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方&拔舍巴,許願池⭢神像森,第二次儀式/取出「聖物」/血腥描寫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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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自己所能地觸碰想觸碰的事,那樣就好。」
「我不必是人,也不必是神,我是我,那樣就好。」
「從未如初生的嬰兒那樣啼哭,也從未如安詳闔眼的亡者那樣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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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聖處子」拔舍巴的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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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與文字只是工具,它們皆仰仗感情與技術,與靈魂相連。所以,練習別說違心的話語就足夠了,『到最後連自己也都愧對』便是君子最大的罪孽……」
「所以……我愛你,拔舍巴,你快醒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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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花君子「梅」的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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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酒館二樓,有一隻寵物兔子正在伸懶腰,翻肚皮,腳如貓般併攏折疊入睡。
牠是一隻逃離死亡命運的兔子,某種層面上來說,又與現在的拔舍巴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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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儀式開始的兩天空窗很快就過去了,儀式開始時,早早就醒來的拔舍巴愣是看著梅花送來的金飾──雖然跟「聖處子」原本的款式做工略有差異,整體確實是在盡力還原他衣物上本來存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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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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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箱型床邊緣看著梅花慢慢攤開捲起的布,展示起鋪了滿地的金飾,甚至還按照穿戴順序從頭到腳排出了「聖處子」原先的穿衣格局,拔舍巴的手一直停在嘴前,因為他總覺得自己的臉正在微微抽搐。
十字架耳環一對(在古堡地牢丟失)、項鍊一串、頸飾、腰帶、髮飾(剛進樂園就丟失)……全都是黃金製品,他認得自己穿過的東西,認得這些重量──但是,他還沒自己穿過全套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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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由侍者幫忙穿戴的。
「你身上那些東西應該不少都是黃金吧?我其實在慶典時就跟人家預約了,昨天請人加急趕工給我的,呵,雖然這裡的居民光是連存在本身都很矛盾……裡面還是有些性格不錯的傢伙願意幫我的忙。」
「可是,梅花,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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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東西很貴吧?他忍不住開口,算是有金錢意識的拔舍巴可是親自報過自己身價的,非常清楚這身行頭的價值。
哪怕深知這樂園內部的黑暗,這些金飾可不是單純拿幾百磅重的黃金給工匠就能解決的問題,頸飾上的寶石,項鍊上的鑲鑽,還有這些紋路雕刻也都是錢──對此,已經賺到手軟的梅花頓時笑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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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賺那麼多不找地方花怎麼行?我又不是傻,把這種──」梅花笑著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金幣,以拇指為支點「叮」一聲地向上拋起,接住,「──『虛幌的東西(黃金)』當作一切。懂得錢滾錢才是世間真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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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胸中湧出的笑意險些要讓拔舍巴忽略掉外頭莊園的靜僻,儀式日已經到臨,觀察莊園的變化是首要事項。
這次,莊園裡的全數居民皆離奇消失,似是鏡中幻影,免不了讓站在窗前的拔舍巴有些擔心蓓塔──那也是他們認識的居民當中最特別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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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醒來就全部消失了,不知道會不會在路上碰到居民,服務生之前跟我說要先去『許願池』,就姑且信他一回吧。」梅花正在替拔舍巴穿戴金飾,途中還嘀咕了一聲「還是別穿腰帶好了,重死了」惹得拔舍巴露出淺笑,「怎麼,你擔心蓓塔又跑錯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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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消失,或許她也暫時被藏到某個地方了。」已經很久沒見到蓓塔了,拔舍巴憶起了生死未卜的巴托羅先生。想起他們夫婦站在一起的模樣,之後自己就被肚子裡的孩子救了一命,拔舍巴理性認為那個咬傷他的男人不會傷害妻子,「……雖然巴托羅先生身分不明,他把蓓塔當成助手的樣子,似乎很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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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聽到斯拉夫陶德,姑方的表情就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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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手藝舖那兒已經明白直接提到「鍊金術」會有什麼後果:劇痛到昏厥的拔舍巴,還有將自己擋在外頭的禁制術式……被自己藏起的禁書是完全沒辦法給拔舍巴看到半眼的,提到也不行。
那稍微粉飾一下總該可以?姑方心想。粉飾斯拉夫陶德.巴托羅其實暗中來過餐酒館的事情。不然沒辦法把話題進行下去可是一大困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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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傢伙大概沒死,他人雖然腦袋有問題,但特別袒護他老婆,他老婆生來又聽話,根本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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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方開口說著,一面確認拔舍巴穿好所有金飾。雖然不是本來那套華麗衣裳,簡單點綴過的素面黑衣也終於有了點矜貴的樣子。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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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沒死』?梅花知道他還活著?」
