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人 - 林夫人

血，鮮紅，腥臭。5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Bwy9pLHTw

地獄，那是聶克復闖進林言浩房間後的第一印象。

這個房間的天花板地面，都噴濺上了大量的鮮血。房間中間的病床周圍一片狼藉，看樣子發生過激烈的打鬥。林夫人在病床旁的角落裏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看樣子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而林家的二少爺——林言浩此時正躺在床上，面色慘白，沒有血色。

因為他體內的血全通過喉嚨上的傷口噴濺了出去。

聶克復幾乎是用跳的，直接撲到林夫人前面，一把掀起了林夫人的袖子，抓住她的手腕檢查。林夫人吃痛一聲嬌喘便癱在了聶克復的懷裏。柔軟緊實的腰肢貼近聶克復的身體，聶克復甚至能感受到林夫人那對挺拔乳房所傳來的質感。

這美好成熟的肉體，足以讓任何正常的男人腦筋發昏。

聶克復顯然也是正常的男人。而且還是個20出頭，血氣方剛的年輕男人。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他甚至感到自己的某個器官起了反應。他猛地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壓下自己的性欲。

做愛的機會很多，但是目前聶克復只關心一件事：

林夫人是不是兇手。

“沒理由兇手會單獨放過林夫人，”聶克復想到，“除非她就是兇手。”

但是林夫人的手雪白乾淨得像剛採摘的蓮藕，皮膚上沒有一點與人打鬥的傷痕。

“克復兄！”戶外傳來了沈源達的聲音，聶克復走到陽臺上向下看去。

雖然光線昏暗，但他依然能感受到沈源達臉上掛著的微笑。

“克復兄，林老爺的手上有傷口。”沈源達抬起了林老爺屍體的右手，朝聶克復搖了搖道，“銳器刺入的傷口。”

聶克復一怔，突然後退看向欄杆上，他笑了。

因為欄杆上掛著一條麻繩。

“源達兄，麻煩叫黃警官來！我想我知道怎麼回事了！”聶克復朝樓下大聲喊道，接著他轉過身盯著林夫人道，一字一頓道：“你是自己承認，還是要我幫你承認？”

林夫人像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似的，道：“你……你在說什麼？”

“你的胸針呢？”聶克復道。

林夫人一怔，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她扶著額頭，笑彎了腰。

“你笑什麼？”聶克復皺著眉頭道。

“笑我……笑我，”林夫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而後嫵媚一笑道：“聶先生我們去客廳吧？”

聶克復心下狐疑，他不明白眼前這個女人為什麼在此時此刻還能笑得這麼開心。

“我的推理出錯了嗎？”

聶克復一遍又一遍地結合現有的證據，試圖還原整個案發過程。

“你跟林永安是夫妻？”聶克復邊走邊問道。

“如假包換。”林夫人淡淡道。

“所以林言浩三人都不是你們的孩子？”

“當然。”

“方便問一下，為什麼林家上代當家把家業傳給了你們兩夫妻，而沒有分給自己的子女嗎？”

林夫人突然停下了腳步，笑道：“4年前，大哥去世。當時他的長子林言昌才18。這麼大的家業能管得過來嗎？”

“那我知道了，”聶克復笑道，“你們是代為管理，沒繼承權的。”

林夫人笑容似乎更加明媚了些道：“逃不過聶先生的眼睛。”

“那你豈不是有充足的理由殺人？”

“殺人？”林夫人擺出副吃驚的表情，“我殺了誰？”

“你的丈夫林永安。”聶克復盯著林夫人的臉冷冷道。

“不會吧？她可是我的丈夫呢？”林夫人捂著嘴表情，仿佛是聽到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

“林家大少爺死了，所以你們倆公婆萌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聶克復點燃支煙，深深吸了一口氣，“把原來家主的三個孩子全部殺死。這樣林家的財產便會只由你們二人繼承。林家的產業眾多，涉及臺灣民生的方方面面。這麼多錢，足以讓人動殺心了。”聶克復道。

“嗯，動機合理。”

“所以你們計畫用一家裝扮成大小姐。反正大小姐因為毀容穿著黑色長袍戴著黑紗，隨便一個東西一套，便很難分辨，何況又是在晚上，”聶克復道，“然後林永安裝作被刺，吸引我和源達兄下樓。自己則用準備好的繩子爬上4樓，一刀殺了林言浩。”

“bravo，bravo，精彩！”林夫人不禁鼓掌讚歎，“那大小姐呢？”

“不知道，或許她被你們關起來了，或者……”聶克復握緊了拳頭道：“她已經被你們殺了。屍體很可能就藏在你們林家，某個日本房間的榻榻米下麵。”

聽到這話林夫人的眼角不自覺抽動了一下，但隨即便恢復了正常，又露出了微笑道：“然後呢？”

“能奪得繼承權當然好，但如果能獨霸繼承權就更好了，是不是？”聶克復道，“所以你在林永安殺人之後想爬下去時，你便毫不猶豫地拿你的胸針狠狠地紮向了林永安的手！”

