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界調查官（完）失落的初心 - （一零五）

颱風過後，四處凌亂等候重建。但這不是調查寮要做的事了。回歸正常，開始再次著手有關能量失衡的案件。畢竟現在有共同工作，桂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坐在第四室跟鳳儀討論工作話題。以跟哲澄的關係，桂理所當然不是坐在鳳儀身邊。

「所以說，現在毫無進展。」桂嘆氣。

「也不全是，至少平民界跟遺民界的綠池已經找到了。崇武界有閻大人坐陣，應該沒問題。」看著地圖，鳳儀苦惱。「現在要比幸千尉更早找到中樞界的綠池才行，可是天大地大，怎麼辦？」

就在眾人圍著地圖頭痛不已之際，突然自動飛到半空的晶晶再次閃現一抹紅光。過後，投影出來的人形為她們帶來新思路。

「閻大人？」久違未見，鳳儀仍舊抱拳請禮。

「直入主題，在下於御龍山發現這個地方。」揮袖後，鳳儀的晶晶接收到一個電子檔案。

由詠兒發出的圖片可以看到，不論是大小還是顏色，明顯是跟其他界別的綠池相似。現在連崇武界的泉源也找到了，只要加以防備，應該可以先發制人。只是中樞界的綠池在哪嘛……

「在御龍山周邊，在下也發現到這個地勢，感覺有點奇怪。」隨著詠兒的指示，在電子檔案中翻頁的鳳儀等人終於看到一張高空地勢圖。

高空地勢圖裡，有著詠兒的標示。正中是綠池存在的位置，外圍有三座似是天然石山分別在不同方位聳立著。自然之地，有青山綠水並不意外。但三座石山互相的距離相約，加上跟綠池的距離也是一樣。簡單來說，就像以等邊三角形的石山為界，綠池為中心的陣法。

各地綠池之間一定有相互聯繫著的地方，如果是天然形成的地勢，其他界別的綠池會不會也是一樣的情況？紙上談兵，毫無進展。最好的方法就是再去一次現場視察情況。可是現在要比幸千尉更快找到中樞界的綠池，鳳儀自問分身不暇。

「卑職去吧？」見上官陷入苦惱不已的境地，哲澄自告奮勇。

「不行，你要陪我去平民界。」桂馬上打斷了他的念頭。

「阿福呢？」哲澄難得主動提起經常不見蹤影的第三隊貼身侍官。

「他有自己的工作，走不開。」想都不用想，桂秒速回應。

「工作要緊。」伸手撫上桂的腦袋瓜，哲澄充滿溺愛的一句。「乖，別鬧。」

見桂表情又生氣又失落，不停變臉，鳳儀想出一個折衷方法，不過要先問過她們本人的意願。取出晶晶，直接來個遙距通話。由晶晶映照出的身影，不難看到目標人物正在後廚炒菜中。

「小姐？」專心起菜後，放下手上的鍋鏟，雷鳴抬頭驚覺出現在廚壁上的投射影像。

「雷鳴，有事找妳商量商量。」鳳儀見已接通，開始說明情況。「是這樣的……」

聽完鳳儀的話，雷鳴二話不說點頭答應。但因為雷震並不知情，無理由替她做決定，所以得到小姐允許後，雷鳴在大伙用膳時向妹妹提及此事。在餐桌上，兩人的對話被柳北聽見了。作為合法夫妻，自然不想身邊人冒險。

「在下是沒關係啊，姐姐想著何時出發？」咬著雞蛋的雷震問。

「小姐的事要盡快完成，在下想明天就出發了。」回頭望向少龍，雷鳴想要跟姑爺正式請假。「姑爺，如果最近只有你一人在後廚可以嗎？」

「我應該沒甚麼問題的，最多讓客人需時等候而已。不過……」用目光指示雷鳴，坐在她身邊的柳北好像有甚麼想說。

「要不這樣，我跟妳去？」柳北是想，至少自己在身邊，有甚麼情況一定會先確保她的安全。畢竟當時就是因為救雷震，雷鳴才會以身犯險。

「不行。獨留雷震在食堂，在下並不放心。」知妹者莫若親姐也。

雷鳴反駁不無道理，現在大堂能正常運作暢順，多得柳北和小草的努力。如果有一日雷震不幫倒忙，已經算是最大的幫忙了。就像今早，要不是柳北及時制止，衝動的雷震應該已經動手把客人扔出門了。原因只是客人沒有向指引坐位的她表達感謝。