「是啊,櫃檯服務生那兒早上說過,有一個身材高大,特徵明顯是『巴托羅先生』的男人來過這裡,但是身邊沒有蓓塔,被他放養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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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養也是一種疼愛,雖然難以理解但尊重。站在窗前,不像是儀式就要開始的氛圍間,拔舍巴和梅花一搭一唱地看著窗外,一下說著「這髮飾怎麼戴,你侍者視力好到能看蝨子嗎」,一下又回應「我的頭髮還沒長過蝨子,教會的人都滿乾淨」,拔舍巴接過一條條裝飾於髮絲上的金飾,自己回憶起侍者給他穿戴如此大量髮飾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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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樣,就戴好了,唔?」
「看看樣子?這是我從樓下拿來的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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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重要的儀式,要做重要的賭注……趁這機會佩戴飾品也好重整心情。
梅花為他拿來了一面能照入半身的鏡子,邊框黃銅,雕花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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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梅花,就這樣幫我拿著,可以嗎?」
「都拿著了,你就用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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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梅花充當起支架,躲到鏡子後頭,拔舍巴愣是看著鏡中作為「聖處子」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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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決定在儀式上獻出自己的「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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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這想法的啟發或許能從「梅花折枝斷臂」的事情說起,但真正讓他立下這決定的不單是自己接連幫不上梅花的處境,還有離開古堡後,自己的重傷又給梅花添一分辛勞……看著梅花哭泣,小心翼翼地顧慮到梅花終於說出心事的時候,意外知道了他倆之間「第三人」的存在。
在手藝舖發生的事情並未完全消散,殘留在體內的痛楚、冥河嬰兒的啼哭都在提醒著拔舍巴:自己本來能做到某件事情,卻被未知的阻礙給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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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跟「他們」(逝者)溝通,感受他們的執念,還有能力安撫已經痛苦不堪的逝者……以這些能力為底,像是梅花那樣加以擴張的話,他確實能成為向著靈魂的巫者,以「拔舍巴」這身分保護他想守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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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舍巴看著自己的模樣呆滯良久。
這張面孔有多少稱呼?
「拔舍巴」、「聖處子」,還有……「魔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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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起這些稱呼時,拔舍巴心底其實明白這些身分之下的任務都沒有要「保護他人」的命令。現在他獨自一人進入樂園,所有事情都要自己決定,那麼,他究竟該用哪個身分來行使「守護」才對?
無論哪個稱呼,充斥的都不是什麼得以入目的記憶,翻開來看,裡頭盡是屍山、哀號與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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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知道這一切的他有辦法做到「守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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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舍巴、拔舍巴?怎啦,你呆住了嗎?」
「唔,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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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力量在驅使他前進,原封不動地以「聖處子」的裝束回到那片安穩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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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噠。不知何時放滿大街的蠟燭,還有蠟油滴落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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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姑方四處張望,想要湊到那些物體邊看看。
「……是人類身上油脂的氣味。」拔舍巴則阻止了姑方並如此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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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間,已經穿好正裝的拔舍巴與姑方並肩而行。從莊園去到許願池還需要走上一段路,莊園內杳無人煙,民宅窗邊、地面,甚至廢棄的酒桶都被供上了拔舍巴稱之為「人類油脂味」的白色蠟燭。
已經看過狂化的居民吃人現場的姑方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甚至在不久前才見證冥河彼方的巨大死亡,區區死者身上擠出的油脂已無法動搖他半分。可是……這數量如此之多,姑方免不了開始想:人類脂肪造的蠟燭會這麼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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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覺得這些風景有點眼熟的姑方注意到拔舍巴凝重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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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油』啊……你這副表情,是在為儀式緊張,還是察覺到了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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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說的對,拔舍巴在為儀式的事情緊張。只是這副場景倏忽讓拔舍巴想起了雅妮曾經在這裡舉行的儀式。
每次這些異變,居民究竟是被殘忍地殺害,還是當作鏡中幻影,將他們這些持票的參加者扔到另一個空間?事已至此,拔舍巴甚至對自己想要探求真相的心情有些訝異──他沒有忘記自己來到樂園的目的:為尋得那道可「平世間一切遺憾」的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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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妮那時候,也是類似的場景。」
「嗯……」
「眼睛看不清楚時,跟梅花分開了……我是自己走了一陣子才找到梅花。」
「嗯……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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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梅花提到自己想法的當下,梅花沉默了。他知道梅花很珍惜大地,在果園打工時看到他談起家鄉的表情就更清楚了。明顯對橘子園與雅妮之間的事情感到複雜,打工的時候,要不是還有蘋果園與檸檬園之類的選擇,梅花的表情一定會很難看吧。
興許是「聖處子」的裝束再次將這使命喚醒也說不定?
