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練筆記 - 第１５章　被遺棄的大小姐

「啊啊啊啊啊啊～～～～～！！！！」尖叫聲響徹整個地下訓練室，跪趴在地的是一位眼睛帶著血絲的金髮少女，每次耗盡魔力的代價是越來越劇烈的頭痛，但此時的她卻需要這份疼痛來轉移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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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入學考試，也總是會分成成功的人、及格的人、失敗的人，以及沒拿到最成功就算失敗的人。

莎奈．庫蘭朵瑪－王都伯爵葛列格．庫蘭朵瑪、黃金級宮廷法師之女，雖是親生子女，但一切不過是個法師老爺與女僕的意外之過。

莎奈出生之後其母親就因難產而死，幸虧其他僕人的介入照顧，莎奈才不至於夭折於世。被僕人們養大的她，一直到她三歲生日那天才被告知，她的生父其實是各位叔叔阿姨們平時工作的老闆，是高高在上的伯爵大人。

多虧生母生前的為人善良，受過恩惠的其他人已經試圖給莎奈一個溫暖的家，但聽到她實際上有一個真正的家人，而且還是那麼耀眼的人物後，莎奈不禁幻想著、憧憬著那可能如公主般的身分與生活，於是她拜託最親近的阿姨告訴管家，能不能有機會讓她見見她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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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段時間，莎奈被管家帶到了葛列格的面前，這位黃金法師難得的燃起了薰香，半臥在長椅上，正處在輕鬆的休息時間裡。聽到管家的稟報，她瞥了正瞻仰著她的莎奈一眼，掐了個手勢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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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孩子沒錯。給她錢、找個人照顧她，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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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自己只差一步就能到達天堂的莎奈，再跨出的下一步卻是直接陷入深淵。

她確實是過上了公主般的生活，但好像缺少了她最渴望的一個部分。

被管家領出那扇門的那天，沒有哭泣沒有吵鬧，只是悄悄地下定決心－不是復仇，而是證明自己。

她再也沒有從深淵裡爬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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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記憶在她腦海裡已經很模糊了，就像被憑空移除一般。後來的她選擇用法術模型與知識填滿腦袋的每個空白角落，沒有多餘的休息與娛樂生活，在每個精神力透支的間隔裡泡杯茶，就已經是她對自己最大的放縱。

但今天是個例外，她真的很累了。

她本該在入學測試中大放光彩，奪得所有人的驚嘆與掌聲的，如果沒有那個男孩的話，如果沒有那個打敗過她的半精靈橫空而出的話。

她不恨他，她也沒有恨過她的父親，只是她想實現的目標對她來說還太沉重、太遙遠，遙遙無期的感覺讓她小小崩潰了一下而已。

「石馬！替我準備馬車，我要出門！」從地上爬了起來，明白再這樣下去不行，她做了個平常不會做的選擇。

「是的，大小姐。」在一旁靜立的管家應了個聲，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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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訓練室，走上樓梯回到了一棟不算寬敞的住宅裡，大理石色的牆壁與地板，簡樸的木製傢俱，乏味的裝潢風格，更像是關押犯人的高級監牢。

簡單的盥洗後，隨便挑了件日常服穿上，聽到管家石馬問起目的地時，莎奈短暫思考後並沒有直接回答，卻是突然問了句：

「石馬，你也與他交談過，你說說看，我是輸在了哪裡，我哪裡比他差？」

石馬身為貼身管家，當然知道她在說誰：

「大小姐，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常勝不敗的，一時的勝負並不代表什麼。妳與他最大的差別或許就是，妳只追求結果，而他卻能享受過程。我看得出他與妳對戰的態度，並不是真的想羞辱妳，而只是想證明給妳看而已。」

「證明什麼？他比我厲害？比我努力？比我更有天賦？」

「請容我賣個關子，大小姐。這個東西或許由他來說，或由妳自己親身體會，印象會深刻的多。」

「．．．哼，好啊，是不是想造反？」嘴上是這樣說，但並沒有平常凌厲的神態，看對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莎奈也不勉強。

