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傳 - 第102章承諾

清脆的鳥鳴聲從窗外傳來，晨間柔和的陽光灑進尚顯昏暗的屋中，將靠窗的臥房染上一層溫暖的淡金色彩，床榻上，原本靜靜躺著的凌齊也在此時緩緩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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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啊……」凌齊側頭看向窗外微亮的景色，在煉魔嶽中的這十來天裡，時時刻刻都緊繃的精神終於是逐漸放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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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正當他打算起身時，卻有著一道慵懶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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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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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頭一望，凌齊不禁屏住了呼吸，只見身旁，白彤彤蓋著薄被的嬌軀橫陳左側，晨光下，少女如瀑的銀髮泛著點點光澤，寧靜的睡顏上，柳眉輕蹙的樣子使他心中倍感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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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身旁的動靜影響到了白彤彤，她伸出潔白的藕臂抓住了凌齊撐起上半身的左手，原先平穩的呼吸也在此時變得有些急促，不過眼簾依舊緊緊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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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齊……別走！」白彤彤檀口微張，低聲地夢囈帶著明顯的緊張，精緻臉龐上浮現出一抹害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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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白彤彤這副模樣，凌齊心中不由嘆了口氣，伸出右手溫柔的將滑落少女面龐，顯得有些凌亂的髮絲撥到一邊，隨後才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倚在床頭，任由左手被白彤彤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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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目光重新轉向窗外，凌齊腦海中浮現昨天夜裡白彤彤在發洩完情緒後直接在他懷裡沉沉睡去的畫面，雙眸有些恍惚，沒想到這段時間他的離開會對白彤彤造成如此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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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在湛月族第一次見到白彤彤的時候，他就發現少女和其他生活於族中的年輕人不同，那幾乎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的眼眸，到底是經歷過甚麼才會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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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湛月族中生活一段時間過後，他便從其他湛月族人看著白彤彤的莫名目光，以及偶爾聽到的言語中也隱隱有了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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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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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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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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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弒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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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他實在不明白，一個年紀比他還小些許的少女到底為何會被冠上這些名頭……直到白月兒將白彤彤的遭遇交代之後，他才了解事情的前因後果，可即便知曉真相，他也沒有改變原先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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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為我也沒有同齡的朋友吧……」凌齊不禁自嘲一笑，畢竟他先前所生長的村莊裡，大多是老壯為主，沒有甚麼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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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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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齊思緒翻湧，不過片刻後星庭內屬於紫星的意念吸引了他的注意，隨後只見一道拳頭大小的紫影慢悠悠的在窗外盤旋了兩圈後落到了窗格上，那橢圓短腿的造型正是跟著他回到凌天學院中的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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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齊你醒啦！剛剛看你還睡著我就先去外面繞了兩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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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還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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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照射在紫星的背甲上，散發出絢麗的紫金光芒，他揚起小腦袋，意念中飽含著興高采烈的情緒，分享著剛才出外溜搭的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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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齊心頭陡然一驚，如果紫星被學院的人發現……他嘴角微微一扯，道：「你就不怕被發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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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要怕？」窗格上，紫星一歪腦袋，小短腿甚至還在腦殼上搓了幾下，一副疑惑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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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齊臉一黑，連忙將心中的擔憂娓娓道來，然而看著小傢伙聽完後呆萌發楞的表情，他額角隱隱有著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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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可當他準備繼續說教的時候，紫星軟糯的意念再度傳來：「放心啦，我的偽裝可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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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紫星巴掌大的橢圓身軀紫芒閃爍，在光芒斂去後，凌齊便驚訝的發現小傢伙的外貌大變，成了不過指頭大小的半球體，短腿更是直接被身上的甲殼所覆蓋，更誇張的是，甲殼的顏色竟還會隨著周圍而變化，像現在不仔細看完全看不出窗格上有東西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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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星看到凌齊微微張大的雙眼，驕傲的道：「我很厲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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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接下來的一幕更是讓凌齊張大了嘴，那半圓形態的紫星微微一沉，整個身體瞬間彈射飛起，直接在空中劃過一道優雅的弧線落在了他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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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居然是用跳的嗎？」凌齊驚愕不已，他原先都準備好要看紫星振翅起飛了，可是結果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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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個好位置停下，紫星得意的意念傳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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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眼看著那和衣衫融為一體的紫星，凌齊嘗試著用精神力探查，卻發現要不是和小傢伙有簽訂靈契，他還真沒辦法找到紫星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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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頭微挑，凌齊這才確認紫星的偽裝的確有獨到之處，便不再多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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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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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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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你在這嗎？」片刻過後，白心琉的聲音在外頭響起，不過凌齊隱隱聽出其中帶著一絲有氣無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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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凌齊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回應白心琉時，左臂猛然被拉了一下，整個人差點失去平衡，偏頭看去就見白彤彤不知何時已然坐起，兩手緊緊抱著他的左臂不放，琉璃般的碧綠瞳孔正直直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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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著左臂傳來的柔軟，凌齊的臉瞬間就紅了起來，就這樣四目相對了幾個呼吸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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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彤彤的俏臉隨著時間經過，也緩緩染上了一抹紅暈，她輕咬下唇，率先開口道：「我好怕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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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彤彤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和往常的平靜不同，此時的她眼眶還帶著些許紅痕，加上輕皺的眉頭，看上去有些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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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白彤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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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妖念顯現後，除了爹娘和月兒姊之外，你是第一個願意和我說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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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剛開始很不習慣，但漸漸的……我喜歡上和你相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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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為我早已習慣孤身一人，可你的出現使我灰白的生活增添無數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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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彤彤的輕柔的話語中帶著顫抖，而隨著深藏在心中許多年的脆弱在此刻吐露而出，她的眼神也緩緩堅毅起來，畢竟有些事情發生了就無法挽回，倒不如好好把握眼前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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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齊的的嘴角微微揚起，雖然兩人相處的時間也才短短數個月，不過他是知道的，打從一開始白彤彤在切磋中的手下留情，到凌天城中面對衝突的挺身而出，甚至是學院日常中不經意的一些小舉動，他其實都能感受到，即便沒有過多的言語，但少女總是以自己的方式表達對他的關切和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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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令他驚訝的是，讓白彤彤產生改變的，居然只是因為最初切磋時，他那些不足道哉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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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低下了頭，白彤彤接著說道：「本以為靜靜的陪伴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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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當你生死不知時我才明白，我想要的其實不只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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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彤彤再度抬起頭，精緻的眼眸中此時光彩奪人，吸了口氣，鼓足勇氣說道：「答應我……以後打算孤身前行的時候，別把我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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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白彤彤堅定的表情，凌齊心中第一時間浮現出少女孤身阻攔雪浪仙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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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一笑，凌齊開口道：「妳說的話自己也要做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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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可以答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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