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鯨魚:第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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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中醒來的我,那沉重的昨天,像是怨靈般不斷的反覆侵蝕著我的腦海,不斷的翻來覆去,腦中充斥著對自己各種霸凌的想像讓我不安到無法再次入睡.
今天究竟會如何呢?我真的能夠承受住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嗎?昨天晚上明明一副正能量的樣子安然入睡,想不到腦中的思緒愈晚愈活躍.
最終拉不住那奔騰的思緒,開始想像著今天將會遇到的各種情況,還是我乾脆繼續翹課好了?但這樣...後續肯定會造成更多的問題.
不如現在就選擇面對,但我要怎麼面對呢?要像太妹那樣,直接對任何看不慣的事情大聲喝斥嗎?我認為那只會造成更嚴重的對立,問題的本質並沒有解決.
或是像學生心理安全宣導那樣,跟老師反應並指望老師能做出讓我滿意的處理嗎?我認為指望別人是不理智的,尤其我的這等身分,加上老師昨天那種過度反應的教學方式,我實在不覺得老師是個可以被考慮的選項.
那究竟要怎麼辦呢...我真的有辦法...面對那些惡意的眼神與霸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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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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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絕望的爬起身,滑掉了鬧鐘.
低頭無力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右手正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我嘆了一口氣,拉開了被子,拖著沉重的腳步前往浴室進行浴洗.
冰冷的地板也讓思緒渾沌的腦袋,有了一些喘息的機會,慢慢清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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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專注在每天的日文學習進度上,但腦中就是會不斷的用各種詭譎的聯想,將思緒帶向讓我不安的事情上.
平時總是能低頭專心寫筆記的我,今天動力全無,每寫一句就點開了社群媒體,看看有沒有什麼廢片可以看,但"精明"的演算法並沒有如我所願.
導致我一個整早上的學習時間都在猶豫與徬徨中渡過,幾乎沒有心思在學習每天該有的日文進度.
直到六點半的鬧鐘響起,我才驚覺到時間一如往常的飛逝,而我沒有思考出一個結論,也沒有學習到什麼新的進度,陷入了兩邊都失敗的窘境.
我在自己的書桌前發出了不耐煩的聲音:「嘖...」雙手舉起抓著自己的頭頂,苦惱的自言自語:「到底在幹嘛阿...」
但時間不會因為我的不耐煩而逗留,我只能無奈的闔上日文課本,拿了換洗的衣物進到浴室洗澡準備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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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前,一如往常的我在客廳環顧著四周,我揚起了微笑心理默默想著:「算是今天第一個值得開心的事情了...爸爸還沒有回來.」
但我想起接下來準備要面對的事情,微笑便慢慢地消失了,抱著複雜的心情走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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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車上,我感覺有些尷尬的坐在了太妹的旁邊,她跟之前一樣直接空著位子,等著我入座.
彷彿我們昨天的對話沒有發生過一樣.
一坐下,太妹就馬上遞了手機給我看她剛剛看到的廢片.
看完我也不自覺地笑了出來說道:「這是什麼啦~」
太妹沒有多做解釋,只是笑著說道:「最近不知道為什麼很常看到這種廢片.」說完她繼續別過頭滑著她的手機.
我有些不知所措,現在感覺不管跟她說什麼都有些疙瘩,因為...她知道了我最心底的秘密了,感覺在她面前的我,完全沒有任何自己的空間,像是裸體被注視著一般的不自在,我默默的拿出了書包中的耳機,準備要戴上.
太妹眼角餘光看到了我拿出了耳機,又再次向我搭話說道:「妳要聽音樂喔?」
我停頓了一下,困惑的問道:「怎麼了嗎?」
太妹有些欲言又止,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又別過了頭滑著手機:「沒事啦.」
我瞇著眼睛,觀察著太妹,她該不會是希望我多跟她聊聊天吧,畢竟我的時間不多了...真的有這麼單純嗎?這麼剽悍的太妹,有這麼柔情似水的一面嗎?於是我試探性的問道:「妳想聊天嗎?想聊什麼?」
太妹藏不住笑容,雀躍地回應道:「好阿!」
我縱使心裡跟思緒都在準備應對早上班上的各種冷眼與霸凌,但也揚起了笑容回應:「最近有發生什麼事情嗎?」
太妹微笑看著我,陽光側映著她帥氣的側臉,那種心動的感覺又再次湧現,她似乎不打算多說關於自己的事情,向我反問道:「妳最近有發生什麼事情嗎?」但現在可不是時候啊!我不打算再將更多的祕密分享給太妹,雖然她應該也多少知道我在學校任何地方都是被排擠的人,但在班上已經從排擠升格成了霸凌了...這點我必須要自己好好承受,好好面對...
我稍微側著臉,避開了與她四目相交的視線,有些小聲地說道:「我...沒什麼事耶」說完我整理了一下情緒與呼吸,又看向太妹:「妳呢?」
太妹一副看透我了的表情,但並沒有直接的揭穿我,而是有耐心的,裝出一副思考的樣子說道:「我~妳想聽我家裡的事情嗎?」
欸...?她是要跟我說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嗎?一種祕密交換祕密的心態嗎?我的秘密是自殺,那她的是...?我稍微揚起眉毛,感興趣的說道:「如果妳不忌諱的話,我可以聽妳說.」
太妹深呼吸了一口氣,顯然她是做足了心理準備才打算跟我分享關於她的事情.
而我雖然心裡滿滿的都在思考要怎麼面對接下來班上的冷眼與霸凌,但仍然耐心的仔細地聆聽著太妹所說的一言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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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妹聲音有些沉重了起來,清理了一下喉嚨.
這股微妙的氛圍像是石子丟進池塘中,在我心中引起漣漪,逐漸淡去了那不安的情感,專注在當下.
