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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倏忽即逝，漫天雷雨漸離，百花爛漫的和季蹁躚而來。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E6XolV5e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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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因為洪雨而不得不暫停營業的各種小型攤位在市集街邊搭起了雨棚，生氣蓬勃地吸引著路人或是旅客；茶館、酒樓或是食肆原本清冷的生意也活絡了起來，幾名以說話唱藝維生的庶民帶著幾把簡單的樂器、伴著淋淋漓漓的雨聲，便將開皇盛衰、江湖恩怨都彈唱成幾盞茶酒間兒的笑與淚。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RijXrYCN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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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子裡幾個說書人正說著近期金絡的大事。組織起成篇的俗白話兒，將如今已回到位於金絡邊界封地守關的鎮遠王世子、與那一等青樓嬝舞樓的花魁炎菊傳唱成一譜可歌可泣的才子佳人。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fUIy3pT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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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程與結果版本甚多，街頭到街尾的官方和非官方的說法不下十餘種，不過其中有個版本雖然有點兒離經叛道，卻格外受到歡迎。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wUkp5xc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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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自世子與炎菊因劍法而結識寫起，再寫為其人品與武藝而惺惺相惜，為賞識炎菊願為其僕受到懲罰的真性情而買下炎菊的初夜，最末則寫在歷經各種挫折與痛苦之後，成為如知音好友一般的伴侶。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g7wjERR2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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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節和過程都不是一等一的好，劇情也沒有多麼誇張激昂，尤其是書中竟把一個「青樓妓子」比作高潔凜然的聖子、還妄寫一個低賤的「青樓妓女」有著一身與軍人毫不遜色的武藝，「更妄要一名有身分有地位的男子鍾情於區區一個女人」，諸多違反當時金絡階級價值的描述，讓幾名達官權貴十分不齒，甚至諫言封書。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FyOWgSXe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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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本是如此，越是受到禁封，這書反而更容易使人好奇。尤其在金絡這般階級森嚴、貴族與庶民隔閡既深的地方，上層越是想限制的事物，越能讓庶民感到好奇，越是促使下層階級將其傳播出去，更別提那些與炎菊有著相似出身的青樓妓子們。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bMqCR7H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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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妓子們有管道的藏了珍本、或是得了人家謄抄的稿子，沒管道而懂得識字的就沒日沒夜地抽空到館子裡一段一段地抄，沒管道又識不得字的只得央求有故事的人好心念與她聽。有墨稿的，一個個揣墨稿，在睡前細細溫習了一遍又一遍；沒墨稿的，一位位用自己拿手的歌、曲、畫來回味，只願這一生也能像炎菊一般，有個真心相伴的人。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OFranoVY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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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相關的曲調、畫冊在庶民間傳了遍，又從那些總愛在青樓裡耍風流的公子書生們傳到了上層階級，也在同是身分卑微的奴婢的口耳間傳遞了起來。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h3cJirM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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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層階級的女眷一邊唯唯諾諾地附和著男人們的辱罵，卻又暗自稱羨著這個出身坎坷卻個性耀眼、不讓鬚眉的少女，更羨慕有世子這般看中才徳而不論出身、並且懂得相知相惜的好男子作為一生歸宿；而這些拿著故事裡的情節唾罵的所謂「文人壯士」明面上將其批得一文不值，回到屋裡，看著後苑明爭暗鬥、一派「只懂得繡花和爭寵的庸脂俗粉」，卻又暗嘆沒有遇到像炎菊這般品性剛烈卻高潔、才華不凡而能共論才藝的女子。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6tq1v150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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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在說這故事的好壞，一面忌妒，一面又羨慕；他們偶爾會提到這故事的出處，卻沒有人清楚那個人的身分——唯一能確定的是，流傳出的珍本墨稿上都有著無垠樓的特殊銘徽，在讓人望文生畏的銘徽之前，還有著難以辨認卻宛如文字的圖形、旁寫三字「氣之陽」。世人不知如何稱他，便取那三字的末二字，喚他作「之陽公子」。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sPlnWvko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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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無垠樓賣出的墨稿不下百本，只有其中四本具備三個落款，其餘則僅僅落印無垠樓的貨章和「氣之陽」三字。因為無人膽敢仿造無垠樓的銘徽，也不知此四本上繪製不一的怪異圖案有何用處，因此這四本珍本也成了黑市的高價貨、成了商賈新看中的炒作物。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32wZgMgi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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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四本有市無價的珍本墨稿只有三本在市面上流傳，第四本、亦是價格最高的一本，看過的人是少之又少，只曉得此書一出、名聲未傳之時，第四本真本墨稿便已被一個身分不明的人士託人高價買走。但這件事只有無垠樓的掌櫃知道，其他商賈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在其他三本珍本身價水漲船高之時，這位搶得先機、率先買下第四本真本的人是何等身份，也成了附加在第四本真本的其一價值。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M8bRpMMV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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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想得到，這本幾乎可與已故樂師李書清的殘稿樂譜同價的第四本真本，卻是在同樣被全金絡的人當作茶餘飯後談笑唾罵的李奴兒、如今讓人羨慕忌妒的邱家五女的手裡。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39XSMzph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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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絡人多數為那突然風靡的故事隨之起舞，身為故事配角之一的瞳坐在房裡，沉默地看著桌上那本要價高昂的墨稿，回想近日的遭遇，垂眸不語。