聶克復的眼前似乎浮現出，林永安那張不解，疑惑，憤怒和不甘的臉。

“所以林永安手上才會有刺傷，所以你的胸針才會不翼而飛。而本不存在的大小姐，就成為你們的替罪羊，成為消失的兇手。”聶克復死死地盯著林夫人道。

“精彩！”喝彩聲再次響起，不知何時沈源達已經和顫顫巍巍的黃文清進了林宅，“可惜鄧耀宗膽子太小，沒有聽到克復兄你這段推理。怎麼樣？黃警官？”沈源達轉過頭看著黃文清微笑道。

“明……明白，”黃文清連連點頭，“那個林夫人你涉嫌謀殺，現在要依法拘捕你。”

“什麼？”林夫人驚訝道，“我只不過是正當防衛，怎麼就成謀殺了呢？”林夫人裝出一臉無辜的樣子問道。

“什麼？！”聶克復驚道，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林夫人為什麼如此有恃無恐。

殺了一個人是謀殺，而在那種情況殺一個殺人犯，卻只是正當防衛。

“當時林永安爬上來殺言浩，我去阻擋卻被他推開。我為了不讓他脫逃，只得出此下策。”林夫人點燃了一支細長的女士煙，坐在了沙發上，“你說對嗎？黃警官？”林夫人又露出了嫵媚的微笑，但此時本應該很甜的笑容看起來是如此地讓聶克復討厭。

“那是自然，”沈源達微笑著坐在沙發上，“但是證據在，動機在。只怕光憑林夫人一張嘴，很難脫罪吧？”

“證據就是我刺了林永安，”林夫人把手一攤道，“我承認。但是動機……”林夫人抿起嘴唇搖了搖頭道，“過於牽強。有動機就要殺人，那這世界上恐怕沒活人了吧？當然，你們可以刑求我，屈打成招，但我相信司法之公正。而且抓了一個殺人犯，對於沈先生的生意有任何益處嗎？”林夫人一副淡然的樣子看著沈源達，但眼神中透著銳利。

她知道聶克復他們已經掌握了證據，她知道自己無路可逃。但她必須最後賭一把，賭她的詭辯能讓沈源達和聶克復放過她。

哪怕只有一晚，一晚不去警局就夠了。

她有把握用足夠的利益換取他們的改口。

錢、土地甚至身體都可以。

“當然，但我們也是根據現有之證據，做最大可能性的推測。”沈源達絲毫沒林夫人的話影響判斷，他緩緩道，“你說你正當防衛，那麼，林夫人，你為什麼不在林永安殺人之時阻止他？”

“阻止不了啊，我一個弱質女流。”林夫人笑道。

“哦？所以你眼睜睜看著林永安殺人？”沈源達微笑道，“這很可疑，不是嗎？不過當然也有別的可能。不過現在的情況是，貌似把你抓進去，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收下你們所有的地皮呢！”

“哈哈。”林夫人笑了起來，也不知道她是真覺得沈源達的推理可笑，還是靠笑容來掩蓋自己內心的驚慌。

坐視殺人犯殺人，這本就不是個正常人所為。

但是沈源達明顯被說動了。他不在意真相，他只想收購沈家的資產。

“當然，不過這就不是你的功績了。”林夫人的聲音一下沉穩了下來，“我殺人被抓，地被政府接收。你做了什麼？”林夫人聳了聳肩膀道，“沒有，什麼都沒做。但如果是跟我談判，低價購入土地，不僅大功一件。而且做生意，”林夫人眼珠將眾人掃視一圈，緩緩道，“各位，做生意圖的不是雙贏？”

行賄，明目張膽地行賄。

黃文清在心裏計算。沈源達盯著林夫人，臉上看不出表情。聶克復血氣上湧，上前就想理論。

“那讓我來講個故事，”沈源達站起來攔住要發火的聶克復，笑道，“有個方法的，是大小姐爬上來殺人。而你因為恐懼躲在角落發抖。但大小姐沒想到，林永安受了傷但沒死。於是林永安也順著繩子爬上想阻止大小姐行兇。於是大小姐搶了你的胸針，狠狠紮在了林永安的手上，導致他墜樓身亡。林夫人，你覺得我這個故事怎麼樣？”沈源達轉過身看向林夫人。

林夫人此時嘴唇微張，瞳孔縮小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光景。

“但是，我勸你想清楚。林大小姐無論生死，都一定藏在這莊園的某個地方，”沈源達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道，“而我們，一定會把她找到……”

“源……源達兄……”聶克復結結巴巴地道。

“怎麼了？”沈源達轉頭才發現，聶克復也張大了嘴巴，表情驚恐地看著沈源達身後，渾身發抖，雙腿不住地打哆嗦，似乎下一刻便要倒下。他顫巍巍地抬起手指向一扇落地窗外，似乎在示意沈源達回頭。

“到底怎麼了？”沈源達皺起眉頭，轉過身去。在看向落地窗外的那一霎那，沈源達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他感到一陣眩暈。

錯了，之前的都錯了。

沈源達這樣想道。

他看見窗子外面有個人影。

一個頭戴黑紗，身穿黑袍的人影。

他的手裏正握著把尖刀。

沾滿鮮血的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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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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