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2 神術繩術
自言師古踏上修行之路後，龍虎豹俱樂部迎來了久違的熱絡。
以文字作為載體的情色小說先天就有著不小的劣勢，畢竟有這需求的人很多都是一時衝動急用急用，這份衝動當然必須快速解決，之後立刻穿上褲子不認人；網路越來越發達，不說讀取圖片的速度飛漲，就連一兩個小時的影片也是在日新月異的科技下能夠隨開隨看，在這樣的前提下，又有什麼理由選擇一篇四千多字，色色描寫不過一兩千字的情色小說呢？
文字依舊擁有獨特魅力，但已不再是大眾的首選。
而那些隨著日月沉澱下來的使用者們當然是最忠實的。
言師古需要修練、需要經營店家、需要寄送貨物、需要夜晚的實戰巡邏……這樣的生活作息適應起來並不容易，而在這樣的高壓之下，想要色色的慾望要嘛徹底消退，要嘛慾望勃發。
不幸的是，他是想要色色的後者。
更不幸的是，他現在是不能尻尻的狀態。
他的滿腔熱血，最後只能化為滿是悲憤的激情文字。
得益於其他的交流板塊，龍虎豹俱樂部至今仍然偶有新血加入．但大多數的老屁股們關注的仍然是小說創作專區，言師古的狂暴更新成功刺激了他們，或許年歲漸長沒有當年一邊硬硬一邊寫寫的那股豪情壯志，可經過歲月沉澱後更為洗鍊的文字與劇情編排讓作品的水準更上層樓，大家你來我往，把老坑挖出來重填或是挖個新坑跳下去，論壇熱度不減當年。
言師古的「良師益友」們當然比其他用戶還要早注意到他的情況。
「奶奶，最近的這些事我能說嗎？」
「可以，反正你們現在資訊傳播速度太過又有太多人投入創作，還有人憑空捏造故事妄稱那是自己的經驗，這些東西講出來別人也只會當作你在寫小說或者中二病發作，你顧慮牽扯因果的話我倒是能幫你看一看算一算……話說回來你哪來的朋友？」
「呃，就龍虎豹俱樂部那些人。」
一条夏子懷疑起這個孫子腦袋是不是又出了問題。
什麼叫「就龍虎豹俱樂部那些人」，不要用這種「只是偶爾一起打電動的朋友」的口氣啊！
是覺得她聽不懂嗎？是以為她不知道嗎？奶奶我都能進去你的電腦裡扮鬼嚇人了，怎麼會以為那些汙穢的瀏覽紀錄刪掉就有用呢？現代家庭教育的失敗就是因為親子關係過於疏遠，我連你的性癖都掌握得一清二楚，這是最深入的交流模式了吧！
她一邊吐槽一邊掐指推算，微微歪頭，像是有些困惑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結果，連著幾次確認無誤之後倒是露出有些微妙的笑容，沒有跟言師古多講什麼，只說他那幾位朋友能夠信任。
雖然覺得夏子那種賊賊笑的樣子有些可愛，但言師古也沒有多想，確定沒問題之後在某個晚上開啟話題就自然地聊了起來，幾位前輩在這種時候倒是不像平常那麼愛調侃他，而是認真聽著師古的述說並且給了不少建議，理論上只是一般人的他們倒是意外有不少觀點讓言師古深思。
繩子就是當初偶爾閒聊時得出的結論之一。
之前初學入門的教材就是幾位朋友找給他的，現在他想要進一步學繩，群組裡的大大們當然義不容辭，簡單討論幾句之後就把一個人拉進群組對話之中，讓師古找他學繩，線上線下都可以。
──其名繩威。
繩威的繩子很威，所以取名繩威。
言師古只想吐槽──這不就是群組裡面一個總是潛水偶爾發發動漫梗圖、總是勸說人加入線上遊戲太空戰士十四一起奮鬥的那位嗎！人家網路常用的暱稱是神威啊！難道這是他在進行繩縛表演時的專用藝名？
儘管想說的實在太多，甚至在遠端教學的時候言師古差點打招呼問對方一句「要不要上線解任務？」，可本來拙於言辭、有些木訥的繩威卻是對這次的教學異常認真，連線開始、調整完鏡頭之後便直奔正題，讓言師古直接先綁一次情趣娃娃給他看看。
繩威本人是頗為標準的老派宅宅打扮，戴個眼鏡穿得整齊乾淨，一臉隨時就會跳出來跟你大談聯邦與吉翁歷史如何糾纏的樣子；但當宅宅認真起來的時候那個虔誠的模樣實在讓人難以招架，言師古在對方的審視之下戰戰競競地思索該從何開始，最後再次選定蘇秦背劍縛。