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rXGZpy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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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冒雨拂袖而走，瞳以為無垠樓已非自己能夠仰賴的勢力、正為自己的未來感到茫然時，卻沒想道五日之後，那位無垠樓的小伙計卻帶著世子的信物以及無垠樓的契約印鑑進了這冷清的東苑，並請求進一步說話。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fwBkzKm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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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大部分的人都以為無垠樓只是一家勢力龐大的錢莊，然而無垠樓之所以會坐大也並非只有經營錢莊一處利潤。稍微接觸過商界、皇家或勢力派系的人，多少知道無垠樓也與不少黑市高層、暗殺、情報以及武林勢力有掛勾。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zALGFJ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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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無垠樓的契約人，都能擁有一只專屬的印鑑；只要付出同等的代價，就能委託無垠樓協助某些事。在契約裡，「信哨」便是指託付與無垠樓的委託。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UFKab44Q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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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日的對待，瞳絲毫不覺的無垠樓會有興趣與自己合作，所以當那位名為「墨衣」的小伙計拿出無垠樓的印鑑和契約交給瞳，並且以文字告訴瞳、他會在三日後再訪以拿取「信哨」，然後施施然離去之時，瞳仍然沒有從疑惑與詫異之間回神過來。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4vrBqWgp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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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雖然對無垠樓充滿了戒心，但再三考慮之後，的確沒有其他更好的管道或者是強大、可倚賴的勢力能夠幫自己的忙。如此一想，瞳也只得按照契約的規定備好「信哨」，將自己的委託送了出去。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XBCtc4d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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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覺得，自己應該要有幾名只屬於自己的親信。沒有人能夠受得了成天提心吊膽過日子的折磨，當然瞳也不例外。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aWrU8l7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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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陣子，瞳也嘗試著走出東苑，好多多了解邱府裡的設置，也想順勢地打探消息。雖然瞳自己也有意地對人展現自己的好意，但是到目前為止，那些對瞳沒有明顯厭惡的奴僕們看見瞳的時候，總是以恐懼的神色，迴避瞳的接觸；至於那些厭惡瞳的下人們，遠遠地看見了瞳，有的是白眼以對，有的是咒罵，有的是故意弄了些石子什麼的、想絆倒瞳。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GLlySP6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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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也不是沒想過讓無垠樓幫忙帶個人進來，作個照應。但是又想那無垠樓不知在打些什麼主意，也不能保證無垠樓派來的人會忠誠於何人。這念頭也只得作罷。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q8UTqHm3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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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曾經看過的那些穿越故事主角，最常做的事，就是收一批流浪的孩子當作手下以及勢力。但是瞳自知自己沒有能夠讓人欽慕的身手，也沒有辦法親自接觸這些孩子，更不是一個當軍師或是教育家的料子，就算出錢為一群流浪的孩子們安置了家，她自己也不曉得能不能常常去照看他們，或是把他們教育成什麼厲害的組織成員。當然，也沒辦法保證他們能夠為自己服膺。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I1QH9hNT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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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收養一兩位乞兒作為丫環陪在自己的身邊，固然也是可行，但是依照自己的處境，瞳實在沒辦法保證這些剛被自己收留的丫頭們，不會在第二天、就被那些「夫人們、小姐少爺們」給打得不成人形後，賣到遙遠的邊國去。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HhrBjjD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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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但她也不以為當個夏桀商紂是大不了的事。總沒必要在自己受苦的時候，拖著不相干的人來一起受罪！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wJndI5X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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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沒了親信，處處被監視，連飲食衣著都不知道安不安全，武功連半調子都稱不上的小破孩要怎麼建立屬於自己的勢力？要怎麼佈局、化解未來任何可能的危機？老實說，瞳真的一點而頭緒也沒有。她唯一能讓人入眼的，也就只剩下那一丁點的學識和文采。所以，瞳也只能「寫」。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dyAt3z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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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她薄弱的記憶，以及繼承李奴兒聰慧的頭腦，加上自己微薄的文筆，寫成了一部部的戲曲文本。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P60vPrHz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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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寫這一些東西，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無垠樓為自己發行這些文章。似乎只是一個一閃而過的念頭，令她著手做了這麼一件事，理由卻在著手之後忘得一乾二淨。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eWYh2UxI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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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如今也只能繼續做下去。不是嗎？瞳自嘲地笑了一笑。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XEwXJ6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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