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鯨魚:第十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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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慢微小的腳步,走向了門微微打開的房間,手上拿著我興高采烈著色完的畫作,因為媽媽下午才剛跟我說過,說這個作品,如果能夠上色的話肯定更棒.
所以我花了一些時間,為畫作添增了更多的細節與色彩,但總感覺現在氣氛似乎不太好,剛剛從三樓準備走下來時,就聽到爸爸甩門離開媽媽房間的聲音,而且伴隨著咆嘯.
我抱著有些擔憂的心情,緩慢的推開了媽媽的房門.
只見地上的東西雜亂,蔓延著像是茶色的液體,從味道上來聞應該是酒,媽媽一個人倒坐在房間中間低著頭啜泣著.
支撐著身體的手臂上流著血一路蔓延到手背,頭髮上有著玻璃的碎片.
我緩慢地踏進了房間,踩到了地上的雜物發出了聲響.
媽媽終於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抬起頭用複雜的眼神看著我,充滿著憤怒,但也充滿著悲傷.
第一次看到媽媽這種狀態的我,感到不知所措,手上抓著自己下午給媽媽看完大聲稱讚過的畫作,如今也已經完全沒有那個分享的喜悅了,只是錯愕的向媽媽問道:「沒事吧...?」
媽媽突然瞳孔放大,似乎被觸動了某個開關,失去了理智憤怒的向我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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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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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了眼睛,在床上呆呆的躺了幾秒後,才緩慢的撐起身坐起來.
電腦依舊播放著暴雨的白噪音,四周仍是掛滿電影海報的房間.
我無力的拉開了被子,擺動了腳坐在床邊,腳碰到冰冷地板時讓我稍微清醒了一點.
剛剛...的是夢吧,我印象中似乎不是那樣的,夢擅自竄改了記憶,將其變成我希望它變成的樣子,電影裡時常出現的,反覆夢著同一個場景,事實上那個場景通常都是被主觀意識給竄改過的,夢並不是時間機器能夠讓我回到那個當下,只是透過我大腦中的記憶,從中擷取片段讓我反覆回味.
而我的記憶是可以被編輯的...編輯成我希望它所是的樣子,我需要它是的樣子.
一大清早的,一個高中生坐在床邊想著這些複雜難以理解的內容,這種荒謬的景象讓我不自覺的笑了出來,稍微打起精神起身進到廁所浴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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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幾乎沒有什麼阻礙的完成了早上每日學習進度,我靠在椅背上抬頭看著天花板.
總感覺...好沉重阿...
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如果人生只需要這樣每天完成自己的事情就好了,那該有多好,自律能夠解決的事情都不是問題.
最怕的是將問題牽扯到他人身上,人永遠是最大的變數...我的思緒中想起了兩個"人".
第一個就是香蕉了,昨天的事情...我必須要好好跟他道歉才行,我當下有些鬼迷心竅的發言...但說出口的話可不能收回,造成的傷害已經造成了沒辦法彌補.
但只因為不能彌補就不需要道歉了嗎...?我質問著我自己.
另外就是班長了,我到現在還是不清楚她為什麼會取代我變成全班厭惡的對象,應該更精確的說,她並沒有"取代",班上的人仍然非常討厭著我,只是她們現在都只是對我抱持著冷漠的態度而已,並沒有進一步像是前一天那樣,做出一些實質上會對我造成傷害的行為.
反之全部的惡劣行為都轉移到了班長身上,從昨天跟她短暫的對話,似乎知道了一些訊息...
問題出在了班導,他用非常簡單粗暴的手段處罰了學生們,處罰的理由只是因為學生們之間沒有互相關心...沒有人有我的聯絡方式所以就處罰了全班,我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但總之不能繼續這樣下去...
班長肯定也是班導用了相似的方法去處理班上的霸凌問題,才會導致事情進一步惡化吧,雖然不知道不知道究竟是如何將班上的惡意從我轉移到班長身上就是了...
班導明明看起來是個好人,非常照顧學生的感覺,前陣子也是班導的幫忙掩護下才沒有我的謊言曝光,而且還很乾脆的就讓我直接中止晚自修,放我回家休息之類的.
怎麼看都不是故意的吧...但又總感覺不太對勁,究竟該怎麼解決班上這些嚴重的霸凌問題呢...?
我雙手交叉在胸前,緊皺眉頭思考了半天,終究沒有得出任何答案的,悻悻然的浴洗後準備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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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門口我依舊徘徊了一下,看著整潔的客廳,心裡想著,今天有一些必須要好好面對的事情,今天...不會有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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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妹今天看起來心情還不錯,戴著她的有線耳機微笑著看著窗外,大腿有節奏的律動著,似乎是在聽什麼節奏感很強的音樂,但外面天氣不太好,看起來似乎又要下雨的感覺,太妹的笑容跟外面陰矇矇的天氣形成了對比.
我也只是跟太妹打了聲招呼後,便打算戴起耳機,好好思考接下來要怎麼解決班上的事情,應該說...解決我的事情.
但突然太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讓我嚇了一跳.
