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來臨那一天，人聲鼎沸。
商城大樓上的大熒幕、家中大廳的電視機、臥室裡的電腦、口袋裡的手機……所有電子儀器的熒幕都被填充滿了滋啦滋啦作響的雪花，隨後慢慢轉變成幾行文字。
——「遊戲開始」。
蔚藍的天空被灰暗的陰雲覆蓋。電閃雷鳴間，南市已經下起了傾盆大雨。騎著腳踏車的學生和匆匆趕公車的上班族都被淋成了落湯雞。
可是他們顧不上躲雨，因為比起今天發生的異狀，瓢潑大雨又算得了什麼？
每個人都拿出手機，看著熒幕上如恐怖遊戲特效般的文字——「『狩獵遊戲』規則：人群中藏匿著捕殺人類的『狩獵者』，他們在外觀上與人類別無二致，但他們擁有天賜的強大力量，而且會大義滅親，毫不猶豫地獵殺周圍的人類。請大家務必小心身邊人喔~嘻嘻！」
這段詭異的文字在熒幕上停留了五分鐘左右便消失了，手機又恢復了正常。
有人不信邪，自我安慰般地摔掉了手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有人惡作劇吧？！」
「不……如果是真的，我們還是不要去上班了，回家避難吧！」
「可是……」
「還在猶豫什麼？！二十年幾前地球被外星生物襲擊，一開始也沒人當回事，如果不是聯盟力挽狂瀾，我們早就死於他們之手了！這次還要重蹈覆轍嗎？！」
在這個國家政府早已被架空的時代，就連軍隊都由財閥掌管。地球被劃分為四個片區，四大財閥各據一方，各自掌管和發展當地的軍事力量。而四大片區的聯軍被稱為「聯盟」。
相對地，財閥也要承擔政府的責任——保障當地人民的身心安全，否則民心不保，得不償失。
吉恩坐在鐘塔頂端，冷眼觀望著這一切。他轉動著手中的手機，不知在盤算著什麼。「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吧。」
就在人群大亂之時，不知從哪裡冒出一群黑衣人——他們的胸前別著軍銜，一排排站得頗為齊整，一看就是當地的軍隊。
在軍隊出現之後，人們也稍稍冷靜了一些。
軍隊分為幾路，各自領著人群往不同的方向走。沒有人出來解釋情況，人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為了保命，也只能跟在他們身後。步伐之快，讓走在後面的老人孩子掉了隊，由身邊的壯年人攙扶著快速前進。
零也便被沸沸揚揚的喧鬧聲吵醒。一睜眼，他便從聲音中判斷出了當前的狀況。
他立刻翻身下床，拉開窗簾，將外面的情況盡收眼底。
人群一哄而散。因為大部分人不暸解情況，不少人正往家裡跑，還有一些人就近躲進了旁邊人比較多的店面裡，剩下的人茫然地跟著軍隊走。
現在應該是由軍隊帶領人們到四大財閥在各地修建的緊急避難所。可是恐慌擴散得如此之快，現在才開始疏通人群，而且……
零也捏了捏眉心。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這已經是目前能想到的最穩妥的辦法。
他依次和吉恩、拓真、神崎學姊互通電話確認對方安全以後，還是感覺頭腦昏昏沉沉，便前往衛生間洗漱。快速用冰水洗完臉，只覺得精神了不少。
看見鏡子裡愈加憔悴的臉和眼底那一圈明顯的青黑，他在心中輕歎。
也難怪，這幾天他都睡不好，昨天更是整完睡不著，直到快天亮了才睡了堪堪兩個小時。
但現在沒有時間想東想西。事不宜遲，是時候出去查看情況了。
畢竟，戰鼓已經擂嚮，大戰徹底拉開了序幕。
他剛要出去，便聽見一陣急促的拍門聲。打開門一看，只見門外的人穿著一身物業的製服，「入江先生，請隨大部隊前往避難所避難。」
零也疲憊地撥了撥擋眼的瀏海，「知道了。」
等工作人員走後，他的電話又響了起來。他也顧不上看是誰打來的，煩躁地接起電話，「喂？」
電話那頭傳來毫無溫度的聲音：「快去避難。」
零也聞言，心頭一緊，似乎沒有料到會是「他」打來的。雖然是催促著他去避難，言語之中卻沒有絲毫的關心與焦急。
零也咬了咬唇，心情五味雜陳，「……嗯。」
他剛想說什麼，聽筒裡卻迫不及待地傳來了忙音。那聲「您也是」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關掉了被掛斷的手機，塞回口袋裡，隨便披了件外套便出門了。
南市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零也到樓下的時候，雨已經徹底停了。他看到靠墻站著的吉恩，連忙迎了上去，「你怎麼在這？不跟他們一起去避難嗎？」
