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茂倉早在剛剛聽到那個熟悉的笑聲就想起來了,古家駿曾是周茂倉養在黑窟的人,他有個生病的母親,必須要賺錢給她治療,他一開始進來時人很友善,但經過不斷的戰敗後,他變得十分暴躁,也開始學一些偏門走道,就是為了打贏對手,這樣的態度被身邊所有的人都唾棄。
而且古家駿每次練習時都會將別人打到重傷,接連被警告跟處罰很多次,但他絲毫沒有一點悔悟,在他眼裡,只需要最後得到司令這個稱謂就行了,他能被所有人敬重,也能獲得最好的工作待遇。
余楓聽說了他家裡的情況後還是決定繼續訓練他,並給予他正確的觀念跟規矩,古家駿表面上都欣然接受教導,但在最終比試上,他還是失手將對方打死,這件事因為太過嚴重,余楓只好向上舉報給周茂倉。
周茂倉氣的直接將人逐出黑窟,放他在外面自生自滅,出了黑窟以後古家駿的生活過得非常淒慘,只能靠偷搶拐騙賴以維生,最後連自己唯一的母親也因重病而亡,因此他將這一切的不幸全都歸咎於周茂倉身上。
廣播內古家駿的聲音聽起來逐漸發狂,和他那天比試一樣,眼裡只剩下利益「那場比試是我贏了!是我贏了!我明明是最有能力當司令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應該是我的!憑什麼!」。
王羽仔細聽著這個聲音,背景音似乎有噠噠噠的聲音,是什麼呢...?聽起來像是金屬撞擊所發出的聲音,接著她靈光一閃,偷偷跑出鐵皮屋發現更深的山裡有個地方在施工,就是這個聲音!
周茂蒼看王羽好像有了辦法,對著古家駿安裝的監視器就是一槍,就是為了讓其他人的行動不被發現「古家駿...知道為什麼當初是讓你直接滾出去嗎?」。
王羽立刻帶人圍攻山上的廣播室,而周茂倉就留在原地跟敵人繼續談判,王羽做事的周茂倉一向很放心,他靠在鐵架旁邊跟古家駿繼續談話。
「什麼?」古家駿雖然慌張,但卻被這個話題吸引了。
「你打死那個人叫什麼你知道嗎?」周茂倉平和著語氣問他,似乎掌控著整個話題的走向。
「誰會在乎他叫什麼名字!」古家駿就是這樣的人,他眼裡只有司令這個名分。
「我們的訓練教的除了攻擊,就是要有能力判別對方的身分,你如果連這些都不知道,有什麼資格當司令!」周茂倉聲音大到都能聽到回音。
「憑什麼!憑什麼!我贏了!那場比試是我贏了!誰管對方是誰!」古家駿失控的大吼,廣播的喇叭承受不住,發出令人刺耳的聲音。
「古家駿!你知道我底下有多少人嗎?你知道有多少家庭嗎?你的媽媽叫顏容季,五十歲的時候胃癌二期,從你踏入黑窟開始的醫療費總共有五十七萬,妳覺得這些對我來說重要嗎?當然重要!我記得所有人的名字甚至是家裡狀況,我為什麼要記這些!我大可以完全不管你們死活,只留下有用的人,我為什麼要訓練?為什麼要給你們機會?每個來到黑窟的人都是被社會冷眼對待,被生活拋棄的人,大家都只是來尋求一個庇護所,一個能活下去的目標,而你呢?你忘記你當初為什麼要進來了嗎?」周茂倉平時雖然嚴格又狠心,但對自己底下的人真是好到沒話說,他把底下的人都當作兄弟一樣照顧。
古家駿慢慢回想起之前那段訓練的時光剛開始很快樂,很多人一起訓練,一起聊天、吃飯,可後來...怎麼會變了樣呢?然後媽媽又為什麼會死呢?真的是因為周茂倉棄之不顧嗎?...還是因為自己後來跟她大吵一架,離家出走呢?自己為什麼會被組織唾棄?被世界唾棄?其實古家駿心裡都有答案,只是他一直選擇去怪罪他人,不敢面對自己的問題而已。
「被你打死的人叫何舜奇,他跟你同一期進來訓練,在你隔壁寢室,他會在你受傷的時候給你他自己的藥膏,在你沮喪的時候跟你聊天,你現在竟然說誰在乎他是誰?你這個被權利蒙蔽雙眼的死小子!」周茂倉氣得破口大罵,他曾因為何舜奇的死開始懷疑自己的訓練模式是不是有問題,他又該如何跟何家交代他的死?
古家駿沉默了,腦海中慢慢浮現出何舜奇的笑臉,即使他後來走上歪路,何舜奇也沒因此變過那個溫暖的笑容。
「欸我有多的碘酒,給你一個吧」。
「別苦一張臉,喝不喝可樂?」。
「你要跟我一起練習嗎?」。
「可以跟你一起吃飯嗎?」。
「家駿...為什麼...?」。
最後的回憶停在比試當天,何舜奇滿臉的鮮血嘴裡好像在說什麼「家駿...夠了...已經夠了...我...我輸了...」。
古家駿陷入了回憶,卻看到自己不斷朝著何舜奇的臉一拳一拳打下去,何舜奇的氣息越來越微弱,自己手上的力道卻絲毫沒有減弱,古家駿慌張地想拉住當時候的自己「不!不要...等一下...快住手!住手!」。
「家駿...為什麼...?」何舜奇無力阻擋他任何一下攻擊,嘴巴吐出大量的鮮血,僅剩下最後一口氣。
「不!你不能死!何舜奇!不要...」古家駿拼了命都沒辦法拉住已經發狂的自己,突然,他看見自己手上握著一把手槍,他越來越分不清楚現實跟回憶。
「碰!」。
現實中的古家駿朝自己腦門開了一槍,看來到最後他都沒能阻止自己殺了何舜奇,更沒辦法回到當初的自己了...
等人圍攻進廣播室,古家駿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而余楓被藏在廣播室的地下室,慶幸的是,還有呼吸。
「小王,沒事吧?」周茂蒼看見王羽因救自己而磨破了袖子,感到有點內疚。
「沒事,先生都沒受傷吧?」王羽喘著氣,幸運的是,他們都還活著。
周茂蒼順手叼起一根菸,跟以前一樣也遞給王羽一根。
「不用了,先生,妡河不喜歡」王羽笑著幫周茂蒼點火。
「嗯...那我也不抽了吧」周茂蒼想到周妡河會擔心自己的身體,最後還是毅然決然將整包菸丟進垃圾桶。
「我打算收掉黑窟」經過這次的事情周茂蒼想了很多,黑窟是他灌溉了一輩子的組織,但他卻不希望有任何人接手這個地方,這裡不僅包裹了社會的惡劣跟殘暴,同時也還有人性的脆弱,每個人都是在最脆弱的時候來到黑窟,以前王羽把它當成一個歸宿,但周茂蒼卻不希望所有人都被困在這個地下室,好似不見天日,大家應該走出來,走向光明處尋找屬於自己的歸宿。
「先生,您做什麼決定,我永遠支持」王羽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其實還有點捨不得,但她能理解也尊重周茂蒼的想法。
「孩子,叫爸爸吧,再也...沒有黑窟了」周茂蒼的臉上已經佈上了歲月的痕跡,他這一輩子能照顧這麼多人,已經夠了,這也算是完成自己爸爸的遺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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