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有你，天地孤寂 - 八、第一快劍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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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八、第一快劍

罪夜

Feb 14, 2024

163

7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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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無雙視角）

崔春滎亭亭玉立，雖說身材和我假扮的相比有些相形見絀，然而搭配上淡綠色的寬袖繡襦、鵝黃色的紅花刺繡訶子與同色的曳地長裙，樸素卻凸顯出她本人的可愛。

真要說可惜的，便是那雙略小的眼睛，差了我可不只一星半點。

「感謝您對小女出手相助，請問您尊姓大名？」身穿緋紅袍衫的崔侍郎比我所耳聞的更具福態，那雙幾乎要被贅肉給埋住的眼珠子，很安分地看著我被帷帽遮擋的臉，笑臉盈盈的讓人怒意全消。

「敝姓荊，為易水幫幫主。」我不想奉陪無意義的應酬，居高臨下地說：「道謝就免了，本幫主想借你們的樓閣一用。原因無他，只因這樓閣是長安城裡除了天堂、大雁塔等公有建築物之外最高的一處。」

「當然行，只要大人開口，要待多久都行。」崔侍郎雙手交握，摩擦掌心，說著場面話。他轉頭看向乖巧地站在一旁，靜候爹爹把事情擺平的春滎：「春滎，帶荊幫主去頂層參觀，記得好生伺候人家，盡可能滿足荊幫主的要求，畢竟他可是我們崔家的恩人呀！」

簡單謝過崔侍郎，我跟在春滎後頭踩上木製樓梯，討不到抱抱的阿雲可憐巴巴地跟在最後方。

在爬梯的期間，我聽見樓下的崔侍郎正吩咐僮僕備茶和小點，讓我感覺從昨夜到方才的賣力演出多少有了價值。

崔家樓一共有五層，瘦弱的春滎走了三層便緩了下來，有些喘不過氣，看來很是難受，卻仍努力把氣氛弄得活絡些：「荊幫主，感謝您出手相救，妾若被武侯捉去審問，定會對崔家的名聲造成影響，甚至會讓原先欲提親的家族退卻。」

「作為名門望族的子女也有辛苦之處呢。」我說得雲淡風輕，但實際上內心多少有些懊悔。畢竟如今我擁有了權力與武力，卻仍對根深柢固的觀念與積非成是的文化毫無辦法，只能略過了這個話題：「崔姑娘，若妳累了可以先歇息一會兒。」