雖然小草也在場，亦在旁邊一直表現出想要勸架的樣子。但始終孩子還小，能力有限，有時候的有心無力雷鳴都看在眼內。想到這裡，頭痛不已的雷鳴不自覺放下筷子，用右手指尖在眉心按壓以冷靜自己。

「其實誰去也沒關係吧？要不這樣，我跟雷震去吧？」既然之前的提議有所顧慮，柳北只能退求其次。

「不用，在下跟雷震早去早回就行。」雷鳴再次拒絕柳北。

「只是拍一兩張高空地勢照片而已，很快便可以回來。再說，總不能扔下姑爺吧？而且全男班工作總有不方便的地方，有個女的在場比較好。」

「這樣……」拗不過柳北，思前想後，雷鳴得出最後結論。「也只能是這樣了。」

「對了雷鳴，鳳儀有沒有提起我？」重要正經事已經結案陳詞，焦慮已久的少龍追問唯一跟自家老婆有過聯絡的雷鳴。

「這個、好像沒有。」回想一下，雷鳴回答。「最近小姐忙到沒時間回家，就像夫人一樣，希望她有好好照顧自己身體。」

「也是呢。」少龍黯然。

少龍當然明白雷鳴的意思。意指鳳儀因為工作太繁忙，根本分身不暇，最後人手不足到竟然要找職場以外的自家姐妹幫忙，並不是因為發生事情讓她故意不找他。但自從颱風過境之後都沒再見到她，少龍甚是思念鳳儀亦是事實。

柳北跟雷震出發前往遺民界之際，鳳儀和雷鳴有在東門前一起送別。跟他們說明工作要求以及叮囑安全，再次檢查好身上裝備及帶上充足食水乾糧後，目送兩位走進前往他們故鄉之路。鳳儀和雷鳴心有不舍，但也無可奈何。

分別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在只有自己的第四室，鳳儀開始著手尋找中樞界的綠池位置。哲澄最後還是跟桂一同前往了平民界，詠兒繼續在崇武界安排著調動人手戰力以隨時候命。

「得妳一人，其他人呢？」

就在鳳儀專心一致把目光投放在晶晶投射於半空的中樞界全景地圖之上，突然一道柔情且熟悉的聲音闖進來寧靜的空間。回首望向門外，是身穿官服的雪風剛好經過。似是等候著鳳儀的回話，英姿颯颯的他手拿文件只是立於門前並未有下一步動作。

上官問話，循例上都要作出回應。站直身子，雙手抱拳請禮，鳳儀簡單把目前的工作進度告知雪風。至於為何無人在場，各人有自己應該要做的事，自然都四散出勤去。

聞言，舉步走到滿面惆悵的她身邊，抬頭看著地圖，對標示為可疑地點旁邊的註腳字斟句酌的雪風無言無語。不知道身邊的他在想甚麼，鳳儀只能屏著氣息，等待指示。良久，想不通的兩人最終只能舉手投降。

「既然在等候其他資料的回傳，現在又做不了甚麼事，倒不如出門走走？」雪風放柔語氣跟鳳儀提議。

「下官明白。」鳳儀只是以一貫工作態度回應。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出門走走，原來是指兩人一起行動。

