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所有在囚人士立即起床,等候職員巡查…所有在囚人士立即起床,等候職員巡查…』
廣播的聲音,準時無誤地在早上六點半響起。被廣播聲叫醒的楊芷盈緩緩地用雙手撐起身體,坐在床上。昨天的清潔工作消耗了許多體力,她伸展着纖弱的腰部和手臂,嘗試緩解一下痠痛感。
想起昨天早上因為沒有摺好睡衣而被訓話,她不敢放慢手腳,趕快下床準備梳洗。室友鄺蔓桐也已經起床,正在旁邊侍弄著床墊和被鋪。
「蔓桐…早安。」
「嗯…早安。」
楊芷盈拿着牙刷、漱口杯,走到洗手盆前面開始洗漱。進來懲教所僅僅數天,她已經開始慢慢習慣這裏的節奏。不消十分鐘便完成梳洗、排尿,並重新換上那身啡白色格子囚衣和啡色長囚褲。接著又仔細地把睡衣和被鋪疊放整齊,放在床頭。
廣播器再次響起,4號囚倉的大門隨即拉開,懲教員皮鞋踏地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跟昨天一樣,她們依次地巡查各個囚室,很快便來到楊芷盈和鄺蔓桐所在的囚室4C。一位外表十分年輕的懲教員拿出鑰匙,將囚室閘門解鎖,然後跟隨着另一位年紀較長的懲教員走了進去。
「Good morning madam!」早已在床前立正站好的楊芷盈和鄺蔓桐齊聲說道。簡單檢查完摺好的被鋪和衣服,中年懲教員隨即命令兩名女犯人雙手抱頭,擺出接受搜身的姿勢。她示意年輕的同袍負責對鄺蔓桐進行搜檢,自己也開始搜查著楊芷盈的身體。確認兩人身上均沒有任何違禁品後,便讓她們離開囚室,到外面列隊。
完成了所有囚室的巡查,懲教員便領著4倉的六名女犯人出倉。這天是星期天,也是一星期之中唯一的休息日,除了廚房、醫院等期數的女犯需要輪班,其他犯人可以不用工作。與星期一至六不同,星期天是沒有放風時間的,女犯們在飯堂吃完早飯後,便被帶到了操場。
數十名甲級女囚在懲教員的安排下列成一條長長的隊伍。接著,一位穿運動套裝的女教練推著帶輪子的大鐵籃走了過來。她從隊伍前頭開始分發著鐵籃子裏的運動服,旁邊的懲教員指示取完運動服的犯人離開隊伍,去操場外的儲物櫃旁邊換上衣服。輪到楊芷盈時,教練交給她一套運動服,包括了尼龍質的深藍色短袖T恤、淡藍色短褲、灰色棉襪,還有一雙微微發黃的「白飯魚」布鞋。她拿着運動服,跟隨着前面的隊伍來到儲物櫃附近。數名手拿警棍的懲教員就站在女犯人身旁,監視著她們更換衣服的過程。
楊芷盈找了一個沒有人的位置,她把運動服放在地上,然後逐粒解開了囚衣的鈕扣,褪下囚褲,並小心翼翼地將它們摺疊整齊,接著才拿起深藍色的T恤和短褲穿在身上。運動服由六十多名甲級女犯共用,她們每次體育課拿到的衣服都由教練隨機分發。為了遷就不同體態的犯人,衣褲的尺寸是比較寬闊的。闊大的T恤和短褲套在身形纖瘦的楊芷盈身上,使她感覺像在衣服裏盪來盪去一樣,不太舒服。
穿好衣褲後,她脫下了黑色膠拖,換上棉襪和布鞋。本來應該是白色的布鞋現在已經染上微黃,鞋身也有少許磨損,都是使用過的痕跡。即使鞋碼稍大,但對於入獄以來一直只能赤腳穿著膠拖鞋的楊芷盈來說,這雙殘舊的布鞋已經是彌足珍貴。
換好運動服的楊芷盈,捧起囚衣褲和拖鞋放進空置的儲物格裏,然後快步重新回到隊伍,站在鄺蔓桐的後面。