吉恩沒有回答，「你估計，避難所能容納多少人？」
零也思索片刻，不耐地「嘖」了一聲，「工程緊急，人手有限，不可能容納所有人……如果是這樣的話……而且我想不通他們到底會用什麼方法區分那些怪物和人類。」
「我想他們應該有自己的打算。」吉恩隨意地聳了聳肩，「我不去避難了。反正到時候還是有很大一部分人要留在外面吧？」
零也皺眉，「那你待在我身邊。」
「對了，克里斯汀他們……」
「他們早就已經在避難所扎堆了。」
話音未落，不遠處的人群中發出了一聲驚天的慘叫，人群隨即潰散開來。不少人走過的路上都留下了血腳印。
零也忙撥開人潮，上前查看情況。眼前的一幕令他瞳孔倏地一緊。
——一具心臟處被捅了個對穿的男性屍體以扭曲的姿勢攤在地上，胸口的血窟窿還不斷地冒著汩汩鮮血。死者的眼睛大睜著，保持著死前驚嚇又痛苦的表情，完全沒料到自己會命喪於此。
那是一個身穿學生製服、明顯還沒有成年的男生。
「混賬！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零也扭過頭，不忍再看慘死的少年。他出生在和平年代，很少看到屍體，更別說是死相如此猙獰的屍體。但他很清楚當務之急，轉身快步跟上前面的人，「你們有誰看到是誰殺了他嗎？」
「不不不不不……不知道！！沒看到！！」
人們慌亂地逃散，沒有人敢停下來回答他的問題。當然，他們也確實沒有看清楚。
零也沒有為難他們，而是兀自退到一旁，氣急地咬著牙。這算什麼？難道他們就只能這樣任人拿捏嗎？！到底該怎麼做？
吉恩來到零也身邊，抓住他胳膊，「要去避難所確認一下情況嗎？」
隔著外套，也能感受到他指尖的冰涼，這讓零也的心情平靜了些許。他點點頭，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而且避難所那邊有太多太多他想知道的事了。
零也騎上機車，載著吉恩，一邊把頭盔丟給吉恩，一邊戴上耳機和拓真通電話。對方接了以後，他不等對方開口，也來不及打招呼，「你在哪？！」
「入江學長，我已經出門了！」拓真回答道，「可是……這是怎麼回事？剛才齋藤同學和我爸媽都告訴我他們被軍隊帶到了避難……」
「他們已經安全了，我到時候再跟你解釋！」零也語氣急切地打斷了他，「不管你現在在哪裡，你先到附近的樓頂上看地面的情況，試試能不能看清是誰在人群裡殺人。記住我跟你說的，保護好自己，不要貿然救人，你只要看清楚兇手長什麼樣就行了，最好能拍到照片！一旦被對方發現了行蹤就趕緊逃。我這邊處理完之後馬上去跟你匯合！」
拓真毫不遲疑：「是！」
憑藉零也或拓真根本無法與敵方抗衡。但如果知道對方的長相和行動軌跡，他們二人聯手也許能打贏。現在唯一能確定的是，隨著時間的發展這些怪物的數量必定會越來越多，所以必須速戰速決。而他現在趕往就近的避難所，應該能找到一些試圖混入人群進入避難所的怪物。
總之……一切都只能靠賭了。
等到零也掛斷電話，拓真收起手機，凌空躍起，攀著旁邊大樓的窗戶，三兩下便跳到了頂層。對於和零也一起進行了半個多月特訓的他而言，這沒什麼難度。
這棟樓大約有八九層高，視野還算寬廣。拓真細細觀察起來，不敢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隱藏在人群裡的殺人魔，說不定不止一個。
拓真伏在欄杆後，神經緊繃。他從未像現在這樣全神貫注。
不知過了多久，他蹲得大腿都有點發痠，正要換腿蹲的時候，突然發現了端倪。
——一股旋風飛速掠過，地面多出了兩句屍體，隨即響起人們的尖叫聲。
拓真心頭一震，感受到了一瞬間的驚嚇。但他知道這個時候絕不能掉鏈子，不能辜負入江學長的重托。他馬上就反應過來，看不清地上的屍體，也不想看清，充分調用和零也訓練時鍛煉出來的優秀的動態視力，轉而去追蹤剛才的「旋風」。
最後，他看到那股「旋風」的速度逐漸慢下來，走入了人群之中。
拓真攥緊了拳頭。他已經看到是誰殺的人，攀著欄杆就要起身，險些忍不住跳下去阻止他。因為他知道，這個人不會殺一兩個人就罷休。如果不阻止的話，還會有更多人遇害。
剛剛站起來，他又想起零也說的話，停下了動作。
不能衝動，即使現在衝上去救人也無濟於事，連入江學長都沒有把握能打贏他們，他更不可能。
他看著人群中身穿藍綠色帽T的青年——也就是他剛才視線捕捉到的殺人犯在緩緩地移動，自己也在頂樓追蹤著青年的軌跡。
他拿出手機，拍下了那個人的身影。
就在他按下快門鍵的時候，後面又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