那是一道刻在他靈魂上的銘文,覺得自己做出選擇並不是壞事,不斷從深處湧現的記憶卻將他的身心都帶到了「啟示九夜」的成員面前。他與這些人之間不存在猶若樂園內經歷的情感交流,各個穿戴的覆面長袍與黑色手套更是讓拔舍巴從未知曉他們有著一張怎樣輪廓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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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身高來分辨是不行的,因為侍者幾乎都在同一段身高區間上。祭司和修女也都差不多「那麼高」。
唯一能用身高分辨的人是一直都存在的「大主教」,他非常高大,有兩米……甚至要說接近三米都可以,所以,當主教開口說話的時候,主教都會從袖口伸出漆黑的掌心,彎下腰來,細聲給予談話對象溫柔的叮嚀。
而且,是主教告訴拔舍巴他的名字、職稱、使命,還有……「拔舍巴」(Bathsheba)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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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處子閣下,拔舍巴這個名字,意思是指一位過於美麗的女人。」
「『美麗』……?」
「是的,男人曾因意外窺視了她沐浴中的身姿,而搶佔她的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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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彎著腰,像一個無聲的巨人,那時的拔舍巴純潔地就像白紙。這致使他從一開始就有敏銳的五官,敏感的神經……他聽得清自己的皮膚與生殖器被慢慢割除的聲音,聽得見那個即使用最好的砥石打磨,也鈍到不行匕首是如何「割壓」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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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知道,主教身上沒有「聲音」,不僅看不見他的面龐,也聽不到他的脈搏。
拔舍巴記得那時的自己就坐在桌前,雙手平放在大腿上,坐姿端莊,卻不知道眼前的東西叫作「書本」,只知道燒烙肉體的劇痛正在腿間延燒,緩緩地侵蝕他的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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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園的事情不是那個女人(雅妮)的錯。」梅花淡然發表感想的聲音讓拔舍巴勉強在步伐中拉回自己的思緒,看著梅花伸懶腰,將雙手搭在腦後,梅花又接著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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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木連灰燼也是有養分的,哪怕這座樂園沒有修復橘子園,時間也會養足土壤把那片暖床留給下一座橘子園,一代接著一代……呵,要養活一個人類到一定尺寸又擁有一定生存知識需要的時間在三十到六十年不等,養活一棵能穩定誕下果實的橘子樹卻只需要……一個嬰兒完全學會走路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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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不是「剛學會踏步」,而是「完全學會走路」。
所以梅花比了個手勢,約莫一到三年。
沉浸在教會記憶當中的拔舍巴微微聳眉,點了點頭,落下一個任誰也無法解答的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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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還能否再見到雅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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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啟示九夜」時,因為主教湊過來輕輕握住他的手腕放在書封,尚且在治療師對自己的男性生殖器傷口止血完畢的時後(即使他坐在一個天鵝絨椅墊上也感到疼痛,臉色蒼白),他才知道「書」是可以被翻動的,思考也可以因此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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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處子閣下。」他想起來了,主教在這時候(他甦醒的時候)就已經會輕撫他的手背,藉此吸引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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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有一本書,也有一盞只屬於他的魔石燈,燈光溫和,只需要一點魔力就能運作。只見那掌心在他眼前做了「翻書」這個動作,他才知道自己可以伸手將那本記載著「拔舍巴」名字的書翻開──身體、疼痛、跟不上命令。言詞斷斷續續地浮現。
主教……現在,過得如何?
