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又過了一個月,呂佩洋依舊忙得不可開交,早就忘了之前做過的那場夢,在拍攝服裝模特照的過程時間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天。
呂佩洋要離開前看了看剛剛的照片,哪怕她早就被拍過好幾百張照片,她每一次還是都想看看自己完不完美,簡略地看了看,嗯,果然還是很完美。
「辛苦你啦,洋洋。」攝影師給她確認完照片後含蓄了幾句,卻又忽然問了一句:「今晚有空一起吃飯嗎?我可以請客喔。」
「哦!不過我今晚有點忙欸,哈哈,不好意思,謝謝啦~」呂佩洋擺出一副招牌笑容,連忙打發掉這個邀約,她經常在每次工作完後都被不同人約吃飯、約喝咖啡或者約⋯⋯約跑山。
現在已經是個文明的社會,哪怕真的有正大光明職場性騷擾的,只要她輕輕鬆鬆把事實散佈出去,很快這種壞人就會在她眼前消失了。
只不過總有「不壞」的人存在,他們並不會真的行惡,或者做出逾越的事情,可是呂佩洋的直覺總是感覺很微妙,當那第六感響起時,她總覺得腳底就像立刻被鋪上健康步道一樣,無害,但刺痛。
他們到底要什麼?交友?討好?被拍馬屁?或者那些更深入而又不敢隨意臆測出口的想法,呂佩洋很討厭這份總是會默默地蹦出來的猜測,它們太恐怖、太張揚,導致別人就算只是善意地問候一句,也會被那份想法默默地扭曲成最惡的模樣。
不過她是完美公主,所以她會把一切都忽視掉!
……可要是萬一,哪天其中一個猜測成真了呢?
嘖的一聲很快地就被埋沒在空氣中,她看向訊息爆棚的手機時,本還有些五味雜陳的心情頓時凝住了,時間彷彿被誰暫停似的,呂佩洋動也不動,直到手機螢幕上的時鐘跳了一個數字後她才回過神來。
這些資訊不外乎是不夜城主唱的李棋祥遭刺身亡在家的新聞,熟悉感湧上心頭,和夢裡呈現的幾乎是一模一樣,這怎麼可能呢?又或者是即視感?但到底有哪一種即視感會把死的人記得那麼清楚?
下一刻通知欄跳出了劉育紹的訊息,他跟著傳了張新聞截圖,隨後附上一句:「呃……那我就不出門了。」
總有哪裡不對勁,呂佩洋對那場夢的記憶並不是很完整,她只記住了幾個重點,好比西裝男,以及今天工作完後的新聞,再來是剛剛劉育紹到現在都沒有和她見面過,那麼接下來──
手機畫面一切,下方冒著接通與否的按鈕,上頭的來電人寫著「柳橙」,名字兩旁還有橘子的emoji符號。
「喂?洋洋你在嗎?我發現你停在我工作室的車不見了,你有來過嗎?」他的嗓音有些高亢,語氣裡能聽出一些焦急感。
「沒有耶,怎麼了嗎?」
「我來工作室時發現裡面東西都被亂翻一通,電線也被剪斷了,沒有監視器畫面,然後也發現你的車不見了。」
「啊……但我的鑰匙在我身上?」呂佩洋很確信鑰匙在自己身上,她有四樣東西需要隨身確認,手機、錢包,鑰匙還有迷你化妝鏡。
「真的嗎?那就更奇怪了,我已經報警了,有什麼情況再跟你聯絡吧……我等警察來。」
在幾聲簡單的寒暄後結束了通話,對方是劉育紹以前認識到現在的朋友,叫做柳登桂,由於乍看之下太像柳橙,故有了柳橙或橘子這些稱呼。
他留著一頭韓系短髮,染成顯眼的淺藍色,目前是個小網紅,還算是受歡迎,只不過可能會讓人感覺可惜的一點是……他可是大家的男閨蜜,男閨蜜!好了現在我們都應該讓這段話留白,並且不多說什麼了,我們尊重所有的男閨蜜,女閨蜜,或者任何甜秘密。
呂佩洋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顫著,這些事竟然跟記憶裡的如出一轍,為什麼呢?她現在只能想到朋友幫她算的塔羅,或者這陣子看過的星座運勢,她把這不可言喻的詭譎感推給煞有其事的運勢,似乎這樣就能將捉摸不定的感覺墊的踏實一些。
但命運之手卻已經開始推動了齒輪。
她還是沒有跟劉育紹見面,離開了十二天後的第十三天終於回了家,打點了所有東西,領回了被偷走的車,在鏡子面前梳妝自己。
接著她給劉育紹打了電話,沒有人接聽,於是她如預期中坐上了車,打算直接開去劉育紹住的地方看看怎麼回事,在車上點開了常聽的Podcast,同時愈發愈感覺不對勁。
