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鯨魚 - 藍色鯨魚：第四天－

藍色鯨魚：第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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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嗚嗚嗚】

惱人的鬧鐘緩慢地響著．

我慵懶的撐起身體，一手揉著眼睛，一手滑開了手機．

【04:20】

我的情緒無喜無悲，彷彿喪屍般站起身，拖著腳步走向了浴室．

打開浴室的燈後我不自覺地發出聲音：「阿．」我看到了身上的制服，昨天又...沒有洗澡就睡覺了呢．

我沒有深入地去想昨天的事情，現在大腦仍然處於未開機狀態，不想要過量運轉，於是我默默地拿起換洗的衣服走進了浴室進行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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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後，依舊是早上的日文學習時間，我坐到書桌前，看著昨天寫完的日記本並沒有闔上，上頭一張便條紙上寫著：「媽媽沒事，真是太好了呢．」看到這句話我笑了一下，自言自語說道：「真的是太好了呢...」

隨後沒有想太多的就將日記本丟到一旁，並開始寫著昨天本來就該寫完的作業，以及進行今天每日的日文基本進度．

我拼命的學習，直到出門的鬧鐘響起前．

【嗚嗚嗚】【嗚嗚嗚】

我著急地拿著制服再次跑進浴室梳洗，不知道為什麼被時間給追著跑，給自己這麼多的壓力，迅速的梳洗之後我便著急地下樓．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OPULgaNqG

跑出家門之際，我注意到了客廳的桌上放著一盒ok蹦，我沒有想太多，看了一眼便下意識的放進了書包，走出家門前往等校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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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慢的步上校車，小心翼翼地看著腳下，深怕像昨天一般，被人絆倒．

是說我書包裡有個ok蹦，似乎也不是那麼要緊，要是那些人會因為傷害我而覺得開心的話...那或許是我唯一還存在的價值了吧．

走著走著，我默默的走到校車中段，其他學生們雖然一大早依舊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但似乎都有種莫名的默契，再一次給我留了一排位子．

但我今天依舊並不打算坐大家希望我坐的位子，我繼續往後走．

隨著我略過了那一排空位，少數還醒著的學生們目光紛紛轉向了我，似乎用眼神說明著種種的不滿．

我硬著頭皮...再一次，走到了校車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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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妹旁邊的位子也依舊是空著的，顯然她跟我一樣，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特立獨行＂，被大家所排擠．

我走到了她的位子旁，語氣平靜地問道：「可以坐嗎？」

太妹這次並沒有像昨天那樣給我難堪，相當直接的拿開了放在椅子上的書包．

我也馬上就入坐了，沒有＂浪費大家的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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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車平穩的行徑著，四周的視線隨著時間慢慢散去，不曉得是那些人睡著了，還是發現用眼神沒有辦法對我施壓，無論如何我都感覺鬆了一口氣．

似乎...我慢慢地變得可以忍受那些充滿惡意的視線了呢...

太妹始終看著窗外，若有所思的樣子，完全沒有一絲外表上看起來的那種野蠻不禮貌，反而眼神充滿堅定，散發出一種獨特的氣質．

我昨天就決定了...今天我希望能夠更進一步認識她，認識我周遭的人，於是我打破了許久的沉默：「妳...」

太妹回頭看了我一眼，一副觀察角落生物的眼神，沒有任何不耐煩，反而有些好奇的看著我．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我還...不知道怎麼稱呼妳．」

太妹聽完冷笑了一下：「是要稱呼什麼？妳是想跟我當朋友？」

我緩慢的抬起頭，看著她充滿自信但困惑的眼睛，馬上又不知道為什麼害羞地低下頭，默默地點頭．

她大概會想，這年頭竟然還有這麼青澀的人嗎？想當朋友竟然會是以這種...微妙的方式．

我感覺到她別過頭，繼續看著窗外，不曉得是不是剛剛沒有注意到我的點頭，或是她拒絕跟我當朋友，所以保持沉默，總之我們又陷入了一陣尷尬的氣氛．

正當我想要再進一步追問時．

她似乎也有些緊張且小聲地說道：「妳想叫什麼就叫吧，我是沒差．」

我愣了一下，腦中用醜到不行的標楷體跑出了兩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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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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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到後再次回過頭看了我一眼，笑了起來：「是在靠妖喔...」

隨著她的笑容出現，我也終於放了不斷懸擺的焦慮，跟著笑了起來．

她別過頭繼續看著窗外：「但是...」她嘆了一口氣：「我們還是不要太親近比較實在．」

我停頓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錯愕地追問道：「欸...？什麼意思？」

她聲音不再那麼的自信，感覺有些無奈：「妳是全校第一名耶...而且還是校長的...昨天訓導主任不是說了嗎．」

我倒抽了一口氣，有點無法接受像她這樣的人，想不到還會這麼在意這些沒有意義的標籤，至少對我而言是沒有意義的，於是我用稍微不同的語氣，語帶失落的說道：「這有差嗎...我又沒差...」

太妹依舊看著窗外：「我也沒差．」

我無奈的問道：「那為什麼...？」

太妹也無奈地說道：「但那些大人有差．」說完她回頭看著我：「妳可能一直以來都在埋頭讀書所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發生過什麼事情對吧．」