在外走動著，低頭查看手中文件資料，最接近的疑似地點就是山河區。面前這三個字映入眼簾，鳳儀頓時停下了趕路的腳步。沒料到突然停下來，跟在身後的雪風差點撞上去。

「怎麼了？」本想關心一下她。

「徐大人？你、怎麼在這裡？」聞聲回頭的鳳儀感到意外了。

「本官說過，行動必須兩人以上吧？」

「說過……」但這不是陪同本小姐出勤的理由吧？一向都是自己一個出勤，自由自在。也未聽說過他會陪同下屬出動啊？

「是遇上甚麼情況嗎？」目光放在鳳儀手上的文件，雪風不解提問。

「沒甚麼大事，就、回憶起一些不好的事而已。」

山河區、山河村、山河洞，當時的事就像昨日才發生一樣，歷歷在目。搖搖頭，物理強制自己不要多想。過去的，事過境遷，就讓它過去吧。收拾心情的鳳儀，邁步繼續前進。

來到馬棚，跟馬主租借馬匹時，鳳儀很自然地舉起兩隻手指。馬主本來想牽出兩匹馬，但見站在後面的男子在嘴唇邊豎起一隻手指輕輕搖頭，露出笑意的馬主點頭示意：明白了！

「姑娘抱歉啊，目前只有一匹能租而已。」故意挑一匹特別高大的黑馬，拿著牽引繩走出來的馬主先道歉。

「一匹？那這些呢？」掃視馬棚內十多匹的駿馬，鳳儀沒想通。

「那些都已經被預訂了。」

「我們只用一天時間而已，真不可以……」

「沒事掌櫃，一匹就一匹。」在鳳儀還想說甚麼之際，雪風踏前一步制止了。「對了，有馬車嗎？」

「有呢，要嗎？」馬主把黑馬交到雪風手中後解下牽引繩。

「趕時間不用馬車了。」鳳儀搶先回應。馬車只會拖慢進程而已。

「哦？」以為自己明瞭情況的馬主在鳳儀和雪風兩人之間來回觀望。就郎情妾意嘛，都懂、都懂。

「妳這樣的狀態能騎馬？」雪風愕然，她不會忘記了自己是需要特別照顧的孕婦吧？

「下官沒事，多謝徐大人關心。」但鳳儀卻理解成雪風關心她剛才心情不好的狀態。

不管三人腦袋考慮的事情有多不一樣，反正現在只能兩人騎一匹。把精神重新投放在肩高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的黑色駿馬身上，鳳儀第一時間是想著怎樣才能讓雪風知難而退，讓他放自己一人出發。

見鳳儀看著黑馬沒有動靜，以為是因為馬匹過於高大需要幫忙。踏著馬蹬自行上馬跨坐後，向下伸手想要拉鳳儀上來，雪風本是好心。還未回過神的鳳儀沒料到雪風的動作如此流暢順滑就上馬了，只能呆呆立在原地不動。

觀察到她的不知所措，雪風以為她是不方便有太大的動作。一個翻身著地，未經鳳儀同意便把她抱起來。再次飛身上馬，鳳儀還未坐定，雪風已經拉起韁繩，指示黑馬出發前往山河區。

想要掙扎一下，但在馬背上亂動是十分危險的行為，再說這馬實在太高大了。無奈，鳳儀只能讓雪風任意擺佈。在他安穩的懷中趕著路，跟平日自己策騎的感覺不同。在飛奔的同時，能令騎在馬背上的人感覺如履平地，是有多高超的技術才能做到？

半個時辰的馬不停啼，兩人終於來到山河村口。落馬後雪風自動牽起韁繩步行，在大街人多之地不宜策騎。鳳儀打開隨身的文件查看地圖，疑似地形的中心圈是指在山河洞。用晶晶在高空拍攝地形山勢後，兩人同時點頭示意繼續前行。

再次來到傷心之地，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再次不受控制地在腦海中浮現，鳳儀在洞口不斷深呼吸，想要調整心態。在旁一直留意著她的狀態變化，深怕一個不留神又會暈倒，雪風察看著她的眼神柔情似水。要是有旁人在，一定跟馬主一樣覺得兩位關係非凡。

「幽閉恐懼症？」遲遲未有動作，雪風並不是催促，開口第一句話只在關心。

「不是……」垂下眼簾，貼緊身體雙拳緊握的鳳儀回應時聲音明顯帶著抖顫。

「有難言之隱？」是在這裡發生過甚麼對她過於衝擊的事嗎？雖然雪風想要知道，但現實情況並不容許他干涉太多。

「呼……」再度深呼吸，鳳儀嘗試讓自己冷靜下來。「下官沒事。」

「妳留守在此，本官自己進去就行。」知道她又在逞強，收回目光在心思投放在黑不見底的山洞中，頭也不回地舉步前行的雪風下令鳳儀原地止步。

「不行。」驚覺雪風已經走遠，鳳儀追上大叫制止。不是說必須兩人行動嗎？「下官一同前來。」

「就說了不要逞強。」回頭見她跑起來，擔心身體不能承受過大動作，雪風不自覺皺起眉頭、伸出兩手想要護她周全。「小心身子。」

「下官沒事。」幽暗的環境，鳳儀沒察覺到雪風的表情變化，只從語調能分辨出他的不高興。

兩人並肩而行一直往深處走去，未見盡頭的洞穴陰森發寒。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不能自控的鳳儀不停回想起當年掙扎不果的事。下意識的想要冷靜，愈來愈重的呼吸聲吸引了身邊人的注意。伸手撫上鳳儀的腦袋，本想安慰她的雪風卻發現，明明在陰冷的環境，怎麼她卻冒出一額冷汗？

停下腳步，用衣袖輕柔地為她拭去汗水，雪風出其不意的動靜再次讓鳳儀不知所措。認識多年，一直被家人壓制的他，從來不會向自己展露如此溫柔體貼的態度。現在不論是反應還是動靜，猶如陌生人一樣，根本不是自己所認識的雪風哥哥。還是這樣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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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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