主持人的對話內容竟異常的熟悉,瞄了眼後照鏡,有一輛車在這條並不大的路上加速行駛著,呂佩洋瞪大了雙眼,她踩下油門,腦內在那一個閃過不少畫面,呂佩洋自己怎麼想也沒想到,下一刻她馬上解開了安全帶,猛地開了車門,就在這行駛的車上往外撲了出去。
人跌倒時總是下意識地伸出雙手,當然跳車也不意外,在那雙纖細的手摩擦到地面,緊接著是如粉碎骨頭般地痛苦席捲全身,慘痛的叫聲參雜著後悔和不解,只是這種情緒很快地被震撼感所取代。
呂佩洋眼睜睜地看著後方那台加速的車直直撞上了自己的車,玻璃霎時被震裂開來,有些碎片甚至飛到了呂佩洋的身上。
濃煙迅速升起,火苗在彼此相撞的汽車之間燃燒,而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壟罩了兩台車,燃燒的汽車散發出刺鼻的煙霧。
為什麼「夢」的場面一一的在現實裡實現了?更重要的是,後方那台車裡的人是誰?呂佩洋試圖站起身子,然而疼痛感只能讓趴在柏油路上的她像條魚一樣撐起上半身,在看到駕駛座的人後愣住了。
對方看到她的樣子後也瞪大了雙眼,滿臉寫著不可置信,但很快地,火焰已經連車帶人地迅速吞噬著一切。
「……將軍?」呂佩洋的雙手逐漸發冷,喉間有種彆扭的感覺,她不太可能認錯,哪怕對方忽然將長髮剪掉,把鬍子剃了,她也還記得不夜城救星的何苑紋第一張專輯的模樣。
可是為什麼是他?為什麼他也很驚訝?還是說這只是個長得像何苑紋的人呢?呂佩洋往前一摸,她被地上的玻璃碎片扎到了手,鮮血混著灰塵留著,手肘和膝蓋以及其他地方都隱隱作痛著,用著最痛的方式告訴她這是現實。
到底發生了什麼?她該全力跑離現場嗎?車子被撞了該怎麼辦?劉育紹呢?對了!劉育紹!她已經一兩個月沒有見到他了!
只是呂佩洋除了減肥以外根本不健身,根本不健壯的柔弱身軀哪經得起這樣跳車?腦內想法不過就是在那幾秒鐘瘋狂運轉後,馬上就被渾身的疼痛感所取代,緊接著她昏了過去。
周遭似乎發生了很多變動,好比說呂佩洋隱隱約約記得有人將她抬上了擔架,一陣混亂過後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從吵鬧的馬路上變為極其安靜的地方,隨後有了點討論聲,意識也清楚了起來。
她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天花板,當然了,天花板,不然還能是什麼?一頭古代靈異雙頭戰象嗎?呂佩洋掃視著四周,發現自己不能動得太多,這裡貌似是個病房,旁邊還掛著點滴。
當她的目光和護士對上眼時,護士立刻走到病床邊檢查她的生命體徵,確保一切正常。「你醒了,手術剛結束,現在還有什麼不舒服嗎?」
呂佩洋搖搖頭,看著護士紀錄了一些東西後告知了些什麼,當然她什麼也沒聽進去,護士離開後她聽到了門後有些討論聲。
「病患現在狀態還很不好,不太建議現在讓她作筆錄問答。」
筆錄,什麼筆錄?門後的人是警察嗎?他們的討論聲漸漸遠去,在思緒回歸後疑問又再次出現在腦海中,到底為什麼何苑紋要犧牲性命開車追撞她?
而在思考不久後疲憊感襲來,也許閉上雙眼可以讓身體的疼痛感,還有思緒上的混亂變得平靜一點。
接著,門被打開了,在安靜的病房裡,寂靜被突如其來的腳步聲打破。皮鞋踏在瓷磚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嗒嗒聲,聲音由遠至近,最後腳步聲停在了呂佩洋的床旁。
這個聲音使得她再次睜開了眼,但睡意依舊大過於好奇心,呂佩洋只看見了床邊的人穿得並不是淺色的醫護服,而是一身黑的西裝,他似乎在移動著呂佩洋的點滴,不曉得拿出了什麼,很快地,對方發出了陰沉的笑聲,轉身離去。
難道是死神來迎接她了嗎?
呂佩洋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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