我感覺到有些不服氣...但卻沒有辦法否認，所謂的＂那些大人＂，做過什麼好事我真的完全沒有興趣，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對一個人生只剩下一個月的人而言，那些事情都顯得可笑又渺小．

她有意無意的繼續說道：「我不打算告訴妳，因為妳不需要知道，也應該不想要知道對吧．」

我露出淺淺的微笑：「確實呢．」

她看了我一眼冷笑了一下，別過頭繼續看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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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呼吸了一口氣，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與現在的情況，有些沒有自信地問道：「所以...不能當朋友嗎？」

她依舊看著窗外，又變回自信的聲音：「看妳對朋友的定義是什麼．」

朋友...我還真的沒有認真想過．

我也沒有繼續追問的勇氣，她似乎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打算．

就這樣，我們再次度過了一段尷尬的校車時間．

我也戴起了耳機，她也默默地戴起了有線的耳機，我們各自沉浸在各自的世界中，沒有互相打擾．

或許我該找時間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所謂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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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如既往地在戴起耳機後飛逝，校車逐漸慢了下來．

四周的同學們紛紛的開始躁動，閉著眼睛聽著音樂的我也能多感受到．

我緩慢的睜開了眼睛，依舊沉浸在音樂的世界中，感覺一切似乎都慢了下來．

坐在我旁邊的太妹，也默默地收起了她的耳機，我斜眼看著她纖細的手指，細心的將耳機線捲整齊，放入盒中，專注的側臉，不曉得為什麼總讓人感覺到充滿自信．

她注意到了我看著她的眼神，看向了我問道：「看什麼看？」

我馬上別開了眼神，她的說話方式真的讓人覺得相當挫折呢...

她也沒有對我過多的在意，整理好自己的站了起來．

我仍然在等走道上的同學先走，打算走最後，但太妹站起身讓我變得夾在中間，要插隊不是，要等到最後似乎也不是，我緊張的看著校車後方，還有兩三個人排著，準備走下車，但坐在內側的太妹已經起身手靠著椅背，感覺上似乎有些不耐煩的樣子，不就幾秒鐘的事情她都等不了嗎！

於是我也緊張地站起身，後方的同學看到我也站起身，馬上就停止向前推擠，明顯是打算讓我先下車．

身後的太妹靜靜的看著後方各個不知道在忌諱著什麼的學生們，沒有說話．

我稍微向校車後方的同學點了一下頭表示感謝，著急地走下了校車，太妹的腳步緊跟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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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封閉的環境與種種的壓力都讓我感覺到焦慮，下車後我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手緊緊抓著書包的背袋．

其他的學生們開始例行的＂服裝整理＂，當然太妹也不例外，我站在原地看著她，心裡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

或許現在就是決定了我未來是否能跟她繼續當＂朋友＂的契機，如果我現在直接轉頭一如往常一樣獨自走進校園，那或許今天就是我人生中最後一次跟她說話了，以後應該也不會再有任何交集，說以後...其實也不過是接下來的二十六天．

但如果我現在等她整理完服裝，厚著臉皮跟她一起走進校園的話...或許會有那麼一些不同？我下星期一或許還能再跟她坐同一排...搞不好能夠有多一點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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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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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到一陣強烈的暈眩與偏頭痛，昨天...爸爸說...

一種微妙的感覺在我身上出現，我感覺到大腦似乎在跟我的意志對抗，我想要想起什麼，但大腦並不允許我繼續回想，不斷地將我的注意力放在其他的感官，四周的環境再一次...全部都慢了下來．

注意到我站在原地沒有走進校園的其他學生，用充滿敵意與畏懼的眼神看著我．

四周行駛車輛的引擎聲與鳥叫聲此起彼落，校車排出的廢氣肉眼可見的汙濁．

刺眼的陽光與涼爽的風，生氣勃勃的早晨與死氣沉沉的學生．

我瞇了一下眼睛看向了人行道對面...遠處，從火車站方向來的，香蕉正低著頭，垂頭喪氣的準備走進學校．

他似乎沒有看到我...我看著他，神情沉重的樣子，跟四周有說有笑的同學們形成強烈的對比．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默默地注視著他，緩慢地走進了學校．

平時看起來痞痞的裝扮，突然整理了很正式看起來有些滑稽，但顯然現在不是嘲笑他的時候，看著他表情沉重的樣子，大概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吧，一股超級低氣壓的樣子，想讓人不注意也難，但有趣的是四周的同學們顯然都視若無睹，包括在校門口的訓導主任，這種看起來需要關心的不關心，反而關心一些沒意義的服裝儀容...

