞給少女,在少女接下古琴的那一刻,少年嘴角卻溢出鮮血。
「幽!」少女驚慌失措的看著他。
幽扯出一個微笑,臉色蒼白,在他的背上插著十幾隻箭,湖面漸漸被鮮血染成血池。
少女抱緊幽冰冷的身軀,她的眼淚滴落在湖面上,化為點點火星,火焰吞噬了古琴,原先萬里無雲的天空突然聚攏了烏雲,一道又一道雷電打在少女身上,少女倔強的抬起頭,她舉起劍向著天空中的烏雲而去。
「月……」少年目光追隨著少女沒入雲端身影,他的心臟一陣酸痛,紅著眼眶不由自主的呼喚少女的名字,像是在嘆息又像是在思念,周遭黯淡了下來。
瀾自夢中醒來,眼前的世界仍是一片漆黑,他下意識的摸索著身側,在指尖觸摸到那把「黃泉」後鬆了口氣,他沒想到還能再看到這柄月隨身攜帶的配劍。
他坐直身子,從腰間袋子中取出白色的長布,將白布輕輕蓋在雙眼的位置,並在後腦勺打了個結後,起身下床,張嘴輕聲念誦心訣,旋即胸口有股暖意升起,隨著他步伐向前,胸口越發滾燙,最終引導他在寒冰柩前停下。
那日受封大典時,黃泉閃出了金光後,便將他和三個神器傳到了現在身處的這座山上,雖然不知為何他無法離開這座山,但他並沒有太放在心上,他將放在仙蝶上保存的魂魄小心翼翼的放入了寒冰柩中,同時使用了禁術,以自身雙目為代價解開了當初閻殿囚禁魂魄的禁制,自那日起,每天醒來他都會前來查看寒冰柩,接著加固這座山的結界,他不希望有任何變數影響到月的重生。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PCErXCa6w
雖然不曾有人入侵結界,但寒冰柩中靜靜躺著月模樣的軀殼卻未有任何甦醒的跡象,今天也是如此,瀾坐在地上,背靠著冰柩正準備加固結界時,心口卻突然有一股異樣,有人闖進了他的結界。
感應到入侵者的方向後,他迅速飛向山腳,在他準備舉劍斬向目標時,卻在聽到來人的聲音後停下了動作。
「對不起,仙人,我不是有意闖入的,我想離開但我出不去……您能讓我離開嗎?」
瀾聽見了她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個拿著紅傘,在橋上對他招手的少女,他疑惑的開口,雖然聲音有些稚嫩,但他不會認錯的:「月?」
「仙人?您知道我的名字嗎?小女子單名月,家父是公孫將軍。」叫做月的少女朝她有禮的鞠躬。
「這不可能……」瀾喃喃自語,思索了一會後,他問道:「你可有一孿生弟弟名為公孫幽?」
少女雖然面露困惑,但仍點頭道:「弟弟就在結界外,沒想到仙人知道我們的名字,小女子還以為仙人都與世隔絕,不理俗世……」
瀾握緊手中的黃泉,他張嘴輕聲念誦心訣,一股暖意在他胸口升起。
瀾將手輕輕覆上腰間的因果鏡,他心念一動,因果鏡面微微閃動。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tHp7QuTz9
月清晰的模樣顯現在瀾的眼前,此時在月的身旁還有一名臉上綁著白色遮眼布的男子,男子將一柄長劍遞給月,月驚訝的看向男人:「這不是師父一直隨身攜帶、很珍惜的劍嗎?怎麼捨得給我呢?」男人開口道:「此劍名為黃泉,意即在黃泉下也能守護好珍視之人。」
接著畫面一轉,月抱著瀾模樣的少年一同躺在一艘船屋內,兩人身上滿是鮮血,少年早已停止了呼吸,月摀著心口看著窗外開滿白花的大樹,她臉上露出微笑,與此同時目光卻漸漸失去了光彩,而在月身旁那柄劍身上刻著的「黃泉」二字散發出刺眼的金光。
畫面漸暗,瀾的眼前又重新恢復成一片漆黑。
「原來,黃泉帶我回到這裡,是為了圓成這段因果。」瀾喃喃自語道:「唯有如此,你才能醒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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