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治賢無法接受梁欣連的答案,低頭沉吟道:「我們回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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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離開平台公園,各自回到宿舍,梳洗休息,準備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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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梁太太已離開方形國,所以袁治賢無論如何也無法聯絡她,失去唯一的線索,幫爸爸媽媽脫罪的希望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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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治賢不斷回想起剛才梁欣連淚中帶笑的樣子,那不似是快樂的笑容,也不全然是悲傷的哭泣,這是袁治賢從未見過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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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袁治賢收到古靈劍士公仔總會開心得跳起來,然後哈哈地玩一整天,甚至不願睡覺,直至方雲警告他,才會嘩啦嘩啦地發脾氣,然後一邊哭一邊收拾地上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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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心便笑,悲心便哭,甚麼是邊笑邊哭?是不是因為梁欣連現在無法與梁太太相見,才會哭起來?但為甚麼笑呢?是不是因為她快要與梁太太相見呢?若果是這樣,沒有必要哭,因為重遇自己想見的人是一件開心不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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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治賢喊道:「西施,關燈」,黃燈一熄,房間一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但梁欣連的反應卻是歷歷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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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治賢在床上輾轉反側,過了良久,想出一個令他安心的情況:如果梁太太將會從火之國回到方形國,幫爸爸媽媽脫罪的目標便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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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治賢雙手合攏,想起方雲一邊握着他的手,一邊在公園散步的情景,暗道:「我要等……時機來到……」。風徐徐吹來,輕撫袁治賢的兩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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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間絲絲翹起,憂慮中夾雜期待,像第一次離家去旅行一樣。袁治賢微微一笑便合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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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袁治賢拖着沉甸甸的眼皮,掙扎似的,從床上撐起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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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治賢沉吟道:「西施,開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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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眼隨着黃燦燦的燈一起亮起來。現在是早上六點,兩小時後才算遲到。雖然宿舍與校舍相隔不遠,但是梳洗、等升降機、吃早餐等需要不少時間,避免遲到,唯有早一點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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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踏……」房間外傳出輕快的跳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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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治賢皺起眉頭,耳靠房門確認,門外似是有人跟他一樣醒起來。一打開房門,主廳沒有開燈,只有寫住「出口」的紅燈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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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陰暗的環境下,袁治賢見一個怪異的影子,因為「出口」紅燈,令影子塗上一抹陰陰森森的紅色。它伴着一條長長的尾巴,腰彎得如嚴重寒背的老人,肚子脹得彷似喝了一盤水。他沿着影子向上一望,見到一個強壯的背部上有一些灰灰的短毛。頭上有兩條若隱若現的長耳朵。那絕對不是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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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毛茸茸的東西似是聽到袁治賢的開門聲,向後一望。袁治賢便是一抖,那股陰森如寒氣般侵入身體,整身肌肉十分繃緊,只要一動,關節便會發出清脆的「格格」聲。眼前的是一隻比他高兩個頭的袋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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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幢宿舍有不少保安,怎會無緣無故有一隻袋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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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林守光從他的房間走出來,見有一隻比他高和強壯的袋鼠,頓時「嘩」一聲喊起來,嚇得袋鼠高高一躍,頭向天花板一撞,登時墜到地上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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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治賢和林守光靠向袋鼠的附近,見牠慢慢地像雪糕一樣溶掉。牠的樣子模模糊糊得似是一灘泥,不再是袋鼠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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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治賢顫聲問:「林守光,這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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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守光將眼瞇成一條線,半晌,揉了揉眉心,道:「你看就知。」林守光似乎知道這隻袋鼠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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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治賢向那團泥望去,竟然看見兩條熟悉的捲辮,這位女孩子正是賴莫菱,她穿着白色的光滑睡裙,汗水令裙子微微通透。她的身體被泥一般的東西包住,有一些白煙正向上飄,似乎正在散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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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治賢憶起昨日放學在宿舍的情況,賴莫菱說過自己會變動物。他以為這是笑話,只是為了跟林守光爭論,原來是真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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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治賢想起黃蒲身體若果耗盡靈力,會暈,甚至死亡……袁治賢急問:「怎麼辦?