專注注視著香蕉的我，注意到了四周的人的腳步似乎都跟香蕉走路的節奏搭不上，是香蕉走得太快，還是我的時間體感發生了什麼認知問題，看著他...難過的樣子，我的情緒也跟著緩慢起了一些變化．

看著他的我，彷彿眼前多了一層濾鏡，充滿抑鬱的氛圍但富含詩意，充滿痛苦的共感但熟悉．

究竟...我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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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太妹走到我身邊，我的世界再一次開始運轉了起來．

她似乎是有些難為情不敢看我，當然也有可能是我自我意識過剩了，她有意無意的說道：「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吧．」

我轉頭看向她，整齊的制服跟友善的眼神，完全能夠感覺到她的真誠，但有那麼一點點...我靠近她伸出手．

她緊張的躲開，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

我看著她突然＂沒有那麼自信＂的樣子，突然不知道那裡來的違和感與喜感讓我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再次向她伸出手．

看著我的笑容與善意，這次她並沒有躲開，我將她的裙子稍微向下拉了一點．笑著對她說道：「裙子要過膝蓋喔．」

她愣了一下，也不自覺地笑了一下：「不愧是第一名．」

我回過神來注意到她直視著我的眼神，充滿了善意，我感覺到前所未有過的感受，之前在心中種下的種子似乎逐漸萌芽，並在心中擴散開來，一股溫暖且渴望被理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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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不可能不知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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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微側身，她也走到了我身邊，我們沒有多說什麼，悄悄地一種默契在我們之間瀰漫著，跟香蕉不同，她不是什麼想自殺的人，她看起來充滿了活力，對世界充滿好奇呢...

或許...我其實跟她一樣也說不定...只是現實太過痛苦了，痛苦遠高於對未知的渴望，不希望我活著的人遠遠多於希望我活著的人，對過去的錯誤反省，遠遠高於對未來的期待...

我的身心處於溫暖與積極正面之中，但思緒卻逐漸受到了過去的侵蝕，那揮散不去的自殺念頭，張牙舞爪著在我面前，毫不留情的撕碎我對未來的所有期待．

心情逐漸受到影響的我，慢慢地收起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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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導主任遠遠就看到了太妹，眼神一如往常像個變態一樣死死盯著她．

我依舊感覺得到擔憂，不知道忘記了什麼事情還是如何，我感覺到打從心底的毛骨悚然與不安．

但還好...我們緩慢走進了校園，主任對沒有跟我們找碴．

一路上雖然始終沉默沒有話題，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但我光是觀察著她就足夠有趣了．

她一進到校園後，就將裙子拉高，拉出了半邊的紮好的衣服，解開了制服的第一個鈕扣，綁了一個誇張且狂野的高馬尾．

我感覺自己似乎成了一個有趣的盾牌還是防護罩，保護著太妹，一路上始終被側目的我們，看到我跟她走在一起，側目的眼神更多的變成了對我的困惑，表情上各個都寫著＂我竟然會跟她這種學生走再一起＂，她顯然也知道這點，我們走到中庭準備分開的時候．

她稍微加快了腳步走上了她的教學大樓的樓梯，回頭看著我，笑了一下，帥氣的抬起手伸出兩隻手指像是美式電影常出現，瀟灑的再會的手勢：「掰囉．」

我像個小迷妹一般，靦腆的笑了一下，跟她稍微彎腰點頭致意了一下．

她笑出了聲音：「哈哈～這麼拘禁幹嘛啦！」說完她便帥氣的別過頭走進了自己的教學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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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原地好一陣子，深呼吸了一口氣，默默地朝著自己的教室走去．

這是一個...有趣的早晨呢．

【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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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依舊無趣，我已經沒有任何心思在課程上，連＂複習＂都有些懶惰，時間晃悠悠的來到了中午...

今天...午餐再吃個香蕉吧，一如往常的我買了兩根香蕉跟香蕉牛奶．

走上八樓的過程，每一步依舊感覺有些沉重，每一步都提醒著我，這將是我死去的地方，每一步我感覺似乎情緒有些波動．

我緩慢的走著...不曉得今天香蕉在不在呢...心情感覺忐忑不安，不知道為什麼...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不可能不知道為什麼...他早上那種看起來相當糟糕的狀況...今天會來八樓嗎...？

想著想著，拿在手上的筆記本不知不覺越抓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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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走上了八樓．

我倒抽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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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陣的涼風，與空蕩蕩的八樓，今天依舊是我一個人...嗎？

我緩慢的走到了圍欄旁，將筆記本放在上面，打開了香蕉牛奶，默默地一個人在八樓開始吃起了午餐．

風依舊強勁，吹動著我的筆記本，快速的翻動著筆記本的書頁．

樓下傳來學生們打籃球鬼吼鬼叫的聲音，些許來自低樓層學生們吃飯的聊天聲，那些聲音，充滿活力，充滿著期許，八樓，只有靜靜地傳來強勁的風聲，與筆記本被吹動著的聲音．

早知道...就帶耳機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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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我的心情異常的平靜，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錯愕．

欸...？現在不是應該例行性的焦慮一下嗎？

想著想著我笑了出來，吃完了我的午餐，將香蕉皮放在袋子裡整理好，趴在圍欄上，懶洋洋的看著底下打著籃球的學生們．

風吹動筆記本的聲音充滿了規律，幾乎融入了背景，我嘆了一口氣，思緒緩慢地從當下抽離．

明天就是周末了呢，是多活以來的第一個周末，以往都在課業與補眠中渡過，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完全沒有那個打算...反而想要跟什麼人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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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第一個出現的人是香蕉，因為今天本來就是打算要來跟香蕉說這件事情的...但他...

腦中第二個出現的人是太妹，但我沒有她的聯絡方法...早上應該問她的...