雖然因為吉勒瑪胞弟的事情而對主教的決定感到困惑,真正興起的情緒、思想和衝動皆在樂園得到沉澱。他知道自己並不厭惡「啟示九夜」,更想極力爭取與他們溝通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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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注定毀滅。」手藝人猖狂的預言隨之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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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他能夠做出改變,說不定能像對待梅花一樣,更了解「啟示九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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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舍巴,緊張歸緊張,但儀式開始後你可以放心,我配合你的決定臨機應變就好,現在又弄丟那個匕首了,神像整個跳起來的話,我大不了直接逃跑。」
「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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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固然對兩手空空的拔舍巴會做出什麼選項略有猜想,卻沒有一方主動提及「獻出肉體」自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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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如群生的莊園蠟燭來到許願池邊,先是發現池水乾涸的梅花驚訝地衝上前,兩手撐在池邊的花崗石上方,滿頭問號地大罵服務生「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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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機不對?」梅花皺眉,「這種噴水池的水會忽然說停就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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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舍巴搖頭表示不知道,如果是教堂的聖水噴泉,是永遠不會停,也不可能停的。保持聖泉永不乾涸不單是「啟示九夜」會做的事,民間教會也有這種規定。
「……聖水啊……」看著梅花在許願池旁邊繞來繞去的樣子,站在原地的拔舍巴喜歡看同伴一邊探索,一邊推理的模樣,「說不定這個許願池也有類似聖水的作用,但是跟那個『神酒』一樣是用於詛咒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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詛咒之水?此時此刻,仍不忘自己的血管裡還流淌著螢綠的拔舍巴想起冥河,微微歪頭。回過神來,自己也從儀式開始前的緊張分心地飄到許願池上頭。他湊到許願池邊,逆著往梅花繞圈的反方向前進,最後與梅花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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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詛咒與祝福是一體兩面』……之前池水看起來很清澈,沒有任何氣息。這能拿來做什麼?」拔舍巴一問,差點被同伴一頭撞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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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的梅花笑了笑,拔舍巴確實很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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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知道?是我的話就會讓許願池源源不絕,當作『魔法材料』的同時還可以順道拿來當任何藥物的基底。好水就能調出好藥,水土肥沃,人也會長得比較好看些,不會那麼慘白──跟你剛開始的時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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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莊園的變化:居民消失、許願池乾涸、很多蠟燭。
拔舍巴忽然被梅花一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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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一樣?」
「對啊,拔舍巴,你都不會對於『品評外貌』這件事表達感想嗎?嗯……咱倆都是『美型』,所以我倒是很好奇你能不能吃胖長肉,掃餐盤都可以掃的這麼快了。」
「唔,沒特別思考過……但肚子,還是會被撐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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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拔舍巴被梅花說得又想起之前吃過的所有食物而被弄得瞇起雙眼,害臊、羞恥,跟不上思考速度之類的情況仍在他倆的相處當中往復,這時候與其說步調不同,不如說是拔舍巴因此被刺激,試著去想了許多「這輩子從未想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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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在這種眾星拱月,需要女巫與活祭品來滿足人心需求的世界,誰會關心一個美麗的祭品死前感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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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自己是不是會變胖,拔舍巴想起了「那個胎兒」還在腹中的感受。好水就可以調出好藥,好的環境也能養出好看的人,這意味著「啟示九夜」裡的「好環境」皆是承襲哈布斯堡家族的光輝。
拔舍巴視線轉動,緩慢地眨著眼睛,感受自己的上下眼瞼從右邊義眼光滑的表面相合。先前的他花了不少時間才適應右眼空蕩蕩的感覺,現在就被「填上」了,每個眨眼的瞬間,從未有過的觸感一個個都在提醒他:「聖處子」自誕生以來就備受這個時代中最尊貴的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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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兒又是否有著至親之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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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柔軟的談天之中,拔舍巴注意到許願池遠處燃起的火光,抬頭往神像森的方向望去,發現蠟燭一路指向森林。
在梅花仍於許願池邊繞圈的時候,拔舍巴拉了拉梅花的衣角:「蠟燭好像在為參加者引路,要往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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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目的地又是森林啊……嘖,這許願池看來真的暫時不會有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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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不太相信服務生情報準確性的姑方在拔舍巴的指引下伸伸脖子,狐疑地看著許願池乾涸的模樣。神態悠然,心情平緩,眼裡也映著他如此行徑的目標──拔舍巴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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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已經放鬆下來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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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在那個「死者之河」的體驗讓姑方心裡有了「愈是遠離『聖處子』這個身分,拔舍巴就愈能在這些體驗當中覺醒感情」的猜測,如果燭龍的身分突破禁制,完全回歸,他身上又會發生什麼變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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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有什麼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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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當然有了。姑方在心裡叨念道。雖然表現方式有些晦澀、委婉,但拔舍巴看他的眼神已經有了愛意,從人類的角度來說,「祂們」現在也算是一對情侶了,這樣變化還不夠大嗎?受囚於教會的孩子終於能在世界的見證下緩緩成長了,即使拔舍巴肉身命薄,那眼中的笑意與溫柔也比世上任何東西都要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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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使如你,也無法改變他的苦命與劫難,畢竟,「祢」都注定無法自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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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方的腳步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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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的使命是成為鯤島的觀客,那麼,再多守望一條屬於他的道路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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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儀式的見證者,他喃喃自語,眼神柔和地凝視著拔舍巴緩步向前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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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怎麼忽然停下來。」