太妹停頓了一下,感覺氣氛有些僵硬,試著緩和氣氛笑著說道:「感覺有點奇怪對吧,突然這樣說這麼沉重的事情.」
我輕輕的搖搖頭,試著讓自己的聲音溫柔一些:「我不會介意的喔,雖然有點突兀沒錯.」我裝著一副輕鬆的語氣說道:「突然上了校車,突然就開始談起了心事,哈哈~」
太妹也苦笑了一下:「妳都跟我這麼坦誠了,我不跟妳坦承一些感覺很不是滋味呢.」
我突然伸出手指示意暫停一下,用了比較嚴肅的語氣說道:「但是這樣的話...」
太妹歪著頭:「恩...?」
我思考了一下說道:「這樣我們的關係不就變成單純的利益關係了嗎?」
太妹稍微低下頭,手摸著下巴跟著我一起思考著:「好像...沒錯呢.」
我接著說道:「沒錯吧,我跟妳說一個秘密,妳跟我說一個秘密,這樣感覺像是以物易物一樣冷冰冰的,沒有什麼人性的感覺哈哈.」
太妹也跟著笑了出來:「哈哈,似乎有點那種感覺,但人跟人相處不就是這樣嗎?總要有個人先卸下心防,另一方才會跟進.」
我心裡暗自想著...其實我嚴格意義上也不是自己卸下心防的,是被太妹剛好看到一些線索被推斷出來的,但我並不想鑽牛角尖在這等事情上,面對眼前真誠的人,我只想真誠以對,我稍微低下頭平靜的說道:「我比較希望,朋友不該建立在任何情感基礎之上,能夠單純、平等的對話,我就覺得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太妹顯然注意到了我有些失落的神情,畢竟我的身分讓我從來沒能跟任何人平等、單純的交流過,於是她停頓了一下後說道:「我們現在應該算蠻單純的了吧?除非妳用不單純的眼光在看我.」
我看著她帥氣充滿自信迷人的側臉,別過頭小聲的說道:「是在說什麼啦...」
太妹像是上酒店的大叔一樣,伸手摟住我的肩膀:「唉呦,妳臉紅啦?」
我手緊緊抓著自己大腿上的裙子,緊張地低下頭,這種肢體接觸還真的沒有過,讓我覺得有些不自在,不敢跟太妹對上眼.
但我並不是真的對太妹抱有什麼特別的情愫就是了,一種尊敬高於友情的感覺,也有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才會總是無法跟她長時間直視,有一種偶像正在看著自己的壓力.
太妹捉弄我一下後便收回了手,也變成原本的坐姿,顯然思考著什麼.
我感覺氣氛又要再一次陷入僵局,再次主動開口說道:「妳剛剛要說的事情...妳要繼續說嗎?」
太妹苦笑地抬起頭:「妳都那樣說了,我繼續說感覺超怪的耶哈哈~」
我也知道這種尷尬的氛圍是我自己的造成的,果然正常跟人說話不會三不五時就說這種沉重的事情嗎...?從小到大沒有什麼朋友的我,果然溝通能力還是有待加強呢...但我也必須負起再開話題的重任,我想了想,實在想不到什麼話題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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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妹轉頭向我說道:「我可以問妳一些比較...敏感的問題嗎?」
我猶豫了一下,我想大概是跟自殺相關的話題吧...事到如今繼續躲也沒什麼意義,我輕輕的點點頭,吞了一口口水,準備面對她的疑問.
該不會是要問打算在哪裡自殺吧?還是要問要用什麼手法?還是要問更深入的我自殺的原因?各種問題都有答案,但有一個問題是我感覺我無法回答的...真希望太妹她不要這麼精明.
太妹向我問道:「妳有交過男朋友嗎?」
我不自覺地發出聲音:「欸...?」癡呆的看著太妹.
太妹也跟著我發出一樣的聲音:「欸...?」
我腦袋開始星爆了起來,有些害羞,小聲地回應道:「沒...沒有.」
太妹笑著說道,看起來有些三八:「欸!?竟然沒有?」
我也跟著歡快的氛圍笑了起來:「欸?妳看我平常那個樣子怎麼可能有?」
太妹流暢的接起了話題:「怎麼可能阿!妳應該可以當校花了吧?都沒有人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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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對話逐漸熱絡了起來,在這膚淺的對話中,我也找到了一絲樂趣.
在校門口,主任今天也一反常態的只是看了我們一眼,沒有多說什麼或找碴,就讓我們進了校園.
我的情緒感覺相當的高亢,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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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妹走上了她教學大樓的階梯,回頭看著我.
自信又陽光的笑容,讓我馬上別開了眼睛,低下頭.
太妹笑著說道:「那先這樣啦,再用LINE聊囉.」
我笑著揮手點頭,沒有說話.
直到太妹身影遠去之前,我都站在原地,不敢踏出下一步,因為接下來我就要去到那個昨天開始就不斷想像著會怎麼霸凌我的班上了.
剛剛跟太妹開心的氛圍馬上就蒙上了一層陰影,因為腦中那些霸凌的想像都再次湧現.
真希望...能夠一直像剛剛那樣,無憂無慮的聊天就好,我的心中又再次閃過翹課的念頭,但又馬上被自己給否決掉,這樣一直逃避下去,我...我...好像也不是不行呢,直接逃到二十天之後從八樓一躍而下,至少在這二十天內我不用再"更痛苦"了.
但我還搖了搖頭,下定了決心,我不想這樣子一直心中有塊疙瘩在,如果我不行我也要親身體會我不行,不要只用想像的痛苦去比對實際的遭遇,會更痛苦也無所謂,學校本來就不是我想待的地方,我只是為了香蕉,為了還在乎我的太妹,我要好好的活完這二十天.
我最終邁出了步伐,試著像太妹那樣抬頭挺胸,自信起來,走向我的教學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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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隨著距離班級越來越近,我感覺我越來越駝背,腳步也越來越小,終究心理還有難免有些抗拒.
我站在距離班級門口一步之遙,已經打了上課鐘兩三分鐘了,現在進教室肯定會受到大家目光的壓力吧.
無論如何,我也只剩二十天了!我抱著這樣的心情,終於向前走進了教室.
一進到教室,我做好心理準備要面對目光壓力,並沒有我想像中的多,當然還是有一些,但完全超乎我想像的...少.
我安靜的,踏著小小的步伐,走到了我的位子,在我最壞的打算中,我位子會是昨天原封不動的樣子倒在地上,沒有人收拾,但又再一次讓我意外的是桌子跟抽屜裡面的書都像以前一樣,整齊地擺放著.
站在桌子面前的我,猶豫了一下後坐下.
手在半空中顫抖著,猶豫著要不要伸手進抽屜隨便拿一本書來假裝我有在早自習.
會不會...又被放進奇怪的東西了...?我觀察著四周同學的視線,只有少數幾個跟我對上眼,但都不是刻意看我的,都是無心掃到的,反之他們多半的視線都聚集在了另一個人身上...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手伸進了抽屜,迅速地抽出一本英文課本,並攤開在桌上.
昨天我回家之後...班上又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大家又瞬間對我沒了興趣?我當然非常開心這樣的發展,但不安的種子悄悄地種下,這些年輕人的惡意是不會平白無故消失的.
肯定有人代替了我的位子,被班上的人欺負了,而我目前觀察的推斷來看...
大部分人的視線都看著...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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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安的看著班長,她頭低低的,手有氣無力的在寫著什麼東西,感覺非常的壓抑.
昨天明明還那麼大聲飆罵我的...我還以為那一聲飆罵會讓班長確立班上的地位,變成主要霸凌我的人,結果只過了一天,她似乎就受到全班的敵視,難道...又是我惹的禍嗎?
為什麼?為什麼班上的人總是需要這樣發洩自己的情緒...?我不懂,我無法理解,為什麼會對其他人產生如此強烈的敵意...?我不懂,也無法理解,為什麼要如此強烈的證明自己的存在呢?這我...懂,因為他們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存在意義了吧...多麼可悲的一群人,這是個多麼悲哀的社會.
