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O六三年四月十六日 / 距病毒爆發已過去四二年 ]
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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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寒帶著滿滿一袋子繃帶酒精和食物回到教堂的地下室裡,傷痕累累、滿身血污的羅勒躺在殘舊的床墊上,似乎被夢魘糾纏著,口中一直嘟囔著些什麼…
連昏迷都會做惡夢麼?蘇寒心想。
「羅勒?醒醒。」蘇寒輕輕撫上他的額頭探溫,微燙的溫度自手心傳來,顯然羅勒還發著低燒,但總比前幾天高燒著渾身發冷好多了。
「嗯… 幾點了?」羅勒嘶啞著聲音、有氣無力的問道,虛弱的模樣半點不見前一陣子蘇寒眼中的活潑模樣。
「快半夜了。你現在好點了,可以告訴我怎麼回事了嗎?為什麼你會受傷?」蘇寒一邊說,一邊揭開羅勒身上的薄氈替他處理傷口。羅勒的左肩上有一處槍傷,身上也有不少皮外傷,這幾天的悉心照顧下來,好些傷口總算結痂了。
「那你怎麼會來撿我?」羅勒笑道。
「巧合。」蘇寒故意用力扯緊了繃帶。
「啊… 我才不信… 你輕點嘛。」
「羅勒,我整整一週找不著你,你再不說,我就把你扔回路邊上。」蘇寒板著臉說,儘管他平常也是板著一張臉的,但此時的臉色黑得讓羅勒覺得他真能乾出這事來。
蘇寒見羅勒還是一幅猶猶豫豫的模樣又再補了句:「裸著扔。嗯?」
羅勒被他的言論驚得目瞪口呆,心想這幾個月和蘇寒混熟了才發現他心腸黑得很,現在更是裝都不裝了。黑心的某人還死死盯著羅勒,保不準他腦子裡還有不少躍躍欲試的大膽想法。
「色魔啊…」羅勒嘟噥。
「你說什麼?」
羅勒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說話,蘇寒鋒利的目光卻沒從他身上離開過,僵持了好一會兒後,羅勒只好轉移話題道,「唉… 我偷了些機密文件,是關於白千夏的父母的,上面紀錄了他們被殺的真相,真兇是晏城的城主和副城主,也就是京湫和京遼。」
蘇寒呆滯住了,良久才反應過來羅勒說的話。
羅勒又接著說:「我來不及把文件帶出來,但是內容我都記住了。上面說千夏的父母的血清研究成功了,一直在背後支持他們的京湫和京遼想獨吞成果,但他們夫婦想把成果分享給所有人,讓人們以後都不用再擔驚受怕,他們本想把成果帶到蒲阪交到宸一輪手上,但還未來得及出城,京湫就派人殺掉了他們。」
「那千夏父母的研究成果呢?」蘇寒問道。
「文件上說燒毀了,但我覺得這不合理,既然京湫想得到血清就不會在最後關頭毀掉它。而且在這件事後不久就有千夏手上有血清的消息傳到晏城的黑幫耳中,黑幫因此抓走千夏,所以你才會遇到她,還救了她。」
「我記得當時我和千夏逃出幫派據點後還遭到了另一幫人的追殺,是莫姐出手幫了我們。」
「那莫姐是怎麼救下你們?」羅勒問道。
「莫姐以前也是軍人,職位很高。其他不知道了。」
「哦,莫姐看樣子也像。」羅勒似乎對莫雷洛的身份並不感奇怪,大概同為軍人的他早看出些端倪了,「不對,按道理說會襲擊你們的人應該是京湫和京遼,但他們不會殺千夏。」羅勒說道,腦海中思緒萬千,試圖想出一個合理解釋把一切串連起來。
「京遼?」蘇寒說出他心中的可疑人選,「如果京遼想奪走城主之位的話,他是最有可能毀掉千夏父母的研究成果和追殺千夏的人。」蘇寒臉色凝重的說出推測。