這自然是場面話。妳這個一見著四哥經過就出來拋頭露面的狐狸精，還不快給本幫主速速爬上去！

走不動？妳爹難道沒教妳平時若不運動，衣裳一脱便會被丈夫看見滿身贅肉嗎？打打馬球也好呀，都什麼年代了還成天窩在家裡，所以我說這些名門望族的姑娘啊……

「哈……哈……沒事的，稍微走慢點就……等等，荊幫主，您在做些什麼，快放妾下來！」春滎在我懷裡嬌叫一聲，四肢軟弱無力地掙扎，卻依舊被束縛在我的胸脯上，聞風不動。

才爬了這麼一小段時間，春滎的玉肌已被一層薄汗給覆蓋，散發出一股稱不上好聞的酸梅味兒。

「安靜，不然就把妳給扔下去。」我好心給了個忠告後，立即催動內力，運用輕功飛快地躍上台階。

兩層的高度，我只跨了兩步便爬了上去。

「呀啊啊啊！」迎著秋日涼風，她看著窗外那不再被建築物給束縛、廣闊無邊的藍天，不禁愣了神。

直到我把她搖來晃去的雙腳放到地上，春滎才震驚地說：「咦，這就到了？」

大驚小怪的女人。

我躲過了莫名興奮而開始纏著我問東問西的春滎，趴伏在窗邊，尋找屬下的身影。

穿著灰溜溜的長衫，瘦得像幾日未曾用膳那般的男人，在哪兒呢？我朝門外望去，沒瞧見他。

留有亂糟糟的短髮，總是耷拉著眼皮，彷彿累得像連月未曾好眠似的。那位因害怕因果報應而修習佛法、定期佈施的回紇人，究竟在……啊，有了。

只見幾乎吻合我描述的薛彌陀右手抓著一根細長竹竿，兩端各挑著一個布包，扛在右肩上。

為何說是「幾乎吻合」呢？自然是因為他此刻雙目睜得老大，全然不是平時那將睡未睡的樣子。

薛彌陀尚未進入長安城，距離城門尚三里有餘。然而，有六名黑衣人擋在鋪滿青石板的大道上，手中的武器在烈日下變換角度，不時閃爍。

我不慌不忙地在崔家樓上觀察兩方人馬的對峙，全然沒有趕往現場的意思。

「荊幫主，請用茶。」尚未長身子的僮僕朝我微微欠身，跪地，隨後恭敬地將托盤盛著的青瓷碗給舉了上來。

我接過略顯燙手的青瓷碗，單手撩起朱紅的帷帽薄紗，湊近後以餘光確認茶水與茶碗之色澤，與此同時，一股濃淡恰到好處的茶香撲鼻而來。

「這碗，是越窯的青瓷對吧？」我的目光一刻也不曾從窗外那一觸即發的戰況移開，待僮僕回話時，趁機飲了一口茶。

「是，荊幫主果真獨具慧眼、見識多廣，這是主人於三年前……」

隨著僮僕的話匣子被打開，遠方那七人同步開始了動作。

唾沫自僮僕口中噴濺，來不及落地──殺招已至。

薛彌陀左側，電光石火，末端被鐵鏈繫住的彎刀於空中繞了個彎；面前，塵土飛揚，忽有一腳踏破黃沙，挾帶的勁風將亂舞的埃芥打落，朝面部突刺的劍尖倏忽拉近距離；右側，一個瘦小身影自身側迫近，壓低姿態使出了掃堂腿。

暗器飛射、獵鷹猛撲、蠱蟲卵緩緩化作紫煙瀰漫……狠毒的招式層出不窮。

然而，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裡，甚至能毫不誇張地說，黑衣人的身手與我見過的高手相比實在過於緩慢。

慢到我都能偷偷打個呵欠的程度。

我看得見他們的動作，這也就代表人數帶來的優勢毫無意義。

畢竟薛彌陀的劍，我可是一次也未曾看過呀。

「是主人三年前向東市的高級茶具店……」僮僕連一句話都還未說完。而離口的唾沫，仍在空中慢悠悠地飄著。

蟲卵還未完全散開，施術者的手就被飛刀斬斷；飛鷹成了走禽；暗器反倒刺回了持有者的身體。

此時的薛彌陀表情未有變化──嚴格說來比原先要更放鬆了──但我仍很肯定他此刻語帶悲愴：「阿彌陀佛，願你們來生能放下屠刀，一心向善。」

他右側的瘦小黑衣人從腰際被一分為二。

面前那位把劍刺向他的男人，從右眼到後腦勺被開了一個貫通的血窟窿。

外勁釋放，薛彌陀將握在手中的鏈子輕輕一扯，來不及反應的彎刀主人便飛了過來，下巴硬是吃了一記飛踢。

塵埃落定，而飛沫也在這時落地。

接下來的單方面屠殺，我也不必看了。

「果然，我還是沒能看清。」自始至終都留意著薛彌陀腰際上那烏柄長劍的我，只能感嘆著肉眼的極限。

見我喃喃自語，心情略差，僮僕疑惑道：「荊幫主？」

我細細品味頰中殘留的茶香，感嘆著已到了必須放薛彌陀自由的時候：「沒事，這茶深得我意。」

光陰如茶，放著不飲則涼，再也回不去最美妙的時光。

嚐了又如何？即便齒頰留香，也終究只是在回味過往。

那些在戲水的鴻雁也不知為誰所驚，成群結隊地鼓動著黃銅色的羽翼，在我將碗中的琥珀色微溫茶水一飲而盡之時，掠過窗緣，飛向萬里無雲的青空。

樓外傳來的磕頭聲，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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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有你，天地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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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1 一、夜中跫音

#2 二、妙用空間

#3 三、婢子來了

#4 四、力倦神疲

#5 五、何謂心疼

#6 六、鈍劍與鞘

#7 七、崔家樓閣

#8 八、第一快劍

#9 九、沈沒之雁

#10 十、龍與鳳凰

#11 十一、鴻鳥展翼

#12 十二、天差地遠（上）

#13 十二、天差地遠（下）

#14 十三、田園生活（上）

#15 十三、田園生活（下）

#16 十四、孤燕難飛

#17 十五、血與記憶

#18 十六、瘋魔與我

#19 十七、劍之歸宿

#20 終、數月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