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米凱爾的這句承諾,在彼此心中的份量有多重,令韋利鼻子一酸,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即便他釀下了天大的過錯,哥哥仍不計前嫌地想與自己維持一如既往的兄弟情誼——這便是他所能獲得的最好結果吧?
但是一旦他全部攤牌,昨晚的性事不僅不只是一件因酒而釀成的意外或者罪惡,而將會是對哥哥一直以來所付出的親情的背叛。這怎麼能——
至少,把自己的心意埋藏起來吧,別辜負了哥哥的一番美意。
他吸了吸鼻子,語帶保留地把問題先丟還給對方:「你已經猜出昨天發生什麼事了吧,那你還想知道什麼?」
/
這時的米凱爾已吃完了早餐,他越過韋利將餐盤放回床頭櫃,在開口之前,還先將兩個枕頭疊在一起,最後疲憊地斜躺於其上。
「我想知道我們為什麼會做愛。」
米凱爾曾經以為自己很瞭解韋利。
雖然韋利跟自己是雙胞胎兄弟,但骨子裡仍是不同的人。
平時臉上總掛著一抹輕薄微笑的韋利,陌生人以為他好相處,稍微熟識以後,又會因為他時常置身事外,而以為他冷血無情,對於他沒有符合表面的親切形象而感到失望並離開。
這樣的人到了米凱爾的面前,一樣是掛著那抹微笑,卻總會悄悄地注意到自己的需求,不著痕跡地照顧自己。米凱爾因此曉得,雖然自己的弟弟確實並非他人以為的親和友善,但絕不是薄情寡義的人——
理應是如此的,然而認識多年的印象卻在不久前的一個夜晚被徹底打破。
他們與大學助教莉亞.梅茲在第三次約會那天開房間,韋利粗暴魯莽的做愛方式,儼然成了米凱爾不認識的人。
當初米凱爾會提出三人性愛的主意,其實有一段緣由。
以前的他,要不是不甘於眼巴巴地看著韋利交女朋友,總想介入他們之間,就是不習慣沒有韋利的陪伴,總拉著韋利和自己的女友一起約會。而這兩種情況最終都導致雙方女友們的強烈不滿,抱怨電燈泡竟是她們自己。
米凱爾覺得她們的指控太過誇張。他們的感情確實比其他家庭的兄弟還來得好:他們不介意使用彼此用過的餐具,也會親手餵食彼此,並且共用一間臥室、睡在一張床舖直到已成年的現在——但這只不過是因為兄弟倆之間的親情深厚而已。
米凱爾設想如果對方是一位對於三人行有興趣的女子,應當不至於讓三方屢陷此等窘境,卻沒想到他因此目睹了女子被韋利蹂躪的畫面。
他難以忘懷,臉部扭曲地喊著不要的莉亞,被粗大性器毫不留情貫穿的畫面。先上的韋利似乎毫不在乎連番高潮的莉亞早已淚痕滿面,執拗地用力抽插,絲毫沒有給予對方喘口氣的空間。
在韋利發洩過後換個套子還想繼續時,米凱爾說出「這次也該換我了」。
一男一女大概以為他很想上,殊不知他是不想再看到女人的高潮表情。就連小穴被操得淫水橫流的模樣,也令米凱爾差點沒了性致。而當他把性器放進小穴時甚至以為自己還沒進去——因為洞口早就被韋利操得鬆垮。
明明韋利的陰莖勃起後的粗度長度跟自己的沒有差異,做起愛來卻造成迥然的結果,認知到這個事實時,他的肉棒突然變得生龍活虎。面前是眼睛哭得紅腫的莉亞,但他的腦海裡卻全是狂操女人的韋利。
腦子裡亂糟糟的他,不禁皺緊了眉頭,下一刻,自作主張的韋利便把女人抱起來,將肉棒一起戳刺進軟爛的小穴裡頭——
「你們不要太過分了!」莉亞對兄弟倆各甩一個巴掌,結束了短暫且不愉快的三人關係。
事件過去之後,米凱爾以為自己會震驚於弟弟不為人知的一面,沒想到令他最困擾的,卻是每當他自慰時都會想起韋利。
在性幻想中,他成為了敞開大腿的那方,被韋利粗大的肉棒蹂躪到高潮不止——而這幅想像畫面讓他再也不敢自慰。
為了洗刷留在腦海中那個粗暴的韋利,他和韋利開起了做愛檢討會,表明希望在下次的三人性愛中,韋利能像觀察自己一樣多觀察女方的反應再行動,不要太過頭。
韋利很聽他的話,然而世事卻難料:暱稱為蘋果的一夜情對象,身體承受不住高潮而暈過去,與此同時,米凱爾的性幻想依然失控地充斥著自己的弟弟。
在那之後他依舊不敢自慰,不知第幾天終於忍到極限了才找韋利一起去瑪麗街,卻被各個店家趕出來,理由是他們對待女性太粗魯。
這話聽在米凱爾耳裡,竟是難以言喻的委屈。誰能想得到他是那個真正粗魯的人的煞車器,又有誰能想到他為此所付出的代價,竟是對著自己的弟弟產生了汙穢的慾望。
