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玄寒在與慕彤萱起衝突以後,便收到了天君的召見。
他此刻站在天界大門前,面色波瀾不驚,他甚至厭惡了眼前的虛幻美景。
在這片靈秀之地,宮殿群落錯落有致。每一座宮殿都是由純白的玉石建造而成,雕樑畫棟,精美絕倫。大門兩旁站著天兵守衛,他們見羽玄寒到來,立刻恭敬的問候,「玄羽天尊。」
羽玄寒並沒有理會,無視一切,他只是冷冷的朝內走去。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再回來,但他卻不得違抗天君的任何命令。
通向天宮的路上,可見各式仙人往來其間,衣袂飄飄,儀態萬方。見他經過紛紛恭敬問候,對這些虛假,羽玄寒厭煩的皺了皺眉,快步離開。
當他離開後,那些被無視的仙人們竟開始在背後議論紛紛。
「看見了嗎?玄羽天尊竟連一眼也不看咱們。」一位身著白衣的女仙皺起了眉,低聲嘟囔。
「他一向如此,從來不屑與我們打交道。」另一位藍衣男子搖了搖頭,眼中流露出一絲不滿,「聽說他早已在凡界定居,似乎不想再回來,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我聽說是因為天璇的事。」另一位身著綠衣的仙人走了過來,壓低聲音,神情神秘,「千年前的事似乎出了問題。」
「天璇?」有人驚訝地睜大眼睛,「她不是身歸混沌了?人都沒了哪還有什麼問題?」
「那又如何,天璇的力量豈是我們能夠想像的?」綠衣仙人冷笑一聲,「你們才剛提升仙班,不知那天璇有多可怕。」
藍衣男子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安靜,「還是少說為妙,否則天君怪罪下來,誰都吃不了兜著走。」
眾人立刻點頭,隨即默默散開。
但那份好奇與擔憂卻在他們心中揮之不去。
終於遠離了人群,那些議論他並不是沒有聽到,只是不想理會,羽玄寒依舊沒有停下腳步,抬頭望著遠處之巔,矗立著天界最宏偉的天宮,心情異常的沉重。
天宮的氣勢恢宏,氣派非凡,巨大的金色門扉上雕刻著玄妙的符文,散發著神秘的光芒。當他靠近天宮門時,天色突然暗了下來,似乎有種無形的力量正在凝聚。雲層翻湧,電閃雷鳴,原本靜謐的天界瞬間變得不安。
這異象並非尋常,羽玄寒的心頭一震,他似乎明白什麼,背在身後的手不自覺的攢緊拳頭。他來回凝視著天宮門與天空的異象,百般思量後決定先回天淵劍宗,顧凌璇肯定發生了什麼。
「天尊!天君已等候多時。」但他才剛轉身,門前的守衛急忙上前阻止,臉色凝重,顯然也感受到了異樣。
羽玄寒頓了一下,心底猶豫了一會,目光狠戾的瞪了眼那名守衛,「讓開。」他冷冷開口,語氣中帶著不耐煩,隨後轉身邁入天宮。守衛立刻低下頭,冷汗直流,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
金色沉重的大門緩緩打開,裡面的景象更加宏偉壯觀。內部由白玉鋪地,金碧輝煌的柱子直通雲霄,每一處細節都彰顯著無上的威嚴。
羽玄寒一路走到大殿中央,只見天君端坐在高高的寶座上,面容威嚴,雙目微閉,似乎在沉思。身旁則立著數位仙官。
現任天君,名為慕鈺泉,他一身白衣,頭法隨意披散,雖看起來隨意,但整個人透出一種無與倫比的威嚴。他的容顏俊朗,眉宇間透露著一股威嚴和睿智,膚色如玉般細膩光滑,毫無歲月的痕跡,顯得年輕卻不失沉穩。
「羽玄寒,數年不見,近來可好?」慕鈺泉緩緩睜開眼,目光如炬,眼底深邃,透著無窮的智慧和洞察力。
又是一個虛假的問候,羽玄寒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沉重,抬頭直視天君。「回天君,近來一切安好。」他語氣冷淡,絲毫不見以往的敬畏。
慕鈺泉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深思,他隨意的靠著寶座,眉尾輕挑,「近日異象頻現,你可知其原因?」
這不是明知故問?一個天君會不知道?反正他是不信的,羽玄寒皺起眉頭,腹誹了一翻,沉默片刻後才開口回應,「闇冥珠及魔界的異動。」