「沒什麼,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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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然邁開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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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舍巴站在那三尊神像面前,總覺得每一次神像所佇立的這片空地都在狹窄與寬闊之間來回變換。
上次感覺很寬敞,這次又變得狹窄,神像之間的距離比之前都要靠近。往左一望,擁抱鮮花的女神雕塑近得彷彿在凝視著他;往右一望,三位女神的雕像好像方才享用完美味的愛意,好奇地想湊過來看看下一位參加者(拔舍巴)還能犧牲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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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中間的神像安靜地待在那兒。
祂看似無面,實則有一張渴望血肉與慾望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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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也只是猜測而已,不過至今為止的經歷也告訴拔舍巴,或許這些神像並不是神明,而是惡魔。深處流淌如此思想時,他的意識便在「啟示九夜」的教導前停駐:聽命就好,別去思考。執行就好,念想並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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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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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蓓塔聊天、到市集採購、幫忙煮飯、紡織、交朋友、賺錢自力更生……這一路上都有梅花陪伴。
不單是這些體驗,光是梅花在自己身邊,為自己生氣、為自己煩惱、露出笑容、哭泣……這些往來與刺激,甚至在最後醞釀為愛,悄悄地垂墜於樹梢,結為一顆讓他陌生的果實。
果實掛在好高好高的地方,是拔舍巴感受上的「高聳」與「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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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記憶之外的記憶停留在樂土之上生長,日常之中的日常……猶如自己真的身在其中,猶如自己真的成了他們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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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深處的「他」是知道的,自己並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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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身體並不屬於自己,沒辦法為梅花做點什麼很是不甘,如果能再做更多就好了,如果自己也能奔跑起來……諸多想法之中,作為根源存在的「啟示九夜」卻是那樣地晦暗沉重。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隱瞞了秘密?是不是自己作為「道具」,其實從未得到?即使許多疑惑能在梅花與這片樂園之上得到解答,根源的疑惑依舊被熔鐵死死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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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不是蠟,也不是黏膠,而是熔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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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舍巴思緒碰上「宮」的瞬間,像是撞上牆壁一樣被狠狠擊回。那處無「子」,因他是處子之身,應當潔淨,且永遠不該沾染那些「有違目的」的污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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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聖物。
──象徵你聖潔高貴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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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是這麼說的。話語是火,規則是鐵,遵令之外的行為皆不可饒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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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聖處子」的證明,使命與職責的結晶;切莫取出,也不可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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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制約的禁令,也是他用以依靠的支柱與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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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舍巴恍惚地仰望神像,尋思自己的禱詞該從哪兒開始,眼中受梅花點燃的光輝靜靜地在那無面孔的神像前,如蠟燭一般──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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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舍巴的視線正在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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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您配發的匕首,我和我的同伴都遺失了。」
一切於樂園的積累在此刻顯現它們的意義,言詞在他腦海中緩緩拼湊。拔舍巴闔上雙眼,在自己的腦中整理所有記憶,先是想起他倆最初在儀式內的場景,再緩緩開口。
有股力量指引著拔舍巴,他嘗試摸索力量,摸索自己能說的話。在樂園待著,沒有神器是很困擾的事情吧?看看能不能請這「神像」再給他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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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神像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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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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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對著這次儀式的見證者(梅花),拔舍巴試著平靜身心。他倆的距離沒有太遠,感覺就像是住在兩間房間,不,或許說躺在兩個相鄰的箱型床當中彼此靠近比較合適?隔著一扇門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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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開門出去,就能到對方的世界。
可是,那在兩人眼中是如此遙遠,如此讓人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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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舍巴站在權威的神像前低語神器弄丟的事情,神像沒有反應是因為他正仰望著神,而沒有低下身來瞻仰祂的腳尖嗎?
