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黨』究竟係咩嚟？」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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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沒有即時回答，卻拿起卡在煙灰缸的煙來抽，但當煙嘴放到嘴邊時，才發現整根煙原來早已燒成灰，只好擠回到煙灰缸中，再重新點上另一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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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言不發的靜待著福伯，等他換上新的一枝煙，抽了好幾口之後，終於開腔道：「喺答『君子黨』係咩之前，我想先問你，以你嘅認知，你知唔知呢個世界係點樣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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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何福伯會反問我一個這樣的問題，但還是想了一想，答道：「咪靠各地政府管治好佢哋嘅地方咁去操作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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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政府嘅管治權力又嚟自邊度？佢哋實際上嘅職責係咩？」福伯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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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盡我的表達能力去答，道：「唔同國家有唔同嘅文化歷史背景，各地政府嘅權力會按照佢哋奉行嘅政治體制所產生，例如民主國家嘅民選政府就得到人民嘅授權去管理國家，職責都係維持社會秩序、改善民生同保障人民生活嗰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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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錯，你係講出咗政府喺國家管治上嘅行政角色，不過呢個層面只係最表面嘅操作，正如你頭先所講嗰啲咩維持社會秩序、改善民生同保障人民生活，全部都涉及龐大嘅資源開支，能夠操縱資源靠嘅從來都係錢，但係錢喺邊度嚟呢？所以，管治權力核心嘅來源，由古至今都係嚟自一樣嘢，就係錢！」福伯隔了半晌，再補充道：「總之有錢就有權力，越有錢就代表越有權力去穩住政權同埋履行政府嘅職能，無論係咩地方、政府係以咩政治體制所產生都好，佢哋首要目標都係要搞好經濟，因為無錢就咩都做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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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s Law 疑惑的問：「照你嘅意思，即係錢可以解決任何問題啫，但係事實上有好多社會問題唔係淨係用錢就可以解決到架喎，你睇香港政府夠有錢啦，咪一樣大把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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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福伯的話多了，麻雀館內的氣氛比起剛來到時都緩和了不少，連膽小的 Miss Law 也忍不住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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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上存在住各種各樣唔同背景嘅人，有窮鬼、有中產，有學者、有文盲，有健全、有殘缺，有老、有嫩，加上自私自利係人嘅天性，要一班各有所求而又自私自利嘅人一同喺一個叫社會嘅地方生活，你話點可能會無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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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睇返歷史，你講有邊一個時期、邊一個地方係會無社會問題架？正正就係因為問題永遠都存在，至幾時都可以有一班聲稱可以解決問題嘅人出嚟呃飯食啫。」福伯吹出一團煙雲，笑道：「不過我可以話你聽，問題不但永遠都存在，而聲稱可以解決問題嘅人，佢哋真正嘅目的亦都唔係去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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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越聽越糊塗，問：「你所講嗰個『聲稱可以解決問題嘅人』即係政客同高官啫，咁如果佢哋真正嘅目的唔係去解決問題嘅話，咁佢哋係做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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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就好似物理學入面對天下間所有物質嘅定義一樣，佢唔會消失，只會轉化，所以所謂『解決問題』其實只係一個『轉化問題』嘅過程啫，例如一個政客嘅競選承諾係要解決『問題甲』而贏得民心，當佢執政之後為咗解決『問題甲』就將『問題甲』變成『問題乙』，到社會對『問題乙』嘅不滿累積到不容忽略嘅地步時，佢就用『問題丙』去解決『問題乙』，最後，當『問題丙』成為眾矢之的，佢就會再用返『問題甲』去解決『問題丙』，以此類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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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穿了，社會問題係萬變不離其宗，永遠都離唔開一個循環，民生、經濟、環境、民生、經濟、環境，當權者就睇下開邊瓣而去出牌，而反對派嘅政客亦都會同時間製造其他問題去分化社會，正反兩邊都樂見呢個天下大亂嘅情況，因為大家從來都清楚如果一個社會無問題嘅話就大家都無得撈，社會問題越多就代表佢哋嘅存在價值越高，所以『烏托邦』只能夠喺小說入面出現！」福伯堅定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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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咁黑暗吓嘛！？」