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切都停頓了,我們四周的倉庫消失了,那天的危機感亦消退了,此時此刻換來了的是寧靜的森林,火光照亮了的是他那慚愧的面容。這是我們的現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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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早已縫了起來,但仍滲著血的傷口,Marcus點了點頭。「嗯……只是有時還會痛。」我把拆了一下來的紗布扔到身後的火堆裡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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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膠袋中帶出了止痛藥和水,我遞給他吃下去。接著我又取出了手套、綿花、消毒藥水、紗布,為他清潔和重新包紮傷口。「這個復原速度,算是很理想的了。我給你施加的魔法,就只是將你自身的能量優先轉移到傷口修復上。跟我們stalker不一樣,因為本身比凡人有更多力量,所以即使是骨折,只需4-5天便能完全康復……」我一邊清理傷口,一邊解釋著,「這個深度的傷口,一般人至少都要兩三個月才能康復,現在光是1個星期多,你便已經好了3成,算是很快的了。」我把用完的綿花再次扔到火堆裡,「所以我才叫你好好休息,多睡覺,別花額外的力氣在其他地方,這樣才會更快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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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再一次迴避我的眼神,「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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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句「對不起」對尖刺般直插向我的心臟。因為……我沒有得到他的道歉的資格。我呼了一口氣,像自言自語般呢喃:「不……我都只是說說而已。」然後繼續埋頭包紮,把紗布牢牢地包好貼上膠帶固定。「嗯,好了,都包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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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動了動腿,嘗試一下活動度。「謝謝。」如是我把東西都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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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們都整理好了後,Prophet緩緩地走近我倆,坐到了另一行長木上,翻著膠袋內的東西。「所以你買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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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聳了一下肩,「都是那些吧,三文治、麵包、杯面、水、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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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翻到了些什麼的Prophet高興得叫了一下,「是我最愛的低糖蘋果紅茶~謝謝喔Stal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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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嘛~那是你千叮萬囑一定要買回來的東西,我怎麼敢不買。」我一邊翻著另一袋膠袋,一邊回答她說。然後我望向Marcus,「你想吃什麼?三文治還是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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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起雙眼,鼓起腮來想著,「嗯……便當吧。吃多一點才能回復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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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他說的的確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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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揮動了一下手,兩枚卡牌便隨即飄來。先把第一枚放在地,然後把便當疊在上面,一個透明藍色立方體便馬上包裹了便當。此時,再把第二張卡牌放在頂端,溫熱便透過困住的空氣,漸漸傳遞到便當上。這是我的簡約版的偽微波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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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其實我們還差多少間學校未查的?」Prophet一邊剝掉三文治的包裝,一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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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回想著,「市內的男女校和女校總和我記得是143間,我們這個星期最多都只是查了28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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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地算著數……「那……那不就還有115間嗎?!這樣我們還要花多久才找得到那個女生?」Prophet翻了個白眼,假裝要暈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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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不起……都是因為我……」Marcus突然低聲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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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她連忙揮手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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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cus之所以向Prophet道歉是因為剛到卡麥爾城的我們,本來是打算在尋找涉水者的同時把預視中的女生找出來的。只要拿到女生的肖像,再假裝成警察查問各學校,我們便能輕易地把她找出,而涉水者那邊,則是到當地的Nexus四處打探。然而因為Marcus當天跑去追捕扒手時,不幸遇上正在行刑的劊子手,而更不幸地,當地的警察湊巧接報到場,看到現場的屍駭和我們便誤認我們是兇手,發出了通緝令和懸紅。因此我們的計劃被打亂,我們四人都被警方和賞金獵人追捕,行動範圍和自由度亦因而受限,每日進出市中心甚至乎Nexus時,都要份外小心的隱藏身份。正因為這樣,我們只能採取最原始的方法,在早上上學時間,和下午放學時間在附近監視,嘗試捕捉女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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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弄好了。」我把便當遞給Marcus,打斷了Prophet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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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沒有理會我們,她繼續說:「……我是想說,難道真的就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把她找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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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起了一塊雞扒並送進嘴裡,Marcus回答著:「最好的做法當然是靠人臉識別,但以現在的情況來說,不管是潛入警署或依靠Nexus都太危險……」說著說著他便陷入了沈思,「啊,你們stalker不是有個app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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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strack?」