說到底我為什麼不直接傳訊息問香蕉就好了呢...

我默默的拿出了手機，反覆的開關著香蕉跟我的對話紀錄，認識了幾天到現在，只有他傳來的第一個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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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八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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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也現在也該傳一模一樣的訊息給他，看他會不會像我一樣著急地跑來八樓，甚至貧血發作．

我看了一下時間...【12:21】．

距離午休還有大概十五分鐘呢...要不要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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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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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嚇到跳了一下，手機差點掉到樓下...

手機上方的小視窗顯示著【＂校長＂有一則新訊息．】

我馬上清除掉提醒的視窗...！低下頭，緊張急促的呼吸著．

腦中開始逐漸想起一些我刻意不想要想起來的事情...原本的思緒都像麵糊攪在了一起．

我再一次跳脫了當下回到了昨天晚上，我用第三人稱的視角看著我自己．

將臉埋在枕頭中，高興著媽媽並沒有因為前天我給的美工刀而做出什麼或發生什麼事情...

門外的腳步聲從一樓緩慢的走到了三樓，心情忐忑的我，嚥了一口口水．

房間的門被父親推開，他大聲地斥責...我，我默默起身準備坐到書桌前，然而父親叫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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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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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思緒再次像超光速飛躍，脫離了昨天那個壓抑且令人憤怒的情緒，回到了當下．

四周已經沒有在打籃球的聲音了，樓下教室中仍然有一些稀疏的談話聲，但相較起來安靜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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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順著剛剛那一聲【呦】轉過頭看向旁邊．

香蕉一臉憨厚，擔憂的看著我說道：「妳沒事吧...？妳臉色不太好耶...」

此時我感覺到打從心底湧現出一股想哭的感覺，但思緒一片空白，情緒異常的平靜，我艱難的咬著下唇，不曉得眼眶有沒有露出馬腳，但我輕輕地拍了一下香蕉的肩膀說道：「什麼時候來的．」

香蕉看著我的表情，顯然是注意到了什麼但沒有說破，別過頭不再用視線給我產生多餘的壓力，看著空無一人的籃球場說道：「妳沒有聽到喔...我剛剛走上樓梯就已經叫妳了．」

我再次變回十幾分鐘前那股慵懶的模樣，趴在欄杆上，一旁的香蕉也早就趴著．

時間...打鐘了嗎？我滑開手機看了一下時間【12:39】距離打鐘剩下一分鐘呢...

香蕉看了一眼擺在我們不斷被風吹動的筆記本，打破了沉默，有意無意的問道：「妳...有找到第一個求生指南的答案了嗎？」

我的思緒開始有了一個明確的方向，穩定的前進著，想了一下後我緩慢的說道：「怎麼可能...」

香蕉剛要繼續說話：「那...」

我出聲打斷了他：「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先跳過吧．」

香蕉轉頭錯愕地看著我：「蛤！？還有這樣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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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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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午休的鐘聲響起．

我跟香蕉在鐘聲中靜靜的對視著，我能感覺到他似乎是真的有點錯愕，不曉得他是怎麼看我這個人的...理直氣壯的說這個求生指南照著做就不會想自殺了，結果自己連第一點都做不到...哈哈...

我忍著想笑的感覺，刻意的抬頭挺胸，堅定著立場看著他，裝做一副很有自信的樣子...就像太妹一樣！

他也觀察著我，從表情到些微的肢體動作都不放過，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想從我這得出什麼答案，但顯然我答不出第一題讓他感覺有些無法接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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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聲停止後，我看著他停頓了一下，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聲音有些厚度，充滿著自信，跟自己平常的聲音截然不同的說道：「所以我要跳過第一題了．」

香蕉用一種關懷智障的眼神斜眼看著我：「幹嘛用那種聲音．」

我忍著尷尬，故做鎮靜緊張的笑著說道：「要...要你管！反正我要直接跳到下一題了！」

香蕉看到我的笑容後也漸漸放鬆的心情，接受了我暫時無法得出第一題答案的事實，跟著笑了起來：「好吧～那來看看第二題吧．」

我將筆記本拿到面前攤開，翻到了＂求生指南＂的那一頁，香蕉湊到我身邊，手托著臉頰，自在的樣子等著我撕開黏在第二題上的便利貼，但我突然意識到現在的時間，似乎已經算是午休了...我變回原本的聲音向他問道：「現在不是已經午休了嗎？不回去教室的話...」

香蕉慵懶地看著我沒有說話，眼神中透露著什麼，明顯一副不想要回教室的感覺．

我看著他，思考了一下...管他的，將目光放回我面前筆記本上面說道：「好吧～那我們來看看第二題吧！」

香蕉看我打起精神的樣子，默默地笑了一下．

我迅速的撕開了第二張便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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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一個耳機，列一個屬於自己的歌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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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香蕉都沉默了，楞著．