「那千夏處境就很危險了,一來不知道宸一輪是不是居心不良、二來我們不知道京遼的想法,如果這些日子流傳京湫感染病毒的傳聞是真的,他也會盯上千夏!」羅勒緊張地說道。
「蘇寒!你現在回去讓千夏別再研究下去了!」羅勒緊緊抓著他的手臂焦急的說道,絲毫沒留意自己太用力,槍傷又開始出血。
「晚了,千夏做出來了,就在你昏迷這幾天。」蘇寒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壓回床上並說道。
「有誰知道?」羅勒緊張地問。
「我和你、莫姐、霍因。」
「蘇寒,我們得馬上收拾東西離開晏城。」羅勒掙扎著起身,可還沒站起來一吋就被蘇寒壓回去。對方神色如冰,冷冷問道:「羅勒,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你在說什麼,我們得回去!」
「羅勒!你是晏城的軍人,幫我們會讓你會成為叛徒。」
「不是這樣的,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知道什麼是重要的。現在我才看清,晏城和蒲阪是權力的爭鬥,不是人命的爭鬥,我們已經站在了風暴裡,如果不逃,會被撕碎的。蘇寒,從我偷取機密文件、告訴你真相的那一刻起,我就站在你們身邊了。」
蘇寒怔怔看著羅勒,隨後摟著他輕吻了他的額頭,羅勒的耳朵不受控的變得通紅,又用力推開他別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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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二人回到東城時,莫雷洛已經回到家了,蘇寒就在莫雷洛和白千夏詫異的目光下,將受傷的羅勒安放到沙發上。
「你待著別動,我來說。」蘇寒說。
感受到一股奇妙氣氛的白千夏忍不住問道:「你和他…好上了?」
「嗯。」蘇寒簡短的回答,身後的羅勒欲言又止,莫雷洛和白千夏嘴角掛上了老母親般欣慰的微笑。
「蘇寒…說正事…」羅勒無奈說道。
蘇寒把所有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白千夏這才知道兩年前她父母的死背後竟牽扯這麼多,一時之間難以消化,跌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莫雷洛問道:「總而言之,我們要儘快離開晏城,對吧。」羅勒點了點頭。
「千夏,先去收拾東西吧。蘇寒也是。」莫雷洛柔聲說道,後又坐到羅勒身邊說道:「羅勒,你要是跟我們走了,就等於要放棄在晏城的一切,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要顛沛流離,這你也無所謂嗎?」
「在晏城的一切對我來說沒有那麼重要。」羅勒說道。
「說實話,就為了蘇寒那傢伙,值得嗎?」莫雷洛問道,言語間似乎有些嫌棄蘇寒。
「那傢伙…」羅勒搖搖笑道:「還有一件事情值得我這麼做,我怕現在不做,以後再沒勇氣去了。」
「羅勒,記住不要做會你自己後悔的事情。」莫雷洛語重心長地說。
第二天一早,四人收拾好東西前往車庫的路上,白千夏還是忍不住內心的沖動向羅勒問道:「你和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呀?」