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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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cus連忙點頭,「對對對,strack,它不也是靠人臉識別來追蹤target的嗎?那我們只要把女生的樣子設定進去,不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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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否定了Marcus的提議,「strack的確是靠人臉識別,但它同時是個安全性極高的app。在設定追蹤目標的時候,除了要證明自己不是defector之外,還必須證明目標人物是自身的tar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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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男生不解地輕嘆,「那要怎麼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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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話接了過來,Prophet一邊回想,一邊數著手指解釋說:「嗯……我記得是有幾項的,第一是GPS,目標人物必須首先經過至少10天的鄰近定位。第二是背景查核,用家要輸入有關target的個人資料,然後由strack作查核。第三是app內部的『重覆申請』,因為正常來說,每個target只會有一個stalker,假如有多於1人設定同一個target的話,是不會通過審核的,而最後就是更換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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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cus皺了皺眉,想了一下,「這些要求好像挺合理的,但聽上去好像defector也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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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拉開了汽水的拉環,我喝了一口後說:「的確是這樣,但因為strack本身會強行監聽用家的手機,和存取手機內的所有內容,所以已經對於用家的身分作了一重過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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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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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話說回來……」我又繼續說:「總而言之因為認證問題,靠strack去找出那個女生是不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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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cus咀嚼著並吐出了一句「嗯……的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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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地吃著各自手中的食物一語不發,從神情和臉容上看,他倆都在絞盡腦汁的想著對策。轉過身來背對他們,我沒有幫忙思考就只是放空著大腦。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他們所提出,甚至乎還未提出的方案,我早已想過一遍,而我相信Plague亦做過同樣的事才得出如今的結論,所以不管我們再怎麼想,都不會有什麼別的辦法。而另一個原因,是因為Marcus身上受的傷需要一定時間才能完全康復,假如我們找到她定必要馬上行動,而我總覺得當命運的齒輪再次開始運行的時候,便再也沒法停下來。對……雖則這一切其實還在運行,而我就只是那隻試圖擋下車輪的螳螂,但我還是渴望延長這轉瞬即逝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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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魔法呢?」Marcus又再次拋出了主意,「Stalker你的階磚3不是可以監視別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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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了搖頭。「要成功施術,我必需確切知道目標人物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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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頭嘆了口氣,「就連魔法也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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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已經一整天在嘗試冥想的了。可是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Prophet同樣垂頭喪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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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嘛~你們不用這麼氣餒吧,船到橋頭自然直,既然預視中有見到過她,那代表總會遇到,只是時機還未到。」我試著安慰他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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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Prophet仰首向天喊叫,「我不想再吃麵包了~快點找到她,找到涉水者然後離開這破城市,我便能吃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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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原來這才是重點嗎?」Marcus看著鮮有地耍孩子氣的Prophet露出了一個笑容,「哈哈……」而我亦不禁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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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在暴風的中央偷來片刻的喘息空間,在自欺欺人地扮作風平浪靜,我看著眼前的景象,嘗試用意念把這個瞬間保存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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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那單調的三文治後,Prophet把包袋掉到了火堆裡,「唉……所以即是說,我們還是花個……」她又再算著數,「28……一個月?!才能找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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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按數字來說,那應該是最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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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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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把異常平淡且冰冷的聲線,如鋒利的刀刃切入了我們的對話。馬上看向聲源,眾人瞬間便知道這是誰的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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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盡它所能的延伸到幽暗的草叢處,漸漸地一片暗淡的棗紅映入我們的眼簾。踏著草地的聲音隨著逐漸靠近的這片紅慢慢變得清晰,然後一個高個子便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已經找到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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