香蕉一副傷腦筋的樣子，抓了抓頭髮用有些困擾的眼神看著我：「這個嗎...」

我冷冷地笑了一下，一副得意的樣子看著香蕉．

他從我的眼中看出我的自信，有點不服氣的說道：「妳是故意的吧...對妳來說那麼簡單．」

我反駁說道：「欸！雖然說難不難，但說簡單也不簡單阿！」

香蕉冷冷地斜眼看著我：「少在那邊...一副就是聽團仔．」

我轉身直面著香蕉，語氣有些生氣但情緒仍然相當穩定的說道：「喂！沒禮貌！聽團仔怎麼了嗎？」

香蕉也轉向我連忙的解釋：「沒有怎麼樣啦！只是要我在妳這種有品味的人面前選自己的歌單...感覺很奇怪...妳可以也會看不起我選的那些歌單吧．」

我向前走了一步，靠近香蕉，這次我真的有點生氣了，死死的看著他．

因為我的逼近，他本能性的稍為後退了一點點，忍受不住我眼神的壓力別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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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聲音堅定且帶著不悅的說道：「看著我．」

香蕉勉為其難的緩慢轉向我，顯然知道他剛剛說錯了什麼話，而不敢多說什麼．

我嚴肅地說道：「隨便說一首歌．」

香蕉表情充滿了百般的不願意．

但我一動也不動的，維持著便祕一個禮拜的屎臉看著他．

他最終承受不住壓力，深呼吸了一口氣：「Stay Alive．」

聽到我其實心情有那麼一點波動，但我完全沒有表現出來，仍然維持著撲克臉靜靜沒有說話．

香蕉看著我面無表情的樣子，感覺相當苦惱的說道：「怎樣啦．」

我靜靜的說道：「我看起有在笑嗎？」

香蕉聽完似乎鬆了一口氣，反而自己笑了起來：「吼，是在靠北喔．」

我看著他的笑容我也終於慢慢地露出微笑，聲音平靜的說道：「這首我知道喔．」

香蕉一副震驚的樣子，不經意地發出驚嘆：「哇...真不愧是...」

我別過身，一手撐著臉頰，一手按著手機，又變回慵懶的姿勢：「雖然有很多首歌都叫這個名子,但我猜是...」

香蕉也轉身，回復成原本的姿勢，看著天空．

跟我異口同聲地說道：「白日夢冒險王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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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我轉頭看著他，他也轉頭看著我，彼此的眼神都充滿著肯定與某種萌生的情愫．

我依舊認為，這不可能是愛情，更像是在深谷中找到同好的喜樂之情．

香蕉笑了一下說道：「妳也說一首看看吧，雖然我大概猜不到．」

我笑了一下回應，思考了一下說道：「心做し...」我突然意識到什麼，馬上改口說道：「不是...」

香蕉靜靜的看著我，一副黑人問號的表情：「秀什麼日文啦．」

我像個白癡一樣傻笑了一下：「好啦，這首．」說完我按開了手機的音樂播放軟體，點出了我的其中一首珍藏說道：「這首叫【負けないで】，是日本一首很經典的老歌喔．」說完我便按下了播放鍵．

充滿復古感的前奏緩慢地進行著，我不自覺地開始跟著輕快的拍子踩起節奏．

香蕉笨拙地試著用中文的空耳發音來念我剛剛所唸出來的日文：「媽...貴...那...咦跌...？」

我享受著這首音樂，一邊看著香蕉仔細聆聽的感覺，不打算理那破爛的日文空耳．

心理...充滿了平靜與喜悅，將喜歡的音樂分享給人...而那個人也認真地品味著我的音樂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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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著音樂，慢慢開始擺起頭～十分陶醉的樣子，笑著看著香蕉．

這時我想到了香蕉之前說的，如果我希望他活著的話，就多笑一點，說不定我的笑容能夠改變他想自殺的想法...但回想起早上我看到他那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我真的有辦法嗎...？

香蕉顯然也接受了這首歌，跟著我的節奏開始像個白癡一樣搖頭晃腦的．

我在他眼裡行為有這麼智障嗎...？看著他的老人搖，我止不住笑意，

看著我的笑容，他也笑得合不攏嘴說道：「妳應該看看妳自己現在的動作．」

我笑著反駁：「老人搖沒資格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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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兩個笑的像個孩子，完全不像是兩個心事重重而想自殺的人該有的樣子，這一刻我感覺...

音樂聲漸漸地收束來到了尾聲，我們也慢慢地慢下了動作到完全靜止．

下一首音樂開始播起【ね...もしも...】但被我馬上切歌了，我仍然微笑著，收好了手機．

香蕉感覺有些不過癮的說道：「幹嘛啦，繼續放阿！」

我一副收起寶貝的樣子，將手機放回口袋，得意地說道：「一人一首～換你了．」

香蕉一副拿我沒轍的表情，但無奈的說道：「我沒帶手機．」

我斜眼看著他，此乃謊言...吧！肯定只是不想再跟我分享他的歌單！

香蕉再次敏銳的注意到我不信任的眼神，一如往常一樣笑的像個智障一樣：「真的啦～」

我看著那憨厚，純真，白癡的臉，想要多說一句都感覺有些心疼，我斜著嘴巴表現出一副高姿態的樣子：「哼，那明天記得帶手機．」

香蕉稍微歪著頭，困惑地看著我：「明天...？」

我想起來了我似乎還沒有跟他約明天要出來見面的事情：「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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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蕉靜靜的等著我說下去．

我變成一般有說有笑的樣子跟他說道：「明天有空嗎？」

香蕉手捏著下巴，思考了一下後說道：「有...吧．」

我對著香蕉微笑說道：「那明天早上九點，火車站前站見．」

香蕉還沒有反應過來：「欸...？」

極度害羞與不自在的感覺讓我快速的別過頭，裝作若無其事地看著天空：「就這樣～」不曉得我現在的臉是不是很紅呢...說到底我到底在害羞什麼...

