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能量者的思考法 - 【四十五、一個月的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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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luilok101的文字交流非常多，基本上這一個月從早到晚無間斷聊天。

跟一般網上交友調情的輕浮語氣不同，我們的對話完全不曖昧，而是認真聊天。

他是一個會秒回訊息的人，發出去的短訊能夠瞬間得到回覆，讓習慣被忽略的我感到被重視。他會根據我說的話作出回應。例如，當我說東西好便宜，他會羨慕我很幸運，只用到七折便能買到正價的貨物。

我欣賞他認真的個性，也享受和他聊天。不像在學校跟其他同學聊天一樣對牛彈琴。我說上課很累，他們會說自己XＸＸ更累，自說自話，然後開始興高彩烈地說著我不感興趣的明星八卦。

比起事實，我更想了解一個人的想法。假如是上網能夠看到的事，為什麼我不打開電話閱讀，而要浪費時間去討論一些大家都會知道的事呢？

當然，我的智商足以讓我吐出一些客套說話，可是我的自尊心並不合作，內心總是有一把聲音說這些對話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在這些時刻，我通常都會變成一個隱形人，離開對話。

不識時務的我一直都未能成功加入任何一個圈子。

反省後想通自己沒有朋友的真正原因。

我的結論是，個性內向的人，真的不適合在社會生存。

我真的很喜歡和luilok101聊天，不打算見面的距離使我安心。

本來我和他的關係沒有那麼親近，一直都在交流賺錢心得。

有一天，大家剛好在地鐵站等候遲到的買家。

他問了我一條問題：【點解你要咁努力賺錢？】

我本來在電話裡輸入了：【因為窮囉】，打算輕輕帶過。

轉念一想，居然有人願意深入了解自己的想法，便開始回顧過去的人生，將我的經歷娓娓道來。

那天，我們談得非常深入。

從媽媽的離開，到在學校難得認識到朋友卻被妒忌的女生欺凌，爸爸吸毒自殺，到處找尋住所…

除了將潘Sir的身份保密以外，我把發生過的事通通都告訴這個樹洞。他是社工以外，我第二個願意將心事攤開的人。

每當我把自己的經歷告訴他人，內心的重擔便會放下了一些。

以較抽離、客觀的角度去對待，彷彿刪減了對當時人的恨意。

也許，當我成功將自己的經歷生說上十次百次，終有一日我能談笑風生，亳不動搖地說一句：一切都過去，我原諒了他們。

我的個性確實有因為這些事而改變，變得更小心翼翼，不敢再隨便相信他人，說起來與剛剛向他人坦白心聲的行為矛盾。

我反問他為什麼努力賺錢。

luilok101說，他沒有像我這麼瘋狂的經歷。他有一個患上乳癌的母親，做過手術切除乳房，父親忍受不了照顧母親的責任，將她拋棄。她的身體不好，容易疲倦，不方便在外做全職打工，只能留在家，在網上找些輕鬆的文書工作。所以他要賺錢養活自己，減輕母親的負擔。

我：【我地都係為咗處理其他人留落嚟嘅爛攤子而努力賺錢，係咪有啲嘢錯咗？】

他也活得不容易，我心想。

兩個受傷的人，互相訴說不敢告人的痛楚，療瘉傷疤。

難怪我和同學都沒事可聊，因為他們的生活太幸福，根本不可能理解我們這種背景複雜的人所承受的壓力。

luilok101：【由今日開始，我地學習為自己而活。唔係為咗生存，而係為咗擁有更好嘅生活所以努力。】

所以我特別珍惜luilok101這位網友的出現。

若要著墨去描寫我和這位luilok101的相處，也沒有什麼好寫，因為我們的相處僅限文字。

以及一點點倚賴的情感。

暑假完結的時候，他試過相約我出外約會，可是被我拒絕了。

luilok101：【我鐘意你，想做你男朋友】

他繼續發短訊跟我表白，說心被我聊走，生活習慣了我的存在，想和我有進一步的發展，成為一對情侶。

我一生都會記得收到他說喜歡我的短訊時，我內心的悸動和感謝。

我臉頰發紅，興奮得兩手都在震抖，不敢想像一向被人拋棄的葉瑞恩居然會有人喜歡。

我沒有勇氣和luilok101見面。

怕他見到我長得太醜，不想見面令虛擬的美好想像變得過份真實。

我留戀此刻天天互傳短訊的相處模式。

我承認自己喜歡luilok101。

但是我不想和他戀愛，然後像電視劇裡的角色一樣分開。

我想將這段關係延續到永遠，讓他去滿足我被關心的需求。

加上，他和我家境一樣窮困潦倒。

貧賤夫妻百事哀，兩個窮人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

我的願望是成為潘Sir的老婆，分他一半身家，做個少奶奶；而不是和一個窮人談戀愛。

他是一個喜歡我，願意對我好的人。

所以，即使我有這種自私的想法，為了luilok101的幸福著想，應該拒絕。

我以最傷人又誠實的模式回答：【我都鐘意你，但係我唔想同你拍拖，因為你太窮】

他看到訊息之後，沒有回答我，受不了我的重擊，立刻把我封鎖。

在我心目中，這位luilok101是我的初戀。

初戀因為我的過份誠實結束。

我沒有很不捨，他永遠都會在我的心內佔據一個重要的位置。

有人喜歡過我，已經是賺到。

像我這樣的一個可憐人，是不應該談戀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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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一個月的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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