他知道又出事了，連忙回頭，重複著剛才所做的事。
光是一個小小的區域，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冒出兩隻怪物，看來敵人的基數相當龐大。不知道入江學長那邊怎麼樣了。
拓真長噓一口氣，擦去額頭溢出的汗，將拍到的照片傳給零也，繼續觀察情況。
可是那幾個殺人魔似乎殺紅了眼，頻繁出現新的屍體，不斷吸引著拓真的注意。拓真根本無法集中，心中的憤怒越堆越高。
無論是兩三歲的孩童還是八九十歲走都走不動的老人，都無一倖免。他們的屍體堆在地上，被慌亂的人群踐踏……
拓真握著拳的手不斷收緊，拳心甚至滲出了血。他的頭腦被洪水般的憤怒充斥，眼眶濕潤，無暇顧及手心的疼痛。
「夠了！！」
他再也忍不住了，翻身下樓，抓住剛才被他認定為殺人犯的帽T青年——藍綠色的帽T已經被鮮血染成了深紅。他匯聚力量於拳心，一拳一拳地打在對方身上。
周圍的人群一哄而散，只顧著逃命，也沒有精力去觀望這莫名其妙的打鬥。
青年似乎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在發愣的間隙被拓真打了幾拳。但很快，他便回過神來還了手，一拳打在拓真胸口。
實力懸殊下，拓真被打飛出去，撞在大樓上，脊背傳來一陣劇痛，吐出一口鮮血。
他倒在地上，捂著受傷的手臂，第一次如此痛恨身體的脆弱，被打了一拳就失去了還手之力。
一想起剛才被無辜屠殺的老人小孩，憤怒再一次在他心中燃起。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站起來，一步一步向著青年走去，「你……休想……得逞……」
「竟然還能站起來，不錯嘛。」青年悠悠地從喉嚨深處發出沙啞而低沉的聲音。
那聲音就像將死之人的嗓音，聽得人心裡發毛。
拓真的腦海里一瞬間閃過逃避的念頭，卻立刻被他否決。不行，他絕不能臨陣脫逃，如果是大哥的話，絕對會拼死相抗。
他舉起拳頭，心想，就算在這裡被殺死，也要在死之前給對方最後一擊。
青年的嘴角咧開一道誇張的弧度，眼中佈滿血絲，模樣相當可怖。他活動著咔咔作響的手指，準備一擊了結掉拓真。
但還沒等他出手，他便感覺腳底被黏住。低頭一看，竟然被冰凍住了。他掙扎了兩下，卻發現這冰塊愈發緊實，還逐漸向上蔓延，很快便凍住了全身。
周圍的人驚呼。有人覺得這是出現了能跟敵人抗衡的人，也有人認為這只是狗咬狗、黑吃黑，出手的人並不一定就是好人。
拓真愣住了。他來不及思考是誰出手救了他，或者是誰會使用如此強大的控冰能力。他眼前發黑，雙腿一軟倒了下去。在失去意識之前，他看到了一道紫羅蘭色的身影……
另一邊，零也和吉恩已經到達了避難所。
地上血流滿地，伏尸遍野，不知是被殺死還是在擁擠的人群中窒息而死。零也打了個寒顫，心中不願面對，卻也只得繼續前進。
避難所的外壁由入江家族花了大手筆、頂著違反星際交易法則的風險從星際進口的特殊合金材料製成。
這樣的合金饒是強大的純血統斯圖特星人用盡全力也無法將其破壞——雖然無法確定那些怪物有沒有能力破壞它，但至少比躲在一般的建築物裡好。
避難所門口兩側各站著一個工作人員，手裡拿著像是探溫槍一樣的儀器，每個人進去之前都要先用那個儀器掃一下額頭，像是在測體溫。避難所內部似乎已經將近飽和，一些人急著要擠進去，被保全人員攔下掃額頭，掃完了才放他們進去。
零也心想，這應該就是區分人類和怪物的方式吧。可是他抓不住那些怪物，難道父親他們能抓住嗎？沒有樣本的對照，是怎麼知道這樣能將兩者區分開的？
他瞬移到工作人員旁邊，「你好，我想問一下，這個槍是幹什麼的？」
工作人員被他嚇了一跳，用餘光瞥了他一眼，有工作在身，也沒多想這個少年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身邊，不耐煩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探測到異常它會發出警報。」
零也默默退到一旁，若有所思。「難道我家裡有人暸解那些怪物？」
「又或者是，有人提前知道了人類和那個不明生物之間的生理差異，然後將情報透露給了你的家人。」吉恩捏著下顎，「如果想知道真相的話，就只能……」
吉恩沒有說完，零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該怎麼做，可是……」