我拿下耳機,困惑的表情看著太妹:「怎麼了?」
太妹一副興致高昂的樣子笑著向我問道:「妳明天有空嗎?」
我更加困惑的稍微提高了音量:「蛤...?」四周學生有些人轉過頭偷偷看著我們.
太妹爽朗的笑著說道:「明天我們出去玩吧.」
我停頓了一下,欸...?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這一聲"欸"有沒有真的發出去,思緒一片空白.
太妹看到我癡呆的表情,用肩膀撞了我的肩膀一下:「欸,沒事吧?」說著她的手在我面前上下揮舞.
我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來,理智再次填充進我的腦海,但聲音仍然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去...去哪?」
太妹手摸著下巴,想了一下:「恩...海邊?」
我又再次錯愕了一下,欸...?我小心翼翼刻意壓低音量感覺有點丟臉,在太妹的耳邊說道:「可是...我不會游泳耶.」
太妹先是停頓了一下,錯愕地看著我,隨後放聲大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四周的學生們都露出一眼厭惡的看向我們,通常這個時間點校車上的其他學生應該都在睡覺,但如今這個神聖不可剝奪的時間被太妹的笑聲給奪走了.
我比出了"噓"的手勢,試著降低太妹的音量,但太妹似乎是笑上癮了一般,完全不打算壓低自己的聲音.
終於太妹手遮住了自己的嘴巴,但仍然克制不住笑意,低著頭自己消化著.
我倒是滿頭問號的,不知道剛剛說的哪一句話戳中了她的笑點,只是無奈地在一旁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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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妹笑了好一陣子,甚至我都覺得有點過分了,別過頭去划著手機,不太想搭理她,直到她再次拍了拍我的肩膀,臉上的笑容仍然收不起來:「好了,剛剛說到哪裡.」說著她鼓起臉頰,顯然仍然在憋笑.
我有點無奈的問道:「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太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不耐煩,笑著向我解釋:「現在沒有人會去海邊游泳了啦~只是覺得很違和.」
我向太妹追問道:「違和?」
太妹原本誇張的笑容,又變回日常那個自信內斂的微笑:「因為覺得妳很可愛阿.」
我再次腦袋放空,欸...?
太妹像是在撩妹一般,聲音非常有磁性的說道:「妳明明是全校第一名,但連這種常識都不知道.」她露出了豪爽的笑容:「這種反差感我覺得有點荒謬有點可愛.」
我則是被撩的妹,稍微低下頭感覺更加的丟臉了,後悔著剛剛說出的話:「就...真的不知道咩.」
太妹再次用肩膀撞了一下:「所以呢?要出來嗎?」
我思考了一下,露出了苦笑:「妳感覺很像壞小孩再揪一些不好的事情的感覺耶.」事實上我應該是打算今天跟香蕉約明天要出去的溜搭的,而星期日是我的每周休息時間,神聖不可剝奪,所以只好試著跟太妹打起了太極.
太妹微微笑了一下,不打算讓我逃避這個話題:「就是要做壞事阿,所以要出來玩嗎?」
我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道:「壞事...?」我腦中不知道為什麼閃過了一些難以言喻的畫面.
太妹突然安靜了下來沒有說話,一種微妙的氣氛正在醞釀著.
我稍微湊到她臉邊:「沒...沒事吧?」說完我伸出手在她面前上下揮動.
她用打鬧的方式推開我的手,笑著說道:「是在靠北喔.」說完她聲音變得有些俏皮:「來就知道了咩~」
我斜眼看著她並滴咕著:「賣什麼關子...」
太妹又變回平時自信的樣子:「那就說好了喔,明天.」
我低下頭停頓思考了一下...好吧,畢竟今天中午也不知道香蕉會不會來八樓,就算來了也不一定會答應跟我出去溜搭,跟朋友出門倒也是一種蠻新奇的體驗,我的腦中忽然想起了求生指南上的第三點【嘗試一件沒有做過的事情】便不自覺地為笑了起來.
太妹看到我的笑容後便肯定的說道:「那明天早上十點火車站,我們坐公車去.」說完太妹似乎想起了什麼,又提醒我說道:「記得要穿便服喔.」
我懷疑的看著她,充滿困惑的表情上說明著:「這種事情為什麼要特別強調」的感覺.
太妹露出了我沒有看過,帶點邪氣的笑容:「畢竟是要做壞事阿~」
我跟她相視一眼笑了一下,再次伸手拿出了耳機,她也戴起了她的耳機.
戴上前,太妹笑著說道:「line上面再說呦.」
我輕輕地點點,露出靦腆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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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有一個思緒揮之不去,跟朋友出門...是嘗試沒有做過的事情之一,意味著...
我沒有把香蕉當做朋友嗎...?我的腦袋有些混亂,閉上了眼睛.
專注在播送的音樂上面.
現在播放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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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後經過一陣服裝儀容整理,我們一如往常走在一起,但今天有一搭沒一搭的準備走進學校.