鄺蔓桐也換上了一樣的T恤和短褲,這套運動服與她們平常穿的囚衣不同,除了在上衣背後印著「TLCW」(Tai Lam Centre for Women 大欖女懲教所)的暗色字樣外,便沒有其他標示囚犯身份的設計。本就相貌標緻的鄺蔓桐換上運動服後,看上去就像一位漂亮的體育系大學生。一頭制式短髮,反而散發出活潑的氣息,要不是身後的背景是四面灰茫茫的高牆,實在無法將麗質清秀的她與甲級犯人的身份聯繫起來。陽光悠然地灑落在鄺蔓桐白皙的肌膚上面,返照出耀眼的光芒。楊芷盈不自覺地凝望了好一會兒。
鄺蔓桐伸手拉起自己身上那件寬闊的上衣,又輕力拍拍楊芷盈的胳膊,指著教練的方向小聲對她說:「…別望了,快要開始熱身了。」只見女教練站在操場的正中間,揚手指揮著犯人們圍成一圈。等大家都站好後,便開始帶領著她們做熱身拉筋動作,一邊數著:「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十分鐘的熱身時間過後,教練吹響手裏的哨子,然後對女犯們說:「你們現在有兩個小時的自由時間,想借用體育用品的人可以跟我去儲物室。兩小時後聽到哨子聲就馬上回來這裏集合,現在解散!」
聽完教練的指令,女人們便四散走向操場各處。有人開始組隊打籃球、排球;有人拿了軟墊做瑜珈,也有些不想運動的人在陰涼處坐下休息。
楊芷盈拿着一個舊籃球,找到了慵懶地坐在長凳上的鄺蔓桐,遞向她說:「蔓桐,你會打這個嗎?…不如我們一起玩一會兒?」
鄺蔓桐接過籃球,撫着因久經使用而損蝕的橙色皮面,像是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半晌。看她臉色沉了下去,楊芷盈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輕聲問說:「…你是不是不太喜歡這個…要不我再去拿其他的?」「不是不是…只是,我有點久…沒打了。」鄺蔓桐站起身來,拍了幾下球。楊芷盈這才舒了一口氣,兩人並著肩,向遠處無人使用的籃框走去。
鄺蔓桐放輕力度把手上的籃球傳給楊芷盈,接過球的她把球往籃框一拋,只見籃球「碰」的一聲砸在籃板上面,然後直直掉了下來,連籃框也沒有碰到。鄺蔓桐噗哧一笑,從地上撿起籃球,嫻熟地運球、插花,把球帶到二十尺遠的三分線外。「來,我教你一下吧~像這樣把球舉高瞄準…然後扭動手腕、跳起…像這樣——」
籃球在空中畫出完美的弧線,「嗖」一聲命中了籃框中心。楊芷盈拿起皮球跑到鄺蔓桐旁邊,學著她一樣把球射出,可是球在半空便掉了下來,仍然沒有碰到籃框。「好難…蔓桐你是怎麼做到一次就丟中的啊…」
鄺蔓桐再次撿起皮球交給楊芷盈,一邊輕握著她的手腕調整姿勢,一邊說:「你要這樣將皮球舉在額前…微微蹲一下身,再用下盤的力氣把球射出去…」楊芷盈正準備投出籃球,卻聽到站在操場邊的懲教員揚聲呼喝著她們,同時快步走了過來。「你們兩個!停止身體接觸!」
依照『在囚人士須知』上寫明的監規,囚犯之間的身體接觸是被嚴格禁止的。鄺蔓桐連忙放開楊芷盈的手腕,兩人反射性地說出:「Sorry madam!」
那位懲教員見狀,也放緩了語氣說:「你們可以打球,但不要摸手摸腳的,明白嗎?」鄺蔓桐和楊芷盈不敢遲緩,立刻回應:「Yes madam!」
