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O六三年四月二十一日 / 距病毒爆發已過去四十二年 ]
流民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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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留還不知道白千夏她們剛經歷了什麼,只是不見莫雷洛的身影讓她隱隱感到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她看著白千夏哭腫了的雙眼和充滿悲痛的雙眸怎麼也問不出口,只好送她到房間休息,只是白千夏說她想自己靜靜便把阿留拒之門外。晚上蘇寒和羅勒來到她房門呼喚她,她也不理人。她整個人宛如被抽離了一樣,沉浸在悲傷中久久不能平復。
而蘇寒也沒好到那裡去,他總是呆在不知道哪兒發呆,被羅勒看見了叫他一聲,他會先嚇一跳,過了好一會兒才回應羅勒,可他說話時也是心不在焉的。羅勒雖與莫雷洛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從那天之後,他的心便像被大石壓住一般,情緒郁在心中無處釋放,這樣一來夢魘便更加折磨他了,他會在夜裡一次又一次驚醒,衣衫都會被冷汗透濕,誰知道那個本和藹可親的修女早已在他的惡夢中被扭曲得不成原樣了。
阿留也不忍心看見三人這個樣子,思來想去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把霍因叫來了。她拜託了相熟的人把霍因從晏城接來村子,白千夏一見到他便又嚎啕大哭起來,過了半日才緩過來。第二天一早,白千夏便讓大家聚在一起,臉上還有些未消去的悲傷,又多了些堅決,她說:「我要退出『黑桃』商隊。」
「為什麼?」蘇寒驚道。
「莫姐已經不在了,她就是『黑桃』,沒了她『黑桃』商隊還有什麼意義?」白千夏說。
「那你以後怎麼辦?」羅勒問道。
「莫姐喜歡喝酒,我們又回不去晏城,所以我想跟霍因回宛丘,開一家酒吧,裝修得像晏城那家一樣…」
「霍因,你也要走嗎?」蘇寒問道。
「是啊,她不在了,我想千夏得有個人看著才行…」霍因說罷,白千夏駁斥道:「誰要你看著了!」霍因聽後卻只是笑笑不說話。
「我和霍因過兩天就出發了,蘇寒…你和羅勒…有什麼打算啊?」白千夏微微低垂下目光,為自己的離去感到歉意而不敢看他。
「不知道,我會想想的…」蘇寒努力擁出輕鬆的模樣說道,羅勒在一旁緊抿雙唇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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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分別前的這幾天總是聚在一起吃飯喝酒,大喊大叫,恣意搗亂,一切似乎都沒有變,卻獨獨缺了一個人的身影。白千夏在臨行前一晚,拉住了蘇寒給了他一小瓶用碎布胡亂包裹起來的紅色的液體。
「是血清嗎?」蘇寒震驚地問道。
「是試作品,我把牠藏身上了,真正的成品那天被我丟出去了,我用受感染的老鼠做過實驗,成品能治癒牠,而這瓶試作品只能減少牠發狂的徵狀… 我和霍因去了宛丘就用不上它了,你拿著吧… 蘇寒,我… 你和羅勒要保全,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們用不上牠。」
「你也是…我們會常來看你們的…」蘇寒說道。
「嗯!一定要哦。」白千夏笑了,蘇寒這才發現她連笑容都有些不一樣了。
之後白千夏又找了羅勒說了一大堆蘇寒的壞話,簡直把他的老底都翻出來了,羅勒一邊笑一邊認真聽著,那個不擅言詞的蘇寒幹過的傻事竟能在他的腦海中上演,他一時間就把睡眠不足狀態糟糕的事都忘了。
白千夏和霍因出發的那天,蘇寒和羅勒目送她們離開,雖有不捨,但天下無不散的筵席,這兩年的相處便足以在他們都烙下深刻的印記了。
與白千夏的守候相反的是,蘇寒和羅勒選擇了流浪。
阿留送給他們一輛吉普車、一堆武器和必須品,二人便帶著這些東西出發了,他們在這片荒土之中穿梭,在不知多少座村落、聚居地、城鎮停留過。等他們繞了一大圈回到這座村落的時候已經是三個月之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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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O六三年八月五日 / 距病毒爆發已過去四十二年 ]