她會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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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守光說:「不會啦,等她醒了便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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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治賢問:「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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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守光說:「最少一小時,甚至一整天,視乎她耗用多少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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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治賢問:「為甚麼她要變袋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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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守光抬起賴莫菱的雙手,把她拖到她的房間。幸好地板光滑,否則賴莫菱的屁服一定磨出長長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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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守光一邊拖着賴莫菱,一邊說:「她變袋鼠的原因有兩個可能。一是她想嚇我,二是她正在練習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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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治賢問:「學期才剛剛開始便努力練習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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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治賢心裏一驚,驟然一想:「十星學院的學生十分勤力……難怪這是一間精英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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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守光說:「她不是為了考試成績而這樣做,而是為了電影演員的未來。她真心希望這個業界的演員能重現昔日光彩,唯一方法就是用靈力吸引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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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守光挑一挑眼,示意請袁治賢協助他將賴莫菱從地上抬到床上,道:「謝謝你幫我抬她。你捉腳,我撐起她的腋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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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成功合力將賴莫菱放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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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治賢呼了一口氣,拉筋放鬆手臂,便問:「觀眾不喜歡看電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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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守光搖頭道:「不是,而是有電影人開始使用AI重現一些過去的人物,都令不少電影演員減薪,甚至失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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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治賢心想:「難怪爸爸反對AI之鬼了,因為它威脅到市民的生計。不過,如果這是絕對的威脅,方形國的高層不會接受吧……難道有一些政策只對市民百害而無一利嗎?不可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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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守光望着賴莫菱毫無掩飾的睡相,繼續道:「不過,自從靈力興起,人人幾乎可以使用靈力做到科技才能做的事。賴莫菱傻呼呼的,整個人突然熱血起來。她想像自己是首位將靈力發揚光大至電影方面的始創人,她希望演員能超越AI,做到AI無法模仿或模擬的事,挽回他們的尊嚴和應有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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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治賢露出敬佩和驚訝的表情,說:「賴莫菱的想法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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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守光笑道:「是呢,但太勉強自己了。她偷學靈力,每天不斷跟着書練習,學會《靈力秘傳》中的『百獸嘉年華』,一種只要收集動物遺傳基因,便能變成該動物的能力。不過,由於她沒經過正常途經學習,「聚」靈力的效率很低,亦不會提升身體儲存靈力的容量,所以才來到這裏學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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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治賢說:「原來如此。你很了解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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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守光臉上一紅,目光閃縮,說:「當然!我認識她已有十年了。起初她不想來這裏,但我跟她分析一輪,她了解這一間學校如何幫助她學會維持靈力,有助表演。她逐漸動搖。我又帶她來到學校開放日,不知為何,她突然十分滿意,可能因為遇到特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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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見賴莫菱正在搔肚,看起來安然無恙。袁治賢回到房間,更換校服上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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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治賢一邊走,一邊想起賴莫菱。她十分獨立,而且為了自己的夢想努力不懈,只要有時間,便會練習靈力。自己呢?雖然總是將救爸爸媽媽掛在嘴邊,但行動力與賴莫菱相比,簡直無與倫比。一知梁太太不在方形國,整個人失去希望……等待她回來太被動了。萬一她不來方形國呢?他記掛着爸爸媽媽,因為他們總能夠幫他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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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幾天,每天上課的情況沒有大分別。同學依舊不舉手答問題、收到功課後偷偷地在別的堂做、將最多精力投放於練習「聚」、「散」的靈力想像,每位學生在校園的生活似乎順順利利。袁治賢望向梁欣連,她跟平日一樣在窗旁認真地聽課,他見賴莫菱也是認真地抄筆記。雖然賴莫菱有時會爆出搞笑的情況,令人哄堂大笑,但每次到靈力課時,她都會變得嚴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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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治賢不敢與任何人交流,因為他怕對方比他更努力為自己的夢想而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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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治賢坐得筆直,提筆疾書,卻是將老師所教的虛虛地抄錄下來,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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