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遠處飄來的密雲肆無忌憚地掩蓋著明月的餘暉，以暗影代替餘光，烏雲好奇的探頭，一不小心便把一切收歸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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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oth Hacker’s cal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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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看著螢幕上的這三個字，我的指頭懸空在「接聽」上卻久未按下。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料事如神的來電，我的內心翻起了無數個巨浪。她是怎麼知道我在找她的？是她一貫的第六感作崇嗎？還是她早已hack進我的手機？對此，我其實並不覺得反感和可怕，這是因為在她面前我早已毫無隱諱。我之所以會百感交集，更多是因為內疚，因為疲憊，因為我把過去的美好埋藏太深，把故作堅強的戲碼演得太久……「Sloth Hacker’s calling」，這三個字就像深淵裡的繩索，是狂濤裡的救生圈，是迷霧裡的方向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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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地按下「接聽」，我戰戰兢兢地把手機放到耳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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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eedy Sucker。」悅耳的聲線，惱怒的語氣，那空氣震動著專屬於她的頻率。是Hacker，她的聲音如「Clair de lune」般在我的耳邊奏起，驅走了遮擋著月光的密雲。「你終於肯上水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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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我無言以對。該用怎樣的吐字，該用什麼的用詞，相隔6個月的第一句話就如雷管中的紅線與藍線。隔了多久了呢？我不太清楚，好像是10多秒，但又好像只是一眨眼，我只知道這段時間過得慢很慢，但……「……嗯……對不起。」紅線，這是我最後的抉擇，但其實不管我選擇哪一條線，結果也是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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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死去哪裡了？你為什麼跑到了卡西爾城？6個月了，你一個電話，一個訊息都沒有就這個跑掉，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她激動地連珠炮轟著，而我只是保持沈默地接受她的責備。「你知道我每天都在螢幕前追查你嗎？我每天都怕你會被劊子手找到，怕哪一天從此在cctv裡找不到你，又或是突然聽到你的死訊！你怎麼可以就這樣跑掉！你這個大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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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反駁她，我根本沒有資格反駁她。我的確是一聲不吭地離開了，的確沒有跟她交待過任何事情就這樣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假如她不是超級駭客的話，我就彷如人間蒸發，沒有預兆，沒有準備的突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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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隔著手機哼不出聲，我不敢出聲，就只能聽著她的呼吸聲。「你……啊！哈……死人Greedy Suc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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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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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氣，試著平服自己的心情，「啊！氣死我了。」雖然她嘴上這麼說，但其實我和她都知道大家心裡真實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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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漸漸地冷靜下來，Hacker慢慢從咒罵變成呢喃，從呢喃變成低哼，最後只剩呼吸，只剩聆聽，只剩單純的感受與存在。默默地聽著彼此的呼吸聲，靜靜地感受著對方，我們都默不作聲，在這短暫的時間裡，我們彷彿回到那個五樓的天空花園外，靜聽著風，默想著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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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還好嗎？」Hacker打破了這片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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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我們正通著電話的我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來背對著山下的景色，目光像往時一樣，凝望著那個遙遠的他，只是身旁沒有了她。「還可以吧。」我像嘆息般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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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的看透了我，她彷彿再次站在我身旁循我的視線找到了他。「現在……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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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嗯……有嗎？在這剎那，我的嘴巴像綁了許多個結，許多想轉身成文的思緒都跨不過舌上的奈何橋。面對Hacker這個提問，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是得到了吧，我那朝思暮想的回眸；有察覺了吧，我這兩年苦苦的守候。那時只能站在他身後的我，只敢幻想得到他的注意，只敢躲於幽暗的角落中沒法被他注視。我孤獨一人的渴望理所當然地與他閒話家常，渴望隨心所欲地和他勾肩搭膊，渴望無牽無掛地跟他並肩而行……如今，我曾幻想的這種種都已成真，我所渴望得到的東西都已到手，甚至早已垂手可得，可是……為何明明得到了的我，卻還是彷似什麼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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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大概是因為他……還沒有看透一切，因為他還沒法知悉所有。那無時無刻的陪伴和觸碰，無時無刻的向我訴說那永恆不變的差距。在這無限接近的距離中，原來相隔著另一個無限的宇宙，是我和他永遠沒法相連的宇宙。天真的我曾以為無限減一便不再是無限，但原來即使無限減十依舊是無限，就如我們之間的距離，不管縮短了多少卻仍是那麼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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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了吧，「或許吧……但……不該是這樣的……」我輕聲細語地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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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cker沈默了……因為她明白我所指是什麼。「……對不起。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我什麼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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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那時的事倏然在我腦海裡閃過。