等懲教員走後,楊芷盈才繼續投球。靠着鄺蔓桐的口頭指導,她開始慢慢掌握到射球的竅門。當皮球掉進籃圈的一刻,她像小孩一樣跳起慶祝,轉身就想擁抱鄺蔓桐,卻想起不准身體接觸的規矩,而懲教員就在場邊牢牢地監視著。她只好靦腆笑笑,改為互相擊掌。
愉悅的時光總是轉瞬即逝,兩小時的自由活動很快結束。隨着教練哨子聲響起,數十名女囚立刻在操場中間排成一行,然後依序去雜物房歸還體育用品,再排隊準備洗澡。由於浴室只能容納二十人同時洗澡,餘下另外三十多名女犯需要在操場列隊等候。時間越來越接近中午,她們頭頂的炎日也越發猛烈。只站了五分多鐘,鄺蔓桐和楊芷盈就已經香汗淋漓,汗水染濕了她們身上那件闊大的T恤,使它緊貼著女生們的肌膚。
好不容易才等到前一批女犯陸續出來,懲教員便指示鄺蔓桐和楊芷盈在內的下一組人可以進入浴室。進入浴室前,教練給每人發了一條白毛巾,並讓她們從儲物格拿回自己的衣服。甫踏進浴室,便聽到懲教員不耐煩地催促:「手腳快點!後面還有人在等着呢!」楊芷盈只好趕快除下那身濕漉漉的運動服,分類放進污衣籃裏。她在懲教員的監視下脫掉貼身衣物,放到更衣區的長凳上,然後與其他全身赤裸的女人一起走到淋浴區。
水喉的閥門打開,冷水從花灑頭噴灑而下。女犯人們並沒有獲發任何沐浴露、肥皂,只能用清水洗刷身體。只過了五分多鐘,楊芷盈才剛適應冰冷的水溫,花灑的水卻已戛然而止。旁邊的懲教員隨即命令著說:「現在趕快去擦身、穿衣服,別磨磨蹭蹭的!」
回到更衣區的長椅旁,楊芷盈拿起教練派給她那條毛巾擦乾身子,準備穿回衣服。但是棉質的胸圍、內衣和內褲尚未乾透,仍然沾着汗水。顧不上太多,她只能硬着頭皮把它們套在身上,再穿好囚衣、囚褲和膠拖,然後跟隨着其他女犯離開浴室。
在懲教員指示下,從浴室出來的犯人們在烈日當空的操場整齊地排成一行。將近七月的天氣本就十分炎熱,女囚犯們還必須穿着那條又厚又重的深啡色長褲。短短站了十分鐘,楊芷盈的褲管裏面已經冒汗不止,汗珠順著小腿滑落到她的腳掌上。有幾個女犯想捲起褲腳散熱,立刻被懲教員喝止。
等到最後一批洗澡的犯人走出浴室,懲教員才准許隊伍進入飯堂,準備午餐。星期天的午餐是一碗紅豆粥和一塊白麵包。剛剛運動完的女犯人們,紛紛飛快地把食物吃個精光,就平常總是『小鳥胃』的鄺蔓桐也吃完了整碗粥。午飯時間完結後,數十名女犯再次被安排分成四組,由懲教員將她們分別帶往位於二樓和三樓的日間活動室。分組是按所屬囚倉而定的,因此鄺蔓桐、楊芷盈和另外幾個4倉、5倉的囚犯都被分配到同一間活動室。
每個休息日的下午,女犯人們都會在日間活動室渡過。這裏有長椅和電視,還有定期更換的圖書、棋類遊戲可供借用。電視正播放着翡翠台的『星期日影院』,每星期都會重播一套九十到千禧年代的港產電影。除了這些樸素的娛樂外,休息日也是囚犯可以接受探訪的日子。當接到控制室准許探訪的指示,懲教員會呼叫有親友來訪那名犯人的名字,並將她帶去探訪室。
鄺蔓桐和楊芷盈沒有去看電視,她們在一個沒什麼人的窗邊位置坐了下來,下着借來的象棋。
「…將軍。」鄺蔓桐一邊移動手裏的棋子,一邊說道。
「哎…又輸了…」已經連續輸掉第三局的楊芷盈無奈地笑說:「蔓桐你也太強了吧…不行不行,我要再挑戰!」