太妹似乎注意到了我有點心不在焉的情況,主動開口問道:「感覺妳今天怪怪的.」
我實在沒有辦法掩蓋現在心裡的不平靜,一想到等等要面對班上那些令人不快的氛圍,要看班長在我面前這樣被霸凌,原因甚至有可能就是因為我而引起的...我心裡怎麼想都不是滋味,但又實在不想再次遭遇那些充滿惡意的事情,只能背負著罪惡感看著班長代替我的位子被班上的人霸凌.
心情越發沉重的我,嘆了一口氣:「感覺好累...」
太妹看了我一眼,停頓了一下說道:「休息一下?」說完她指著校門口人行道上的石椅.
我苦笑了一下:「不是那個種累啦.」
太妹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我,一臉正經的說道:「我知道阿.」說完她便自顧自的走到石椅上坐下.
我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小跑步到她旁邊,有些緊張的說道:「走了啦,快上課了.」
太妹完全不打算移動自己的身子,拍了拍石椅一旁的空位:「坐啦坐啦.」
我先是環顧了四周一下,附近的學生們都看著我們,當然也包刮主任遠遠的就從校門口那裏注意到了我們兩個問題學生,無奈之下我終究還是坐到了太妹身邊.
沉默在我們之間慢慢地蔓延開來,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我目前陷入的困境,她大概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啟話題引導,當然這只是我對她思緒的想像罷了,我顯然遠遠低估了太妹的情商.
太妹聲音又嚴肅了起來:「還有幾天...?」
我馬上就跟上了話題,嚴肅了起來:「十...十九天.」
太妹先是嘆了一口氣,手摀著嘴巴,聲音無力且無奈的說道:「所以妳是覺得只剩十九天,還是還有十九天?」
我承受著四周異樣的眼光,思考了一下無力的說道:「這是我...多活的第一十天了.」
太妹聽完不知道為什麼揚起了微笑,轉頭看著我說道:「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妳做出這種決定...」她停頓了一下,表情有些些微的轉變:「但我相信妳肯定有妳的理由吧.」
看著她看我的眼神,我再次感到罪惡,慢慢地低下頭來.
太妹語境深遠的說道:「那個理由,不管是自己騙自己,還是說出來會被笑的理由都無所謂,畢竟只有妳最清楚妳自己的感受.」
沒...沒錯呢,不管是自己騙自己,還是說出來很可恥的理由.
太妹拍了拍我的肩膀:「累了就休息,覺得痛苦就哭出來,覺得孤單就試著說出來,這世界沒有那麼可怕.」
我微微抬起頭看著太妹那自信迷人的微笑.
太妹露出了像是香蕉般的傻笑接著說道:「至少我沒有那麼可怕.」
我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容,又再次低下頭,思緒正在迅速湧動著,或許我該跟太妹說出我的煩惱...
如果是太妹的話,她肯定知道該怎麼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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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花了一段時間,跟太妹坐在校門口的石椅上,解釋了這兩三天來的來龍去脈.
太妹露出厭惡的表情:「妳們班導是怎樣阿?太扯了吧?」
我無奈的低下頭,或許班導的教育方式是有瑕疵的,但我仍沒有忘記她為我著想的各個事蹟,心底依舊認為他是個好人.
但顯然太妹並不這麼覺得:「教師執照是怎麼考的阿?心理狀態要不要去看醫生阿?哪有人這樣無緣無故的暴怒又處罰全班的,這已經跨過老師的職權了吧,老師應該沒有權力這樣硬性要求學生完成某種嚴厲的處罰吧!正常應該都是給學生要求某件事,若沒有達成就告知學生家長再由學生家長自行管教才對吧!!」
我的頭低的更低了,因為太妹說的...非常有道理呢.
太妹嘆了一口氣:「但現在這樣下去,該解決問題的也不該是妳阿!」
我遲疑了一下稍微抬起頭看著太妹.
太妹一邊說著一邊比手畫腳著說道:「如果妳又替班長出面那班上的人肯定又會把矛頭轉回來妳身上.」說完太妹一邊說著一邊搖搖頭:「說到底根本就是班導的問題吧,現在該解決問題是班長自己!自己去跟班導問要怎麼解決,看是要轉班還是怎樣.」太妹的情緒有些激動:「反正我是覺得應該要轉班,因為那種老師我估計也想不出什麼解決辦法,明明是自己搞出來的結果又當作沒自己的事情的樣子,真的是最差勁的人了.」
我認真的聽著太妹劈哩啪啦的連環砲,並從中串起了清楚的邏輯關係,她是真的...非常聰明的人呢.
反觀我這一個全校第一名,連一點常識都不知道,連這種事情都解決不了...
我稍微打起了精神了,該差不多該進學校了,
太妹看我拿出手機看了時間,便也跟著拿出她的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哦?已經這個時候了喔.」
此時我聽到有個沉重的腳步聲從遠處靠近.
主任走到了我們面前,聲音嚴肅的說道:「阿妳們是要聊多久?」
太妹跟我抬起頭注意四周後,才發現不知不覺校門口已經沒有人潮了,只剩我們坐在這裡.