香蕉仍然完全處於狀況外，但看我似乎沒有打算繼續說下去的樣子，也貼心的不打算追問，默默的也轉過身維持著跟我一樣的姿勢．

靠在圍欄上，看著安靜的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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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慢的拿出了手機，放到了我們之間，什麼話也沒有說，按下了播放鍵．

香蕉非常懂得讀空氣的，沒有說一些煞風景的話破壞這美妙的氣氛，只是靜靜的跟我一起聽著我的歌單．

偶爾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音樂的內容．

我們在這美妙的氣氛下，又度過了一個輕鬆的午後，直到打鐘前，我們都不太捨得關掉音樂，回去自己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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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我回過神來，晚自修終於結束了．

四周的同學們開始一如往常的七嘴八舌著，討論著剛剛上課傳紙條的內容，今天晚上要打遊戲的內容，明天上課要帶的內容．

而我，始終躲在角落，默默地收著自己的東西，任何多餘的話，多餘的動作都會引來側目．

今天...又這麼渾渾噩噩的結束了呢...

我揹起了書包，朝著門口走去，不當第一個，也不當最後一個，巧妙的混入人群之中．

但即使如此，我仍多少感覺得到四周的人跟我保持著一點不太正常的距離感．

在嬉鬧的環境中，彷彿我四周被隔起了一道圍牆一般，圍牆甚至不是我自己蓋的...

一邊在走廊上走著，一邊拿出書包中的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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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個想法從我腦中閃過，我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向校車停車區反方向的後門，也就是往火車站的路．

四周同學紛紛繞過了在人群中停下腳步的我，我腦袋思考著回家的路線與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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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用用不同的方式，完成同一個結果...】的感覺...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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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邁出了步伐，走向了學校後門．

一種拍mv的感覺，大量的人群朝著我的反方向走去，而我則逆勢而行．

默默地，我戴上了耳機，讓我四周的＂圍牆＂更加堅固，既然他們為我蓋了圍牆，我就將計就計用這些圍牆讓我安靜地度過剩下的人生吧．

學校後門是我相當陌生的區域，上次跟香蕉一起坐火車回家，是唯一一次了...而且上次其實我一直走錯路被他給糾正跟吐槽...

我站在後門，零星的學生們維持著他們自己穩定的步伐．

對街網咖刺眼的光線照在我的側身，我左顧右盼著...憑著印象應該是右轉吧．

我打開了手機的地圖，稍微確認著路線，這趟＂坐火車回家＂的旅程，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場大冒險一般．

不曉得為什麼，心情複雜且矛盾著．

對於意料之外的事情抱著期待的心情，但同時也忐忑不安著，擔心自己沒有能力去解決突發狀況，但又期待著自己有能力解決，解決後更進一步的對自己肯定．

我花了大概五分鐘站在後門，像個白癡一樣研究著從學校到火車站的路線．

站在顯眼位置的我，或許也是期待著有什麼人能夠出現，陪著我一起走到車站吧，但那也不過是最美好的空想罷了，真正要坐火車的人，通常在晚自修打鐘前十幾分鐘就會陸續跟老師報告要搭火車而提早離開學校了．

香蕉肯定也是如此吧...太妹...應該早就坐火車回家了吧...？

想著想著，我無意識地抬起頭環顧了四周一圈，後門這個區域已經幾乎沒有學生了，剩兩對男女的在浪漫的光線下，在大庭廣眾下摟摟抱抱的，看了就讓人不舒服．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在這邊等到半夜應該也不會有人出現的，於是我終於鼓起了勇氣踏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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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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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路口左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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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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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字路右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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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是背數學公式一般，運用我超凡的腦力，穩定的前進著，耳機在放什麼音樂我也早就沒辦法專心的聽，只是不安的走在陌生的道路上，深怕錯過任何一個號誌或任何一個路口．

最後T字路口右轉後直走...走到一間大學然後左轉直走...！

我已經能夠在路的盡頭看到火車站的後站了！我成功了！我止不住嘴角得意的上揚，或許對於大部分的人而言，這是非常簡單的事情，甚至有些人而言是每天的例行公事，但對我而言，這就是一場冒險．

當知道自己成功了之後，腳步便慢了下來，也漸漸地開始能夠聽耳機中的音樂了．

享受著沒有任何視線的步伐，沒有任何圍牆的自由．

自由阿！我現在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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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個白癡...或許...我其實是一個白癡？一個人走在路上詭異的微笑著，心情好的不得了，踏著輕盈的步伐．

此時耳機的音樂切換來到了下一首...

【ね,もしも、全て投げ捨てられたら...】

這是...我跟香蕉聊天時原本要說的那首歌呢...

