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靖熙和步景雲找到官若華時,官若華滿身酒氣醉倒在書房內的書桌上,酒杯倒落在桌上,裡頭的酒灑了出來,靠近書桌的地面全都是散落的畫卷及書籍,步景雲還沒靠近就聞到極重的酒味,讓很少喝酒的他不禁蹙起眉頭,走到窗邊將窗戶一個個打開通風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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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什麼跟什麼,官若華你幹嘛把自己喝成這樣…,是嫌命太長是不…”
步景雲走了過來看到官若華已經滿臉通紅,不省人事的模樣,他嘆了口氣看向正走過來的陸靖熙。
“小熙爺,你家官當家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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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陸靖熙過來之前注意到畫架上的蓮花圖,他還停頓了腳步看了一會,這幅蓮花圖他有印象,小時候來官家大院時,總是看官若華很認真的畫著,他聽到步景雲喚了自己一聲,便應了聲走過去,一過去便看到官若華渾身酒氣,滿臉通紅醉到不省人事,步景雲費盡全身的力氣將官若華從書桌上拉了起來,靠在身後椅背上,滿臉盡是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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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喝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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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靖熙很少見到官若華把自己喝醉成這副德性,對方是相當自律的人,為了保持一定的清醒程度,官若華很少碰酒,平日飲食也相當養生,晚上都固定茹素,今天他是第一次看到官若華醉酒,而且還是大醉,他蹙起眉頭走了過去接替步景雲扶住官若華,讓官若華靠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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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可能是因為他姑姑的事情心煩吧,你把他帶回去房間,我去給他煮解酒湯,依他這樣的喝法,明天早上起來一定頭痛得要死…,我明天要回步家處理舖子和盤口的事情,我會先準備清淡的早餐放在冰箱,你早上起來再幫他熱一熱,晚上我會過來官家,所以晚餐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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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景雲整理了自己有些皺褶的衣服,看到官若華這樣,他無奈的搖了頭,剛才官驪安他們開會的內容,陸靖熙多少有透露一些給自己,他也沒有想到自己親姐竟然會是鮮少聽聞的古物封印師,這瞞得相當徹底,估計步家沒幾個人知道,或者甚至不知道,而最讓人意外的是一樣都是壁畫文物修復師的官蘇荷竟然也是古物封印師,他也知道官蘇荷去西雙版納失蹤後,官家動用多少關係就是沒有對方的消息,也難怪官若華會對那些古物封印師生氣了…,明明第一時間知道的人卻沒有通知官家,等到官家得到消息時,原本可以救的人也沒辦法救,要是他也絕對會跟這些人翻臉,官若華還惦記自己是官家當家,所以只對他們擺臉色已經算是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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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阿…。”
陸靖熙聽到步景雲的交代感到很貼心並道了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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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事,畢竟我們都是守墓四大家的當家,況且也都一起共患難過,如果不互相幫忙就說不過去了。”
步景雲朝著陸靖熙揮揮手,離開之前還特意轉過身提醒了對方幾句。
“記得先把他送進房裡,注意一下,小心他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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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知道了。”
陸靖熙點了頭應道,他聽到步景雲離開的時候再一次嘆了口氣,無奈的看向滿臉通紅的官若華,伸出手摸向對方白皙細緻的臉頰,有些微燙,他將對方拉了起來,官若華全身無力直接靠在他身上,還差點扶不住對方,陸靖熙蹙起眉頭一個使力將對方抱起來,讓對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濃重的酒味撲鼻而來,到底喝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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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一路上都不自覺在嘴中念叨著姑姑這兩字,搞得陸靖熙走往對方房間的路上都覺得自己快要幻聽,總以為是鴿子咕咕的叫著,好不容易將官若華抱到房間,準備將對方放到床鋪上時,卻被官若華一把揪住衣領,並將自己壓制到床上,官若華直接跨坐在自己身上,他的手完全不知道該放哪裡,而這時候的官若華一直傻笑著,連眼睛都睜不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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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華哥哥?”