我著急地站起身,跟主任低頭說道:「不好意思...!馬上就進去!」
太妹則是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並不把主任當作一回事:「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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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校中,我們一邊走著一邊延續剛剛的話題.
太妹仍然不斷的強調著這件事情要班長自己去解決,如果我再試著插手事情應該只會變得更糟.
我仍然拿不定主意,畢竟也不能排除整件事情就是因為我而引起的排擠...我真的能夠什麼都不做嗎?
太妹站在樓梯上,堅定地回頭看著我說道:「妳不要參與這件事了,如果妳想要安安靜靜的過完這最後的時間的話.」
我則仍然帶著迷惘,裝作聽懂她的意思的樣子,像太妹點點頭:「我...知道了.」
太妹停在原地仍然看著我,似乎在觀察著我,隨後笑著說道:「如果再發生前幾天那種事情在妳身上的話,可以跟我說,我會幫妳解決的!」
我再次跟太妹微微點頭:「好...好的.」
太妹給了我一個帥氣的自信微笑,便別過頭去走向她的教學大樓.
站在原地的我,思緒難以控制的朝著我不想要朝著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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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能夠...袖手旁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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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到教室後,果不其然的那視線的壓力又馬上的凝聚了過來.
坐在我前面幾個位子的班長則刻意低著頭,甚至稍微立起課本擋住了自己的臉.
我默默的深呼吸了一口氣,走到了自己的位子,要伸手進抽屜拿課本時遲疑了一下,嚥了一口口水後,仍然鼓起勇氣伸了進去.
動作極小的拿出了英文課本放在桌上,開始翻閱...
今天...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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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中午,班上對於班長的冷言冷語與排擠都沒有減少,但值得高興的是沒有更進一步傷害了,最多也就只有語言上的攻擊而已,沒有物理上的傷害.
中午第四節下課鐘響起後,班長今天並沒有像昨天那樣,逃命般的跑出教室,只是默默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四周開始喧嘩了起來,我則觀察著情況,一如往常的打算在最不起眼的時候默默溜出教室.
過了大概五分鐘後,班上出去買午餐的人都已經離開教室了,還留在教室的都是在等別人買飯回來的人,或是...我跟班長這種,班上的邊緣人,當然邊緣人不只我們兩個,但顯然班上最排擠的就是我們兩個.
我把握時間,默默地起身準備離開教室.
離開教室時,我回頭看了一眼班長,班長仍然坐在自己的位子四處張望著,突然間就跟我對上了眼.
但我不知道在逃避什麼的,馬上別過頭離開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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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往常的,我買了香蕉跟香蕉牛奶上到了八樓,腦中的思緒充滿早上太妹跟我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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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能夠...袖手旁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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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不就是我所引起的嗎?如果那一天我沒有翹課的話...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我默默低下頭,內心再次掀起波瀾,明明是我的錯,我卻當作沒事這樣,在這裡吃著午餐,逃避眾人的視線,逃避班長的視線,逃避那些意義不明的壓力.
八樓的風一如往常的涼快,風景一如往常的宜人,也一如往常的是我一個人,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怎樣,總感覺香蕉越來越少來八樓了呢...
此時我聽到了背後傳來了,腳步聲從樓梯間緩慢地走上來.
第一時間我的反應是馬上跑到一邊的柱子死角躲在了柱子後面!連圍欄上的香蕉都來不及收!那這樣我躲起來有什麼意義阿!!但我也不可能反悔跑回去了!硬著頭皮跑到了旁邊的柱子後面.
腳步聲緩慢的走上了八樓,從這個頻率聽,不太可能是體育老師了,有氣無力的聲音...
腳步聲聽起來已經走到了圍欄邊了,我躲在柱子後面連探頭都不敢.
腳步聲走來走去...顯然在找我吧,不管是誰,這時間會來八樓的大概也只有香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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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微鬆了一口氣,準備稍微探出頭.
但探出頭的瞬間,直接跟班長面對面,四目相對.
極近的距離,讓我被嚇了一跳往後跳了一下:「阿!!」但身後是硬梆梆的牆壁,強大衝擊力讓我閉上眼睛彎下了腰:「阿...痛...」
班長彎下腰伸出手看起來是要拍拍我的肩膀:「沒事吧...?」但她的手懸在空中,仍然有些顧慮.
她擔憂的眼神,我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惡意,但班長這個時間來八樓...應該是來找我的吧...?
我緩慢地站直了身體,伸手示意:「沒事...」
班長也跟著站直了起來,但看起來依舊沒有放心,眼神複雜的看著我.
我看了她一眼後便直接掠過了她,走回了圍欄,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或許真的就像太妹說的,我應該離得遠遠的,安安靜靜的過完我最後的時間.
班長拖著腳步,走在我身後.
這微妙的氛圍,她...不可能是碰巧又來八樓吧...
我重新拿起了我的午餐開始吃了起來,一旁的班長低著頭站在平常香蕉站的位子,沒有說話.
一陣冷風吹過,我已經習慣了,但顯然班長不太習慣,雙手環抱著自己在手臂上下來回搓著,看起來她感覺的不是涼爽,而是冰冷.