「額…新年的時候…」羅勒的目光耐不住瞄向蘇寒。
「怪不得蘇寒半個新年都不見人影呢。」白千夏笑道,羅勒只是略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因為他想起了他和蘇寒在新年的再會實在算不上好。
…
…
…
[ 二O六三年二月 ]
晏城
今年,蘇寒的新年才過了三天,不像莫雷洛和白千夏交友廣泛,他該拜訪的人早就都拜訪過了,一個人待在家裡無所事事的他腦海中突然浮現羅勒的模樣,儘管上次和他在教堂對話不太順利,但蘇寒覺得還是去跟他拜年比較好,臨行前還捎了一袋甜點給羅勒。
蘇寒不知道羅勒的家在哪,只好去上次找到他的教堂碰碰運氣,教堂的鐵門被鎖起來了,可進入教堂的木門卻虛掩著,透出微弱的亮光。蘇寒在外牆繞了一圈,踩著牆體不平整的地方翻身躍進去了。
蘇寒看了一圈都沒看見羅勒,便試著喊了一聲:「羅勒?」
此時,蘇寒注意到一旁還有一道木門,他走進去後才發現這是通往地下室的路。地下室裡的東西比地面教堂裡的更亂,各種雜物堆疊、散落一地。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先,蘇寒才發現羅勒披頭散髮,穿著和上次同一件的深灰色長外套,整個人瑟縮一角,彷彿要把自己深埋進雜物堆裡似的。
蘇寒小心翼翼地靠近,才發現他渾身發著抖,他再度輕喚:「羅勒?」
沒想到羅勒抓起身旁的硬物扔他,還對他說:「走開!」
蘇寒往後退了幾步就著冷硬的地板坐下,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羅勒,地下室太冷了,上去待著吧。」羅勒搖了搖頭,腦袋還是埋在雙臂裡。
「吃點東西嗎?」蘇寒又問,羅勒還是搖了搖頭。
又等了一會兒,耐心被耗盡的蘇寒索性直接把羅勒半拖半拉地拎上樓,被一把丟到長椅上的羅勒一臉不滿地看著他說道:「你想做什麼?」
「你就打算這個模樣過新年嗎?」蘇寒質問。
羅勒緊抿雙唇一言不發,甚至不敢抬頭看他一眼。蘇寒在他身前蹲下才發現羅勒臉色蒼白,雙眼被紅血絲佔據,眼下青黑得像塗了灰。
「失眠?」蘇寒問道。羅勒搖頭。
「失戀?」羅勒搖頭。
「羅勒,說話。」
「我不說,你不走?」
「嗯。」蘇寒走到羅勒身旁坐下。
「我只是心情不好,睡不好…」羅勒說道,一邊把指甲刺入手心,蘇寒見狀抓過他的手阻止他。
「為什麼?」
「我都告訴你了,快走啦。」
「嗯,晚安。」說罷蘇寒真的轉身就走,等到他去遠了,羅勒才在長椅上蜷縮起來,好幾天沒睡過好覺的他眼皮越發沉重,沒多久便便沉沉睡去。
夢裡的他還是一個小孩子,那時候他還住在教堂裡,有許多和他一樣的孤兒一起生活,與他們最親密的就是一位修女,她會帶著孩子們玩樂、學習,但多年過去,羅勒根本想不起來她的名字,只知道她如母親般溫暖。但她死了,因為羅勒對她說希望收到一份新年禮物,那位修女就這樣在黑市被騙,買下帶有病毒的禮物,羅勒還沒收到它,那份禮物就被銷毀了,而修女也因感染而被流放,即趕出晏城讓其自生自滅,多年過去,她已經不可能還活著。那位修女便是在新年被流放出城的。
這些記憶會在羅勒的夢境裡一遍又一遍的上演,直到他被內疚感吞噬,在癔想的修女的怨恨話語中驚醒,有時候甚至會夢見自己的身體被喪失理智的修女撕咬,醒來後渾身的顫抖久久無法停止。
在羅勒又一次驚醒後,赫然發現蘇寒不知何時又折返回來坐在他身旁,還脫下外套蓋著他。