「似乎還少了一樣?」慕鈺泉的眼神變得深邃,仿佛回憶起了千年前的那場浩劫。他的手上騰空出現了兩顆玻璃珠,散發著隱隱光澤,他捏在手裡把玩,目光異常冰冷。
羽玄寒看見那兩顆珠子立刻倒吸口氣,他的額間冒出細汗,立刻單膝跪地,低下頭道:「天璇已身歸混沌,恩怨了結,再無其他。」他聲音低沉有力,但內心卻暗藏著一絲不安。
慕鈺泉的眼神冰冷,緩緩將手中的珠子拋到空中,珠子飄浮起來,一道光芒散出,羽玄寒隨即痛苦了趴了下去,此刻的他哪還有天尊的風範與尊嚴。在慕鈺泉面前,他只不過是一隻被訓乖的狗,但一想起當時自己盡全力也要保護的人,他咬著牙,不讓身體蔓延開來的疼痛控制自己的思維。
「羽玄寒,在吾面前不得說謊。」慕鈺泉滿意的看著底下人痛苦掙扎,「千年前她以一己之力撼動天地,這樣的力量豈會如此輕易地消失?」
羽玄寒痛苦的全身緊繃,不敢鬆懈,深怕一放鬆一切都會毀於一旦,他額頭上的汗水淋漓。他再度深吸口氣,勉強抬頭,眼中滿是決絕,「天君,屬下絕無欺瞞之意,天璇的確已歸混沌,異象與她無關。」
慕鈺泉的眼中閃過一絲陰冷,他的手指輕輕揮動,空中的光芒逐漸消散,羽玄寒感覺身體的疼痛瞬息消失,他大口喘著粗氣,撐著身子勉強站起來。
「羽玄寒,你與彤彤的婚約,似乎拖得夠久了。」話鋒一轉,慕鈺泉的聲音冷冽如冰,他繼續把玩著玻璃珠,「當年你只不過是遭人唾棄的棄兒,莫不是吾看你資質尚可,帶回扶養,你會有今日?」
最不想面對的事情終歸會來,羽玄寒的心情更加沉重,他閉眼一瞬,想起自己的父母,心底掠過一絲苦痛。「天君,此事屬下自會處理。」他語氣平淡,但內心深處卻掀起波瀾。
慕鈺泉眼神冰冷,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希望如此,否則……」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力。「你知道後果。」
「屬下明白。」羽玄寒低眉下首應聲,他此刻只覺得自己說不定比狗還不如,毫無尊嚴可言。
慕鈺泉不再說話,繼續閉目養神,只是揮了揮手示意退下。羽玄寒緩緩起身,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了天宮。
他看著天空異象已然消散,深吸一口氣,感受到心頭還是異常沉重。走向天界大門的路上,他的腦中不斷回響著慕鈺泉的話。
他的心至始至終都只有一個人,當年他跟慕彤萱並沒有太多交集,只有幾面之緣。
但卻在天璇身歸混沌之後,在他心如死灰時慕彤萱找了上來,裝作一副憂傷的模樣,向他透露了天君書房內,有可以讓天璇復活的禁書。
這無疑是給了他一個希望,況且慕彤萱雖然平日裡囂張跋扈,卻無法否認她是天君女兒的事實,要進入書房可說是輕而易舉。
羽玄寒知道天君的書房內有很多洪荒時期便留下的術法,卻沒有機會一觀。這些原因下,他信了慕彤萱的鬼話,徹底踏入陷阱中。
慕彤萱的條件是,在她拿出禁書之前,必須要讓她有保障。羽玄寒在她的眼底看出了些許情感,本想拒絕,卻又逃不過禁書的誘惑……為了取得信任,兩人立下血誓。
要知道,血誓在仙神間是個很重的誓言。他本想著只要讓她一生無憂即可,但在過程中,慕彤萱竟然對著製造凡體的材料裡加入了共生咒,讓自己與凡體共生共死,甚至以此威脅他必須與她訂下婚約,由天君做主!
這麼做為了就是讓羽玄寒不得背叛,否則一切後果將無可挽回,這樣的計謀對慕鈺泉來說有利無弊,所以當時也很爽快的答應了。而對自己都能出手,心思之狠的女人,這是羽玄寒當時對慕彤萱的評價。
一切都無可挽回,他能做的就是能拖就拖……他更沒想到的是,在他隱姓埋名到凡界時,慕彤萱竟然以此做威脅,讓她可以跟在他身邊。就算不願意,他也無法違抗……
況且還有天君手裡的那兩顆珠子,可以操控他的一切,也可以讓他痛苦。這珠子是在他剛踏入仙班時,被慕鈺泉強迫埋下,已經無法取出,也無法可解。
他早就知道,慕鈺泉對他只不過是為了某些東西,對他是存有戒心的,所以才百般作梗,以便控制。
除非……
想到這,羽玄寒的目光深邃,他回頭望著顛上的天宮,喃喃低聲道:「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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