話音未落，感受到口袋裡的震動，零也拿出手機，熒幕上出現了來自拓真的訊息。「朝倉竟然那麼快就拍到了三個人，情況比我想象中還要棘手啊。」
他擺弄了一番，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不出兩分鐘，照片就在網路上瘋傳，每個人都知道要避開照片上這三個人走。
「如果繼續用這種笨拙的方法，那我們就只能等死了。」吉恩無所謂地說，「不過，好像並沒有更好的方法呢。」
零也想了想，「你要先進避難所嗎？那裡比較安全。」
「我才不去~！」吉恩皺起眉頭，「那麼多人擠在一起，不擠死也會被熱死，而且裡面好像已經發生踩踏事件了喔，我怎麼擠進去？」
零也笑笑，不再多說什麼，拽著吉恩跳上了避難所頂層。
吉恩臉上的茫然一閃而過，馬上就明白了零也的用意，「真沒辦法。我們一人一邊。」
零也頷首。兩人各自走向與彼此相反的方向，俯瞰著地面。
在觀察人群的同時，零也不時傳訊息確認拓真安全。他知道這樣的行為已經驚動了敵方。奈何他們在明，敵人在暗，不知道對方下一步會有什麼行動。
他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反正都要死的，還不如早點死。如果要毀滅我們的話，為什麼不快點呢？
啪嗒。
本就神經緊繃的兩人清晰地聽見背後傳來的腳步聲。
啪嗒、啪嗒……
越來越近。
零也倏然繃緊了背部——難道他們被那些怪物發現了？可是他們明明已經那麼小心了……他顧不上回頭確認自己的猜想，下意識地喊道：「吉恩！快……」
「逃」字還沒有說出口，他便感覺到自己的後衣領被狠狠地揪住。咽喉被領子扼住，他一時間發不出聲音。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吉恩也有些吃驚。再加上零也想都不想就讓他逃，令一向薄情的他也不由得微微動容。他不由自主地向前兩步，卻被來人一掌隔空打了回去。他這才看清對方的長相。入眼的是一個高挑的男人，一身黑衣，卻不是軍裝。
他眼角抽搐，哭笑不得。
竟然是這個人……看來他也不用擔心零也的安危了。
下一秒，零也被重重摔在地上。力道之大，就連他都沒有多餘的力氣反抗。他更加確定來者是怪物，是來殺他們的。他說不定還能抵擋一陣子，可是吉恩在這裡的話無疑會被秒殺。
「吉恩，你先走！」說著，他轉身便要向來者出拳。
但當他看見那個男人的臉的時候，拳頭驀然停在了空中。
面前的男人留著烏黑的短髮，碧綠的眼眸中泛著銀光，唇角下垂，冷眼俯視著零也。
零也愣愣地收回了拳頭，「……爸。」
吉恩在一旁看著，也懶得管別人的家事，於是轉回去繼續觀察。
入江浩一偏頭瞥了吉恩一眼，又低頭看自己的兒子，冷哼一聲，「你們在這種地方搞什麼？就不怕被發現嗎？」
零也慢慢站起來，不甘示弱地與父親對視，「不勞您擔心。倒是您上來之後，我們被發現的幾率更大了。」
入江浩一不耐地「嘖」了一聲，毫無征兆地再次出拳打中零也腹部。
零也沒有防備地挨了一拳，後背撞在了身後的欄杆上。他捂著肚子悶哼一聲，卻依然倔強地抬頭看著父親的臉，「您想做什麼？」
小時候，在他還跟父親住在一起的時候，無論他多叛逆，父親從來沒有動手打過他。他做錯了事情，通常都是一頓訓斥之後冷戰，這也導致了他和父親的關係一直都不冷不熱。
剛才父親打他，他雖然不一定打得過父親，卻也並非毫無還手之力。但他並不想還手。
因為他知道，這一次父親之所以會那麼生氣，原因無非是……
「還杵在這幹嘛？還不去避難，等死嗎？」入江浩一冷冷道，「如果真的這麼想死的話，我就在這裡打死你，怎麼樣？」
零也對父親別樣的關心雖然心懷感激，卻耐不住頭腦發熱想要和他作對：「隨便！」
吉恩終於聽不下去了，「再爭下去，那些怪物就要上來了喔。」
零也這才想起吉恩的存在，懊悔於自己剛才幼稚的言行。他閃到吉恩身邊，低聲道：「你還是先走吧，萬一碰到牠們就完了。你在這也幫不上什麼忙。」
如零也所言，吉恩沒有像零也和拓真那樣的動態視力和武力，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他想了想，心中有了主意，「好，那我走了。」
吉恩離開以後，入江浩一的視線再度落在兒子身上，「說完了？你還不走？」
零也不動聲色，「在此之前，我想知道，您在這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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