我不禁為班長感到心疼,雖然她昨天大聲的飆罵了我,但我認為她肯定有她的難處,平時的她不會那樣的,昨天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她情緒失控了,而昨天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似乎變成了班上的眾矢之第,取代了我的位置,為什麼我不在班上的時候,總是會發生一些關於我的事情呢...?
如此令人複雜的情緒,陪我到了下課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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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鐘我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沒有任何人來找碴,也沒有人在遠處指著我看著我說悄悄話,取而代之的是大家都離班長一段距離,班長則低著頭,但沒有在寫東西了,反倒是手上拿著一個文件夾,不知道在猶豫什麼.
最後她終於起身走向了班上一個成績較後段的小女生團體.
從遠處那群女生就用不屑的眼光看著班長,我在一旁全都默默的看在眼裡.
在教室角落的聽不到對角她們的聲音,但從態度來看,明顯那些女生們不太配合班長,班長似乎希望她們繳交什麼東西,其中一個將一疊紙丟在地上讓班長撿,一旁的女生仍輕蔑地笑著.
我該...主動去關心班長嗎?如果真的是我的錯的話...我是不是應該要表達什麼呢?但要是又像昨天那樣莫名被班長暴怒該怎麼辦...?
最終,我別過頭去,戴上了耳機,當作沒有自己的事情一樣,儘管那些同學們變本加厲的踢倒跪在地上撿東西的班長,放聲大笑著,因為...就剩二十天了,我能做的事情,就是試著拯救香蕉,其他的事情都不關我的事情了.
我壓抑著心中不斷湧現的罪惡感,就算我不知道那罪惡感的源頭來自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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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一直到中午,幾乎每節下課都去找不同的人索取某些資料,有比較好的同學白了個眼就交給了她,有些惡質的同學直接不交資料,甚至怒嗆班長:「妳不是很會寫!把我的份也寫一寫啊!!」說完轉身就走.
由此可知班長正在催繳著班上某些我完全不知情的罰寫內容,或許是我翹課的那天被某個老師集體處罰的東西,昨天我被班長爆氣的時候,她大概就是在寫那些東西.
我...實在不能再經歷昨天早上的那些狗屎了,所以不停的別開視線,當作沒有看到那些本該發生在我身上,卻不知道為什麼轉移到班長身上的惡行,
昨天是被視線壓的喘不過氣,今天是被自己的罪惡感掐的難以呼吸,我只是想安安靜靜的活在角落直到我的時間到來,這個要求很過分嗎...?或許一切其實都只是我自己的問題,抗壓性過低,那這麼沒有用的我...還活著幹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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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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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下課的鐘聲,讓我回過神來,視線又不自覺得看向班長.
她似乎已經壓抑許久,一下課就馬上低著頭,快步走出了教室.
旁邊的同學完全不以為意,甚至還有人在她經過的時候訕笑:「要去廁所哭喔?」班長完全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我倒抽了一口氣,但沒有做任何的反應,因為深怕一有些招人眼目的舉動,就會又回到被霸凌的狀態.
鐘聲響後一段時間,我都坐在位子上看著書,打算趁班上人少一點時,在出去買午餐上八樓吃.
而班長則走出教室後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不知不覺的加深了我心裡的罪惡感.
最終我起身去合作社,老樣子買了兩根香蕉跟一瓶香蕉牛奶,默默地朝著八樓走去.
前進八樓的腳步,終於不像在班上那樣壓抑且沉重,一想到等等可以跟香蕉聊天,就逐漸雀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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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踏著輕快的步伐走上了八樓,但剛上到八樓後我便愣住了.
班長聽到腳步聲,站在圍欄邊,回頭看著我,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夾雜著錯愕與恐懼.
我一時之間難以反應,支支嗚嗚地:「班長...?」
班長臉頰上兩條淚痕,情緒激動說道:「妳幹嘛!妳跟著我幹嘛!?」
我馬上就意識到了什麼,瞬間收回緊張的情緒,冷靜地說道:「我沒有跟著妳,這是我每天中午都會來的地方.」說完我便抬起腳部,繼續往前朝著班長的方向,也就是圍欄邊前進,接著說道:「是妳打擾到我了.」班長顯然情緒失控著,我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跟著她失控的情緒,一起朝著虛無走去,我必須要保持冷靜!我必須...!
班長愣了一下,看著我逼近的腳步,更加激動地說道:「妳幹嘛!!不要過來!!離我遠一點!」
我感覺我現在就像是在下棋一樣,說錯任何一句話,就會把她推入深淵,我故作鎮靜,維持著平穩的腳步繼續走著:「是妳不要打擾我,我還沒吃午餐呢.」
班長並沒有進一步的對著我咆嘯,而是自己跟我拉開了距離,依舊站在圍欄邊,小心翼翼,充滿敵意的看著我.
我走到圍欄邊後,默默的剝開了午餐的香蕉,像是香蕉一般神情抑鬱的看著遠方開始吃起我的午餐,但其實我時刻注意著旁邊班長的一舉一動,這是第一次...在八樓遇到除了香蕉以外的人呢.
班長在一旁非常緊張的盯著我,卻又什麼話都不說,她大概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吧,這實在太尷尬了,讓我想起我在八樓第一次遇到香蕉的時候,我甚至還想裝酷跟他借根菸來抽,結果馬上就糗了.
阿...菸,他的菸跟打火機還沒還他呢.
但搞不好如果當時我沒有在他面前露出糗態,我們可能也不會有後續的對話吧,要讓人卸下心防,總是需要名為"喜怒哀樂"的鑰匙,先有一個情緒前提才會讓人跨越理智,主動跟人訴說自己的心事.
現在看樣子,班長是不可能會在我面前做出什麼愚蠢的舉動的,她在怎麼說都是班長,班上成績的第二名,戴著眼鏡綁著短短的雙馬尾,看起來有些書呆子沒錯,但多少還是有些氣質的.
我眼角餘光看了她一眼,小聲地說道:「要...要吃嗎?」我向她遞出另一根香蕉.
她那麼聰明肯定也讀出了現在糟透了的空氣吧,我在心中吶喊著:「快點給我接過去阿!!不要再讓氣氛惡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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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看著我,情緒似乎尚未平息,但遲疑著.
我晃了一下手上的香蕉接著說道:「不要的話就算了喔.」我內心完全相反的聲音大喊著:「快給我接過去阿!!!!」
班長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抱著疑慮,接過了我遞給她的香蕉,一副困惑的看著我.
我感覺有股即視感,情緒激動的她,就像那天的我,而相對平靜的我,就像那天的香蕉,原來我們是這麼相遇的阿...原來我那時候在他眼裡是這個樣子,也大概可以知道他當時感覺有些顧慮的表情是從何而來的了.