在這麼沉默下去,顯然不是辦法...八樓可是我的小天地,怎麼能這樣輕易被闖入打擾...
於是我轉過頭看著班長,試著讓自己像是太妹一般自信起來,用比平常還要低的聲音說道:「妳...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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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班長的眼淚從眼角湧出,滿臉悲傷支支嗚嗚的說道:「對...對不起!!」
我馬上愣住了,腦中的思緒馬上朝著壞的方向飛去,著急地回應道:「幹嘛道歉?妳做了什麼?」
班長淚眼汪汪的看著我:「什麼都沒有做...」
我不能理解是什麼意思:「欸...?」
班長突然一小步向前緊緊的抱住了我,聲音難過的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一邊說著一邊啜泣著:「這種事情我也不敢告訴爸媽...」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情緒越來越激動:「我也不敢面對班上的人...」
我遲疑著,突然有這番電影般的情景讓我不知所措,手仍然懸空著不知道該不該回抱她,也不太確定現在到底該說什麼才好,腦子一片混亂.
班長繼續說著:「對不起...但我現在真的好困惑...班上的排擠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但這兩天的情況越來越嚴重...我沒辦法想像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我的手緩慢的抱緊班長,這種情緒化的時刻,我實在沒有辦法像平常那樣用理性去思考字字句句背後代表的意義,只是服從著我自己心底的本能,而此刻我對於眼前的班長,只有憐憫與同理.
畢竟我們都是班上的邊緣人,這兩天被班導的一個神仙操作給弄到變成惡意霸凌的對象,我們都是受害者.但我腦中又不斷的閃過早上太妹跟我說的話,不要再管這件事情了,這件事情只有班長自己能夠解決,但...但是...!眼下這種情況我到底要怎麼樣不管,總不可能現在就直接推開她,冷血的跟她說自己的問題自己處理吧...!?我思索了一下,最終仍然說出口了.
我讓自己冷靜了下來,抱緊班長並試著讓自己的聲音溫柔一點的說道:「我也是...我也沒辦法想像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我說的是實話,因為我並沒有所謂的"以後"了,所以我說的毫不心虛.
班長後退了一步,我們不再互相擁抱了,她一邊啜泣一邊低著頭說道:「那...我該...」她連話都沒有辦法好好說了,情緒依舊激動.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正如早上太妹所說的,這一切的源頭都指向了班導,能解決事情的只有班長自己,我是不會去幫她跟班導說什麼,或跟班上的人說什麼的,我輕輕地拍了一下班長的肩膀:「妳應該去找班導談談吧,畢竟事情是他引起的.」
班長錯愕地看著我,沒有說話,瞬間讓我還以為我說錯什麼話.
阿...!我甚至還不清楚那天下午請假回家的那天,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會不會就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班長才不敢去找老師...?但正當我要開口的時候...
班長用手臂一邊擦拭著眼淚一邊說道:「真的嗎...?不就是他造成的...我還要去找他嗎...?情況真的不會更糟嗎...?」
我知道如果現在我又把話題拉開,那肯定又會沒完沒了...!而且這確實也是一個解決方法,一方面也像是太妹跟我說的,我不會直接干預,而且班長也能自己解決問題...!於是我雙手抓著班長的肩膀,堅定的說道:「是誰引起的,就由誰解決吧.」但說我馬上就感覺像是迴力鏢打回來我身上,這一切...不就是我引起的嗎...?
還好顯然班長並沒有朝著這個方向想,她試著平靜下自己的情緒,不斷的擦拭著自己的眼淚,聲音仍然顫抖著:「我...好...我去找班導談談...」
我心中懸著一顆大石頭終於落下,心情不自主的暢快了起來,想不到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容易,我別過身靠在圍欄上拿起了一根香蕉,遞給了班長,試著像太妹那樣露出自信的微笑的我,不知道現在看起來會不會很笨拙...我微笑著向班長揮動著香蕉要給她,簡短的說道:「吶.」
班長遲疑了一下,默默地接過了香蕉,跟我一樣靠在圍欄邊,開始吃了起來.
與此同時她的眼眶仍然泛著淚,看得我非常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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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一邊吃著香蕉一邊默默的說道:「妳...很常來八樓嗎?」
我也靜靜的吃著午餐,突然像是香蕉上身一樣,扳著臉看著遠方,一副惆悵的樣子,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假掰,我試著讓自己沉穩一些,刻意壓低了聲音說道:「每天...」
看著她慢慢吃著午餐,我的心情跟著坦然了起來,情況應該暫時穩定下來了吧,只是如果等等香蕉來了的話,氣氛就會變得有點微妙就是了,還不知道香蕉今天會不會出現.