「你這叫沒事麼?」蘇寒語氣中帶了些惱怒了。
「不是…不算是…」羅勒不得不承認他的狀態十分糟糕,這幾天沒有一次睡超過三小時。
「你家在哪?」蘇寒問道。
「啊?」
「你渾身濕透了,還有你不能睡在這。」蘇寒不滿地說。
羅勒帶著蘇寒回家,他的家離教堂不遠,走十分鐘就到了,蘇寒完全無心關注他的家長什麼樣,只管眼前這個腳步虛浮的人需不需要攙扶,但一路上羅勒都沒真的摔過。
一回到家羅勒一沾沙發便睡著了,無奈的蘇寒只好找來毛巾擦乾他身上的汗。擦著擦著,手便停在他臉頰好一會兒才逼使得自己移開它,蘇寒還把人橫抱回床上,自己則睡在沙發上一整晚。
那一夜,羅勒竟沒有做惡夢,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還呆呆地看著蘇寒給自己做了頓午餐。
「吃吧。」
「哦…」羅勒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看著桌上簡陋的食物出神。
「昨晚也沒睡好?」
羅勒這才回過神來搖搖頭表示:「沒做惡夢。」
羅勒嚐了一口菜,笑道:「好勉強的味道。」
蘇寒冷冷的往他碗裡夾滿了味道「勉強」的菜,似有強逼他吃光的意思了。
二人默默吃飯,等到羅勒快吃完了,蘇寒才緩緩說道:「你…昨晚做惡夢的時候…說了很多夢話…」
「我說了什麼?」羅勒有些慌亂地問道。
「很多…你…是孤兒,小時候住在教堂裡…那裡有個修女後來死了…是嗎?」蘇寒小心翼翼地說道。
「哈…我沒有聽過你說這麼多字呢…」羅勒笑道。
這個話題沒能繼續下去,過了一會兒蘇寒便走了,羅勒以為他不會再來了,沒想到這人晚上又過來他家了,還帶了一盒不知名的食物。
羅勒一問之下才知道是別人用野草做的餅,賣相不好,但味道比蘇寒做的飯好多了。這天晚上他再次被驚醒時,蘇寒就在他旁邊給他遞上一瓶酒,說道:「喝酒會好一點。」
羅勒一口氣灌了半瓶後很快便不勝酒力沉沉睡去,果然沒有再做惡夢,蘇寒待在床邊看他看得入神,他想不明白羅勒平日裡開朗的模樣怎麼能藏得了這麼多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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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那幾天,蘇寒天天往他家裡跑,全然不顧莫雷洛和白千夏疑惑又不滿的目光,羅勒都忍不住說道:「蘇寒,你可以不用天天來找我的…不是新年嗎,去找找其他人嘛…」
「找過了。」蘇寒答道。
「…沒有了嗎?父母鄰居朋友都找了?」羅勒問道,明明蘇寒除了新年頭兩天其他時候都在他家啊。
「爸媽不在晏城,其他人都找了。」蘇寒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好吧… 蘇寒,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不太會說話…」
「很多,所以我不說話。」蘇寒堅定地答道,好像他不說話真能好一點似的。
羅勒看著這笨蛋帥哥的模樣忍不住扑哧一聲笑了,蘇寒卻忍不住趁他笑得瞇起眼時往臉頰親了一下,像蜻蜓點水一樣,過後又裝作若無並事,但羅勒還是感受到了,他起身接了一杯水喝,還說:「笑得嗓子乾…」
羅勒喝完整杯水,背著蘇寒小聲說道:「你剛才…好明顯…」