班長默默地回復成原本的姿勢跟狀態,靠在圍欄邊低頭剝著香蕉.
在我們之間形成了一道微妙的氛圍,她似乎慢慢地放下了敵意,但又不打算跟我多做交流,而我則是想跟她交流,但放不下顧慮,或許我該跟她聊聊...昨天的事情?難道真的是我造成的嗎...?不能這樣懸著的一顆心又什麼都不做...現在就是一個好好溝通的機會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鼓起了勇氣打破沉默:「那個...」
班長斜眼看了我一下,沒有說話.
我的聲音越來越小聲:「昨天...」
班長長嘆了一口氣,聲音也跟我一樣小聲有些無力地說道:「抱歉...」
我看著班長失落的神情,感覺追問不是,不繼續話題好像也不是...只是沉默著,等著她繼續將話題說下去.
然而班長似乎沒有打算要繼續說話,低頭繼續剝著我給她的香蕉.
這實在是過於讓人糾結,這麼一個道歉就直接把我給打發掉了,完全沒有解釋我翹課的那天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沒有說明昨天下午發生了什麼事情.
雖然我能理解她現在心情不好,但我想要知道阿...!但現在又似乎不是主動追問的時機,可惡...到底該怎麼辦呢...?
然而就在此時,我聽到身後的樓梯間傳來了腳步聲,該不會...是香蕉吧?或許我可以跟香蕉的互動熱絡一些,讓班長陷入離開八樓或參與話題的情境,到時候她如果真的要先回教室的話我就再跟她搭話吧!就這麼決定了!
當我抱著得意的表情與擬訂計畫完畢後的自信,笑著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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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老師錯愕的看著我們兩個,一臉憨憨地問道:「欸八樓是禁止上來的耶.」
班長也早就吃完了香蕉,連忙低下頭道歉,聲音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怎樣的有些顫抖:「不好意思!!我馬上離開!!」
我還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體育老師看了一眼班長後,聲音變得有些低沉看向我:「我上次不是有跟妳說了嗎,怎麼又上來?」
班長聽著對話內容,似乎意識到我剛剛沒有說謊,我是真的很常來八樓.
我也馬上跟著班長一樣低下頭向體育老師道歉:「不好意思!!我也馬上離開.」
體育老師停頓了一下,聲音扁平,沒有任何情緒的說道:「把頭抬起咩,十幾歲的年輕人在這邊垂頭喪氣的.」
說完我跟班長彎著腰,不知道為什麼互相看了一眼對上了視線,接著慢慢站起身,抬頭看著體育老師.
體育老師看著班長臉頰上兩條常常的淚痕,聲音變得有些不確定:「欸?在哭什麼?被欺負了?」說完便看向我.
我連忙舉起手揮舞著:「我沒有!不是我!!」
體育老師向我走近,似乎察覺到一些事情:「那是誰?」
我看向了班長,我實在不能替她發言,一方面也是因為我怕會讓事情更加惡化.
班長驚慌失措的樣子,跟我一樣抬起手揮舞著:「沒有!!沒有被欺負!」顯然班長也深怕事情讓老師知道後會陷入更複雜的局面.
我馬上就理解了班長的選擇,從口袋中拿出了手機,隨便點了一首歌秀給體育老師說道:「剛剛我們在看影片啦!因為內容很感人所以...」
班長也馬上就理解了我的掩護,跟著說道:「對!超感人!」
體育老師一臉懷疑地看著我們兩個,停頓了一下後轉身又走向走廊一側,揮揮手跟我說道:「沒事就好啦,快回教室吧.」
我跟班長異口同聲地說道:「是...!」說完我們準備要動身離開八樓.
體育老師突然又回頭跟我們說道:「如果被欺負了,跟老師我報告,老師我可以幫妳處理.」並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我們,彷彿早就識破了我們謊言,但又不直接拆穿.
我跟班長互相看了一眼,向老師點了一下:「是...!」
說完我們連滾帶爬的離開了八樓,彷彿是在逃離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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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著樓梯的我們,依舊悶不吭聲的走著自己的路.
走到一樓時,剛好午休的鐘聲也響了起來.
【咚~咚~咚~】
我跟班長都遲疑地看了彼此一眼.
班長又默默地低下頭,小聲地說道:「剛剛...」
不知為何的,此時我腦中閃過了太妹那充滿自信的微笑,回頭看我的畫面,我的嘴角也默默地揚起,試著模仿她那自信的樣子,向班長回應道:「真虧妳能馬上懂我的意思.」
班長有點羞澀的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我主動向班長走近,她這次並沒有特別的拉開距離,只是低著頭默默的等著我靠近,我試著讓自已的聲音溫柔,友善一些向班長問道:「這種事情讓那些老師知道,通常只會讓情況惡化而已,妳說是吧.」
班長微微點頭,現在或許就是個詢問她昨天跟前天事情的機會.
我再次整理好自己的聲音跟狀態,接著說道:「昨天跟前天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大家會...」
班長慢慢的抬起頭,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妳...什麼都不知道嗎?」
我慢慢地搖搖頭.
班長稍微往前走了一下,背對著我起了個頭:「前天...」說完班長神情嚴肅地回頭看著我:「前天班導知道妳沒有來學校後,對班上全部的人暴怒,甚至辱罵我們為什麼沒有人有妳的聯絡方式...同學是怎麼當的之類的.」
我走到她身邊,注視著班長的眼神,感覺得到她確實為這件事情感受到有一點愧疚,但這種事情實在不至於要到暴怒辱罵的程度吧...班導到底是...?
班長似乎從我的眼神中感到些許不自在,默默地別開了眼神繼續說道:「最後班長要全班罰寫...反省我們為什麼沒有"當一個好同學"去關心你的事情...」
我難以理解的歪了一下頭:「罰寫...?」
班長小聲的說道:「1995105...」
我更加的困惑:「那是...?」
班長眼神變得有些哀怨地看著我:「妳的學號...班導要我們全班寫妳的學號一人寫五百次.」說完班長停頓了一下,聲音更加無力地說道:「他還說這次是學號而已,下次就是電話了,再下次就是名子.」
我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感覺有不好的事情正在發生在我身上...我著急的向班長追問昨天的事情:「那昨天呢?昨天下午呢...?」
班長聽到我提起昨天,臉色大變,一臉無辜且悲憤的樣子,欲言又止:「昨天...昨天...!」
我可以明顯看得出來班長的情緒又再次開始波動,原因就等她自己說出來了...!
班長的聲音又再次越來越小:「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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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我們身後傳來了體育老師的聲音:「阿妳們是怎樣?還不回班上喔?」
我跟班長同時緊張地回頭看著體育老師,他左右手各拎著一台電風扇,走下了樓梯.