「到一個能讓我放鬆的地方吧。」

「是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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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沿著商業區的主幹道緩緩行駛，在開往茶館街的的路上不知為何停了兩分鐘，莎奈則在車裡倚著車窗，無聊的看著過往人潮，並沒有把暫停當作一回事，沒過多久就來到了目的地。

是石馬平時購入茶葉的地方，這裡有著全城獨家販售的一種茶葉，獨特的花草複合香、入口圓潤完全不澀、一口入喉後，嘴裡的芬芳可以似有若無、久久不散，很受城裡大小姐們的喜愛，同時茶館內也設置著座位與包廂，是很多藝術家與貴族召開文藝聚會的選擇之一。

到了地點後的莎奈逕直下了車，門僮不熟悉這個人但也知曉一二，連忙通知櫃台與服務生準備好包廂、派人領著莎奈前進，而大小姐從頭到尾就都沒有開過口。

石馬為人忠厚，且又身為管家，不願僭越去替大小姐尋找其他的可能，所以也只是照著大小姐的興趣來規畫行程，頂多就是替她換了個場所而已，就譬如駕車來茶館喝茶。

但石馬為人良善，且照顧她、看著她長大已過三年，已經不把她當做是外人，心裡所想的多半還是為了她好，希望她能活得開心自在。

於是他在路上看到了那個男孩後，把他也帶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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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男孩臉上盡是輕鬆的神情。

「什！．．．你！？」

「大小姐，請原諒我的自作主張！」石馬搶先認罪，接著說道：

「回去後我願接受任何懲罰，但在此刻，我希望兩位可以好好的聊一聊，一時的勝負不該讓妳們成為敵對的關係，誠摯地請大小姐考量一下我的建議，我會在外頭等候。」說完的管家就這樣退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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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劍拉了張椅子坐下，就這樣懶懶的靠在椅背上不發一語。

「．．．那個白髮的獸人呢？怎麼沒跟妳在一起」見對方不打算開口，莎奈努力尋找話題。

「我是聽妳的管家說，妳要擺一桌宴席向我賠禮我才來的，我讓她先回去了，她還小，夜裡不要大魚大肉比較好。」

莎奈拍桌站起：「蛤？怎麼可能？我都還沒要你跟我道歉！你可是打了我一巴掌！」

石馬當然不是這個說法。

她只是熟悉莎奈，雖然平常有意無意地就會將自己逼到極限，但今天卻出現反常的舉動，石馬擔心連續輸給同一個人輸得太狠，讓她有了心理陰影，才會在街上看到葉劍等人的時候，抓準機會就將他攔下談話，並許諾如果願意和大小姐好好談談的話，以後如果葉劍需要，他願意幫一個忙。

這是一個白銀強者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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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石馬並沒有具體要求他怎麼個談法，葉劍自然是怎麼有趣怎麼來，包括強行拉低自己的智商跟小孩子吵架：

「那還不是妳想動手打人的關係嗎？雖然沒打到就是了，大不了我讓你打一巴掌還妳嘛？是不是，妳來阿－」

說也奇怪，葉劍說要讓她打一巴掌的時候是指著自己的臉頰、轉過頭看向旁邊的，在說到＂是不是＂的時候莎奈已經踩在桌上跳了過來－

啪！

匡！

葉劍竟是被跳起打了一巴掌，隨後整個人被慣性撲來的莎奈撞倒，支撐不住連帶椅子往後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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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這是你說的，我就當作你道歉了。」有著人肉當作緩衝的莎奈，跨坐在躺著的葉劍身上，由上而下說道。

「．．．．．．」沒有說話，葉劍當然不是被巴掌甩到頭暈了過去，也不是因為撞擊的關係，使用氣力保護自己已經是下意識的行為了，只是發生的事情太荒謬，他還以為他在看過場ＣＧ，一瞬間沒有意識到自己要操作人物。