「…對不起。」蘇寒心虛的說道,他唇上還有點酥麻。
「額…也不是不可以。」羅勒更小聲了,心臟都要跳出來似的。他還沒反應過來,蘇寒已衝到他身後摟著他,在他頸窩磨蹭著。
…
…
…
想到這裡,羅勒的耳朵微微紅起來,蘇寒還不懷好意上手捏它,羅勒只好趁緊扒開他的手。
莫雷洛邊開車邊搖頭嘆氣,一臉白菜被豬拱了的表情,當然了,蘇寒才是那隻豬。
「羅勒小心可別被他氣壞了。」莫雷洛提醒道。
一旁的白千夏還是止不住笑意,一直拿兩人打趣。
歡樂的氛圍卻在到達城門的那刻戛然而止,出晏城的大門被一群軍隊守住,站在眾人前方的正是京遼和他最信任的將領 —— 顏染。他們早已在晏城出口恭候「黑桃」多時。車上眾人不敢輕舉妄動,停在軍隊前方無聲對峙著。莫雷洛和羅勒的目光都落在了顏染身上,怒火和恨意在莫雷洛眼中燃燒著,顏染卻以一個極其冷淡的神情回應,彷彿死在她刀下的莫雷洛的未婚夫杜秋只是一隻沒有意志的感染者。顏染的神情同樣傳到了羅勒眼中,從失望變為冷酷,對她而言,羅勒已經是一個叛徒了。
「只要白千夏交出血清,我可以放你們離開晏城!」京遼喊道。
「你要怎麼保證?」莫雷洛質疑。
「我就是保證。」京遼笑道,背在身後的手卻打了手勢,示言兵士行動。眨眼間,莫西洛他們已被團團包圍,莫雷洛、羅勒和蘇寒見狀馬上掏出槍來護住白千夏,一直未出聲的白千夏此時說道:「不能交出血清,京遼會把我們全殺掉的,就像他當年對我爸媽那樣。」
「你們待在車上,我來跟他們談。」莫雷洛嚴肅道。
莫雷洛下車喊道:「京遼!想要血清是吧,那你先撤了你的人,打開城門讓我們出去。」
「好啊,我撤了人,讓你們過來,但車和武器得留下。」京遼說罷,揮揮手讓身邊士兵和顏染退到兩旁。可他卻渾然不覺顏染和身後的士兵打了一下眼色。
莫雷洛他們見狀只好放棄車子,走到京遼身邊,白千夏能感覺到提著血清箱子的那隻手不停在冒汗,幾乎要抓不緊它了。眾人站在城門前靜待操控開關的士兵開啟大門,可過了片刻大門依然紋絲不動,此時,一位原來站在顏染身後的士兵上前來對京遼報告說:「副城主,城門的機關故障了,他們在緊急維修了。」京遼聽後心中暗喜,深信他一定會成功得到血清;可一瞬間他便察覺到了不對勁,這個士兵雖故意壓低了聲線,可這把聲音分明是…
霎時間一道又一道槍聲響起,潛藏在京遼人馬中的宸一輪的手下把其他士兵殺光了,莫雷洛他們還來不及分析現況,在場的勢力就已經完成一輪洗牌了,
宸一輪趁機從懷中掏出匕首架在京遼脖頸動脈旁,嘲諷道:「你怎麼又敗在我手上了?」
「宸一輪!你也要跟我搶血清嗎?」京遼咬牙切齒說,可宸一輪並無理會他,轉頭一個眼色讓便讓早已倒戈的顏染和士兵們將莫雷洛一行人團團包圍。
「只要交出血清,我就放你們走,我說到做到!」宸一輪喊道,被他脅持著的京遼聞言惡狠狠的瞪著他,可被尖刀架著,他也做不了什麼。
白千夏整隻手都在發抖,被威脅的高壓之下她想交出血清以換得一線生機的慾望越來越強烈,可誰知道眼前這人會作出什麼呢,又是否真的會讓血清造福人們呢?蘇寒察覺到她的不安,輕聲呼喚她,又給予她堅定的目光,她這才稍稍緩和。可此時顏染竟耗盡了耐心,棄宸一輪的命令不顧,擅自舉槍射向白千夏提著箱子的右手,千鈞一髮之際,莫雷洛沖上前擋在白千夏身前,子彈穿過她的右手前臂,鑽心的痛卻讓她更加清醒,大喊道:「我開門,你們走!」
羅勒聞言馬上拉著被吓得愣住的白千夏沖回車上,蘇寒緊隨其後,徑直坐到駕駛座上。顏染見狀還想朝他們開槍,卻被莫雷洛一個箭步擰住手腕,手中的槍也掉到地上,莫雷洛一下又一下的重擊她的腹部,二人扭打之際,羅勒卻提著手槍下車沖到士兵的包圍網中,以極快的速度射殺了其中一人,將其用作盾牌般擋住四方八面的子彈,而不遠處的宸一輪則靜靜看著這一切,似乎一切都被他掌握般。