體育老師用複雜的眼神看了一眼班長,又看了一下我,聲音有些嚴肅的說道:「是要老師我給妳們記個週訓還警告嗎?午休鐘都已經響多久了還在這邊.」
我跟班長馬上彎下腰,向老師道歉:「不好意思!!」
班長跟我互相看了一眼,就別過頭朝著教室的方向跑去.
當我也想要轉身跑開的時候,突然體育老師拉住了我的手臂:「喂」
我愣了一下,馬上甩開手臂,但並沒有跑走,只是非常緊張緩慢地回頭,體育老師應該不是那種會亂找碴的人吧...?
體育老師表情嚴肅的跟我說道:「剛剛那個同學...她還好嗎?」
我又再次陷入了兩難的局面,我不能擅自替別人決定...她要不要告知師長這些事情,對於大人的不信任是普遍高中生的心理疙瘩,但又或許...這其實才是正確的選擇...?
體育老師注意到我的沉默與不自在,聲音不像原本那樣憨憨笨笨的,而是沉重了起來:「老師隨時可以幫忙,我不會忍受校園霸凌這種事情.」
我仍然緊張的看著老師,依舊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告訴老師,現在正在我們眼下發生的校園霸凌,但老師的樣子看起來這麼堅決,明顯感覺就是要跟霸凌者硬碰硬的類型,這樣不會造成更嚴重的排擠跟反效果嗎...?
體育老師看我依舊沉默,嘆了一口氣,隨後揮了揮手要我離開:「算了,反正老師我不會跑掉,如果有什麼事情,妳隨可以可以來找我報告.」說完他便走向反方向:「快回教室休息吧.」沒有說任何多餘的話就掉頭走去.
我愣在原地了一下,心思充滿了混亂與不安,剛剛聽到了一些事情讓我感覺現在似乎有什麼非常不好的事情正在發生著,而且似乎正朝著最壞的發展前進,我真的不應該告訴老師嗎...?
懸著一顆心的我,完全沒有辦法思考今天下午還跟香蕉有約的事情,拖著沉重的步伐,朝著教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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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下午,班長在班上就沒有少被欺負,冷言冷語是家常便飯,有些惡質的同學在一旁打鬧推倒了班長的桌子,什麼事情都沒有做還嘻嘻哈哈的訕笑著.
而我,雖然也有感受到不少視線上的壓力,也有一些把我跟班長聯想在一起惡意發言與嘲諷,但相對而言,班長承受了大部分學生們的惡劣行徑.
直到了最後一節下課,通常有晚自修的學生這個下課後是午餐時間,而沒有晚自修的學生就能直接離開學校了,我正是那個要離開學校的人,如果這種情況下還要繼續忍受那些狗屁倒灶意義不明的惡劣行為,我真的是死了算了,簡直浪費生命.
但在離開學校之前...我踩著堅定的步伐,走向了我跟香蕉約定好的司令台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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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司令台的牆邊,背輕輕撞著牆壁,大面積的反作用力讓我感覺到有些放鬆,看著艷紅的天空,現在正是攝影學裡面常常提到的黃金時刻,我跟香蕉約在這個時間要來玩時間膠囊的梗也不是偶然,因為...我覺得這樣比較浪漫,比較有氣氛,雖然我還是不覺得能跟他發展什麼關係就是了,想到這我不禁自己傻笑了起來.
香蕉的聲音從我側邊傳來:「有病喔,笑什麼.」
我馬上收起了表情,假裝有些不在意的樣子:「我以為你會害羞的不敢來了耶.」
香蕉走到了我身邊,手插著口袋,揹著書包,依舊是那個有氣無力的樣子.
我看了一眼他的書包問道:「你沒有晚自習嗎?」
香蕉伸了一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說道:「沒有~趕快開始吧,我要快點回家了.」
我斜眼看著香蕉:「真是不會看氣氛耶.」
香蕉看著我傻笑了一下,但沒有多說什麼或做什麼,顯然他對這個事情沒有任何的準備.
我也拿他沒有辦法,畢竟從頭到尾都是我自己說想玩看看這個梗的,他沒有任何準備是正常的,我從書包中拿出了兩個轉蛋遞給香蕉說道:「這是我昨天回家的路上路邊轉的.」
香蕉仔細的看了一下兩顆轉蛋:「裡面還有東西耶,妳還沒開過喔?」
我笑了一下:「忙著讀書,誰有空.」說完我低頭繼續翻著書包.
一旁的香蕉則是相當積極的拿出了他書包中的美工刀,打開了轉蛋.
我斜眼偷偷觀察著他的反應,手上拿著的美工刀跟我用的也是同一牌的,我跟他也未免太多的共同點,多到我都覺得甚至可以另外寫一頁筆記關於我們之間的事情.
當他轉開轉蛋後,裡面的貓咪小模型鑰匙圈讓他露出了笑容:「這是什麼鬼東西啦.」說完他看向我跟我對上了眼,我馬上又低頭假裝沒事翻找著自己的書包.
我故意裝作不在意的說到:「我隨便買的,那個又不是重點.」我偷偷瞄著他,他高高舉起了鑰匙圈反覆看著露出了像變態般的笑容,我心中掛著懸念也終於鬆了一口氣...還好他喜歡,我也跟著露出了笑容接著說道:「你喜歡就留著吧.」
香蕉笑了一下,隨後繼續打開另一個轉蛋,其中也是相同系列的貓咪鑰匙圈,他似乎也非常的中意,依舊仔細地來回看著.
我從書包中拿出了我的那一本"求生指南"筆記本,翻開了最後一頁,愣了一下.
香蕉馬上就注意到我的反應有些怪怪的,放下了手上的鑰匙圈向我關心問道:「怎麼了?」
我看著筆記本上的最後一頁,深呼吸了一口氣,笑著抬起頭對著香蕉說道:「沒事.」說完我便撕下了半頁筆記本,在將撕下的紙摺一半後撕開,變成兩張紙條,隨後馬上闔上了筆記本,收進了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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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蕉斜眼看了我一下:「怪裡怪氣的...」說完他將兩顆轉蛋遞給了我.
我看了一下兩顆空空的轉蛋,抬頭向香蕉問道:「阿我的鑰匙圈咧?」
香蕉馬上反應過來有些緊張的問道:「蛤?我以為妳說兩個都要給我...」說完他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向我伸出手.
看著他手掌上的兩個鑰匙圈,其實是成雙成對的,兩個是同一個造型但配色上些微不同,顯然隱含著某種含意,
我笑了一下隨意的拿了其中一個隨手就放進了書包,接著開始認真了起來:「好了,那具體該怎麼進行呢?所謂的時光膠囊.」
香蕉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蛤?靠北,我以為妳知道.」
我手摸著下巴,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笑了一下:「我是有看過電影,只是具體上來做真的超奇怪的哈哈.」我不自覺地笑了出來,人生此刻,我完全忘記了那些讓我難過跟憤怒的事情了,眼下只有兩個年輕人嘗試做著某個愚蠢的事情,多麼希望...這種感覺能夠一直持續下去.