歌詞富含情感的繼續唱著【笑って生きることが楽になるの...？】

為什麼我沒有分享這首歌給香蕉呢...走向車站的腳步，放緩了下來．

【まだ胸がいたくなるから...】

我停下了腳步，手輕輕的放在自己的胸口，四周的環境再一次慢了下來．

感官變得敏感，涼爽的風漸漸變得刺骨，唯美的路燈光源逐漸集中，沒有光的地方黑暗迅速地蔓延著．

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大腦感覺好像要回想起什麼事情，在大量的記憶片段中來回搜索著．

昨天...前年...這輩子...我幾乎掃過了人生的跑馬燈，尋找著什麼．

【もう何も言わないでよ】

最終我的畫面停在了今天，我跟香蕉像個白癡一樣，隨著音樂搖擺，笑容滿溢的自己．

我看著自己的笑容，那是...屬於我的快樂...嗎...？

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強烈的佔有慾，但又感覺到強烈的不安，我...希望能夠快樂...嗎...？我能夠這麼奢望的嗎...？

沒有人希望我活著，但也沒有人在意我是否要自殺，我是這麼的，被生命給厭惡著．

在幽暗的路邊，我默默的握緊拳頭．

腦中再一次浮現出了香蕉，像個笨蛋一般傻笑著的畫面，跟我自在的聊著天，偶爾露出一些憂鬱的神情，但馬上又為了不破壞氣氛，陪我笑了起來．

我也偶爾陪著他沉浸在抑鬱的氛圍之中，不打擾但存在，該笑的時候就笑了出來，不再像我們剛認識時那樣還握著什麼偶像包袱不敢放聲大笑．

這充滿曖昧但又不是愛的互動，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靜，快樂．

這是朋友...我對朋友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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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了頭，世界再一次運轉了起來，拿出了手機將音樂切掉，選了另一首音樂【Arcade Fire - Wake Up】並走向了火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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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那黑暗無比的海面，天色微微紅著，我細心的保護著那剛萌芽的小樹．

【再下一次黑暗來臨以前，我會享受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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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照著地圖回到了家門口．

手緊緊握著門把，心裡忐忑不安著，黑暗也太快來了吧...客廳的燈依舊開著，看護的鞋子也還在，相比一般的時間而言，今天因為坐火車的緣故加上有些迷路而有點晚...

腦中感覺不停抑制著什麼，感覺我用大量的焦慮控制著自己的思緒，不讓思緒如平常那樣奔騰．

等等爸爸如果在客廳，肯定會問我今天為什麼比較晚...我該怎麼回答呢...

＂因為今天不想搭校車所以去搭火車＂？我搖搖頭，肯定會被罵死，而且爸爸會生氣，把怒氣牽到媽媽身上．

＂因為在學校問老師問題，沒趕上校車改搭火車＂我搖搖頭，爸爸如果去跟老師求證，被發現說謊後果更嚴重...，

＂因為跟同學請教功課，所以在學校多待一會兒沒趕上校車＂我更用力地搖搖頭，我怎麼可能...需要跟別人請教功課...阿！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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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

順著門縫看進去...欸...？

我推開了門進到了客廳，客廳空無一人，桌上放著一個...小蛋糕...？我緩慢的走到桌邊拿起了蛋糕仔細地端詳著．

是我...很喜歡吃的草莓蛋糕呢...我左顧右盼著．

此時看護從容的從廚房走了出來，看到我便露出了令人暖心的微笑，轉身向廚房內部似乎是在向另一個人招手，並用有些口音的中文說道：「她回～來了．」

隨後便聽到廚房傳來一些小聲地對話聲，應該媽媽跟看護在說著什麼．

我不以為意的，將小蛋糕放回桌上，準備走上樓．

看護從廚房再次走出來，掠過我拿起了蛋糕並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錯愕地發出聲音：「欸...？」

看護笑著說道：「給你得．」

我停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欸...？！」回過神來後，看護已經把蛋糕塞到我的懷裡．

看護輕輕的拍了拍我的頭，看得出來心情非常好：「排...堆...買得喔．」

接著看護便踏著輕盈的步伐，走到廚房．

我錯愕地站在原地，拿著草莓蛋糕，有點無法理解發生什麼事情了，以往會讓我感到無比沉重的家，今天充滿的溫馨的氣氛．

爸爸...呢...我甩了甩頭，拒絕繼續去想那些引發焦慮的事物，既然如此...那就如此吧！我準備走上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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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樓梯時，我看到廚房一側，媽媽跟看護都在料理台上清洗著桌面，看護面露微笑，媽媽則一如往常穿著長袖長褲，默默的低著頭，擦著桌子．

我看了一下手上的蛋糕，又看向媽媽，深呼吸了一口氣問道：「媽...」

媽媽停下了動作，但沒有回過頭看我．

我注意到一旁看護的眼神，期待著什麼，但又故意不明說的樣子，我向媽媽問道：「這個蛋糕是...」

媽媽停頓了一下，可以聽得出來聲音有些顫抖，但不知道是哪一種情緒上的原因...小聲地說道：「生...生日快樂，抱歉．」

我沉默地思考著，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道歉，但我的生日...阿...明天... 是我的生日呢．

看著媽媽充滿罪惡感，但又對我抱著某些期望的感覺，我不知道為什麼心情逐漸有了波動：「謝謝．」

媽媽稍微抬起頭，但並不至於跟我直視雙眼的地步．

我又補充了一句話：「我很喜歡草莓蛋糕，謝...謝媽媽．」說完我用了最快的速度飛奔上樓，沒有給媽媽或看護說話回應的機會！因為我已經害羞跟彆扭到沒有話可以說了！！

奔跑的過程中，些許能聽到看護笑出聲的聲音，這肯定她期待看到的事情，我們母女能夠好好的互動...

