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海寧眼神一凝,心中掠過不安。他認出了其中一個身影,那正是漓辰,那個在上古時期曾令他吃盡苦頭的人。
回憶湧上心頭,當時的怨恨徹底侵蝕他的心,他指著空中怒吼,「漓辰你下來!」雙眼因怨恨佈滿血絲。「看我殺不殺你就完了!」
漓辰皺眉,瞇眼看向下方的聲音來源,那胡亂叫囂的聲音讓人心煩,他伸手掏了掏耳朵,朝一旁的羽玄寒疑惑問道,「他誰?」
羽玄寒的目光聚焦在還呆呆站在原地不敢睜眼的顧凌璇,他微微抬眸,「不知。」說完,他立刻御劍而下,直朝顧凌璇而去。
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管來人是誰,踩到界線殺了便是。
漓辰還在空中努力搞清楚那個已經在底下沉不住氣直跳腳的人到底是誰,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或許他得罪的人太多,根本記不住。
不知怎麼的,他對那聲音就是莫名的感到厭煩,他皺了皺眉,「你誰啊!」說著,他也跟隨羽玄寒御劍而下。
蕭海寧一聽,他的腦袋嗡嗡作響,情緒盪到谷底。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這個多年來,他就是為了找漓辰報仇,才會不管多苦多難都要找到方法變強。
最後換來的是一句他是誰?
或許是悲絕也或許是怨念的關係,突然,狂風呼嘯,捲起地上的塵土,天空陰雲密布,他周身的黑氣竟然越來越濃,涵蓋了四周。
此時,漓辰落到了蕭海寧的附近,掃視了一圈黑氣,最後目光落在蕭海寧身上,看著那熟悉的面孔,恍然大悟,嘴角勾起譏笑,雙手抱懷,「蕭海寧原來是你,許久不見,你還是這麼狼狽啊。」他輕輕揮手,把不斷靠近的黑氣彈開,順帶處理了站在周圍不知如何是好的魔族人,一揮掌全部化作一陣塵煙消失,連呼叫的機會都沒有。
螻蟻就不該在一旁蠢蠢欲動,把人當傻子耍,以為別人沒看到他們的小舉動?
蕭海寧只專注在漓辰身上,他氣的咬牙切齒,怒目望向一如既往自大的人,怒吼,「納命來!」說著就將手中的玉珮緊握,開始低語念咒。
漓辰看著黑氣已經濃的快將周圍的人遮住,他冷哼一聲,身影一閃便閃到了蕭海寧身旁,伸手捏住了那低語的嘴,不屑道:「我們是來救人的,我並不打算與你敘舊。」說著,他單手就將蕭海寧甩了出去。
蕭海寧撞上不遠處的大石上時,周圍黑氣瞬息消散不少。漓辰拍了拍手上看不見的灰塵,繼續道:「老老實實的在那待著。」
蕭海寧痛苦的摀住胸口,劇痛在體內蔓延開來,站不起身,剛才漓辰單手就能將他甩的老遠。撞上大石的一刻他就明白,這些年來,他雖然一直在找方法變強,卻忽略了一件事。
在他變強的時候,漓辰也在不斷變強……
想到這,他自嘲了笑了笑,鬥志突然全失,放任自己狼狽的靠在大石上,閉上雙眼,過往了回憶不斷湧出。他又笑了,笑的相當悲苦。
原本的他在上古時期是一個玉靈,那時的三界雖不算太平,但魔族與天界的勢力相當,經過幾次大戰,甚至雙方簽訂了契約互不相犯,表面上還算的上和平。
從前製造出來的法器與邪物要所向披敵,都脫離不了人祭這回事,他與漓辰都是被人煉化成器靈的。
挑選的人年紀越小越好,法器挑選的條件要越天真越善良的越好,而邪物也是如此,只不過作用不同,挑選條件不同罷了。
那痛苦……現在想來還歷歷在目。
後來,天界與魔界的合約再次打破,他們倆個自然成了兩界強大的物器。
不絕於耳的哀號聲,不斷的侵蝕,他本來就是邪器,吸收怨念會更強大,但漓辰不一樣,他被迫吸收了許多本不該有的氣場。
話雖如此,但他的能力還是輸給漓辰,最後魔族敗陣,自然而然的所有的錯都在他這個器靈身上……
蕭海寧睜開雙眼,眼底滿是絕望,「漓辰,你果然很強……」
他不惜背叛器靈訂下的條約,背叛魔界主人,出逃學習仙法,侵蝕自己的元神,就只是為了要跟漓辰比拚。
但現在……又是為了什麼?