那天為了獨自對抗Fatalist，我挑戰了劊子手，拿去了他的鐮刀；那天Fatalist突然出現於是我試著對抗；那時我指示Marcus逃走卻被Fatalist狠狠的壓制，被逼至死角；那刻我逼於無奈的張開了翼膀；那秒，我發現Marcus的目光……這一切全是我的自大所致，全因我的粗心而起。明明Hacker曾提出過共同面對，但我卻仍堅持孤身上陣，我明明知道自己根本應付不來，卻還在逞強。這一切都怪不了誰，亦不可能是她的錯。「說什麼傻話，這不是你的責任啊。」我回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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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看不到，但我卻感覺到她在搖頭。「做得你的朋友，就該盡力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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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心微笑了一下。足夠了，知道她的這份心意便可以了。「你想幫我的話，就好好看守自己的target，還有Alfred他們吧。」Alfred，說到這個名字我又暗暗疼痛，像一顆鉛球被突然投到黑暗的湖泊中，牽著旁邊的水流往下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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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cker淺笑了一下。「這些我當然都有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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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提到了他……「他們現在怎樣了？還好嗎？」不，他怎麼可能會還好。那天我掉下了那般過份的話，狠狠的背叛了他對我的感情和信任，傷害了他，任誰都不會好過吧。不過假如他真的恨我的話，我這突然的消失，或許亦為他帶來絲毫的快慰。這……也不算是件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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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老樣子吧。」她回答說：「他們4個每天lunchtime也是坐一起，放學也是一起走，閒餘時間都是一起看戲啊、吃飯啊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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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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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Hacker打斷了我的話，「你消失的一個星期後，Lewis曾跑來問我有關你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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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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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wis？為什……不……這其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畢竟那次爭吵不過是我跟Alfred之間的事，而在離群的不久後，Lewis亦曾跟我接觸，嘗試勸我與Alfred和好。一直在我們群中扮演「領導」的角色的Lewis雖然不常直接表露出來，但其實他一直都很關心我們每一個。就算在我不停推搪他們的邀約的那兩年裡，我都知道Lewis在暗地裡幫我說了很多好話，幫我安撫了Alfred不少次……想到這我的良心又再次拿起堅硬的鎚子拷向我的心臟。「他……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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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我知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有什麼意外，還是說轉校了又或者從基路伯城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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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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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你確切的位置我也不清楚，但聽聞你有些重要的事要處理，所以暫時離開了基路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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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鬆了一口氣。「也好，這樣解釋的話，他便不會深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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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Hacker把她的憂慮向我陳明，「嗯，他的而且確是沒有深究下去。但……當然這一定是出自Lewis的關心啦，可是我卻總覺得某程度上他是為了Alfred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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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那顆鉛球再一次擲進湖裡。會嗎？Alfred會因為我的消失而暗地裡擔心著嗎？那是不是代表他還在意著我？我希望不是。不，與其說我希望不是，那不如說是我在怕，我在怕他還在意著我。那是因為我當天給他的傷害已經夠大，假如現在他還因為我……然而我的心深處卻不斷確定著這個事實。我真的很糟糕，即使離開了，還一直傷害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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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的確有這個可能的。但既然他沒有直接問你，那應該尚算安全吧。」我分不出這句話是真，還只是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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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聽得出我的愁緒吧，「應該是吧。」Hacker於是順著我的話附和起來，並安慰著我。「嘛～我只是說說而已，不用擔心，我會幫你看著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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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責地擠出了一個苦笑。「嗯……謝謝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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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意思吧。」她回答說，接著便靜了下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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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忽然想起了房間裡的大象，「欸！」Hacker突然連同語氣一起把話題轉換過來，「不對啊，說起上來，為什麼你會這麼突然開手機？明明之前6個月你都沒有用過它。還有，跟你們倆個一起行動的人又是誰？為什麼你們會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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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個……」突然畫風一轉被問到是次通話的核心，我巴了起來並盤算著該怎樣向她解釋，「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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