香蕉一副拿我沒辦法的表情,感覺有些無奈的說道:「真的是吼...我們先決定要過多久之後才能看,這樣才能決定要寫什麼吧,如果明天就能看那我隨便寫個總匯三明治的食譜也沒差.」
我看了一眼手上的紙條,大概只有半個手掌大又再度笑了出來:「如果你寫得出來也蠻厲害的.」
香蕉跟著笑了出來,但沒有回應我什麼,顯然在等我決定時間的部分.
我再度手摸著下巴思考了一下:「這個嗎...我原本是想說我們約好的三十天的最後一天.」
一聽到我將話題拉到了沉重的話題上時,我明顯注意到了他稍微低下頭,露出有些失落的表情.
我馬上著急地說道:「但後來想了想,還是不要好了.」我撐起了笑容,故作從容繼續說道:「我訂個時間吧.」
香蕉稍微抬起頭來看著我,沒有說話.
糟糕!我其實根本沒有想過要怎麼訂時間!!不然...讓我換個方式說一樣的事情吧,他不知道會不會發現呢,我緩慢地說道:「等到...我們覺得再也沒辦法撐下去的時候,就打開來看吧.」
香蕉稍微傾著頭,顯然在思考我所說的"時間".
我不打算讓他思考太多!馬上接著說道:「時間訂完了!那就來寫內容吧!!!」說完我坐在一旁司令台的台階上.
香蕉停頓了一下,思緒被我給我打亂,默默的坐到了我身邊.
我笑著說道:「那來寫吧!」
香蕉轉頭看著我:「有限制字數嗎?」
我用了一個難以置信的表情,笑著說道:「你是打算在上面寫小說嗎?」
香蕉苦笑了一下,看著手上的紙,沒有說話.
我思考了一下:「最少三個字吧,可以以上.」
香蕉思考著,嘴上複誦著我的話:「三個字以上...嗎...」
我突然又站起身.
香蕉錯愕的看著我:「欸...?怎麼了?」
我將紙靠在司令台的水泥牆上,轉頭向香蕉說道:「不要讓我們對方看到阿!寫自己的!!」
香蕉笑了一下:「也是呢.」說完便低下頭沉思著準備下筆的內容.
我雖然原本有想過有寫什麼,但突然看紙條的時間訂的這麼微妙,跟我想的有些不一樣但又似乎相差不遠...那我想我應該寫最有機會讓香蕉活下去的內容吧,三個字包括以上...能夠讓香蕉想要繼續活下去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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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段時間.
我摺好了紙條並裝進了轉蛋中,看向一旁的香蕉,仍然低著頭專心的思考著,都還沒有下筆.
他...應該也是想著一樣的事情吧,我在撐不下去的時候,看到能夠被激勵的話,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了,他怎麼可能會知道呢...?
我開口向香蕉說道:「時間不早了喔,太陽都下山了.」我看著四周已經暗下來的環境,只剩下天空是紅色的.
香蕉也環顧了一下四周,抓了抓頭髮,一副煩惱的樣子:「嘖...」隨後馬上開始動筆寫了起來.
寫完後他也馬上就摺了起來害怕被我看到,有些不自在的裝進了轉蛋之中.
我拿著轉蛋向香蕉伸出手:「來吧,我拿你的,你拿我的.」
香蕉停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跟我交換了轉蛋沒有說話,看起來相當緊張.
我接過了香蕉的轉蛋,思考了一下:「那...要埋在哪裡呢?」
香蕉用有點傻眼的眼神看著我:「蛤?要埋?!」
我有點沒有反應過來:「欸...?不用嗎?」
香蕉苦笑著:「所以我們覺得撐不下去的時候,還要先跑來司令台這邊把轉蛋挖出來看喔?」
我聽完馬上就理解了他的意思,爆笑了出來:「哈哈哈.」笑完我相當自然的將轉蛋收進了書包之中.
香蕉跟著我爆笑了出來,也默默將轉蛋收進了他的書包中.
完全不像是有自殺傾向的我們,在這微妙且歡快的氣氛中,一起嘗試了從沒有做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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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學校到車站的路上,我們還路過了一間文具店,我買了強力膠將我們各自的轉蛋給黏死,避免在書包中因為碰撞而被打開.
一路上有說有笑,我都快要忘記了我到底是因為什麼契機才跟香蕉相遇.
外表上來看,我們完全就是一對逐漸熱絡的青少男女,時間在拉長一點,肯定會進階到曖昧等級的那種高中生.
但我們的時間實在不太可能再拉長了,至少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只剩下二十天...
我們走在第一天相遇時,一起走向車站的那條街上,昏黃的路燈一盞盞聚焦出一片又一片又圓又黃的光暈在地上.
路上的人似乎像是配合著我們一般,都躲了起來,幾乎沒有什麼路人,整條街道只有我們平靜的走著.
我有些不自在的雙手提著書包,香蕉也感覺得出來有些不自在的雙手插在口袋低著頭走著.
雖然眼神沒有交集,但我們都知道,我們彼此都在微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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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注意到我們的腳步莫名的合拍,自己偷偷笑著.
香蕉只是自顧自地走著自己的路,突然又開啟了話題:「那個...」
我拉高了聲音:「恩?」同時我注意到我們距離車站的距離已經不遠了,也差不多要結束這段微妙的時光,各自搭火車回家了.
香蕉看向了我:「求生指南的下一步...」
我想起了什麼,有些激動的說道:「對耶!好像可以看下一步要搞什麼鬼了.」說完我停下了腳步,開始翻找著書包中的求生指南筆記本.
香蕉也跟著我停下腳步,回頭靜靜的等待著我.
我像是多啦A夢一般拿出了筆記本,只差沒有大喊"求生指南!"而已,我時時刻刻觀察著香蕉的反應,他依舊像是一條死魚一般,低著頭看起來像是思考著什麼一般.
我拿著筆記本在他面前晃了晃,繼續觀察著他.
但他彷彿失神了一樣,沒有反應.
我出聲說道:「喂喂喂,給一點反應阿!這樣我感覺超差的耶!」
聽到我的聲音,香蕉才像是回過神來一樣,抬頭傻笑看著我:「怎麼了嗎?」
我無奈的看著他,有些生氣說道:「我才要問你,怎麼了嗎?剛剛明明還那麼開心的說,怎麼突然...」
香蕉默默的嘆了一口氣,沉默著,明顯不想要繼續說這個話題.
我也跟著他嘆了一口氣,沉默了一下,無奈的說道:「走吧.」說完我就繼續朝著車站前進.
香蕉也默默地跟上了我的腳步,顯然也理解了現在沉重的空氣下,實在不是揭曉下一個求生指南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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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歡快的氣氛隨著我們走向車站的一步一步蕩然無存,連維持笑容都有些勉強,快到車站的路口,我甚至拿出了耳機掛在脖子上.