眾人無一不驚訝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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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續道：「面對全球化競爭、人才氾濫、科技取代職位等種種威脅，現實嘅生活情況一代艱難過一代，當社會上有為數唔少嘅人因為呢啲循環又循環嘅社會問題而處於持續不滿同不安，喺社交網絡嘅催化下自然就會孕育出一種民粹，加上充滿劣根性嘅人類喺民主制度中就等同於由無知嘅大多數去決定國家嘅命運，民粹主義就更容易被政客所利用，政客要執政只需要討好呢班憤怒嘅選民，打出嚟嘅政綱不外乎都係關係到我頭先講嗰三樣嘢，民生方面就例如提高社會保障、經濟方面就例如增加就業機會、環境方面就例如改善居住質素等等，呢啲講出嚟就好動聽，個個聽到都拍爛手掌，但係其實每一粒都係糖衣毒藥，所以佢哋每一項看似為咗解決社會問題嘅政策，其實目的就只有一個，就係保障金字塔頂層嘅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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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追問：「我唔明喎，你講嘅政綱全部都係德政，係每一個政府都應該為人民做嘅事，點解你會話係為咗保障金字塔頂層嘅利益，仲話係糖衣毒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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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徐徐答道：「政府其實乜 Q 都唔識做，佢只係一個幫大家儲住啲錢嘅巨型『豬仔錢罌』，頭先講嗰啲有邊樣係可以憑政府一己之力去做？提高社會保障要靠保險同基金公司，增加就業機會要靠各個企業，改善居住質素要靠發展商，小到就算去鋪返好條路、裝返盞路燈，咪又係由承建商去做？所以所謂嘅德政，未見成效首先要達到嘅，就係要大幅增加政府嘅公共開支，目的就係用唔同嘅名目，去讓商家們共同去劏呢隻大家有份辛辛苦苦儲肥嘅『豬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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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abella 忽道：「咁警察同消防呢，呢啲咪係政府為人民提供最基本嘅服務囉，照計無商業成分喺裡面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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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同消防嘅裝備係邊個生產？當人民要求更好嘅服務時，佢哋咪可以大條道理買更好更貴嘅設備囉。」福伯回答 Isabel 後，再繼續道：「個錢罌有錢畀人分都已經係好好架啦，好多國家搞到入不敷支就唯有發債，用國家未來嘅勞動力嚟借錢找數，借返嚟啲錢你話最終又會落咗喺邊個袋度？咁你話嗰啲德政真正得益者係邊個？搞到政府債台高築嘅係咪糖衣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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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皆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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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乾笑了一聲，歎道：「不過呢個就係現實，社會要發展就一定要咁做，明知係毒藥都要照食可也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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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問：「好似你咁講，我哋嘅社會得以發展，全有賴『官商勾結』咋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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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拍案叫嚷：「Bingo！『官』直頭係有責任去吸引『商』勾結添，因為從來唔係『商』無咗『官』唔得，而係『官』無咗『商』唔得，呢個就係資本主義社會嘅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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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發展當然係要政商合作啦，政府 project 係有既定嘅招標程序架嘛，目的唔係要創造一個機會平等嘅社會，再透過公平競爭去推動社會進步咩？」Miss Law 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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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答道：「Numbers never lie，好簡單一個現象，而家環球總資產值比起五十年前漲咗差唔多成六十倍，但係點解全球嘅超級富豪人數無類似嘅增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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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証明咗一直以嚟，貧者未必越貧，之不過富者肯定就越富，極少數人控制大多數資產嘅基本局格從來都無變過，而社會上既得利益者更利用政治制度去維護佢哋嘅絕對優勢，所以無論係咩政府上場，或者邊個人執政都好，呢啲優勢都不曾受到動搖，因為如果法規同政策係為咗建立更公平嘅社會而訂嘅話，點解貧富分配不但未平均過，近十年甚至出現中產向下流嘅情況？咁你話我哋嘅領袖同政客，佢哋究竟係真心想解決問題？抑或只係將呢個不公平嘅機制一直咁一代一代延續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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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五十年前嘅超級富豪，五十年後嘅今日佢哋仍然都係超級富豪，我夠膽講將來再五十年、一百年、甚至係五百年後，佢哋嘅後人、後後人都係，淨係睇呢啲結果已經解答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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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所言都是不容否定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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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隨手拿起一隻麻雀，再道：「以前嘅經濟體係一場『零和遊戲』，正如一枱麻雀咁，你要贏錢自然就設法要令其他人輸錢，喺嗰個時代，各人親手掌握自己嘅命運，為改善生活而打拼，做嘅都係實務，每個有付出嘅人都可以分享到應有嘅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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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係嚟到呢個全球一體化嘅年代，各行各業嘅發展處於低生產成長、甚至係飽和嘅階段，企業要保持創造增長最直接嘅方法就係透過合併同收購，汰弱留強下所形成 few winners take all 嘅營商生態導致到競爭者比以前越嚟越少，加上公司與公司之間背後嘅股權分布喺自由市場中可以係千絲萬縷，你真係肯定幕後班大老闆最終唔會係同一班人所控制？