陸靖熙試探性叫了對方一聲,只見官若華嗯了聲,然後靠近自己緩緩睜開眼看著,官若華似乎是認出自己,伸出手輕拍著自己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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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熙…,陸靖熙,我知道你從小就很喜歡我…”
官若華磕磕絆絆地說出完整的句子,卻讓陸靖熙錯愕的睜大眼,他一直以為官若華不知道,卻沒有想到對方早就已經看出來,可是他又突然想到現在對方醉成這副德性,說出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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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華,你現在醉成這樣,怎麼能知道我喜歡你…。”
陸靖熙苦笑了一聲,雖然身為陸當家對內外都相當風風火火,疾風厲行,但對於官若華的感情卻相當小心翼翼,深怕對方知道後,因此與自己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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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輕笑了一聲,“我就是知道!陸靖熙,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沒辦法回應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不值得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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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官若華說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歡他時,陸靖熙心裡不禁激動了起來,看著對方,雙眼慢慢紅了起來,可是當官若華說到最後一段話時,卻又把他給搞懵了,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不懂為什麼官若華會說不值得他喜歡…。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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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從原本的傻笑慢慢轉變成無奈的笑容,一瞬間眼神中充滿令陸靖熙無法理解的眾多情緒,然後苦笑了好幾聲才收回嘴角,他輕聲地說道,
“靖熙,身為官家當家背負的事情…遠比你想得還要多,一個死過的人…不值得擁有你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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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話說完後,緩緩倒在陸靖熙的胸膛上,陸靖熙愣了許久都來不及回過神,剛才他到底聽到什麼…,官若華說自己死過一次…?這是怎麼回事,就在他還沒意會過來對方的話中意思時,感覺到胸膛一陣濕,還隱約聽到對方的啜泣聲,官若華哭了,於是他將官若華翻了過來放到床上,由上而下看著滿臉淚水的官若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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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死過的人是怎麼回事…”
也許是酒勁又上來,官若華現在又呈現有些昏昏沉沉的樣子,陸靖熙蹙起眉頭輕搖著官若華,只見官若華露出難受的表情,伸手阻擋了他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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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搖…不舒服…。”
官若華的聲音裡頭還多了幾分撒嬌的意味,他蹙起眉頭微睜開眼看到陸靖熙的臉在自己眼前放大,他伸出手摟住對方的脖子,並壓下對方的身體靠到自己身上,陸靖熙可以聽到官若華在自己耳旁傻笑了幾聲。
“靖熙…,靖熙最可愛了,小時候就像小包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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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靖熙無語了,但同時這樣零距離的接觸也讓他不自覺臉紅起來,彷彿沾上官若華身上的酒味而有些微醺,畢竟是自己喜歡的人,加上酒醉的人無意識在自己身上扭動著,在怎麼有著堅強意志力的他還是起了反應,然而此時官若華卻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可是靖熙最愛的月奶奶卻因為姑姑殺了我…,不過別擔心…,因為我也讓她償命了…,這樣,你還是一樣會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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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讓陸靖熙從頭涼到腳底,他震驚地擺脫官若華的手,撐起身體,用著錯愕的眼神看向已經昏睡過去的官若華,彷彿剛才的一切是一場幻覺,他腦中浮現之前在玉龍宮天川玉龍花的墓室時,所有過往的回憶,官文月口吐花瓣鮮血時那雙錯愕的眼神,以及官若華所說的話,他說官文月是為了孫輩,自願用自己的命換取他們一生平安…。
『靖熙,如果有天你知道所有真相,你還能面對最信任的人嗎?好好照顧自己,照顧好陸家,因為最可怕的不是鬼神,而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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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突然迴盪起當初官若華在主墓室對自己說過的話,陸靖熙整個人都恍惚了起來,他看著已經熟睡的官若華,心裡充滿不可置信的錯愕與驚訝,他搖了頭有些踉蹌的下床,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喝一口,試著讓自己清醒,可是雙手卻不自覺顫抖起來,放下茶杯時沒放好,茶杯倒在桌上,裡頭尚未喝完的茶水灑落在桌面,他抿了嘴,眼眶不自覺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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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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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若華是被早飯香味香醒的,他緩緩睜開眼,覺得全身似乎有些沉重,稍微起身便感覺頭重又疼得要命,好不容易坐起來卻被眼前的人嚇了一跳,陸靖熙就坐在前方的椅子上,臉色沉的很,似乎是遇到什麼無法處理的事情,整個人相當嚴肅,彷彿桌上色香味俱全的早飯,有人下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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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熙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官若華起身後才發現身上的當家服已經被換成舒適的睡衣,他看了陸靖熙一眼,估計是昨天喝醉之後,對方幫自己換下來的,他走過去一靠近陸靖熙時,對方卻唰的一聲直接站了起來,與自己保持了一個距離,官若華可以看到陸靖熙眼神中充滿了令人難以理解的情緒,似乎還有些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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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靖熙對上官若華那雙清澈的大杏眼,他深呼吸一口氣,然後緩緩開口,
“官若華,我現在問你一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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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不懂陸靖熙一大早在發哪門子的神經,他蹙起眉頭,“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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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前月奶奶因為想要你姑姑復活,所以在你下玉龍宮時動下殺手,而你…在之後算計了她,讓她服下天川玉龍花為當初犯下的錯償命,對不對?”