看著我拿出耳機,香蕉顯然也知道是他將氣氛拉垮的,似乎是想要補救什麼,又再次主動開口說道:「妳有帶菸嗎?」
因為剛剛被潑冷水的關係,心情有些不好的我,有點不確定聽到他問什麼,用不耐煩的聲音回應道:「蛤?!」
香蕉傻笑的看著我試著緩和氣氛說道:「我之前不是還有一包菸在妳那邊嗎?」
我看著已經綠燈的行人信號燈,過了街口就是車站了,剛剛明明把氣氛毀的這麼徹底的,現在都準備要分開了,還試著補救什麼阿...?我不打算給他什麼好臉色,不耐煩地回應:「早就抽完了啦!」說完我邁出了步伐走過了街口.
香蕉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低著頭一副拿我沒辦法的樣子跟在我後面.
為什麼我感覺是我做錯了什麼事情一樣,剛剛明明是他把氣氛毀的這麼徹底的...我越想越生氣,他到底憑什麼用那種表情看我,明明錯的是他...
在車站的門口,我看了他一眼,依舊低著頭,不悅的說道:「你就沒有抬頭挺胸的時候嗎?」
香蕉聽完有點錯愕的看著我,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我.
我別過頭,刷了悠遊卡,冷漠的直接走進了車站:「掰.」我沒有回頭看他,因為莫名的情緒漸漸控制了我,讓我非常的煩躁,一直到在月台坐下,我都充滿著不悅的情緒.
原本明明跟我聊的好好的,微妙曖昧的氛圍裏面,突然開了一個話題,然後又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他難道沒有想過我的心情嗎?為了他...我想了這麼多有的沒有的點子,只是希望他繼續活下去...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Tu8RxyR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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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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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明明都那麼善解人意,懂得讀空氣的...他又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嗎?我剛剛是不是太兇了...
我開始陷入了自我質疑之中,我剛剛...對他說了什麼來著...?他明明試著補救了我卻...為什麼我要這樣呢...?為什麼我...
遠方火車的噪音讓我停止了躁動的思緒,我站起身來,乖乖的站在停止線前,腦中滿滿的都在後悔著剛剛對香蕉的一言一語.
但顯然香蕉的事情絕對不是唯一我現在該思考的,還有班長...班上的那些惡意,我感覺我的人生似乎正在朝著越來越不平靜的方向發展了.
連香蕉,跟我最親近的人都被我傷害到了,他會不會從此再也不來八樓了...?明明才剛一起做了這麼有趣的事情.
我把香蕉的轉蛋從書包中拿了出來,面無表情地看著裡面皺皺的紙條.
裡面正寫著能夠把我從懸崖邊拉回來的話語...我想起了我在紙條裡面寫的內容,我只寫了簡短的三個字而已,是香蕉曾經明確跟我表示過,能夠拯救他的話.
思緒至此,我又從書包中拿出了香蕉的那包菸跟打火機,剛剛騙他說抽完了他會不會嚇一跳呢...看他最後那個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我,我似乎真的傷害到他了呢...明明對一般人來說是毫無殺傷力的話.
火車的門在我面前緩慢的打開.我抬著無力沉重的腳步走了進去,戴上了耳機.
我感覺...事情...越來越糟糕了,而且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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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後,我始終低著頭,一副面有難色的樣子,打開門後,看著依舊空曠的客廳,廚房的方向傳來媽媽跟看護跟奶奶有說有笑的聲音.
又一次的,與四周環境強烈違和感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我低著頭,想要快步跑上樓,並不打算將我的低氣壓帶給他們.
爸爸好不容易不在家好一陣子,她們才能夠這樣有說有笑的樣子,每一刻的笑容都是非常寶貴的,絕對不能因為我自己的問題而讓影響到她們.
我躡手躡腳的走到了樓梯邊,準備快步的走上樓,但讓我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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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護用濃厚口音的中文叫住了我:「那個...!」
同時媽媽跟奶奶也都同時抬頭看著樓梯已經走到一半的我.
我現在的思緒非常的混亂,實在不知道該跟她們說什麼,只是默默的側著頭看著她們,沒有說話.
看護一邊說話一邊比手畫腳指著爐子上正在燉煮的東西:「要吃嗎?」
我冷冷地看了一眼,聲音平淡的說道:「不用」說完我別過頭直接走上樓去.
眼角餘光我看到了,媽媽那個擔憂的眼神...以及已經被毀掉的氣氛,明明...她們可以繼續聊她們的天,做她們的事情的...不跟我搭話的話就不會這樣了...
但我也不可能又走下樓跟她們裝熟開始新的話題,只能硬著頭皮,忍著罪惡感離開了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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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到房間,我便沉重的坐在床緣,低著頭.
總感覺...好沉重...好麻煩阿...為什麼...當我想要用盡全力幫助香蕉活下去的時候,反而又讓我遇上了這些事情,難道世界是真的這麼希望我去死嗎?
我直接向後躺下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微弱的電燈,一股孤獨感油然而生.
耳機中的音樂剛好切歌成一首電影的音樂,沉重的節奏與電子音不間斷的反響著.
歌詞寫道【There is something inside you.it's hard to explain...】我腦中不知道為什麼的出現了香蕉靠在圍欄上,獨自在八樓的景象,隨著我的腳步聲靠近,他慢慢回過頭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我.
一直到現在,我都還是對他一無所知呢...我到底在做什麼呢...?我到底在想什麼呢...?為什麼今天在車站那邊我會對他那樣子說話呢...?我真的好希望他能夠繼續活下去,我明明是真的這麼希望的...
想著想著,我的思緒像水一般,流入了心中的各個角落,沒有任何一處得以倖免,漸漸的我的心思已經完全脫離了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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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不斷的閃過與香蕉度過的每一刻,在八樓,在回家的路上,在車站,在電影院,在速食店,在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
你始終陪著我,逗我笑配合著我的任性,你究竟...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的手摀著自己的嘴巴,眼眶泛淚.
明明...都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明明...我是這麼不配擁有的,明明...我是那麼該死的人.
我坐起身來,翻出了書包中他今天給我的轉蛋,裡面依舊是那個皺皺的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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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不下去的時候,就打開來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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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明明正寫著能夠拯救我的話,而我還如此的不疾不徐,現在的我,到底是處於一個什麼樣的狀態呢...?是真的被壓到喘不過氣的孩子,還是只是個無病呻吟的臭高中生罷了.
我越來越不懂我自己了,明明幾天前都還是死意如此堅決的...但隨著我將注意力放在了香蕉上面後,甚至連未來都開始有了一些模糊的輪廓讓我去想像.
但是那未來,我並沒有設想他的位子,並不像愛情電影演那個那樣美好,我就算真的被香蕉給拯救了,也未必未來會與他度過,並沒有充滿粉紅泡泡的想著"未來我們一起去xxx"或"我們肯定會一起面對各種挑戰"之類羅曼蒂克的場景.