而負責監管嘅人又有無能力去洞悉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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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而家嘅經濟體，已經進化成一個『共榮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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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滿腦子問號，便追問著：「咪住先，『零和經濟』我都仲明，即係唔同國家透個貿易，你賺下我啲錢，我又賺下佢啲錢，佢又賺返你啲錢，用貨幣流通以推動社會同經濟發展，不過你話而家嘅環球經濟體係一個『共榮圈』，既然叫得做經濟體就即係由好多國家同好多人所組成，如果圈內人人都要賺錢，咁啲錢喺邊度賺返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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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仍然沒有正面回答，卻又道：「一直以嚟，環球經濟都係由歐美主導，亦即係話任何一個國家如果要喺呢個經濟體入面分一杯羹，就要埋歐美堆成為佢哋嘅盟友，以世界總生產值到而家已經發展到超過 70 兆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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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0 兆？即係有幾多呀？」Isabella 失聲叫道，隨即發覺自己的失禮，便當堂伸一伸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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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道：「香港外匯儲備有 3,800 億美金，70 兆即係比香港外匯儲備多 1,800 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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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abella 聽罷呆了，口中念念有詞，不知道是否在數著 70 兆究竟有多少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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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續說：「呢 70 兆就係代表地球上任何一個人佢哋喺呢個系統所賺、所花或所儲嘅每一分每一毫，亦即係話，除非你同錢扯唔上任何關係，否則歐美領袖國就可以透過貨幣政策去影響你。」福伯擠熄手中的煙，再斷然地道：「所以，真正管治你嘅，並唔係你身處地方嘅政府，而係呢個環球經濟體嘅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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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係想講真正統治呢個世界嘅係歐美領袖國、甚至係美國總統？呢啲陰謀論都唔係第一次聽架啦。」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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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嘿」了一聲，再搖搖頭道：「有一句說話係咁講，『Money is the McMansion in Sarasota that starts falling apart after ten years. Power is the old stone building that stands for centuries』，意思係指從政比從商更能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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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個講法我唔反對，因為對大部分人嚟講，從政可以係一種通往金字塔頂層嘅入場券，之不過我唔完全同意嘅地方，係因為就算你從政之路令你登上政治舞台嘅權力之巔，當任期一完你就要卸任落台，落台之後，咪又係凡人一個，所以，我頭先所講『環球經濟體嘅主人』並唔係話歐美領袖國，更加唔係指任何一個國家嘅總統，而係指金字塔最頂層，嗰班設計出整個金融系統，並透過銀行同貨幣政策去控制住呢個龐大『共榮圈』嘅一小撮人，佢哋至係當今『環球經濟體』真正嘅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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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著福伯說出的每一個字，聽得腦袋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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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班人擁有地球上最龐大嘅企業、最優質嘅資產同最珍貴嘅資源，掌握人類文明各個領域尖端嘅科技同技術，就係呢少於 0.00001% 嘅人穩坐喺金字塔頂尖，千秋萬世操控住腳下 99.99999% 人口嘅財富同命運，每分每秒無間斷享受住數以三十億計嘅勞動人口因推動呢個經濟巨輪而衍生出嚟嘅直接利益，再透過通漲去竊取每一個人辛辛苦苦儲返嚟嘅購買力，喺呢嗰資本世界入面，稱呢 0.00001% 嘅人為『神』，絕不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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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靜了好一會，臉色變得更凝重，再道：「不過，佢哋都係鍾意稱呼自己為『君子』，所以至成立一個組織，叫『君子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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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4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wxFsPh3z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