言師古有些緊張，不過他自認為這次的表現還算可以。雖然用的是一般的麻繩而不是靈力念想出的繩子沒那麼默契，但言師古之前為了抓住那份靈感也是和這幾條麻繩朝夕相處，熟練度並不算太差。
在繩威的目光注視之下，言師古的手比平常更穩，完成的速度也比平常更快，他覺得自己交出了一份還可以的答案。
但繩威只是搖頭。
他推了推眼鏡說道：「你的繩子很有效率，結構也相當確實，以初學乍練不到半年的標準而言算是相當有水準……不過，你的繩子，沒有在呼吸。」
──沒有在呼吸。
言師古一愣。
繩子這種死物是需要呼吸的嗎？
「我示範一次，你看看差在哪。」
繩威的繩子，動了。
不知從何而起，言師古忽然感受到一股海潮的味道。
像是最輕最輕的浪，緩慢地溫柔地推，以均勻穩定的速率前進，卻又在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之間留下清楚的空隙讓人慢慢吸氣慢慢吐氣；他的動作並不快，但環環相扣的節奏卻流暢到讓人看得目不轉睛，像是腦海中早就清楚每分每秒繩子該怎麼走，手該出現在哪，這個結該怎麼打……他的繩子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微風輕拂，浪潮漫漫。
繩威很快就用掉了他的第一條繩子，繩路也初見雛型。明明和言師古剛剛綁的東西一模一樣，但每個細節卻有顯著的不同，繩威的鐵炮縛明顯更加牢固，也更加鬆弛有度。
言師古若有所思。
就當他以為繩威要繼續第二條繩子的鋪陳時，對方卻沒有依照他所設想的一樣行事──繩威閉上眼睛，靠在示範用的人偶身上，手指輕輕滑過，在有意無意之間掃過每一個繩結之處。
「言仔，你聽到了嗎？」
啥？聽到啥？我記得那只是一般型的人偶，很安靜啊！
「聽到血液流動的泠泠細流。」繩威認真地說著。
……蛤？我賣的產品原來有這麼先進嗎？
無視張大嘴巴正在懷疑人生的言師古，繩威在結束聽診儀式之後再次抽出了兩條繩子。他的手依舊穩定，依舊專注，但那潮騷之聲卻比之前更加顯著，像是憑藉風起，又像露出大海真正猙獰的那一面──發現自己被捲入其中的時候，已經完全無法脫困。
風停了。
浪也停了。
海水的鹹味也退去了。
言師古雖然想要吐槽聽人偶的呼吸到底是不是有意義的一件事，但後面的一切卻發生得太快太流暢，他的目光完全離不開繩威的手，整個繩路就這樣不知不覺完成。
言師古還在思考的時候，繩威卻是展示了幾個角度，一邊說明自己綁縛的思路，一邊慢慢解繩，不過他只是解繩而沒有收繩，收拾完畢之後確定言師古目光還繼續盯著螢幕便繼續第二輪的展示。
「我擅長的其實是這個，TK──高手小手縛。」
「原因嗎？當然是因為很帥很好看啊。」
「看完了吼？那我就去解每日任務了。問我繩子掌握度這麼高的訣竅？當然是因為我每天都玩太空戰士十四訓練我的反應能力跟微操。啊你要不要玩太空……忘記你早就有帳號了，但你等等要不要一起來打絕本？要練繩？好吧，我頭有點暈暈的，先下線了。」
──言師古本來以為自己的繩縛技巧不錯。
確實不差。
但也只是不差。
雖然他還是不能理解繩威「聽」到了什麼，又是怎麼聽到的，不過對方的態度卻讓言師古意識到自己最欠缺的一環──他在這之前只是拿枕頭和情趣人偶練手，這種練習完全是單方面的，沒有想過對方的身體會怎麼反應，也不需要煩惱這點，一昧追求牢固繁複，其實早就走到了死胡同。
對付雜魚怨靈還可以，碰上真白這種等級的怨靈……自己的繩子根本沒有量身訂做好好計算，瞬間被掙脫才是理所當然。
「呼吸……」
言師古低聲唸著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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