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機會總是在陰錯陽差之下產生的,夏碎想。
戶外豪雨,他跟冰炎兩人被呈予的父母留下吃了晚飯,雖然她弟弟喊著:是男同學耶!爸你面對女兒帶男生回來不是應該要有點防衛意識把他們全部打出去嗎--對此那位父親只是呵呵笑著,說了一句他聽不太懂的話:「歡喜丟厚啦。」
相比起她弟弟,這位父親的確是來得友善許多。晚餐的氣氛很愉快,即使那位弟弟常常在他欲跟呈予談話時插入兩人之間,他也不惱,畢竟呈予住校,相處時間多得是。
所以夏碎毫不介意地對小舅子(未來預定)微笑,但對方臉色黑了半塊,炸毛得幾乎要跳起來。
「那我們也該走了。」
晚餐用畢,冰炎告辭準備離開,結果呈予望了望窗外雨勢滂沱,面有難色地跟著他們出門。
「怎麼?」
「……根據以往經驗,現在大概有點不方便。」
「不方便?」夏碎微覺不解,「僅是下雨而已,用傳送陣也--」
他們走下樓梯,尾音軋然而止。
濁黃河水暴漲,在短短幾小時內竟淹上路面浸入一般住戶家裡,半個樓層的樓梯泡在泥水裡面,甚至還有不知從哪裡游來的青蛙停在樓梯口休息。
「現在你們要搭船回去嗎?還是游泳?」弟弟跟在身後,像是早已習慣這種情況,悠哉地拋來嘲笑,她的母親則是有些擔心地追出來。
「依照經驗,應該明天水就會退了,你們留下來住一晚吧?」
「……叨擾了。」
深夜,呈予面對自家弟弟與兩名學弟,躊躇再三。
「抱歉,我們家裡沒有客房,只能讓你們擠一間……還是說硯宇你把行軍床搬過來跟我一起睡?」
「不要,哪有人都國中了還跟姐姐睡啊!我跟他們擠一擠就好了,反正我這裡還有行軍床,同學來家裡過夜時都這樣睡的。」
硯宇立刻否決了,好不容易把姐姐推到房間外關了門,姐姐還頻頻回頭似乎有點擔心地望著她學弟……明明自己才是她弟弟!
算了,這事先撇到一旁去,第一次有姐的同學來,就算只是學弟──而且還是外表長得好看內心黑黑充滿陰謀的學弟,他也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清清喉嚨,準備來個起手式問問那兩個傢伙,呃、這該怎麼稱呼,同學?學長?大哥?還是他該稱呼哥哥--呸呸呸、還是算了。
「喂。」
才開了口,卻見兩人早已攤開行軍床就寢。
「等等,你們現在就要睡了?」硯宇瞪大眼,「現在才幾點,你們不是只大我三歲嗎?為什麼作息像個老頭子一樣?起來啦!」
……被人這樣毫無顧忌地搖晃還挺新鮮的。
裝睡的冰炎默默地想,本來他跟夏碎就沒打算這麼早睡,有些任務的事情還沒討論完畢。只是她弟弟整晚欲言又止,一邊干擾他們跟呈予的談話,一邊試圖私下接觸,急躁地在他們周圍團團轉……夏碎的惡趣味就發作了。
從他這個方向都看得到夏碎雙肩微微抖動,那位弟弟顯然沒察覺,著急地想把他們從睡夢中吵醒。
「怎麼了?」遲了半晌,夏碎才打個呵欠起身,裝著甫睡醒的樣子開口。
「你們好難叫,如果有地震你們也是會繼續睡的那一型吧?」
「要是夏碎真睡著了,你絕對不會有成功叫醒他的機會。」聽著對方埋怨,冰炎冷哼一聲,「到時候還得讓呈予來救人。」
無法理解冰炎話語裡的可怕,弟弟搖搖頭,無比慎重地跪坐在床上,「我有些事情想問問你們。」
「所以?你等了整個晚上,甚至把我們叫起來,是想問什麼?」
「唔……」
被兩雙銳利的眼睛盯著,他忍不住縮了下,為什麼這種氣勢超強的傢伙會是姐的學弟!簡直比學校裡的不良少年還可怕!
一想到姐有可能被這樣的人欺壓,他又努力挺起胸膛,「也、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說著,他飄開了眼神,裝作很不經意地問:「我姐啊,在學校還好吧?」
「你的意思是?」
「就是……有沒有被人欺負還是拐走,像她很喜歡研究的那個什麼術法還是魔法,會不會很危險?」
兩人同時沉默,面色微顯古怪,弟弟臉色頓時白了幾分。
「果然很危險嗎!」
想起呈予把宿舍住成術法研究室的畫面,夏碎露出一個過份含蓄的微笑。
「放心,呈予一向很……謹慎。對吧,冰炎?」非常順手地把難題扔給自家搭檔。
--你把問題丟過來幹嘛!
--就讓她弟弟安個心也好。
眼神隔空交錯,最後冰炎極為僵硬地點了頭,這是他所能回答的最大限度了。難道能老實說『你姐姐比較危險』?呈予大概會從隔壁房跑過來抗議。
「那就好。」
沒聽到壞消息,弟弟一顆心也定下來,對於回答他問題的夏碎與冰炎也少去幾分敵意……儘管只有減少一點點。
大概是鬆懈了,他絮絮叨叨地說起姐姐的情況,見那位黑髮又內心黑黑的傢伙聽得專心,他忍不住脫口:「我姐到底是作了什麼讓你把她當目標?」
我問出口了!弟弟在心中握拳替自己歡呼了一把,可是那個傢伙--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像是原本還有著溫和卻疏離的氛圍,卻因著一個人卸下防備變得柔軟起來。
這個人,好像不算太壞。
呈予作了什麼?夏碎想了想,陷入短暫的回憶裡。
……其實她什麼都沒作,但也什麼都作了。
停頓了會兒,還沒開口,她弟弟突然摀住眼睛在床上滾來滾去。
「不要露出那種肉麻兮兮的表情啊啊啊啊!」猛搓雙臂,弟弟迭聲慘叫。
肉麻兮兮?他剛才有表現出什麼嗎?夏碎碰了下自己的嘴角,帶著幾絲困惑,「這只是很普通的微笑。」
「什麼普通!要是我班上的女生看到剛才那個表情肯定直接融化在你腳邊了好不好!那種像是……」弟弟又抖了下,「喂,你也有看到吧!」
「看到什麼?」
對於他的搭話,直視那個微笑的冰炎眼觀鼻鼻觀心,一臉冷靜地呼嚨同樣好騙的姐弟,「你眼花了,快去睡。」
「什麼眼花!你當我眼睛糊到蛤仔肉嗎--」
絲毫不為所動,冰炎依然淡定,弟弟揉揉眼,視線轉向夏碎,方才那種表情卻像是曇花一現,於是弟弟充滿懷疑地問了:「真的是我眼花?」
詢問未果,一個依然是那種得體的溫和微笑,另一個哼了聲顯然不想再多談,顧家弟弟只得帶著滿滿的疑問入睡。
硯宇:那個笑容是什麼意思?示威對吧!根本赤裸裸的示威啊!(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