神像覺得他禮儀未盡的話,這便是「聖處子」頭一次以如此身分向其他神明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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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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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舍巴放下「聖處子」的身分思考著,放任自己的思緒在感官中慢慢擴展。他想獻上自己的肉體,但沒有利器又該如何在這裡……以能夠達成他目的的方式,好好迎來「死亡」?
從最深處湧現的虛無感讓他低頭望著自己看似乾淨,實則已然龜裂的掌心。眨眼之中,他的手似乎存在,又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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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即在此獻上供品。」
「材料」曾經的輝光在拔舍巴的右眼中閃爍,悄悄地引領他朝自己的真實伸手,那些無形的細流潺潺,聖歌在他的臟腑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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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肉要是高音、骨骼必須敘事、血管需要主教的唱誦。
最重要的心臟需要所有人的歌詠。
──所以,我來以我的血肉瞻仰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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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動的視野中,拔舍巴模糊地聽見了過去的歌聲。他不知那是自己被「創造」之前的聲音,更是無法知曉,那同時也是這道枷鎖(禁制)誕生的過程。
恍惚的拔舍巴只是單純以唇形描繪這句禱詞,做著應當是符合樂園之神需要的瞻仰姿勢。好像他又去到了聖音的源頭,做著過去的自己每次會做的事:從「這裡」帶啟示回去。
所謂「這裡」又是「哪裡」?其實拔舍巴具體也說不清楚,卻明白此地僅有自己可以踏足,那便要在這裡獨行到每一處終點,將那兒搖曳的希望之火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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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憶起主教的話語,他記得主教是這麼說的:那是聖靈才能踏足的希望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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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示九夜與聖處子皆聽命於哈布斯堡」已經是在六年間反覆銘刻到他意識裡的「鐵則」。
第一次動搖,是在那位看似並非殿下(吉勒瑪的弟弟)的男人侵害自己的時候。心中隱隱猜測對方不是「哈布斯堡」,因此對主教的放任而失措。
為什麼要無視規定,為什麼不理會自己?
第二次動搖,則是遇見吉勒瑪,因此知道那位受自己殺害的男人正是「哈布斯堡」時產生的。拔舍巴記得那薄如棉絮的懷疑,只因他的情感薄弱,不知所獲為何物;在樂園,情感的棉絮成了絲,絲線也得以完整為條條布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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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便是選擇接納。
他告訴自己,現在他想珍惜對梅花的感情;他告訴自己,他必須回「啟示九夜」降下真正的「聖音」。
聖靈的希望之道究竟是什麼?他從沒具體地聽誰人說過,只知道教會與信徒都仰賴自己降下的「告知」,也因此永遠堅守著自己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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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於恍惚與清醒之間,忘卻造了自己的模子也是人類,即使他們(啟示九夜)並未在培養之中灌溉親情,他對「啟示九夜」的牽掛也確實存在。想起自己一開始輕易就用匕首將眼珠剜出的體驗。那時候的他僅只思考使命,疼痛拋之腦後……拔舍巴對那片不斷撕裂自己的混沌並無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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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自己真實的所思所想,早已不知去向。
若是連這些回憶都加以懷疑的話,一定會因此混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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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膚要白,就要用最好的珍珠去染。
拼裝出人類的臟腑,就用鑽石的構成去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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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失、忘卻、消散。原本,這一切組成似乎都是注定。
是梅花讓他明白,他還可以伸手追求,還可以在這片虛無中起舞,任幽冥的風帶走身上阻塞的污髒,帶走自由的阻擋。
構築枯骨之物──構築了「拔舍巴」的所有碎片,因他的起舞而在此「重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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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神像森之中,主角可不只有拔舍巴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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佇立在貪欲之前的觀客眼裡彷彿蘊著魂靈,理所當然地看著拔舍巴撩起裙擺,雙膝跪坐,掌心輕柔地準備著獻上肉體前的術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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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證過鍋中的羔羊,目睹過城中的巨人,前者是被拔舍巴絞碎,後者是以奇異而畸形的巨大身姿被拔舍巴徹底驅趕,放棄攻擊。繼手藝舖拔舍巴上前保護他的經歷之後,形似風壓的攻擊已經是姑方熟悉之物。
他明白拔舍巴持續這種對身體來說近乎病態的攻擊方式已有多少時日,卻是頭一回見到拔舍巴如此溫柔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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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收下,我的供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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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品在腹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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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確來說,是在拔舍巴的女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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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以下跪表示敬意,接著,起舞的不是拔舍巴的雙足,而是這泛著淡淡幽光的魔力。
