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警察局,熟悉卻又很陌生的混血面孔,陳宇霖,再次和呂佩洋簡單說明,隨後讓她等著,而何苑紋也默默地下了車走了進來。
呂佩洋緊盯著門口,四處張望著,說不定那個殺人犯早就已經混進來了,不能錯過任何一個表現怪異的人,她雖然是坐著的,可卻坐得很直,只坐了椅子的二分之一不到,這樣她才能隨時準備跑掉。
何苑紋用指尖敲敲桌面,吸引了她的注意。「你又沒犯法,緊張什麼?」
「哈哈⋯⋯我不能緊張嗎?」她尷尬的笑容忽然收斂起來,接著呂佩洋拉了一下何苑紋的袖子。「你看那個人,他怪怪的。」
她很快地就在警察局裡看到了印象中的人,對方身上的警察制服很新,可在室內卻戴著一頂不是警帽的帽子,腳上穿的甚至是拖鞋。他只是坐在角落的板凳上,彎著腰,手裏似乎藏著什麼。
何苑紋皺起了眉頭,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假裝看不到那個怪人,他也察覺哪裡不太對勁。
而對方似乎也響應著他們的臆測,他抬頭看了一眼呂佩洋後便站了起來,步履蹣跚地走來,每一步都讓她備感壓力,她該站起身逃跑了嗎?太早跑掉會不會激怒對方?
呂佩洋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大聲,就好像那顆心臟快要蹦出身體一樣。
而在怪人只離呂佩洋三四步時,何苑紋站起身朝著怪人而去,怪人反應比較慢,但還是舉起了手中藏著的刀,不過何苑紋也不是吃素的,他用腳猛地一踢,精準地踢中了怪人的手腕,他手裡持著的刀也應聲落地。
緊接著何苑紋瞄準對方踉蹌的步伐,迅速地做出反應,用一個快速的掃腿動作攻擊怪人,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怪人便倒地了。
何苑紋沒有因此停手,他不讓對方有站起來攻擊的機會,用膝蓋緊壓著怪人的胸口,雙手壓住對方兩隻手臂。
他終於有時間注意怪人長什麼樣了,何苑紋瞪大了雙眼,而其他員警終於也反應過來了,趕緊將何苑紋和怪人分開來,結果他們反而架住了何苑紋,似乎是誤把他當成先鬧事的。
「等一下!是他拿刀要攻擊我們!」
呂佩洋連忙指著地上的刀,試圖為何苑紋解釋著。可刀已經不見了,在她轉過頭時,怪人已經重新持刀出現在離她不過一兩步的距離,這個人確實是朝著她來的!呂佩洋來不及閃躲了,難道又要再經歷一次嗎?
說時遲那時快,在旁的混血警察陳宇霖忽然衝了過來,他舉起了手臂,為呂佩洋擋下了一刀,接著陳宇霖用一個快速的直拳擊中對方的腹部,趁機抓住了對方的手臂,將怪人過肩重摔在地。
一切都發生得很快,尤其精彩,要是能再來個專業的主持人來個精彩的評論轉播就好了。
陳宇霖也將怪人銬上手銬,而何苑紋忽然朝著那怪人喊著:「鄭天彥!那天闖到我家的是你嗎?」
那名被稱作鄭天彥的怪人聽到後,他抬起頭,本來戴著的帽子早已經在混亂中掉在了地上,面容第一眼看過去會讓人嚇到,第二眼看過去……還是挺讓人害怕的!
