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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馬車走了半路,便與十公主秦清芙會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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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秦清芙挑了挑眉,唇角牽動:「你這一路都不打算說話?」秦止漓安安靜靜地端坐在馬車裏,沒有看她,只是倒了一杯露棠紅,低頭啜飲。秦清芙一笑。「我還天真地以為過了六年,你這性子就變了呢。」秦止漓瞥她一眼:「妹妹長大了。」秦清芙臉上泛過漣漪,弱弱地說了聲:「都嫁人了還不長大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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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止漓的手停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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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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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清芙理了理頭髮,她分明梳了個婦人的朝雲近香髻,這皇兄真不是不黯世事這麼簡單。「兩年前,本公主就嫁人了。」秦止漓靜默好一會,才道:「駙馬是誰?」「姓洛名遇,官品九等,小文職。」秦清芙伸手取了一件小甜點,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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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止漓聽了,眉間一蹙,卻沒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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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遠在暮國,即便知道了,也未能做些甚麼吧。更何況,天家賜婚,也不到清芙拒絕。雖然門不當戶不對,但起碼不是甚麼大奸大佞。「太子?」秦清芙點頭。太子就那麼怕他,怕得連他妹妹的婚事都得先定好。她微微挺直了身板,臉上一股高傲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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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給洛遇全是為了皇命不可抗,可他官級低微,甚麼都得聽我的。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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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止漓轉頭去看她,見她神色平淡,淺無血色的唇瓣一翹,一幅渾不在意的口吻。他點了點頭,給秦清芙也斟了酒。他們兩兄妹,都是同一妃所出,年歲相差不過一年。從小相依為命,她即便不表現出來,他也能猜出幾分她的所思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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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誰沒幾回為難妥協。他們早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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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莫語垂頭在車邊道:「暗衛送至寧國邊界便撤回來了。」秦止漓修長的指尖緩緩撩開窗簾。「可好?」莫語搔了搔頭,不知該怎麼說,吱唔好一會才道:「秋姑娘沒隨她兄嫂一路,暗衛兵分兩路,隨她兄嫂那隊說一切安好。另一撥暗衛回報說,秋姑娘她、她是追上了岑翊岑世子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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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止漓聞言,唇邊微微一扯。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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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秋姑娘是哪號人物?」秦清芙問道。兩個男子一起陷入沉默。「莫語你說。」公主拋來一個冷笑。莫語低頭:「這……這屬下不好說。」說完,拔腿就跑。秦清芙睨了眼他的背影,再冷眼掃她的皇兄。秦止漓一如概往地垂眸沉思,斟酒呷了口,順手把簾子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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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這個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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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這會兒邵國裏頭水很深。你回府安安靜靜的,他們也可能會不安份,所以我給你捋一捋情況。國君老了身子每況月下,太子握着調兵權,府衛在都城橫行也沒人管。大殿下明目張膽養私兵,與四殿下同一陣線……皇兄你在聽嗎?」她臉上冷得似乎凝了冰,秦止漓淡淡地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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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沒興趣,可是回去也得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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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秦止漓微微蹙了蹙眉,有點不耐。秦清芙挑眉橫了他一眼,卻還是沒多言,知道他不喜歡跟人擠馬車,便喝了酒,轉身下了車。她今日穿了套淡黑長裙,袖口以銀線繡紋,走起來不疾不徐,雍容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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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某姑娘,上下跳躍,坐立不安,還隨時一副跟人拚了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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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小琰隨着岑翊走官道,他的護衛森嚴,她也就不那麼警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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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這天快要進京,寧國處北,天氣涼了許多。她縮在岑翊的馬車裏,咬着他的糕點,道:「小世子,我只是想隨着你的馬車進府而已,真沒圖你甚麼。」岑翊笑了。「總而言之,你要是要借我府的位置優勢是吧?」秋小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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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岑世子府正正落在丞相府旁邊,她夜裏去查探實在方便許多。岑翊也猜到她要去丞相府,她曾向天發誓了絕不連累他,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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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男寡女的,你就不怕傳出去不好聽?」岑翊翻過一篇情報,執筆寫了起來。秋小琰皺眉:「呔,我這臉沒人認識,要是讓人捸個正着也不怕。」岑翊搖頭失笑:「可我怕啊,小秋。」秋小琰低頭一想,好像說得有道理。「小世子,要不我扮個男裝,你就說是幕僚?」岑翊嘴角一抽。「你這些破點子都從哪裏來的,要是讓人識破就真是洗不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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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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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你置辦一座府邸,在較小人煙的南巷,但是後院正好對上丞相府的側門。以你的武功,翻三遍牆就能找上我了。」這座府邸是他父王在世時的親王府,至他十歲那年國君賜他世子府,便搬遷出來了。親王的府邸,沒人敢投,於是便一直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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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小琰不知其中種種,聞言笑了。「小世子真是厚道,不過不用買,就租個幾日,否則我欠你太多銀子啦。改日我去市上給你買最貴的茶葉還禮哦。」岑翊挑眉。「說好了。」秋小琰一身紅裳,把他的糕點吃得渣子都不剩,抓起刀便掀簾出去了。「我活動活動,待會兒回來。」岑翊眯眼看情報,聽着她在外面把刀舞得呼呼直響,搖頭扶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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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姑娘真是天真,非常人能比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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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為京中的府邸也能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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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兒,把父王的府邸打理一下,不必過於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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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還不知道這看似天衣無縫,可以蒙混過關的計劃,中間存了個巨大的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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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五日後,寧國傳出一道驚天消息,直捲三國,甚至傳到了邵國國都。岑翊那時才發現,平民百姓對權貴的興趣,以訛傳訛的速度,簡直匪而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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