流民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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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宛丘吧,千夏和霍因的店應該開張了。」夜裡,蘇寒抱著羅勒說道,心想羅勒快瘦得和這咯吱作響的舊床一樣硌人了,他的失眠問題在這幾個月裡就沒好過。
「嗯…過兩天再出發吧。」羅勒含糊地說,他翻身壓住蘇寒,雙手在他身上不斷遊移,又抓住他親吻。過了片刻,再也無法忍耐的蘇寒脫下衣服,扯開羅勒的衣衫撩動著他。
羅勒卻一口咬上了蘇寒的肩頭;這不是他第一次這麼做,一開始他是習慣性地咬自己的手腕,蘇寒不準他傷害自己才使他轉而咬上了自己的肩頭。蘇寒放任他這麼做,好似這樣就能讓他釋放些許壓力和傷痛。可這次不一樣,羅勒做了一個決定,他要前往惡夢的根源,所以他在獨自前行前非讓蘇寒穿透他更多一些,讓感情烙印得更鮮明,深刻…
羅勒整夜未睡,他看著熟睡的蘇寒許久,待到第二天天還沒亮的時候便置值夜的村民的警告於不顧,獨自駕車離去。羅勒記得,修女曾與他說過她本來的家鄉在舊城—那座充斥感染者的被廢棄的城鎮,如果她被從晏城趕逐出去之時還有意識,她可能會朝舊城走去。說到底這只是羅勒的直覺,他不知道去了那裡要做什麼,也不知能否活著回去,可他能聽到有道聲線從舊城傳來,呼喚著他,他只能像著魔一樣朝那裡走去。
羅勒在距舊城入口不遠處下了車,提著一把槍、腰間掛著一把刀便朝著舊城走去;他小心翼翼地解決路上的感染者,偷襲的感染動物,循著直覺走進了舊城的深處,在一片殘垣敗瓦中看見了一顆被病毒胞子寄生侵食的枯樹,一個感染者站在樹旁一動不動,胞子如同雪花般飄散,羅勒再一貶眼,就看見那感染者破碎腐壞的臉龐又重新愈合成記憶中的修女的模樣,她正微笑著,沒有再像羅勒的夢中那樣質問他、怪責他。羅勒不自覺朝她走去,呢喃道:「是你嗎…是你吧…」
在羅勒觸碰到那感染者的那一刻,剛才看見的一切就消失,只剩下枯樹還在原地,羅勒轉頭一看,卻發現那感染者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後,羅勒眼前一陣陣的發黑,視線也模糊起來。晃忽中,那感染者又變幻成了修女的模樣擁抱住他,
「對不起…」羅勒喃喃說道,話音剛落他的脖頸便傳來一陣劇痛,這下他是真的失去意識了,渾然不知自己正被啃咬著,脖子上一直戴著的十字架項鏈被咬得斷裂。不知過了多久,那感染者才停了下來,待在原地一動不動,四周的感染者緩緩聚集過來,在聞不到人類氣息後又緩緩散開…
醒來的蘇寒驚慌失措,他還來不及向阿留解釋,便開著她另外一輛車跟著地上的車輪印尋找羅勒,阿留也帶上數人跟上。待蘇寒他們趕到的時候,在距舊城入口百來米的位置,只剩下一片狼藉,感染者的屍體散佈四周,羅勒在其中倒地不起、失去了意識,他身旁卻有一隻長相怪異的重度感染者駐足,牠的臉龐如同蝴蝶一樣裂開四瓣,身上掛著碎得不成樣子的黑白布條,身上的皮膚也變成灰白色,皮肉腐爛,早已沒了半點人類的模樣,可牠卻全然沒有要攻擊羅勒和蘇寒的意思。蘇寒小心翼翼的走近,才發現那隻感染者的身體竟是腐壞得無法動彈了。
蘇寒輕輕抱起昏迷的羅勒回到舊城外的車上,阿留在他身後大喊著:「蘇寒!放下他,他已經死了!」
蘇寒搖搖頭說:「他還有呼吸…」
「他的脖子都被咬了…等他醒了他就是感染者,那還是活人嗎!」阿留吼道。
蘇寒聞言只是自顧自地擦掉羅勒身上的血,找來繃帶替他包紮傷口。
「蘇寒,夠了!你讓他走吧!」阿留搶過他手上的繃帶,把手槍塞到他手中。
蘇寒怔怔地拿著槍,過了半響才緩緩說道:「阿留…你和他們回去吧…我再多陪他一會兒。」
「蘇寒…別心軟…」阿留臨走時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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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都走了,蘇寒才從懷裡掏出白千夏給他的半成品血清,往羅勒嘴裡送,此時羅勒的身上早己爬滿了一道又一道黑灰色的紋路,正如阿留所說,他沒死,可也不算活人了。蘇寒抱著羅勒的身體無聲哭泣著,身體止不住的顫,可懷裡的人還是毫無反應。
蘇寒從自己的黑色外套撕下布條,在羅勒的脖子上纏繞數圈,這樣就看不出來他脖子上的可佈的傷口了。他把羅勒安置在吉普車的後座,兩道安全帶交叉扣著他,蘇寒這才開車離開了舊城,遠離了流民村,朝著另一個城鎮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