班長雖然感覺情緒平靜下來了,但總感覺只是她刻意的壓抑著而已,思緒肯定還在瘋狂地侵擾著吧,她小聲的說道:「為什麼要來八樓...?」
這個問題像是一隻箭穿過我層層防護的盔甲,精準命中我內心最柔軟的一塊,不是勞工,而是我的虛偽,我撇開了眼神,說起話來有點心虛:「八...八樓的風景比較漂亮.」我著急地轉向班長反問道:「那妳為什麼會想到要來八樓?」
班長說起話來感覺也有些心虛,避開了我的眼神:「八...八樓的風很涼,教室太熱了.」
這種微妙的氛圍,顯然我們都不想戳破彼此的謊言,都知道彼此隱藏著什麼.
我給了她一個有些尷尬不失禮貌的微笑:「確實很涼呢.」
班長也給了我一模一樣的微笑:「確實風景也很漂亮呢.」
隨後我們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雖然不知道事情會怎麼發展,但我已經做了我可以做的事情了吧...至少我自己是這麼認為,其他的事情愛莫能助,就像太妹說的,我不可能替班長做什麼或說什麼...我只能夠盡力的...保護自己.
但我這條命也只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如今我到底還在逃避什麼?一切不就都只是因為我的脆弱而引起的嗎?如果我堅強一點像太妹那樣,沒有什麼自殺的念頭,那或許就不會這麼多後續的故事了.
然而事到如今這些思緒都只是馬後炮罷了,時間一去不復返.
我們頂著糟糕的氣氛,默默地吃完了我們的午餐,應該說是...我的午餐,班長並沒有帶自己的午餐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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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分分秒的流逝,我都快要適應了這個糟糕的氣氛,看了一下時間...已經【12:36】了,香蕉應該是不會出現了,果然昨天對他說的話有確實傷害到他了吧...
一旁的班長也只是跟我一樣,靠著圍欄看著天空一語不發.
注意到我拿出手機的她,也跟拿出了她的手機看了一下時間,轉過頭來跟我說道:「差不多該回去了吧?雖然我也很不想回去...」說完她勉強揚起的嘴角終於無力再維持,跨了下來面有難色.
我則依舊平靜,且自然的向班長說:「那就留下吧.」
班長愣了一下:「欸...?」
我像是在跟香蕉說話一般,自然且自信的微笑著:「妳之前都沒發現我中午都不在教室嗎?」
班長驚訝地向我追問:「欸...?所以妳中午都在八樓沒有回教室?這樣...不會被罵嗎?」
我露出了苦笑:「班導沒有特別提起,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來跟我說,就一直這樣了.」
班長看著我思考著什麼,但並沒有明說.
我自在的繼續靠著圍欄,划著手機上的可愛動物廢片,一方面是真的不打算回教室,一方面仍然等待著香蕉,香蕉也有幾次是很晚才出現的,所以我並沒有放棄希望.
雖然我話是那麼說可以留下來,但我果然還是希望她能夠回去教室...畢竟我比較習慣一個人,班長也不像太妹那樣跟我有話聊,雖然在屬性上而言,班長明明是更為相似的,都是邊緣人都是成績優異的人...而且也都很無助,所以才都會來八樓吧,不管是有什麼打算.
班長想了一下後,再次開口說道:「我...我還是先回去好了.」
我微微笑了一下,沒有多做回應,我想我跟班長的關係就止在這裡就好,畢竟我的時間也不多了,雖然都是受害者,但並不是所有一樣屬性的人都會成為朋友...呢,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她相處,她的生活大概跟我一樣,除了讀書之外...就是看書了吧.
當我不停的在腦中說服自己到此為止時,班長突然將手機遞給我,上頭顯示著一個QR碼,她聲音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可...可以跟妳交換聯絡的方式嗎?」
我先是停頓了一下,一邊拿出手機一邊苦笑著說道:「是怕又被老師找麻煩嗎?」
班長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地看著我:「就看妳怎麼解讀了.」但說完她還是慢慢地低下了頭.
對於朋友這個詞相當的陌生的我,不確定到底該不該就這麼定義這是班長對我釋出的善意,還是只是單純的不想再像上次那樣,只因為沒有我的聯絡方式就害全班受罰,但無論如何這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我沒有多想,試著用比較輕鬆的語氣緩解尷尬,一邊笑著一邊掃著條碼說道:「什麼意思啦~」跟班長加了line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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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班長不知道為什麼的,感覺對我非常的...有禮貌?她在離開八樓前,還回過頭向我微微鞠躬並報告說道:「那...我先回去了.」像是日本人一樣,我非常自然的腦中浮現了日文「じゃ...まだ.」
我歪頭困惑了一下,慢慢地走回圍欄邊,午休的鐘聲也剛好響起.【咚~咚~咚~咚~】
過了大概三十秒後,我便看到一樓的班長快步地走回教室,頭始終低低的,通常這個時候不會都會回頭看一下還在八樓的我嗎?剛剛加完好友,她還跟我說了,下午她就要去找班導看要怎麼解決這件事情.
希望這件事情可以圓滿的解決,以現在的情況而言,我想班長是不可能再繼續待在這個班了吧.
上到高中後跟我說過最多話的,可能就是班長了,雖然...說的都是一些作業的注意事項就是了,感覺有些可惜,這麼盡責的班長,要因為班上那些幼稚愚蠢的惡意而離開班上.