「395628,楊芷盈!」她才剛剛重新擺放好棋子,突然聽見今天早上巡倉的那位年輕懲教員風風火火地走進活動室,並呼叫着自己的編號和名字。楊芷盈疑惑而有點害怕地望向鄺蔓桐,同時站起身、舉高手回應:「到!」年輕懲教員跟駐守活動室的同袍打了招呼,然後招手示意讓楊芷盈跟她走出活動室。
「楊芷盈,福利官有事找你。」來到外面的走廊,她從腰間掏出手銬,故意作出嚴肅的聲線說道:「把手伸出來。」楊芷盈服從地把雙手伸在胸前。女懲教員在她的手腕鎖上手銬,再輕輕抓起她的手臂,沿着走廊將她押往職員辦公大樓。
楊芷盈被帶走後,鄺蔓桐把棋盤收好、歸還,再借了一份報紙拿回座位。正當她坐下準備揭開報紙,以區慧欣為首的幾個女囚犯走到桌邊,團團圍住了她。區慧欣與5倉的人素來交情不錯。倚著她們的氣勢,區慧欣伸手搭在鄺蔓桐的胳膊上,尖酸地說:「喂,你終於有朋友了喔,還是個殺人犯呢…她應該不知道你是怎麼進來的吧?」
旁邊的女犯也附和說:「知道的話,大概早躲得遠遠的了哈哈…」鄺蔓桐用力地甩開區慧欣的手站起身來,卻又被眾人按了下去。區慧欣捏住她的膊頭,在耳邊挑釁她:「怎麼了,想動手嗎…大姐頭?別忘了,你現在只是個人見人憎的害人精而已——」
「你們在幹嘛?全部給我散開!」正在閒聊的懲教員們終於察覺到異常,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趕了過來。鄺蔓桐沒有向她們投訴,只是靜靜地拿着報紙走到另一個角落。她知道,缺乏實質證據的指控,結果很大機會是牽涉在內的人各被打五十大板:全部『鎖水記』。即使吃了啞巴虧,她也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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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廂,楊芷盈被帶到了福利官辦公室。懲教員命令她坐在椅子上,但沒有解開她的手銬。長桌的對面仍是那位中年福利官劉妙蘭,她一邊低頭寫着文件,一邊問:「395638,你進來快一星期了,適應得還好嗎?」
「…日常作息、規矩都開始習慣了。謝謝您的關心…」
「嗯,剛進來是要慢慢適應的…」福利官將一份文件跟原子筆放到楊芷盈面前,並接著對她說:「今天叫你來,是因為你上次並沒有在探訪者名單加上任何人名,而現在有兩位人士向我們申請對你的親友探訪,你可以選擇將他們加進名單裏,或者拒絕探訪。」
看見表格上的名字那刻,楊芷盈先是感到驚訝、意外,隨即心頭一緊:她根本沒想過有人會來探訪。短暫的思索後,她用戴著手銬的手拿起筆,勾上了『接受探訪』一欄。劉妙蘭仔細地核對文件,確認無誤才把它收進公文袋裏,再對一旁的懲教員說:「文件沒有問題,可以帶她去探訪室了。」
「好,我們走吧。」懲教員輕握起楊芷盈的上臂將她拉起,離開了辦公室。
由於是位於同一幢大樓,她們很快便到達了探訪室的門外。探訪室約有十個櫃位,且分為兩個完全分隔的區域。探訪者坐在外側,內側則是接受探訪的在囚人士,中間由玻璃隔開,探訪期間需要用電話傳聲。作為數年前大欖女懲教所重建計劃的重點部份,這裏採用了白色牆身搭配仿木和玻璃的設計,裏面更設有空調,感覺嶄新而整潔,與院所裏其他灰茫茫的地方形成對比。懲教員正待將楊芷盈送進去,她卻在門前面停下了腳步。