「說話阿？我原諒你了，你是來跟我道歉的對吧？」

葉劍笑笑：「我當然．．．不是！」話音剛落一個橋式就把莎奈頂走，鯉魚打挺從地板躍起，走至噴飛而出用臉著地的莎奈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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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也不是要來繼續跟你吵架的。」葉劍一把將莎奈拉起，輕輕地替她拍了拍臉上的灰塵、拉拉衣角將她的裙裝皺褶稍微用平。

剛剛還趴在地上的莎奈，潛意識已經做好對方又會開口嘲笑她的準備，正準備爬起來還擊時，沒想到回神後會是這種情況。

這就是葉劍，老ＰＵＡ男了。明明上一秒是真的就想吵架而已，只要對方露出破綻，就立刻變招拿下勝利－這就是黃金級天賦。

「握個手和好，來吧？」葉劍伸出手。

「．．．．．．」

看到對方還呆著，葉劍右手主動再伸去拉起對方的右手，稍微用力的握了下。

「你的手挺軟的嘛。」沒有馬上放開手，葉劍又在手裡捏了捏。

「．．．．．．」莎奈臉上又惱又羞，就這樣僵著任著葉劍的舉動。

「其實妳不說話的時候挺可愛的。」

「．．．．．．！！」

惱意攀升快過羞意，莎奈脹紅了臉正要開口。葉劍卻是抓準時機鬆開了手，轉過身揮揮手揚長而去：

「下次我請妳喝茶吧，再會了。」

莎奈不知道是跟著說再會？還是要大聲反駁說這裡的茶葉你買不起？一時間宛如沒有天賦的人在面對法術模型的情況。最後她什麼也沒說出來，就這樣看著葉劍消失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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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門的葉劍還特地繞去找了石馬打個招呼：「抱歉阿，沒能談到什麼。」

石馬微微低頭鞠躬：「不，這樣已經十分足夠了，感謝你。接下來如果你需要我，我會完成我的承諾。」

「．．．你聽到了？該說真不愧是白銀強者？」葉劍訝異，他剛可是經過不少人群和房間。

「是的，我確實聽到了。小姐的盛氣凌人不全然是她的本意，希望將來你多多包涵。」

「這是預設我已經是她朋友了？」

「這是我的希望。就算只從利益方面來說，趁早與一個有天賦的法師交好。也不算吃虧吧？」

「是這個說法。」對方雖然談的是利益，但葉劍卻看出對方是秉持著真心，遂也沒有繼續抬槓。

「那以後還請你多多關照小姐的脾氣。」石馬再度一個鞠躬。

「別這麼說，傲嬌也有傲嬌的市場。」

說完葉劍就走人了，女人只會影響他拔劍的速度，他暫時不願開太多養成遊戲，還是回去擄擄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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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包廂裡，目送葉劍走之後，莎奈才嘆了口氣，吩咐人進來收拾，又重新上了一桌茶和點心。一如往常的東西，這次她吃的輕快了一點，也沒注意到這次的餅乾上有著烤裂的細微瑕疵。

石馬沒等多久就聽到了大小姐出房門的聲音，預先給了賠償椅子的小費並結了帳之後，就去外面把馬車牽來，在門口就位等候了。

莎奈神色如常地走出茶館、不發一語的上了車，石馬見狀也是直接架起馬車往家裡開去。到家之後牽好馬，整理完後進了門，發現大小姐在客廳等著他。

「大小姐，有什麼吩咐嗎？」石馬開口問。

「今天謝謝你了，我很．．．我還蠻開心的。」莎奈沒有提半點有關懲罰的事。

「這是我的本份。那位少年也說很期待下次與妳見面。」石馬微笑說。

「真！．．．我知道了，下次我有空再替我安排吧，我去休息了。」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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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睡衣，來到寢室的莎奈一個自然落下躺到了床上，放空盯著天花板好一陣子。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伸出左手捏了捏右手，又突然意識到什麼，捲著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

直到又想起什麼，嘴角不由泛起淺淺的微笑，這才閉上眼，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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