但想著想著,我又感覺迴力鏢回到了我身上,班長因為某些原因要離開班上,而我則是因為某些理由而要離開人世,程度上的不同讓我感覺有點荒謬又可笑.
回顧我自己想死的理由,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改變,我希望媽媽能夠離開這個家庭,自由的去過她想過的生活,她現在還留在爸爸身邊唯一的理由大概就是我了吧,如果我死了她肯定...
我晃了一下腦袋,現在不管怎麼想那些我死後的事情都是沒有意義的吧,這是我多活的第十一天,必須要更充實的過完剩下的時間,於是我腦中的思緒慢慢地開始整理了起來.
接下來我要面對的事情,大概就只剩香蕉了,我應該要跟他道歉,雖然我回過頭來看,昨天說的話似乎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嚴重...但顯然是沒有必要的話,終究還是讓他難過了...吧,他始終都不表現出來,也不跟我聊天,我怎麼不知道他到底是處於什麼狀態,只能不停地猜測.
我無力得靠在圍欄上,仍然期望著香蕉會出現,但一直到午休結束的鐘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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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樓只有我一個人,只有我一個人在八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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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在第二節下課時我有注意到班長離開了班上,估計就是去找班導問要怎麼解決班上的問題,而我依舊龜縮在自己的位子上,刻意的看向一旁的牆邊,聽著音樂.
不打算面對班上那些幼稚的視線與其他同學從班上身上轉移過來的惡意.
難道他們真的這麼需要一個被討厭的人嗎...?我不禁陷入沉沉的思考之中.
因為今天下午沒有班導的課,所以也不知道到底事情進展的怎麼樣,只知道班長看起來似乎相當滿意,不自覺的嘴角揚起,踮著碎步回到班上.
路上還被班上其他同學惡言相向:「是在笑三小.」
我都看在眼哩,班長也馬上就識相的收起了笑容,低著頭坐回自己的位子看著自己的書.
直到放學,我們都沒有任何的交集,甚至連對上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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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不知不覺地下起了雨,我撐著傘低著頭,走在去往車站的路上.
班長的中午時那個情緒崩潰的畫面在我的思緒中揮之不去.
她甚至還跟我說了對不起,我想她的對不起應該是為了前天對我暴氣的事情跟她今天中午那個無助的狀況,雙重的壓力、一種難以言喻的反差,明明這麼兇過我,卻還是不知道這種關頭除了我之外還能夠找誰傾訴的感覺.
沉重的腳步,不時濺起微弱的水花,突然間我想起了前幾天,剛跟香蕉討論到【嘗試一件沒有做過的事情】,那天也是下著大雨,我曾經一閃而過的想法.
淋雨,是我從來沒有嘗試過的事情,此刻的我抬起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空,淋雨的想法再一次湧現.
要不要像一個白癡一樣淋雨看看?淋雨之後我能得到什麼?除了溼答答的衣服緊貼皮膚的噁心觸感之外,什麼益處都沒有吧,但為什麼這個想法會再次出現在我的腦海呢?
我停下了腳步,低頭看著地上的積水,又四處張望了一下,附近沒有什麼路人,我顫抖著拿雨傘的手.
猶豫了許久,我終究還是邁開了去往車站的步伐,默默地當作剛剛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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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門前,雨都不曾停過.
我內心感覺得出來,我自己仍然在壓抑著什麼,我仍然在逃避著什麼.
但那種抽象的事物與問題,根據過往的經驗,終究只會讓我陷入情緒的漩渦之中,所以我不打算讓自己過度沉浸在其中,開始試著在腦中塞入一些比較有趣的事物.
我打開了家門,客廳依舊一個人影也沒有,廚房傳來媽媽跟看護的說話聲.
一如往常的,我不想要再打擾媽媽,也不希望破壞她們歡快的氣氛,躡手躡腳的試著悄悄的走上樓梯.
也如我所願,因為廚房她們背對著樓梯這一側說話,電燈也沒有開的情況下,我無聲無息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一如往常的甩下書包,大字躺直接躺在床上.用極為不健康的方式滑著手機.
時間【06:34...】明明才這個時間,但外面的天氣已經暗的像是半夜一般,天氣還真不是普通的糟糕,如果這種天氣持續到明天...那明天還會照計畫跟太妹一起去海邊嗎?
突然手機發出巨大的聲響【叮咚!!】被聲音嚇到的我手機掉下來砸在我的頭上.
阿...我翻過身,輕輕地按壓著自己剛剛被砸到的額頭,將手機拿起看了一下.
是來自班長的訊息,上頭寫著:「老師有答應說會盡力改善班上的狀況了.」
我不自覺地揚起嘴角,那些煩人的思緒光速從我腦中散去,既然班導都這麼說了,那我應該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吧.