它們旋繞著拔舍巴的身軀,飛舞、交錯和糾纏,最後,像是徹底帶走了拔舍巴的自我一樣,讓他從跪拜中站起,踏上祭壇──那是一面帶著些許刻痕的大理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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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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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那不是刻痕。
第一次儀式時獻上供品的是姑方,他曉得那面石板有多麼光華,光華到羔羊的鮮血都被它襯得極其白皙。那刻痕……是咒文。是從拔舍巴的腿間湧出來的漆黑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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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舍巴是一個將手放到鐵項圈上頭的深囚之獸,那項圈已經刮爛他的皮肉,讓怕痛的他在無形中忽視了項圈的存在,現在卻有意將這沉積已久的枷鎖從體內硬生生掏出,以他的命,去求得一個能解開封印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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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一切發生,姑方雙眸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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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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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方覺得自己像是在看著一頭殘疾的龍,兩眼失神,拋開自我,恍惚地越過植入大腦的思考之牆……但是,即便「啟示九夜」針對「鍊金術」一詞所下達的禁制能靠這種方法跨過,掏出那異物的疼痛還是會讓拔舍巴生不如死的。
那兩眼黯淡的恍惚模樣這麼訴說:這樣做就比較不會痛了。感覺拔舍巴就在自己眼前這麼開口,兩眼溫柔:這樣才能救「宿主」,梅花,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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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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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上一次提及「鍊金術」還有手藝人這個原因,這次竟在一點關鍵字也沒提起的狀況下,禁制就這樣被啟動。
是拔舍巴單憑一己之力,強硬撬開腦中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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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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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舍巴將雙手伸向裙擺之中,手心向下交疊,彎曲成爪。錯要將那看作龍爪的姑方用力眨眼,這才知道拔舍巴是想用魔力夾住那咒文的源頭取出「啟示九夜」用以箝制「聖處子」的項圈,承載教團希望的「聖物」(鐵棒)。
似乎知道自己的身軀不能徒手碰觸腿間那東西,他的手勢沒有直接接觸到斷面本身,倒是用溫柔的風勾住了前端。隔空取物的魔法都給他使出來了。這過程看似緩慢,實則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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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力──鏗鏘一聲,是魔力的火花。行不通……得再試一次,還沒拔出來。
所以就放開,深吸氣,勾住「聖物」的斷面再加以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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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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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舍巴兩眼含淚,身軀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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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以為自己只是身在鳥籠,擴大感知才發現自己受囚於巨大的牢籠,而教會本身就是個枷鎖。枷鎖都是這樣沉重,而且,和渴望自由的姑方不同的是,這樣的拔舍巴也只是「需要這份自由」──用以完成一場又一場為他人存在的「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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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舍巴甚至不是為了自己才選擇取出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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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呃、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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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他掙扎的樣子,看看他嘶啞的呻吟,多麼讓人髮指的處境,他甚至不是為了自己打破規則──而是為了別人、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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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縱使氣得怒火中燒,姑方也沒有破格地出聲打擾儀式,但眼前的拔舍巴已經痛得連維持抓取用魔力的手指都開始向內綣曲,好似有股力量要折斷拔舍巴的十指似地──若要如他約定的「臨機應變」,他也得在見證下分析從拔舍巴身上湧出來的術式以柔克剛,借力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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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看準時機,千萬不能看錯時機。
要說「有主的造物」命運如何,恰好也能將他這介鯤島的造物當作範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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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方沒辦法真正反抗母親之島(鯤島),也無法發自內心討厭島嶼;同時,若世上多出一個強大到憎恨著他,恨得想殺死他的人,干涉關於「梅花」的重要儀式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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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嗚、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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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拔舍巴腿間湧出的咒文在轉眼間如活物般凝聚。
從左腳流出了孩童的聲音,右腳則是成人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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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啟示九夜」的禁制一直都是禁止拔舍巴意識到自己是個鍊金術製的人類造物,如今禁制啟動,又是否表示拔舍巴早已明白自己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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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方雙手合十,眼神專注地凝於那些湧出的咒文之上,唇瓣念念有詞,開始在針對拔舍巴而來的禁制當前專注地聚集起自己的法術。
