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O六O年 / 距病毒爆發已過去三十九年]
晏城
在莫雷洛、白千夏和蘇寒組成商隊的兩年前,莫雷洛還只是一個剛離開晏城軍隊的無業遊民,終日無所事事的她在酒吧從早泡到晚,無數次用酒精麻痺自己,她會喝醉酒後在大街上遊盪,回到家睡醒了又繼續喝,這是她一生中最頹廢的時光…
晏城裡那家名為「Far Cry」的酒吧,也是後來他們三人常去的酒吧,早在他們變為熟客之前,莫雷洛其實在這家酒吧的黑名單顧客列表上,原因無它,莫雷洛喝得太狠了…
「莫姐,你已經喝很多了,別喝了…」霍因勸阻道,他奪過莫雷洛手中的酒杯,對方踩著搖搖晃晃的腳步想搶回去,卻踉蹌摔倒,這一幕在莫雷洛來了之後便發生了無數次,霍因也許多次勸說她了。
「別管我!」莫雷洛爬起身來,一頭亂髮也沒有要打理的意思,就那麼離開了酒吧,霍因在後果無奈地看著她。
第二天,霍因被酒吧老板派去採購了,等到他提著大包小包回來時,莫雷洛又來了,這次她正和酒吧裡其他客人比賽射飛鏢,霍因在一旁聽著他們吵吵鬧鬧,可眼睛還是忍不住看向那個方向。
「你可別小看我,我可是百發發中的。」和莫雷洛比試的人吹牛道。
「玩了不就知道了。」莫雷洛掏出一袋子硬幣放在桌上,那人馬上雙眼放光躍躍欲試。
霍因在吧台處觀察著他們的比賽,卻漸漸為莫雷洛而驚訝,因為那個真正百發百中,每一鏢都正中紅心的…是莫雷洛,她每次動作看似漫不經心,卻都能輕易射中。在那人輸給她一袋硬幣忿忿不平地走後,莫雷洛卻還待在靶前射著飛鏢,可是神情和動作卻越來越凶狠,臉上全然不見嬴錢該有的喜悅,反而充斥著寒冷。
霍因能隱約聽見她口中好像念著某個人的名字,他主動上前為莫雷洛端上一杯酒,她接過酒一飲而盡,把手中最好一道飛鏢重重射向靶心,見狀霍因也不好再說些什麼了。
有人激怒她了吧,霍因猜測。
莫雷洛這一晚還是像以前那樣在角落靜靜喝悶酒,只有她續杯的時候才會與霍因有交談,霍因本想像關店的時候她就會自己回家了,可直到他下班莫雷洛都還趴在桌子上,霍因湊近去看才知道她喝得太醉,睡著了。
「莫姐…醒醒…要關門啦。」霍因推了推莫雷洛的手肘,試圖叫醒她。
「霍因!她不醒就抬她出去吹吹風!」酒吧老板石磊催促道。
霍因聞言只好把莫雷洛的手搭在自己肩上走出酒吧,過了一會兒她便清醒了些,可霍因瞧她腳步虛浮、神智不清的模樣始終放心不下,還是回頭扶著她並問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莫雷洛說了些含糊不清的話,大概是地址吧,又指向了前方,霍因只好邊走邊讓她帶路,最好二人繞了好一會兒才回到莫雷洛的家。
一進家門,莫雷洛便衝進廁所嘔吐,而霍因在打開她家門的時候便驚呆了,小小的家裡眼見之處盡是被丟得到處都是的酒瓶和雜物,霍因都有些看不過眼了,但也不好幫她收拾,只得稍稍撥開地上的雜物,勉強清出一條路來。
這時莫雷洛已經吐完了,神智也清醒了些,她看見霍因也不奇怪,反倒指使他給自己買些酸的東西解解酒。
可三更半夜也沒有哪家商店還在營業了,霍因只好從身上掏出顆今天從店裡順走的檸檬給她吃。
「檸檬?你身上怎麼有檸檬?嘶…酸死了…」莫雷洛坐在沙發上小口吃著檸檬,霍因看她的臉被酸得皺在一起竟覺得她有些可愛,和平常認識的她截然不同。
「我打算拿回家調些特飲的…」霍因笑道,心想她不會覺得一個帶著檸檬的人很奇怪吧…
「多虧你的檸檬,我精神多了,謝啦。」顯然莫雷洛的醉意已經被酸得消散了不少。
見她好一點兒,霍因這才開始尷尬起來,他沒想到自己竟會出現在莫雷洛家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他只好四處張望,避免和莫雷洛對視,可他到處飄忽的目光卻落在牆壁上的照片。那是一張合照,莫雷洛被一個男生擁抱著,兩個人都笑得很甜蜜幸福,那張小小的照片被精美的相框裝錶起來,整間屋子了只有那片牆壁下方是沒有堆放雜物的,彷彿是莫雷洛內心寧靜的角落在現實也被保留了一樣。
「他是我的未婚夫…」莫雷洛聲音含糊地說道,她注意到霍因對那張照片有些疑惑。
「你們看著很般配呢。」
「嗯…對吧,你也這麼覺得…」莫雷洛暗啞道,明明提起愛人應該是開心的才對,可她的神情卻滿是悲愴。
「你和他…吵架了嗎。」霍因試探道,他下意識把莫雷洛平日裡的頹喪和她感情不順連結在一起,可她的回答卻讓他後悔問了這問題。
「他…死了…」莫雷洛半晌才答道,後又怒道「被一個混蛋殺了…」
「對…對不起!」霍因自知問了不該問的事,趕忙道歉道。
「你道什麼歉!傻子!」莫雷洛呵斥道,還扇了一下霍因的後腦勺。
「原來你還在醉啊…」霍因這才反應過來,他無奈地看著莫雷洛含糊地咒罵些什麼,對象大概是她口中那個『混蛋』吧,她一邊昏昏欲睡一邊堅持罵人,雙手還胡亂揮舞著,似乎醉昏頭了以為仇人就在眼前。霍因只好推搡她回到臥室睡覺,等到她終於不吵了,夜也過去大半了。
「通宵吧…」霍因不認為自己明天早上能起得來工作。
大概霍因也沒想過就是從這一晚開始,自己會越來越關注莫雷洛,明知道她早已陷在仇恨和未婚夫的故去中,心裡再裝不下其他東西,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霍因看著莫雷洛借酒澆愁,從一開始多喝兩杯便爛醉如泥,到後來怎麼喝都醉不了,他的心也會一陣刺痛。
十多年後,他能為她做的竟只有祝福她能與愛人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