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18】不識朝光 - 16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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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16

泠/西伯利亞佛手柑

Jun 30, 2024

30

4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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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室的光影迷離，池硯卻一眼鎖定在吧檯裡攪拌琴酒和苦艾酒的杜休寧。詭譎的陰影讓杜休寧鴨舌帽帽簷下冰冷的瞳孔像是九尺寒冰、萬丈深淵，但耳垂上簡單的耳墜卻熠熠生輝。杜休寧和樓上的俞庭森一樣戴著黑色口罩。

　　像是忽有所感，杜休寧抬起頭，和剛踏下樓梯的池硯對上目光。這瞬間彷彿給他注入情緒，杜休寧對池硯笑了。雖然隔著口罩又不明顯，但池硯看見了。

　　如同遵循命運的指引，池硯穿過人群，走到吧檯、走到杜休寧面前。

　　「嗨。」

　　「嗨。」杜休寧眼裡是止不住的笑意，興味在他看見池硯並未戴著任何一個手環時更盛：「先坐吧，要喝什麼？」

　　「……柳橙汁還能點嗎？」池硯環顧四周，看見借酒助興、三五成群的客人。就在離他最近的一桌，一個男人趴在另一個男人腳邊，在地上的狗碗中舔著。池硯觸電似地將頭轉回來，身體卻酥麻麻的，彷彿那道電流還在流動。

　　「當然。」杜休寧很快就給池硯遞上柳橙汁。嚴榛看見了，卻一反常態，沒有湊過來。

　　「我很抱歉。」喧鬧的酒吧反而最適合聊正經事，只是池硯沒想到杜休寧第一句話竟是道歉。他為什麼要道歉？

　　池硯臉上的疑惑太顯而易見，杜休寧將自己的身體傾向他：「我很喜歡你，池硯。我想對你誠實。」

　　「這是我的世界的一部分。如果現在讓你覺得噁心，我們依然可以退回去。退回任何關係。」杜休寧低聲道。

　　池硯試圖從自己的狂喜中整理出思緒，故作冷靜：「任何關係？」

　　「任何關係。」

　　「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池硯的聲音顫抖而洩漏出一絲興奮，卻錯過杜休寧眼底的勢在必得。

　　「一切皆有可能。」杜休寧站直，又將自己收回吧檯後，眼神掠過池硯一陣紅一陣白的臉。口罩遮住了池硯又羞又急又氣的目光。

　　「什……」池硯要追問，卻被打斷。

　　一個嬌小的男生紅著臉，絞著自己的手，手上戴著代表M的黑色手環，有些扭扭捏捏地看向杜休寧：「抱歉，那個，可以跟您實踐嗎？」男孩看起來很小，一副去便利商店買酒會被查證件的樣子。

　　杜休寧看向那個男孩時，池硯緊張的心跳加速。這是個可愛的孩子。杜休寧會喜歡這種嗎？池硯平時有多迷戀杜休寧的不動聲色，現在就有多慌張。

　　「不方便喔。」杜休寧的聲音柔和的彷彿戀人的耳畔低語。

　　「因為您在上班嗎？我可以等您下班！」男孩有些著急：「我很乖的，您可以把我綁在牆角等也沒關係。」

　　「不用。去找願意的人吧。」杜休寧的語氣毫無變化。看著他溫柔又疏離的樣子，池硯知道自己完了。他已經被杜休寧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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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拒絕他？」男孩像是受到打擊而拖著腳步離開，池硯向杜休寧問道，語調卻有些乾巴巴的。

　　「他看起來並不有趣。」杜休寧言語輕浮，讓人難分真假。

　　池硯一陣無言以對，問道：「什麼意思？」

　　「我喜歡有趣的人。」杜休寧想了想：「一種vibe，很難解釋。」

　　「最重要的是，我一向專心。我們正在聊天。」杜休寧望進池硯琥珀似的瞳孔：「池硯，我正看著你。」

　　池硯只覺得自己的心劇烈跳動，要被杜休寧引出胸膛。

　　杜休寧每句話後都有機鋒，卻沒有任何一句定言。自己可以一頭栽倒，也可以顧左右而言他，留給彼此轉圜餘地。只要自己退縮，杜休寧和池硯仍會是無話不談的好友，無人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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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硯突然意識到一切。杜休寧早已知道自己的秘密，因此走了今天這步棋。杜休寧喜歡自己，不多不少的喜歡。他的感情既熾烈又悲觀，一如他的行事風格。杜休寧能給予卻無法奮不顧身，會眷戀卻不願挽留。杜休寧給他們彼此都留有後路。

　　但杜休寧所有悲觀的假設都是基於這條後路。只要留有後路，自己就隨時能逃、隨時能離開他。哪怕機率再低都不是零。風平浪靜的海面下暗流頻生，那是杜休寧不為人知的不安。只要自己退縮，杜休寧和池硯就永遠只會是朋友。

　　

　　而杜休寧心底的迷宮，中心那道門卻只有一道鎖、一把鑰匙。

　　那便是不留餘地、一往無前。

　　池硯深呼吸，這瞬間決定傾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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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會一直看著我嗎？」

　　「把我鎖進你的迷宮吧——看著我，只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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