我終究是個理性且現實的人,就算我真的希望能夠多了解香蕉一點,就算我真的想跟他一起面對各式各樣的困難...現實終究不會靠著我的想法去運行,任何多餘的期望都是變成失望的資本,我不會讓自己更難受的去承受"對現實破滅"的失望,我早就已經對現實不抱任何期望了.
也或許是因為這樣,讓我遇上香蕉這樣的人的時候讓我再次懷疑了現實.
所謂的現實,所謂的幻想,所謂的我,在我的眼裡都是如此的真實,或許真的就像以前一部描述精神病的電影那樣,從主觀的世界中出發的世界跟客觀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視野.
心情逐漸冷卻下來的我,默默的起身坐到了書桌前,看著桌上滿滿的教科書,一陣無力感再次襲來.
但面對這種無力感我早就得心應手了,這只不過是自律的一部分罷了.
我只是深呼吸了一下,簡單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狀態,便開始複習跟預習學校的教學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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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書桌前伸了一個懶腰,看了一下手機的時間【21:38】...也差不多該準備睡覺了.
桌上放滿了筆記與課本,疊的滿山滿谷,其中我剛剛從書包中拿出了的【求生指南】筆記本與香蕉的煙與打火機都放在一旁的角落,我默默的看著,腦中又不禁想起今天下午跟香蕉的事情.
我嘆了一口氣,不打算讓思緒繼續糾纏著我,準備起身拿換洗衣物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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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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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位子上楞著,腦中馬上開始高速的運轉...
爸爸應該還沒回來吧,我剛剛在專注學習的時候也沒有聽到什麼開門聲阿...?那個時間是誰會來敲我的房門...?該不會是媽媽吧...?
但我的思緒馬上又開始清晰了起來,腦中閃過了一個相當明確的信號,讓我放下了心.
如果是爸爸的話,他不會敲門.
我對著門小聲的說道:「請進...」
媽媽緩慢的推開了門,手上拿著一盒保鮮盒,裡面裝滿了切好的水果.
我斜眼看著媽媽,不知道為什麼的,就是不想在媽媽面前表現出任何情緒,我想這樣的心態裡,大概藏著"不想再被當成小孩般安慰"的心理吧,所以才會在親人面前隱藏情緒.
媽媽依舊是用擔憂的眼神看著我,聲音溫柔的向我問道:「要...吃水果嗎?」
我...沉住氣,看了一眼媽媽手上的保鮮盒,不想表現出情緒跟讀空氣是兩回事,我也實在不想再讓媽媽像我晚上回家那時候那樣,有什麼挫折的感覺,於是我聲音小聲的問道:「什麼水果...?」
媽媽似乎也在觀察著我:「蘋果跟西瓜,」看著媽媽在我房間四處游離的眼神,顯然是想要得到更多關於我為什麼今天下午回家時那樣心情不好的原因.
我一副拿媽媽沒辦法的表情,雖然到現在仍然不知道她到底試著在補救什麼,我仍然努力演好自己的角色,也就是那個她希望我所是的樣子,慵懶地伸出手,示意媽媽將水果給我.
但媽媽呆住了,沒有任何反應,我感覺到一絲奇怪的氛圍,媽媽想說什麼但又刻意著自己不說.
我順著媽媽的視線看去...是我放在桌上的生存指南,還有放在上面的...菸跟打火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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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空氣凝結了起來,我馬上著急的站起身,有些力道的抓過媽媽手上的保鮮盒,並試著關上門.
媽媽依舊想要說什麼但又欲言又止的樣子:「那個...!那個...!」
我著急地說著:「沒事!那不是我的東西!」說著我依舊試著將媽媽推出門外.
媽媽突然伸出手摸著我的臉頰,聲音依舊溫柔的說道:「有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嗎?」
我看著媽媽那擔憂的眼神,眼神中透露著難以量化的複雜情緒,顯然遠遠不止在當下的對話,媽媽看著我,肯定將我跟她以前遇過的事情聯想在了一起,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事情...畢竟我跟媽媽的互動,自從那一天開始後就一直都是如此了,中間我跟姊姊鬧出了一波小革命,媽媽對我的態度都沒有什麼太大的轉變,依舊是最低程度的做著母親的角色,但雖然如此我也沒有對她有任何的怨言,甚至打算讓自己消失好讓媽媽有更多的理由可以離開這個家.
這一刻,我又變回了幾天前那個堅定要自殺的自己,拍開媽媽的手,一邊將媽媽推出門外,一邊著急的說道:「沒事啦!」說完我終於成功將媽媽推出門外.
外頭並沒有媽媽走下樓的腳步聲,媽媽大概依舊站在門外低著頭,不知道要怎麼跟我表示她對我的關心吧,我實在不想再讓自己變回以前那個需要安慰,脆弱的自己,我是一個已經下定決心了要自殺的人,不需要再有這種多餘且虛假的安慰,就算是媽媽也一樣,不要...不要再給我希望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GLAW7Vj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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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pdLRYHbu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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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梳洗完畢,一直聽到媽媽下樓的腳步聲後才剛走出房間的我,不知為何的感到心虛.
那個煙跟打火機確實不是我的東西,我並沒有說謊,我只是...不想再被媽媽擔心了.
她已經為我做的夠多了,付出的夠多了,我真的不希望她在為了我而去煩惱什麼,去糾結什麼,去承受什麼.
我躺在床上,電腦靜靜地播放著暴雨的白噪音,今天的日記也早就寫好了,剩下的就是睡覺而已了.
但為什麼...思緒依舊如此奔騰...?我到底...
我感覺今天好像發生了好多事情,早上的我跟此刻的我距離好遙遠.
隨著日期漸漸的逼近,我的思緒一天比一天複雜,我仍然感覺得到我一直到了現在,都在逃避著什麼.
具體上是什麼...或許這就是我煩惱的理由了吧,我不停想要靜下心來,去更深入的去面對自己.
但無論我潛的多深,抓的多緊,那狡猾的我總是能夠找到方法脫身,畢竟...我是最懂我的人,知道該怎麼躲避我自己.
思緒翻騰的我,在床上側躺著,回想起稍早媽媽那個複雜的眼神,究竟媽媽以前發生過什麼..."不好的事情"呢?為什麼要用那個眼神看我.
會不會我其實早就知道了...只是刻意的遺忘,好讓自己可以從沉重的罪惡感中解脫嗎?
深怕知道媽媽為了我究竟付出到了什麼程度,而我卻還...
在那無盡延伸的思緒中,我深知我不可能從中得到答案,因為我本身連想不想要答案都仍畫上大大的問號,但我仍然挺步向前.
隨著黑暗的蔓延,我感覺到自在,雖然伸手不見五指,但我確實存在,最終終於成功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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