掌心是山,合十的指尖便是山岳峰頂。口是水源,那傾吐而出的言語便是流水。咒文如瀑般從指尖傾落……並且,這些咒文就是要越過那道道漆黑的唱誦,做一次心有靈犀的豪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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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舍巴,做出你的選擇,我在這兒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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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是幾步之遙,拔舍巴的髮絲便隨風飄搖。僅是站在這兒將拔舍巴見證,拔舍巴看著他的眼眸卻已經是這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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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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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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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方知道了,所謂拔舍巴「自己決定的供品」不單是姑方猜測中的肉身,而是拔舍巴已經意識到自己身上的限制,才說知道救宿主的方法,要試著取出「聖物」,取回自己能拯救宿主的能力。
可拔舍巴又是怎麼知道取出那個什麼「聖物」能剛好讓他得到拯救宿主的能力?拔舍巴本身的燭龍之魂讓他能頂著人造肉身察覺生死,意味著「啟示九夜」的降神儀式還有自己的不足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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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方就有辦法加入這個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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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拔舍巴一樣,姑方先是抬起右手,將靈力凝於五指指尖加以預防徒手抓取時可能反噬過來的傷害;要是因為拔舍巴而對自己肉體保護的事情少了點功夫,拔舍巴這副溫柔性子,勢必會因為姑方頂著他人身軀冒險一事抱有情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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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腿間噴湧而出的青藍已經讓拔舍巴無法哀鳴。他的喉頭在滾動,聲音破碎,勾住斷面的同時,一再啃咬他肌膚的疼痛讓他面對姑方,仰頭望天,好像在說:「我要去那裏,梅花,能幫幫我嗎?」
因為就差一步,拔舍巴就可以向著屬於他的自由,重拾他邁開步伐的能力。不管這一步花了多少時間,姑方在拔舍巴的雙眼已經滿眶漆黑的剎那,踏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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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他如此低語:「遺忘真貌的純淨者,搖曳於燈籠中的幽火領你前行。」
二步,他眼神柔和:「我從門前到來,瞻仰你殘缺的容貌,拾來你遺落的破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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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方邁開的最後一步,纏繞著靈力的掌心竄過已然如林般密集,緊緊包裹住拔舍巴全身的「禁制」。它們搖晃著,成為拴緊脖子與四肢的枷鎖。它們來去自如,替拔舍巴決定所有適合他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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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拔舍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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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這些漆黑徹底撕裂拔舍巴之前,將阻礙一口氣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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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有靠近才能知道,拔舍巴的哀鳴並未因過度劇烈的疼痛而徹底失聲。
他很痛,從一點零星的疼痛湧出開始,他就像嬰兒一樣啼哭,身體也想像每個瀕死的生命一樣扭動、掙扎,卻完全給不了任何反應。
淚珠滾滾滴落,他的眼裡無光,小口微張,細微的啜逆與最終,嘴張得比單純用餐的時候都要來得吃力。因為他要嘔出鮮血,沾染藍血的唇瓣卻在那途中被姑方輕輕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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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可以閉上眼睛了。不用再忍耐疼痛,就這樣好好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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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這句伴著親吻的呢喃看似是對拔舍巴說的,也像是姑方的自我撫慰。
聽著鐵棒落地,這副身驅裡頭僅剩的最後一點血液想必不需要太多時間就能流空,繃帶死守下來的臟腑在這片慘白之前還有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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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有意義。只是需要等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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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開血盆大口的神像從周圍湧上,回過神來,姑方已經在那兒跪坐著,低頭凝視口吐鮮血的拔舍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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繃帶包紮起來感覺很難受吧。那麼,就這樣拆去也無妨。只要輕輕拉開固定用的繩結便能解下。垂眸看著愈發可愛的「聖處子」動也不動的睡相,姑方從之前就這麼覺得了,拔舍巴的睡相果真很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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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孩子,我稍微領個紀念品再去等你。」
「黎明以後不用急著走動,我會在附近找一個地方待著,拔舍巴,之後的事情等你睡飽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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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像的陰影壟罩著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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