漓辰一看那毫無生機的雙眼,他感同身受的黯淡了眸光,似乎想起不好的回憶,眉頭緊皺,「付出的代價太大。」
雖然講的輕描淡寫,但蕭海寧卻聽出了那尾音的顫抖,他笑了笑,抬頭看著天,這時才發現原來天一直都是那麼藍,是他的心被怨念侵蝕。
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麼,他滿意的閉上雙眼,輕輕地說了句,「算了吧……」說完,他的身影化作一陣塵煙,被躺在一旁的玉珮吸收。
漓辰冷冷地看著那快玉珮,眉頭越皺越緊,他緩步上前,撿起玉珮,看著上頭的符文漸漸變得模糊,他嘆了口氣喃喃道,「不惜一切代價讓自己的元神消散,值得嗎?」
過了一會,玉珮的符文已經消失不見,這塊玉珮已經成了普通的東西。蕭海寧,也隨符文消散,留下的是滿滿的無奈與絕望。
漓辰又怎麼會不明白那最後一句”算了吧”。
他有多少次也想算了吧……但他身上的使命又能如何算了?哪怕歷代主人都覺得他已經成了邪劍,開心了耍幾下,不開心了便封印。
又有誰能告訴他,這樣的事情又怎麼算了?
嘆了口氣,他又轉頭看向羽玄寒,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人總要做著在他看來不值得的事?
這或許是他一輩子也無法明白的吧……
但他可以確定一件事,當時羽玄寒告訴他,他們是朋友。雖然他不怎麼相信,畢竟羽玄寒最後還是將他封印。
可到了現在他還是想看看……這個朋友,是否真不一樣。
另一邊,羽玄寒沒有理會身後發出的聲響,只是走到顧凌璇身前,他伸手觸到那不斷顫抖的肩膀時,心頭一緊,周身的冷冽氣場消散不少,輕聲詢問,「還好嗎?」
顧凌璇聽到那個朝思暮想的聲音,渾身一震,她慢慢的睜開眼,一見到那張面孔,放鬆了不少,她點點頭,「沒事……」話才剛出口,眼淚就潰堤,她又無助的搖頭。
千盼萬盼的人終於出現,心底升起委屈,這情緒她不明白,只覺得心頭酸酸的。
連日來的緊繃瓦解,她一下撞進了那個溫暖又寬闊的胸膛,崩潰大哭。
羽玄寒被撞的踉蹌,他驚愕的看著懷裡人兒,不知道該怎麼辦,手舉起又放下,最後只是無力的垂手,放任顧凌璇的舉動,他抿抿嘴,低聲說道:「沒事了。」他的聲音非常溫柔,試圖安慰。
顧凌璇無法自拔的越抱越緊,彷彿要將這些日子所受的遭遇的全都發洩完一般,無法停止。
在一旁的李景明和琉璃也站了起來,來到跟前,李景明還沒說話,羽玄寒就揮了揮手,示意這種情況不用多禮,「辛苦了,先帶著她回去療傷。」
「是。」李景明征一會,隨即領命點頭,牽起琉璃朝入口走去。他並不知道此刻的舉動,是多麼不合理,但他本來就思想單純,沒想這麼多。
琉璃雖然搞不清楚狀況,但一個溫熱的大手牽起自己的手時,她不自覺的紅了臉,乖的像隻小貓似的,默默地跟著李景明離開。
羽玄寒目送他們遠去,才轉頭看向漓辰,「你來看看她。」
漓辰瞬間被拉回神,隨意的將手中玉珮塞進兜裡,走了過去,但他一看到這奇怪的畫面,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我就說,」他毫不猶豫的拍了拍羽玄寒的肩膀,「萬年鐵樹也有開花時。」
羽玄寒瞪了一眼,臉色微沉,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低頭看著似乎平靜許多的顧凌璇,臉色才有些許柔和。
漓辰看對方沒說話,自討沒趣的嘆了口氣,伸出手掌拍了拍顧凌璇,「姑娘,能不能先放開?」他露出了自認為非常和藹的笑容,總不能嚇著人家吧!他才不會像那個整天板著臉的男人一樣。
顧凌璇哽咽的轉過頭,看著陌生人,她不免又緊張起來,雙手抱得更緊,顫聲問,「你是……」
羽玄寒只覺得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但看著那可憐的模樣,他始終沒忍心制止,他耐心的回答,「沒事,他是漓辰,不是壞人。」
顧凌璇確認了一切,才敢放鬆,她慢慢的放開手,站直了盯著眼前的男人看。
漓辰看到那張嬌巧的小臉時,驚呼出聲,「這……」他意識到羽玄寒冷冽的眼神射向自己時,後面的話又全噎回去,只能在心底暗自驚嘆。
太像了!
這姑娘與天璇根本就是一個模子印的!
雖然她並沒有天璇的強大靈力,性格髮色也不同,但眉目間是真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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