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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帝自上位以來，就是個難辨喜怒的皇帝，雖然會聽臣下的建言，但大多時候卻自有主章。皇帝這會子突然給了這麼一道題目，臣子更摸不透他的心思。如果這時候說了皇帝不喜歡的話，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ZJO7GAj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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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所有人惴惴不安的時候，親王席上卻有人站了起來，恭敬地拜了一拜，說：「啟稟皇上，私以為五小姐既然為宴上所作，便是一展墨寶而已。而，萬錦宴本為獻各家才藝，如若僅為一人所佔，便可惜了諸位公子千金精心所備的才藝了。」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tJgdZhL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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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帝看著說話的人，沒有立刻說好或壞。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5SAfvr4Y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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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久到所有人都以為說話的人可能會被喜怒無常的盛帝下令拖出去斬首之時，高高在上的皇帝卻又笑了。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R21bDiW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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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也沒錯。邱五小姐，便以以一炷香為限，不究篇幅。」皇帝轉眼看著臉上沒什麼表情、卻明顯地放鬆了許多的瞳，笑道，「開始。」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3E3H51do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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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的時間並不多。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7GgPaR48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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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論民」並不是什麼罕見的題目，雖然瞳背不出曾經說了「予豈好辯哉」的某聖的論調，但是主要的核心觀念，瞳還是有印象的。只是瞳深深知道自己沒什麼背景，所以沒打算把「民貴君輕」那種大逆不道的話說出口。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qADtQotJ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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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從來就不相信那些小說裡用「民貴君輕」這樣論說、卻得到帝王青睞的橋段。在這種帝王約等於天之子、充滿神話神秘信仰的環境，不只皇帝會覺得是大逆不道，連平民聽了都會覺得說的人根本就是鬼話連篇，更甚是認為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要不然某聖人受人推崇數百年，其論述與至聖並為精要，為什麼還是得到了好幾百年以後才有人真正實現他的言論？而且實現他的言論的也不是完全接受本國教育的人。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w264Mqn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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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就算不用「民貴君輕」這種驚世駭俗的論述，瞳還是有東西可以寫「論民」的。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yaj2ch5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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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乘的歷史不算短，前朝史事裡頭就有許多逼民造反的案例，在學堂裡也常說到在位者的德行好壞會影響國勢這點。加之金絡重商，本來就比其他國家要重民、重經濟，所以能講的東西還真是不少。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CeTiOArs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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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著李奴兒過目不忘的超級腦袋，自認資質平庸的瞳倒也能規規矩矩地順著語句引經據典、寫了一些。反正一炷香的時間不多，瞳顧忌著自己的年紀，也沒打算把「論民」寫得多深奧、多出風頭，只要不讓皇室的人難堪就行了。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XjC3G10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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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收歛，不彰顯，曖曖內含光。秉持著以上理念，瞳頂著一堆炙熱的目光，大約簡單地寫了三四百字，擱了筆。讓皇帝身旁的太監取了，交上台，低著頭，全然恭敬的模樣。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f4wsQBDF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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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者，水也；君者，舟也。水者，時有文而時怒，可載舟亦可覆之也。縱觀史書所載，因無德而禍國、虐逼民反者，莫不如此。」皇帝揭卷一看，驀地笑了。雖是笑，那雙眼卻沒了笑意，透著刺骨的薄涼，望了瞳一眼，卻又轉到邱贍和邱賜身上，似笑非笑地道，「果真是好墨寶啊，眾卿家，覺得是不是？」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mh6pXAtQ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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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宴會上的臣子緊張了，更別說一旁服侍著官員的宮女。一個心顫，手一抖，匡噹一聲，碎了一地茶水。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22H0nr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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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貌美的宮女的臉都嚇白了，弄得措手不及的她咚得就順間跪在地上，一時之間只記得帶著哭腔賠罪，哆嗦了一下，才想到要給自己求情，連忙磕頭，哽咽著喊道，「皇、皇上，請皇上饒命啊！」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Pt5l49cV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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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上的人頓時沒人敢動作了，除了那名闖了禍的宮女，一時之間，偌大又擠進了百多人的宴席上，連小心翼翼的呼吸都顯得刺耳。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zu7FRCUM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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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下去。」杖斃。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NThe6TWa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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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眼神也未給一瞥，彷彿只是在說什麼平淡的事，雲淡風輕，卻也冷漠至斯。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I4t2CHok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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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上的大臣一個個趕緊趴好，諸位小姐們也不敢注意自己的形象、一個個跪正了。當然，除了腿傷、不方便動作的瞳還慢吞吞地喬了個姿勢，緩緩趴下去，偷看突然出現的侍衛毫不費力地把回過神來、哭天喊地的宮女拖下去，心底一顫。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lkA4zOq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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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就是摔了茶水，竟然得用性命賠上？這個皇帝跟邱賜一樣，是個瘋子。就算皇帝是真的賞識了她的文采、特意賜花，也不能再與皇帝有所瓜葛，否則只會像之前在傾闕閣那樣，苦了滿腹愁腸，終為人作嫁衣裳。瞳暗自腹誹著，那日，墨染彷彿看著螻蟻一般不屑的神態猶在腦海，將原本想利用皇家打擊邱府的念頭消停了下。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Kuql65f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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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對被處死的宮女心生憐憫的瞳不同，在這人命淺薄如紙的時代，「尊貴」的皇帝完全沒有懲處過當的自覺。他手裡拽著瞳的文章，笑容同眼神一般冷，逼著幾乎同樣不在意宮女死活的眾賓客給點回應。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jTkREpl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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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見狀，也從那宮女所帶來的警示中回過神來，把注意力放回了自己的作品上。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ddddWnb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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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這短短幾百字的東西有足夠上得了台面的份量，瞳刻意比照類似於新聞之類的聳動形式，在開頭把要點提了出來。雖說有心人可以從中大作文章，不過等到通篇看了一遍以後，想必誰都無法說是大逆不道──除非皇帝自己想頂了「無德者」的名號坐在龍椅上。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lReLeFS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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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德而致國亂的，學堂裡的夫子都說過啊！反正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如果要說有謀反之意，那言外之意就是皇帝「無德禍國」了，這種自打嘴巴的事情，想必大名鼎鼎的盛帝絕對不會去作，當然浸淫官場多年的老油條們也不可能不明白。所以當皇帝一個一個點了席上的大臣回話，每個都是避重就輕、極盡推託之能事，可以說是狡猾奸邪無比。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GV3dVkF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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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淡淡地瞟過一眾文武豪宦，卻是冷笑，道：「怎麼？諸位可都是堂堂一品之官，竟無人敢對此作之內文評論好壞？」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wlNBmhr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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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惶恐！」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005BRli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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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周祚那個沒眼色的渾小子，皇上怎麼可能就這個剛好問完他、就發了脾氣？就算皇上其實一點也不喜歡那個邱五小姐，人家可是被皇上邀請來的，故意針對她、和打了皇上的面子又什麼區別？真是啊！真是沒用的東西！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05KwCz8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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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個邱家的五小姐也太可惡了！那是什麼東西啊！竟然寫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言論！真是被她給害慘了！剛剛才被問完了話的吏部尚書李恪滿身冷汗，恨不得把頭埋到了地底，一面在心裡把自己的好友和周祚都罵了一通。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TRZtcVMy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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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上位的皇帝將一殿的「誠惶誠恐」看在眼裡，彷彿不經意一般，卻轉頭看向親王席上的人，又問道：「忱思先生，你覺如何？」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YUOfS0U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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