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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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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做好了的雲盞放進匣缽內,江品碩看著那些匣缽,就是當初穿越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在慶雲山洞裡頭發現的那些圓形的容器,而今有著正常的光線和實際上的觸感,感覺更加的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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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將堆疊的容器放進巨大的龍窯內,龍窯內部是用泥土蓋成的小型的矮土堆,內部大約只有兩公尺多的高度,上面還搭建了瓦房屋頂,遠看在山中就像是一條一條蜿蜒盤據的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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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所有要燒製的雲盞放入匣缽內後,清場準備祭儀,便開始了每個月一次的燒窯,那是江品碩第一天看到幾位村長和長老們的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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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村長,三個長老,都是白髮蒼蒼的老人家,沒有女人,首先他們先祭拜窯神,跪拜禮儀繁瑣,耗時至少半個時辰,然後他們聚集在一起唸唸有詞,似乎是古老的祝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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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最年長的老人家點燃了十四支大紅色的蠟燭,再由幾位年輕人在祭壇中央點燃蠟燭後,分開前往個別的火龍窯,將蠟燭交給各個窯主後,放置火龍窯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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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條火龍,如果一條火龍窯能燒二十萬支茶盞,那就是一百四十萬支,這可是個大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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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窯頭的紅色蠟燭是傳統,是絕對不能熄滅的。」阿絮這樣說,看著他們所居住附近的張窯主,將兩支蠟燭放在最近的火窯頭上後,正式準備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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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木工班所砍伐下來的木柴數量龐大,堆疊在窯內和四周,一條火龍窯大約有十五公尺,燃燒起來的時候,就像一隻紅色的巨龍盤踞在山坡上,看起來極為壯觀,村民們不斷點燃柴火,讓溫度逐漸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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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火要燃燒整整三天三夜,一分一刻都不能斷,只要溫度不夠或是火候不足,就有可能會失敗。為了每個月的燒窯,所準備的柴炭量極多,需要所有村民的參與和協助運送,就連年幼的阿縭,也一跛一跛的幫忙運送木柴至燃燒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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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燒到第二天凌晨,他看見了其中一位長老接近了這條火龍窯,開了窯眼,檢視窯內燒起來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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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在七百年前,科技不足的狀況下,這些古人卻能夠在長年磨練的經驗中,對於窯內溫度有自己敏感的神經,準確的判斷變換手中工具的時機,這時候滿臉大汗的長老喊道,「溫度到了!放松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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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村民接收到指示,開始更換手中的木柴種類,換成碎小的松木運入窯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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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木的火焰和一般木柴有所不同,它本身含有松油脂,熱量高,火焰燒起來也完全不同,似乎有利於維持窯內的溫度的平穩的緩緩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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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松木都是伐木後放置超過六個月以上,通風乾燥之後才能送進去的,不然水分含量過多的話也會燒得不好。」阿絮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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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一開始要放在窯邊周圍預熱?」江品碩忍不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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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缺少預熱這個動作的話,新木柴進去的溫度就會馬上下降,為了不影響太多窯內的溫度,這樣的做法會更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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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的加入松木之後,龍窯整體的溫度開始穩定的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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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炎熱的夏天,加上七隻火龍窯一起燒起來,山上的熱度更加難以忍受,每個人身上臉上都起了薄薄的汗水,煙霧在空中翻騰,搖曳舞動著成一片火海,但每個人都還是必須堅守崗位,觀察火龍窯的燒製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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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身材肥胖的村長走了過來巡視,他滿臉滿身都是密密麻麻的汗水,手上的布帕手絹換了又換,走路搖搖晃晃的,氣喘吁吁的樣子看起來相當吃力,江品碩知道,他就是大家稱呼的老蔡,蔡奉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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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奉吉開了窯眼,確認過後點頭,後方的小廝喊道,「上芭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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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芭蕉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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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品碩想知道的祕密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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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蕉葉進入火龍窯中後,開始劈哩啪啦的發出聲響,代表水分在其中起了些許作用,溫度漸漸降了下來,這個關鍵似乎相當危險,在窯內極高溫度的基準下突然下降,會不會發生爆炸或坍塌?難道傳說中慶雲村的消失,和這種燒製方式有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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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上芭蕉葉,讓整座火龍窯的降溫的效果會是怎樣?難道這就是燒窯時能夠燒出各種花紋的秘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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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小時的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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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江品碩和其他村民一同聽從命令,將所有柴火撤出,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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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就是放涼,擱置兩到三天之後將會見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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