隨後班長接著繼續傳著訊息:「還有明天要去學校,幫忙班導準備期中考的內容.」
我腦中閃過了一瞬間危險的訊號,但馬上又被自己給說服,畢竟這似乎也不是第一次我們班上的前三名幫忙老師出題了,我以前也被叫去幫忙過,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班長繼續說道:「總覺得...有種步上正軌的感覺,今天謝謝妳了.」
我秒讀秒回的,手指在手機上迅速地敲擊著:「謝什麼?我什麼事情都沒做.」
班長那一頭也馬上已讀,過了幾秒後,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可以感覺得到她有些情緒性的回應道:「就是因為什麼都沒做,所以謝謝妳.」
我依舊是秒讀,思考著她這句話的意思,中午我也有問她"妳做了什麼",她也是回答了什麼都沒做...這是什麼有趣的發展?或許我對於香蕉的事情也應該如此,什麼都不做反而可以讓他想要繼續活下去嗎?就像太妹知道了我想自殺的事實後,也一樣什麼都沒做的...
思緒到了這裡,我放下了手上的手機,再次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什麼都沒做...意味著等死嗎?還是意味著讓人更好的找到自己呢...?以前看山難的紀錄片裡面有宣導過呢,在有限的知識下還試著自己找到生路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真的想要活著的話,就要等待別人來救援,或是留下明顯可以追蹤的痕跡呢.
那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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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身坐到了書桌前面,現在時間還早,繼續躺著肯定會睡著然後半夜又醒過來,於是我從書包中拿出一本又一本厚重的教科書.
真難以想像我每天都背著這麼重的書來回上下課,肩膀應該蠻有力的吧?我捏了捏自己的肩膀,稍微的捶打按摩了一下,隨後伸了一個懶腰.
將腦中那些雜亂的思緒切割開來,開始了今天的學習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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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快的流逝到了差不多該睡覺的時間,好幾次腦中差點又被那些思緒給入侵,但好在我的大腦非常鮮明的將專注的狀態跟思考的狀態切割開來.
我看著密密麻麻的英文筆記,感到有些疲憊.
一陣虛無感終於在我鬆懈的時候趁虛而入,腦中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究竟為什麼還要學這些東西呢...
是想要表演給誰看嗎?是不想輸給什麼人嗎?是想證明什麼嗎?
連我自己都沒辦法回答我自己問我的問題,只是一股腦地想要將思緒再次分開,剩下一點時間也差不多該寫日記了.
我從書包中拿出了求生指南,也就是我的日記本,看著有些破爛皺褶的封面.
腦中的思緒終於再也壓抑不住,開始四處奔竄,但值得高興的是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方向,而是在我的記憶中來回穿梭,腦中閃過了許多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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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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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速運轉中的腦袋突然出了車禍全部堵住,無法思考的我大概猜得到,應該又是媽媽,但她又要幹嘛呢...?
我將日記本丟到一邊,再度拿出學校的課本放在桌上,試著讓自己的聲音有精神一點:「請進.」
媽媽再次手拿著一盤水果打開了門,又用了擔憂的眼神看著我.
我斜眼看了媽媽一眼後,繼續看著教科書,裝出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有些不耐煩地問道:「幹嘛.」
媽媽聽到我的語氣後停頓了一下,隨後試著將水果遞給我:「要吃嗎?」
我連看都沒有看便直接回答道:「不用了.」
媽媽又再次停頓了一下,默默地縮回了手,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仍然站在門口沒有離開.
大概猜得到是想要問我昨天桌上放著菸跟打火機的事情吧...我依舊低著頭看著教科書,向媽媽問道:「還有什麼事情嗎?我還要複習.」
媽媽猶豫了半天,終於擠出了話:「昨天...」
聽到這個開頭,我便直接打斷媽媽的話,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那不是我的東西,沒事的.」
媽媽依舊站在門口,有些不死心的繼續問道:「可是...!」
我聲音更加的不耐煩,再次強調地說道:「我不是說了沒事嗎?」說完我斜眼看著媽媽.
她用一種無法理解的眼神看著我,讓我打從心裡像是噴泉一般湧出了罪惡感.
但依舊,我強押住自己心裡的不適,將書立起隔絕了我與媽媽的視線接觸:「我要繼續複習了.」
由於沒有視線接觸,也不知道媽媽到底有什麼反應,我只能不安的坐在自己的位子,靜聽其變.
過了幾秒後,門默默的關上了,隨著媽媽的腳步聲下樓.
我無力地趴在了桌上,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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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剩下這一點時間了,我真的不想再讓她為我擔心什麼了,為什麼她就不能試著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好呢?為什麼事到如今還留在一個長年家暴的丈夫身邊呢?大人的世界我真的無法理解.
我有氣無力的再次拿起了日記本,忍受著剛剛強烈罪惡感的餘韻,抱著沉重的心情將今天的日記給寫完.
明天...太妹說要做壞事,應該不是什麼...違法的事情吧,該不會是打算要我的存在價值利用到最後一刻?想說都要死的人了,利用我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晃了一下腦袋,不可能的吧,太妹怎麼可能...
雖然我們才認識一個禮拜左右就是了,但怎麼可能...這個世界真的有這麼險惡嗎?
我越來越不懂這個世界了,但也越來越不懂我自己了.
那不安之中伴隨著期待,我躺在床上思索著明天的種種可能,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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