米凱爾滿腹心事說不出,只是狂灌酒精,最終把自己搞得不醒人事——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和弟弟做愛了,不就鐵定是自己的變態慾望惹的禍嗎。
而今面對眼眶濕潤的弟弟,他內心倍感愧疚,猶豫著是否要先全盤托出,以免對方總誤以為是對方自己的過錯。
但是他們認識彼此多久了,怎麼會不明白,一旦自己先妄下結論,很有可能就會因此錯失聆聽韋利心聲的機會,所以必須得時刻保持開放的態度,才有可能得知所有的真相。
此時,韋利露出了輕佻的微笑,果然還不打算坦白。
「因為昨天沒有約到任何女人,而我們都喝醉了——喝醉後做一點瘋事,很常見吧?」韋利收回了眼淚,聳了聳肩,試圖表現地輕鬆一些。
「你是想讓我相信,一個醉了只會又吐又睡的人,居然還能跟自己的哥哥做愛嗎?」
米凱爾不相信,也不想將錯誤隨意地歸咎於酒精之上。
大概是因為他抓出的語病,似乎在暗示對方是較為清醒的人,也是那個應當負起責任的人,韋利瞬間慫了。
「我沒有那麼醉……我……我……對不起,」支吾了老半天,韋利低下了頭,「是我錯了,我不應該這麼做,我可能只是太想做愛……」
「你太想做愛?」這可不是米凱爾會預期聽到的答案。
「對,太想做了,所以就……」韋利偷偷地瞟向緊皺眉頭的哥哥,明白這種說法會讓自己的形象糟得無以復加,但除此之外他根本想不到更好的說詞。
「所以,你的意思是……」米凱爾的腦袋高速運轉中,「你喜歡男人?」
「呃,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該不會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跟男人上床?然後見我醉了,就拿我來試一試?」
韋利再度緊抿雙唇,但這回甚至緊閉雙眼,好像下一秒就會被揍似的。
米凱爾明白對方在預期什麼,他伸出了手掌,對著對方的臉頰,卻是輕輕地拍了兩下,令那防備而瑟縮成一團的人睜開了一雙困惑的眼。
「你還想糊弄我到什麼時候?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實情不是我剛才說的那樣——」米凱爾苦笑了起來,「還是說,你是醉到把我當成女人的『替代品』?」
在替代品這個詞一從嘴裡說出口時,他的內心竟不明所以地感到抽痛,以至於那抹不多的笑意,瞬間從臉上褪去。
「不——不是!我沒有把你看成任何人的替代品。我是——」韋利激動地滿臉脹紅。
有那麼一瞬間,他竟感覺哥哥並不希望被當成替代品,而覺得自己必須要表露真心。
然而他竭力地反駁,卻使得米凱爾失去了原本的從容。
「哦……所以……你想跟我……做愛?」
看著哥哥瞬間變得彷徨失措,韋利一時間五味雜陳:原本想傾訴的情意全堵在了咽喉,心裡頭也悶得不行。
沉默片刻後,他低聲地道:「⋯⋯對不起,嚇到你了。果然我很噁心吧……」
如果可以時光倒流,一定要回到幾秒鐘前給那個以為必須要坦白的自己好幾個巴掌。
「我並不覺得你噁心,你也別總是一直道歉。」米凱爾把被子抱成一團,手托起了下巴。「我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消化資訊而已。」
明白告白無望而悵然若失的韋利,發覺自己居然被一個身心都受到傷害的人所安慰,不禁苦笑了起來。
不論是剛剛還是現在,忙著接受現實的米凱爾,始終不忘考慮作為加害者的自己的心情。這樣的哥哥,實在是不可思議地強大。
但他明白,即便對方的態度始終沉著冷靜,一旦事情超過所能忍受的限度,也還是會動搖到像現在這樣抱著被子縮成一團。
他並不是期待看到哥哥這個樣子才告白的。
韋利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你再這樣包容我下去,就要變成縱容了。昨天你睡著之前也是要我別道歉——」
「昨天做愛的時候,我沒有睡著,而是醒著的?」米凱爾睜大了眼睛。
「呃……那樣算是清醒的嗎?你雖然是有說話,但一開始把我認錯成別人,之後認出我來了卻又……」韋利話說到一半便頓住了。
他這才想起來,昨晚哥哥的態度反覆無常,一下子要、一下子不要,究竟哥哥在想些什麼?
ns 15.158.61.42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