「羅勒!」蘇寒驚恐地喊道,他低聲咒罵了什麼,旋即掏出槍,以車廂作掩體,助羅勒將一個又一個士兵擊倒,很快在場的十數個士兵便被全數擊殺了,正當羅勒想衝到宸一輪跟前時,顏染的手下之中,同時也曾是羅勒的同僚的比安奇不知從何處冒出來將羅勒撲倒。
「羅勒,我可是不想殺你的啊,你最好識趣點兒。」比安奇說罷,猛的一下將羅勒的右下卸下,「啊啊啊!」羅勒痛呼出聲,車上的蘇寒和白千夏見比安奇的刀尖抵在羅勒的身後,二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而莫雷洛趁顏染被她的重擊打得眼前一黑時,跑到城門旁的開關控制器,按下開門的按鈕,可大門才開了一道不足半米的縫隙,她就被恢復過來的顏染又一槍打向她的右手,莫雷洛被劇痛和子彈的衝擊迫得後退數步,顏染就借此機會攻擊她的傷處擊倒了她。
「白千夏,你的兩個同伴都在我手上了,你若不交出血清,他們兩個就要死了。」宸一輪說道。
白千夏聞言驚恐萬分,「千夏不要!」還未等蘇寒說完,白千夏拯救同伴的願望已壓過了保護血清,只是她甫一踏出車廂,一直被脅持著京遼在宸一輪放鬆警惕心際掙脫了束縛,顏染見狀也顧不上莫雷洛,她描準了京遼的軀幹,一槍打入他的左腹。而莫雷洛則趁機再度按下開啟城內的按鈕,將城門打開到能讓一輛車通過的高度。
白千夏則將裝著血清的箱子拋出去,比安奇被她這個動作嚇得一驚,生怕血清被摔碎,便放開了羅勒,衝上前接住箱子,可這個舉動也讓羅勒和白千夏重新返回車上。
「莫姐,上車!」蘇寒大喊,可莫雷洛抓住血流如注的右手勉強站起來,可她卻不是跑向蘇寒的方向,而是顏染,「我要你還杜秋的命!」莫雷洛惡狠狠說道,強忍劇痛,一腳踢倒顏染的,用完好的左手生生勒住她,顏染抬起手中的槍,朝她的腹部開槍,可莫雷洛依然不鬆手,直到顏染被她壓斷咽喉斃命,可莫雷洛自己也倒在了血泊中奄奄一息,她死前看著天空笑了,眼前的黑影被未婚夫杜秋的身影取代,她被她的愛人引領著離開了這個世界。
宸一輪早已從比安奇手中接過箱子,比安奇怔怔走到顏染身旁,良久未能反應過來。而中槍的京遼倒在地上失去意識,微微起伏的胸膛顯示他仍然活著。
蘇寒被莫雷洛的死震驚得無以復加,白千夏甚至想衝到莫雷洛身旁,是羅勒在旁制止了她,
「蘇寒!開車啊!」羅勒的吼叫聲顫抖著,卻讓蘇寒清醒過來,猛踩油門逃離了晏城。
「你停車啊!停車啊!莫姐還在哪裡,為什麼不救她!」白千夏哭喊著,質問著,她的哭聲一下又一下刺痛著蘇寒和羅勒,蘇寒握著方向盤的雙手不斷發顫,淚水從眼眶不斷滑落,可他不能停下,不能回頭,一但那麼做了莫雷洛為他們所爭取的機會就白費了。羅勒把白千夏緊緊抱住,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擊打發洩。
而這天在晏城的一場惡戰終以數十人的死落幕,罪魁禍首宸一輪在幾天後便讓人了結了京湫的生命,為這場奪權之爭畫下最後一道血痕,被宸一輪逼迫親眼目睹親姐死去的京遼只能在心中詛咒他得到的血清是一管沒用的廢物,而唯一能讓京遼稍稍感到安慰的是京湫是以人類的身份離去…
蘇寒、羅勒和白千夏在晏城外的荒土行駛數天,再度來到流民們村莊尋求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