門上的玻璃小窗模糊地反射出楊芷盈的倒影,看著素臉朝天、手戴鐵銬、身穿囚服的自己,她猶豫了。她不想被別人看見自己這副落魄的模樣。一旁的懲教員看到了她的心思,從腰間取出鑰匙,解開了她手上那副沉重的手銬,又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膊,放柔聲線說:「進去吧。」
花了短短幾秒的時間收拾心情,楊芷盈感恩地向這位年紀與她相約——但身份上卻有着雲泥之別的女懲教員微微點頭。探訪室的門隨即拉開,她被帶到其中一個櫃位,懲教員指着椅子,著她坐下。
坐在對面的男孩一見到楊芷盈,便飛快地抄起桌上的話筒。正待說話,卻被旁邊那位端莊優雅的女人制止。她拿起另一個話筒,又指了指楊芷盈那邊的桌面。
楊芷盈那一邊沒有話筒,只有一個小揚聲器。「楊老師你好…真不好意思,俊希他這幾個月來總是嚷着要見你…不過他最近真的很乖,所以便帶他來碰碰運氣。我聽他們說,今天是你的休息日,我和俊希沒有打擾你休息吧?」女人溫柔的聲音在小揚聲器裏播出,但聲音太小,楊芷盈只能彎著身,盡量靠近揚聲器才能清楚聽到。
她低下頭,用力攥緊放在大腿上的雙手。「…沒有沒有…只是,很抱歉,讓你們看見我這個樣子。」
「不要這樣說…俊希知道今天要來看你,昨天整晚又開心又緊張的…對了,俊希你不是有東西要給楊老師看嗎?」
小男孩聽完,從口袋裏拿出一份整齊摺好的成績單,將它貼着玻璃展示給楊芷盈,並說:「楊老師,這個是上學期的成績表,我考了全班第二!這個月的期末考,我一定會考得更好的!我會考上最好的中學、最好的大學;我會跟着我媽媽工作,賺很多很多的錢;我會等楊老師你出來,然後我們——」
「…對不起。」楊芷盈看着她曾經的補習學生,嘆了一口氣,打斷了他的話。「俊希,你的成績有這麼大進步,我很高興。但是,對不起,老師…我做了很錯很錯的事…被判的是終身監禁。我這輩子都會留在這裏,不會有出來那一天的。」
「…啊…嗯…對不起、對不起…」自覺失言的男孩也在不停地道歉,甚至忍不住哭了出來,對面的楊芷盈眼框也泛起淚光。
旁邊的母親撫著男孩的頭,聲線仍然溫柔地對着話筒說:「芷盈啊,就算是終身監禁,只要表現良好,仍然有機會申請假䆁的。我看了很多資料,大部分獲得假䆁的人都完成了遙距學位課程,以表示他們希望重投社會,要是你決定報讀的話,課程的費用我可以幫忙…還有,我們在外面的士多買了物資包,剛剛已經交給職員了,應該過幾天就能送到你手上。你有什麼需要請儘管告訴我們,我們會盡量幫你的。」
俊希接過話來:「對…!我們一定會幫你的!下個月我們會再來探你,你一定要加油…」
這時,懲教員拿着手銬走到楊芷盈身旁,準備為她戴上。短暫的探訪時間即將完結,楊芷盈對着揚聲器急忙地說:「謝謝你們…但俊希你記得要把握時間溫習,先考好期末考。你們從九龍塘那邊過來也很遠,要是來不了的話,如果能給我寫信也很足夠了…」
「芷盈姐姐加油——」小俊希用手背擦乾臉上的眼淚,眼神認真而堅定地說: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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