陸靖熙忍住心裡激動的情緒,一字一句將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他看向官若華,雙眼盡是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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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愣了一下,他沒想到一大早醒來陸靖熙就對自己質問這些陳年往事,而讓他意外的是為什麼陸靖熙會知道這些事情,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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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靖熙聽到官若華的話後,心瞬間涼了一半,他冷笑出聲,
“怎麼知道的?你昨天酒醉後親口對我說的!官若華,我沒想到你竟然連自己奶奶也敢動手…,看來當時後慕靈鈞說得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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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陸靖熙的指責,官若華覺得一陣心痛,他抬頭看向陸靖熙那副冷冽的眼神,冷冷的笑了幾聲,
“你說我對她動手是錯的,那她對我動手就是對的嗎!她為了讓姑姑回來,要拿我的命換姑姑的命,而且我那麼相信她,可你知道她在什麼時候動手嗎?她在我費盡全身力氣去救陸家人和慕靈鈞搏鬥,身負重傷的時候動手,刀刀刺入我的心臟!而她事後卻得了創傷性短暫失憶,她忘記這些事情…,而我卻永遠記得她殺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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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朝著陸靖熙大吼發洩自己長久以來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事實,他雙眼眼眶泛紅,過度激動的情緒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他緩緩坐下身後的椅子,抬頭看了被自己吼了一頓有些失神的陸靖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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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靖熙,這就是官家,什麼是守墓四大家之首,你以為四大家的和平是平白無故得來的嗎?都是官家出面處理許多見不得人的事情,當年若不是我出面壓下消息,你以為你能順利坐上陸家當家的位置嗎?…陸靖熙,你知道多少人想殺你…,況且奶奶身為官家人以及前任當家,她自己犯了忌,就必須付出代價…,不然守墓四大家這五個字是好看用的嗎?宣智帝那些規矩防盜墓賊也防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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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站了起來,打開房門,“如果不能接受的話,就不要和官家有所往來,好好顧好你的陸家,也不要管守墓四大家的事,因為你沒辦法承受這名號帶來一切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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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擺了手做出請對方出去的手勢,這是實打實的逐客令,陸靖熙抬起頭見到官若華雙眼盡是陌生的眼神,彷彿過往的一切都在對方心裡頭一筆勾銷,他露出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
“若華哥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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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靖熙別天真了!如果今天你犯了忌,我也會狠下心對你動手,這才是官家當家官若華真實的一面。”
官若華瞪了陸靖熙一眼,對對方吼了一頓,氣氛瞬間沉默下來,陸靖熙露出錯愕的眼神看著自己,他歛下眼簾,小聲地說道,
“所以我才說我不值得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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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靖熙一聽到這句話,深深嘆了口氣,然後一句話也不說,便起身離開官若華的房間,留下雙眼淚水已層層堆疊,忍不住潰堤的官若華,他靠在門邊緩緩滑了下去,坐在地板上無聲地哭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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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熙抱歉,我不能再把你牽扯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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