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來個熱身吧!」阿部導演說。
這一天,是《謎戀》開拍的第一天。
現場是一間夜店。到來參與拍攝的,除了兩位主演和拍攝的幕後團隊,就只有兩名特約演員和一班群眾演員,要拍攝的劇本也只有不到五頁,原以為拍攝行程會比較輕鬆。
但阿部嚴肅的表情告訴青木和赤城他們想錯了。
「今天要拍攝的,是尺度很大的場面,雖然不是發生在兩位主角之間,卻可以給你們一個心理準備——這部作品的調子是怎樣的,大膽的鏡頭會去到哪種地步。」導演對兩人說。「赤城君,相信這種尺度的影視作品在歐洲很普遍,你過去的作品也不相上下,剛好今天的裸露性愛場面都集中在你身上,所以我並不擔心你的發揮。」他轉而望向青木。「然而對於青木君來說,這種大膽場面在一般日劇是很少見的,你過去也沒參與過同類型的作品,所以在不用親身上陣的情況下,先讓你對這一切有個概念,我想是最恰當的。」
青木和赤城對望一眼,擔憂的東西卻跟導演想的完全不同。
今天要拍攝的內容,就緊接着秋和春相遇之後發生——
當秋發現春有自殺傾向,春卻否認時,秋無法讓春就這樣離去,於是一直跟着春,好像就為了找到證據,證明秋沒有說錯。
結果春到了夜店林立的街道買醉。秋沒有錢,只能站在街上,眼看春走進一間又一間夜店,喝得酩酊爛醉,由兩手空空到摟着女伴出來,再進入酒吧,出來時就左擁右抱了。
春見秋這麼鍥而不捨,便調笑問他要不要一起玩,邀秋隨他跟兩個女生同往情侶酒店一起玩4P。根本不明白他們要幹什麼的秋,就這樣跟着三人到了酒店房間……
由於對白不多,以上情節在劇本裏的場景和動作描述,只有聊聊數句。但要認真拍出來的話,導演、演員、美術、燈光、音響、攝影等環節還是可以加上許多細節,玩出很多花樣。
阿部似乎就想利用這幾個場景,仔細描寫出《謎戀》一劇的調子——以縱情聲色的糜爛夜生活,襯托着角色靈魂的孤獨和絕望。
「春為了證明自己並未絕望到要自殺,而過了一個沉淪色慾的狂歡之夜,其實因為承受不了內心的痛苦而要麻醉自己——表面上、肉體上越是嗨翻了天,內裏的靈魂越是絕望枯萎。」阿部對赤城說。「你要表達出那種反差,外表和行動是個情場浪子花蝴蝶,眼神卻是死的,內裏沒有靈魂。」
「嗯,明白了。」赤城點點頭。
「秋是個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對男女間的情事、什麼是一夜情之類,就更是摸不着頭腦——你要表達出那種帶點天真的懵懂,明明不明白,為了自尊心卻強裝明白。」導演對青木說。「但同時秋卻是個好奇心和求知慾很強的人,越是不明白的事,他越是想去了解——這解釋了他的鍥而不捨和對春的苦苦糾纏。」
「嗯。」青木點點頭。「大概可以了解。」
「整個跟蹤和觀察的過程,秋近乎沒有對白,只做反應,你要用眼神表達出他內心的複雜思緒——他對春很好奇,很想了解他的真正想法和動機,由對解謎的執着,轉化成對這個人的執着。」阿部說。「對春的興趣純粹是因為解謎嗎?還是有別的原因?一向喜歡無視別人的秋,為什麼會對他與別不同?秋自己也可能會問這些問題,而這個時候他自己也並未有答案——但正因如此,秋才在不知不覺間介入了春的生命,展開了他們之後關係的序章。」
# # #
導演的話青木每一句都明白,而且他也知道這些場景對於描寫角色內心來說,都是重要而嚴肅的。
但他管不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看着赤城摟抱着那個冶艷嬌媚的特約演員,狀甚親暱的在自己面前走過。看着他左擁右抱,同時懷抱兩個婀娜多姿的女子,還借醉捏她們的屁股……
青木知道赤城都只是遵照着導演的指示在演戲,當導演一喊「Cut」的時候他便馬上抽離,跟那兩個女特約演員保持距離。
青木都知道,卻管不了那酸溜溜的醋意湧上心頭。
「你還好嗎?」小休的時候,青木收到了赤城的訊息,但沒有回覆——他需要冷靜一下。
# # #
這一場戲並沒有青木的份兒,他並不需要在場。
要是青木能好好的到外面休息,靜靜等待下一場戲時才露面該有多好?
但他就是管不了自己的掌控慾和佔有慾——赤城是屬於他的,只屬於他。
所以青木要親眼看着,專屬於他的赤城,會怎麼演繹跟別人調情的場面——這明明是種自虐行為,他又不是不相信赤城,何苦要為難自己呢?但就像某些已婚男演員拍攝親熱戲時,妻子會堅持要親自到現場看着一樣……
在燈光昏暗的夜店裏,赤城跟衣著暴露的女伴在跳着辣身舞,並且隨着現場氣氛的升溫,兩個人越湊越近。到後來,與其說是在跳舞,還不如說是隔着衣服在互相挑逗和愛撫……
青木站在無人注意的角落,一個人靜靜的待在那兒看着,拳頭緊握,指節發白。
那支所謂的「舞」,兩個人的身體簡直在緊貼着磨蹭着對方,特別是下體的部份,都要貼在一起了……
青木鐵青着臉,胸膛激動地起伏着,無論在內心怎樣默念着「我是一個專業演員」,好像都毫無用處。
當導演喊「Cut」的時候,場內燈光轉亮、音樂停下。赤城抬起頭,剛好看見青木不發一言轉身離去的背影。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jzID1yZX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