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黄金城的經理人
又在腦袋裏寫文章:潮濕的稿紙。一幅白色的佈景紙,四支看上去很可怕的攝影燈。在狹窄的舞台上搖搖晃晃,擺下一個姿勢。
車子到校門時,是後座的門率先打開(作家應該要有微細的歡察力)那輛車有很長的傳動軸,只有德國的進口車有這種設計。
黃金城的經理人從車裏走出來。我已經忘記對上遇到她是甚麼時候,甚至她的面貌也想不起,憑着衣着的顔色,反而認得出她就是那個經理人。她的頭髪是棕色的,是隨處可見的顔色,不過,憑這ㅡ點,從記憶辨別出她的輪廓。
只要看見照相機,黃金城同學就會停下來,凜然照出一個有風度的封面。
上車時,推推拉拉的想着,根本用不着跟着去。我是這樣想: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必須去做,例如:如連載一部在同人文派系中也極具文學意義的作品。
我想,如果有足夠的勇氣和行動力,就犯不着被黃金城的經理人鎖着上臂推進車子裏。那是很可怕表情,不只見過一次,她激動時口邊總是不經意咬到一絲她棕色的長髪;說是長髪,但是只長她的頸膀。眼神好像變得空洞(一說是失去了高光)面色沉下來時,一瞬間連整個人都陰沉了,似望着一個寂靜和充滿濕霧憂鬱森林;而她望着我更像是望着一堆廢料。她面上有着黑影!
「不要,我死都不要!」
被放倒在地板上,拖着衣領走的是我;但是反抗最激的反而是黃金城,她拼死攔住了門口,那是走進攝影棚的門口。兩扉大門,黃金城走投無路般的貼在門的中間。黃金城的經理人是一個美少女,大慨有二十一歲。以我對影視行業的興趣,來到電視台,見到有個人左耳右耳都有一部電話,我知道他是節目的編導,然後還有一個攝影師在旁邊,幾乎可以確定,他站在原地等了好一段長時間。我想象着:攝影師是需要予約時間,而且人數也未必多。電視台同一時間可以有好幾檔節目(尤其是綜藝節目,它需要許多助理編劇。)時間不安排好,那麼這個攝影師就只能站著,因為不論那一邊都沒安排好。忽然伸出一只把攝影師帶走了,那個編導的表情很激動,經理人她留下的原因很簡單:缺人手。我只看見她在充滿鬥爭的電視台,可以熟練的工作。
「真是困擾……淺川你有甚麼辨法嗎?」她說
「你倒不如用麻包袋把她扎起。」
「嗯嗯,淺川果然只會說風涼話……小城,淺川他只是站在旁邊看一會兒……不行嗎?」
黃金城掩着門,立刻回應。
「當然是不行,感覺很奇怪啊!為甚麼我自己的事情也要訓練員跟着。」
看見說服黃金城的方案失敗了,經理人把怨氣發泄到我身上。我仰起頭望她,感覺自己很卑微。
「淺川,你肯定連我的名字也忘記了。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面。」
(我伸出五根手指數,三島﹑夏目﹑野村……)
「你一定是的場。」我說
「我是夏目。」她洩了一大道氣 。
她要用手支撐住半邊頭,看來是失透了。夏目披了一件外套,穿的一邊高一邊低的展露了一旁的肩膀。比較起黃金城,夏目的自專感好像更好烈,我可以確定黃金城那些高傲的性格,主要模彷她的經理人,即是夏目。
進去攝影棚裏,夏目交付一部照相機給我,留下一個任務:給黃金城影一些自然角度的影度。我看着那部相機發楞,拿上手只得看一個漆黑的螢幕。攝影棚裏很黑,只要一點都光都會顯得醒目;可况現在黃金城站所有的燈光下。攝影燈很熱,還有一大幫人他們團一起手忙腳的。誰懂得他們忙甚麼,有些舉反光板,舉完上面舉下面的。攝影師走完右邊又走左邊,一個站在中間。
夏目走過來戳戳我手臂上的一塊肉,我這樣才知道是她。突然感到心虛,産生了一個想法,我的生命怕是要結束了。原來夏目真的有事想請問,她難得地請教:
「小城訓的練表現還好?接下的比賽有勝算嗎?」
「……她的表現很好;然而因為我的疏怱,令她的心情受到影響。」
「淺川你的……疏怱?是甚麼的類的。」
沉思片刻,先讓心情放鬆下來。
(我必須盡快回答夏目的提問,這很重要;不然影響到的是工作。)
也許只要把執著沉澱下去,就可以輕鬆的,像平時一樣從容,而且可以假裝得散漫從來不嚴肅。回去後再稿紙上洋灑。
(同人文是娛樂的容不下一點嚴肅;嚴肅文學是文學性容不下一點娛樂。我的位置在哪裏。難道又在酒杯裏找讀者。不將内容寫下誰可以看。「文化人」幾天已經没有寫作。寫作變成為滿足自己的物欲嗎。真正的寫作像是把喉中魚骨吐出。不,它應該更純樸。)
夏目看着我,耐心的等待回答,儘管我覺得夏目一定在用奇異的目光看着我。做了一個深深的呼吸,乾咳一聲,做好萬全的準備後語重心長地說:
「没有。是些小事。」
(我背叛了自己。)
夏目的眼睛半張着的開始不滿地咬起牙。她的髮色很潮流。小早川的是一片黑色的長直髮,其實她在右邊用藍色的髮圈綁了一條馬尾,她臉蛋有點圓;但是卻經常擺起一副嚴肅的樣子。夏目的短髪很貼服,有幾束頭髪的是杏色的,像她這類的潮流人經常穿黑色的衣服。
夏目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需要沉澱的心情應該是憤怒。換了一個語氣,然後她説:
「我聽説你和小早川最近為寫小説,弄得狼狽不堪。」
我側起面故意不回應她,想着要儘黃金城的拍攝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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