媽媽是怎麼希望的我不確定，但...我應該沒有說錯什麼話吧...！

眼角餘光，我似乎看到了媽媽微微揚起的嘴角，不確定有沒有看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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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房間後，我直接將書包丟在地上，蛋糕放在桌上，再一次的，一頭埋進了枕頭中．

「阿～～～～～～～」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

「阿～～～～～～～阿～～～～～～．」

我稍微抱緊了枕頭，媽媽...還沒忘記我的生日呢...想著想著，開心的情緒如風暴一般襲來，我像是【The Shawshank Redemption】中的主角，從監獄逃出生天後，雙手張開對著天空，任由雨水拍打在自己身上一般．

那雨水，無論意象著自由，還是意象著媽媽對我的關心，對於有些人而言過於沉重的事物，對於有些人而言是稀鬆平常的事物，對我而言都是珍貴無比的事物．

我心中滿溢出來的喜悅讓我感覺到陣陣的慵懶與睡意，我看了一眼桌上的草莓蛋糕...恩...是要冷藏的類型呢...不趕快吃掉的話．

於是我揮散了陣陣的睡意，坐在書桌前，小心翼翼的打開了草莓蛋糕．

一邊打開了電腦，開始一邊滿足的吃著蛋糕，一邊開始規劃明天的行程．

明天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是幫香蕉買一個...耳機？還是他自己已經有了...？結果中午還是因為太過害羞而沒有追問太多呢...我到底在害羞什麼！

但仔細想想後，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呢...這是人生至此第一次跟男生一起出去，而且還是我主動邀約的...他看起來有一點困擾...我會不會無意間又增加了他的壓力了呢．

會不會他其實都只在陪笑，根本很討厭跟我相處，已經作好要去其他地方自殺的準備了，現在只是在虛度光陰罷了．

我...會不會又傷害到我四周的人了呢...？可以的話，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他了．

一個年紀輕輕，善解人意的少年什麼的...這種人在這個時代已經夠少了，實在不能再讓他...

我靠在椅背上，草莓蛋糕一口接著一口，默默地嘆了一口氣：「真希望能夠更了解他一點呢...」

他喜歡吃什麼，喜歡什麼樣的電影，平時都在幹嘛，在班上的人際狀況，家庭狀況，他的一切...

我再一次感覺到心裡那不斷擾動的佔有慾，逐漸充斥著整個腦海．

在這樣下去...似乎不是辦法呢，此時我也吃完了草莓蛋糕，止不住揚起的嘴角，真的是太好吃了...真不知道是去哪裡排隊買的．

我拿起了蛋糕的盒子，翻轉著尋找著商標或是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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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聯福利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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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出了聲，還真的是＂排隊＂買的呢，每次路過看到，櫃台確實都是大排長龍．

但做為媽媽的心意，我認為已經非常足夠了，她還記得我的生日我就感覺到非常不可思議了，甚至連我自己都早就忘記了...

我看向桌上一旁的日記本，默默的深呼吸了一口氣，看了一下時間【11:11】恩...這個時間點還吃這種高熱量的食物...也差不多該上床睡覺了呢，香蕉的行程我明天早上再安排應該也不遲．

於是我打開了日記本，看到昨天那樣上面貼著一張便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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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沒事，真是太好了呢．】我看著便條，感覺腦中似乎有什麼事情再躁動著，但不停地被我的理智牽制著，我拒絕了什麼，我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媽媽沒事...真是太好了．

爸爸也不知道去哪了，可以的話真希望永遠不要回來呢...或許這樣...我就會...

我用力的搖了搖頭，我...的死，是為了不繼續造成大家的困擾，我的死...是為了大家好，大家...肯定都會因為我的死，而過上更好的生活的...對吧．

腦中無意間又閃過了香蕉陪著我傻笑著的畫面，又閃過了太妹那自信的氣質與動人的雙眼直視著我．

媽媽小時候牽著我的手，雖然神情落寞但仍緊握著，陪著我慢慢走回家的場景．

如果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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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一次晃了晃腦袋，拿起了筆，寫下了今天的日記．

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不可能不知道為什麼的，日記寫得非常快速．

快速但沒有遺失任何細節，香蕉的笑容，我的快樂，媽媽的關心，太妹的氣質，種種的一切，我不只想要記入日記之中，我想要的是烙印在腦海之中．

這或許是這最後三十天裡面，我最放不下的事情．

寫著寫著，我來到了今天末端，也就是剛剛腦中那陣對於自殺的想法，不自覺地握筆的手用力著．

用較為強勁的力道寫下了今天我給自己的結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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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能不會懷念...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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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闔上了筆記本，簡單的梳洗與整理草莓蛋糕的垃圾後，抱著些微複雜的心情，沉沉的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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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鯨魚：第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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