呂佩洋這才能仔細觀察著他的臉,半張臉像是毀容了似的,彷彿一團融化的蠟,有隻眼睛甚至混濁不清,眼白和瞳孔混成一片,像顆死魚眼珠。
眼皮邊緣還有幾條深深的傷疤,像是被利器劃過,傷口的痕跡縫合得粗糙,留下了幾道猙獰的疤痕。
他的嘴角向左歪斜,露出幾顆破碎不全的牙齒。唇邊的皮膚不斷抽搐,像是在隨時準備咧嘴發出詭異的笑聲。整張臉看起來像是幅可怖的畫作,令人不寒而慄。
「本來應該死的……是你。」怪人低聲嘶吼,語氣中充滿了期待和瘋狂。
「你這個……!」
怪人隨即被其他員警押去拘留室,本來情緒波動一直不大的何苑紋激動起來,目光中帶著焦慮和憤怒,他握緊了拳頭,呼吸頓時急促了起來。
陳宇霖很快地察覺到他的怒意,立即攔住何苑紋,用力按住他的肩膀,試圖將他拉回來。
「先生!冷靜點,你現在揍他你也得去拘留室!」
何苑紋拍開他的手,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只見陳宇霖驚呼一聲吃痛,他摀住受傷的左臂。「唉呦!我不行了……」
「……你個警察也要跟我碰瓷?」
看著陳宇霖手臂上的傷口,雖然劃出了一道很長的痕跡,實際上並不深,其實何苑紋也沒有真的動到他的傷,只是陳宇霖想轉移他的注意力罷了。
「如果那個人真的有做錯什麼,法律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不過何苑紋看起來接受不了這個說法,他似乎還有些嫌惡,可陳宇霖是對的,在那一刻,何苑紋沒辦法說出這句話哪裡錯了,但就算公道回來了,他也不覺得心中的天平可以平衡。
陳宇霖雖然因為混血的關係,有點難察覺他的年紀,不過能感覺得出來似乎比何苑紋和呂佩洋年紀還要小。
面對這種熱血又一身正氣的新鮮人,何苑紋即使只比他大幾歲,他也不想和眼前的人辯駁,便從他們面前走了出去。
「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陳宇霖問著呂佩洋。
「我沒事!你快去包紮吧?」
看著陳宇霖離開,呂佩洋這才走出去找何苑紋,不過沒有看到人,難道何苑紋真的走了?但也沒關係。
呂佩洋在這一次改變了自己會被殺死的命運,也了解了何苑紋並沒有其他的動機需要殺死她,並且偽裝成警察的殺人犯也被抓了,不過何苑紋為什麼反應那麼大呢?難道說這個人同時是殺了李棋祥的人?
如果是的話,理論上來說她和李棋祥還有何苑紋必須要有一點關聯性,哪怕對方是瘋子,可殺害的人選太過於跳痛了?但講到關聯性,除了她很喜歡何苑紋以外,幾乎是和這兩個人沒有任何關係。
而且更重要的是,傑森會不會又來找上門來?臨時改變居住地也不是個長久之計,畢竟連跑到國外,傑森也花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找上她了。
在她還在絞盡腦汁思考時,臉旁忽然傳來一陣冰涼感,是何苑紋拿著寶特瓶裝的飲料貼在她臉上,他一聲不吭,依舊保持著那份嚴肅的樣子,只是挑了會眉示意她拿走。
「你還蠻奇怪的。」
呂佩洋接過飲料後連謝謝都來不及說出口,就獲得了這種評價,被一個真正奇怪的人批評感覺有些不爽。
「男朋友死了,到警局後第一個反應是找可疑人物?你在停車場也東張西望,應該說你能發現我開車跟著你就很奇怪。」
「怎、怎麼說?」
「你看起來可沒這麼機敏。」
何苑紋其實說得沒錯,第一次碰到怪人時她察覺得太慢,甚至當初呂佩洋開車時,也是在最後何苑紋猛然加速追撞時才反應過來。
「從鄭……持刀的人出現時,你好像早就知道他在那裏了,你是怎麼知道的?這點很奇怪。」何苑紋似乎沒那麼喜歡怪人的本名,連談都不想談到。
呂佩洋看著何苑紋,她表現得真的那麼明顯嗎?也是,一開始她知道劉育紹墜樓時也很驚訝,不過經歷這麼多次,再聽到劉育紹死掉的消息時她是一點都不意外,倒不如說要在別人面前裝出驚訝的模樣,實在也很困難。
她本想敷衍過去,可不禁想像到若是把何苑紋打發走,剩下她隻身一人,又有可能再次遇上傑森而導致相同的命運,但是告訴何苑紋輪迴的事情,對方會相信嗎?
「講話。」何苑紋的語氣中帶點命令感。
其實一點也不難看出他是個偏激又固執的人,他為了向殺人犯尋仇甚至願意犧牲自己,雖然呂佩洋也不曉得他和李棋祥實際關係如何,不過看來何苑紋非常重視李棋祥。
呂佩洋得想辦法說服他。
「好,被你發現了,不過我接下來的話也許你很難相信,但我說的都是事實,而且只要你相信我……說不定李棋祥有可能活下來。」
何苑紋的面色沉了下來,他不只是對呂佩洋這段話感到詫異,還對她眼中一瞬間消亡的光芒感到了些許敵意。
在這位溫和可人的小公主心中,似乎有什麼也漸漸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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