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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費爾菲德
（7）費爾菲德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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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塊薄如輕紗的奶油色床幔，身下大床柔軟而有彈性，難道她是置身於夏洛特預訂的五星級酒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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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傻愣愣的從床上爬起身，掀開帷幔，發現她穿著襪子踩在乾淨的地毯上，淺灰地毯鋪滿全個房間，而她那雙防水靴則整齊地放在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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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感嘆房間的奢華佈置，零死命的試圖拉開房門，卻發現門上了鎖。床遙遠的對面是窗台，那道快延伸到天花板的維多利亞式的飄窗，也被牢牢關緊，鎖頭就藏在窗簾後的窗戶開合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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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火…死火了這次…」零喃喃著粵語，「真係虎落平陽被犬欺，居然落我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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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克雷格有沒順利帶著夏洛特逃跑，他們會上了那架私人飛機嗎？已經到達了第三個封印點嗎？夏洛特打死也不願預告她那是甚麼地方，只是說在美國境內，又保證那裡沒有會迷路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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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心亂如麻，擔憂那個戰巫史都華不會就此放棄，說不定夏洛特已經被他抓到這豪華的牢獄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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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坐在猩紅色的復古扶手椅上發愣，在陌生氣味飄到鼻間時，才驚覺有人推開了房門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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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零跳了起身，語氣不善的說。「我警告你，我是學過泰拳和近身格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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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零很快就發現，她對進房人作出的要脅，實在有些不必要。因為這人根本不是戰巫史都華，而是個身材高挑、氣質文雅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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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赤香色的高雅氣味，零肯定這女人並沒擦上查理那種常用的名牌香水。能讓零牢記的這種氣味聞起來自然又沉雅，就連香氣的主人，她的裝扮也像從古典油畫走出來的高貴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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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叫我費爾菲德小姐（Lady Fairfield）。」
這位自稱小姐的費爾菲德，眨著沉靜的湖綠色瞳仁，坐到了零對面的扶手椅。她一襲黑色長髮垂到了豐腴胸脯之上，很是顯眼，身上輕薄的黑色古典洋裝，將她的膚色襯得尤其白皙。「你身處在我的莊園裡面，城之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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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的名字？」零沒有放下戒心，見對方頗有禮貌，也只能坐了下來。「你和那個戰巫史都華是甚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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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發著赤香色味道的費爾菲德小姐，以優雅的英音解釋，並不徐不疾地在用精美瓷壺倒著茶水。
這人居然在室內都戴著深棕色的皮手套！
「你可以邊聽我解釋，邊喝一杯茶，我保證，裡面沒有摻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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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艱辛地吞下乾巴巴的口水，她不知道自己被丟到這地方有多久，剛才看窗外的天色已經全黑了，她也的確嘴巴乾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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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奈地接過瓷造的昂貴茶杯，將茶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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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都華是我的朋友，他向我立誓，會幫助看守封印點，不讓任何不懷好意的人接近。」
「你是守門人。」這不是問句，零肯定了對方的德魯伊身份，對她說。「夏洛特呢？他也抓住了她？」
「很不幸地，你的德魯伊朋友逃跑了。」這對零來說，是大幸。零鬆一口氣。費爾菲德小姐繼續說道，「不過，據我情報傳回，提諾小姐那架要飛去佩吉市機場的私人飛機，沒有起飛，她跟那個戰巫不知所蹤，史都華還在搜索他們下落。」
「那你將我帶來這裡想怎樣？」零不客氣地自己斟著茶水，她真的快渴死。「我是不會幫助你阻止她的，更何況，我對夏洛特的計劃也一無所知，我連第三個封印點在哪裡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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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阻止那個女孩，我已有計劃。將你帶來這裡，只是為了警告你，不想你再干涉進去。身為美洲封印點的守門人，我傳承著德魯伊之門這秘密的知識，我認為，你有必要知道其中的危險，這樣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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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平？真的像個費爾菲德（Fairfield）會說出來的話。
零暗暗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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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闖進夏洛特在洛杉磯的住處嗎？」零不客氣地詰問。
「闖進？不，我沒有。」費爾菲德皺起好看的黛眉。
「那你怎麼知道夏洛特在尋找德魯伊之門？」明明他們才剛從香港來到洛杉磯。
「負責立誓守門的德魯伊守門人，我們的靈魂都跟封印點有感應。」費爾菲德試著長話短說，「早在三年前，我就察覺到大洋彼岸的一道封印被破解，我試著去追尋肇事者，但一無所獲。因害怕我守護的封印點也會被人盯上，我只好長期留守在美國，搬回這幢家族莊園……」
「家族莊園？」零按捺不住好奇心，主動跑題，「你意思是這個地方，像唐頓莊園一樣，還有數十間像這大小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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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查理那種級數的女演員已經夠她望塵莫及了。現在這位神秘的英國貴族小姐居然擁有一座莊園？
那簡直是簡奧斯汀書中的豪族領主級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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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莊園建於1880年代，是法國文藝復興式的建築，等到白天，我可以帶你參觀。」費爾菲德客氣回話，淡定得像向一位客人閒話家常，但她話鋒一轉，拉回了正題。
「數天前，我感應到第二道封印被人擊破了。於是，我深入橡樹之海，向我能找到的德魯伊求助。這我才耳聞，有個年輕的德魯伊到了亡者森林尋人，居然讓她真的找到位守門人幽靈傾談。雖然我們守門人支派之間互不相識，但憑這些蛛絲馬跡，不難推斷，這個年輕的德魯伊女孩，跟封印被破解脫不開關係。」
「橡樹之海還有這種功能？」零覺得好笑，不禁反問。
「橡樹之海由橡神聖魂所構成，它承載我們德魯伊在入夢時的靈魂。既然它是讓我們靈魂溝通的場所，那從中尋找情報，也不是很難的事。夢境裡的植物和動物雖然虛幻，但牠們都有意識，會聆聽著夢中話語。」
聽到對方如此認真解答，像在上課時的老學究，零只好收起心底裡對敵人的輕視。
「所以，你在夢境裡知道了跟夏洛特相關的情報？」
「是的，我知道了夏洛特‧提諾這名字，回到現實後，她的事情也不難知道，畢竟她名字出現過在新聞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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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了瓷器茶壺，見茶水快放涼了，費爾菲德將收在茶几下的碎花保暖套覆在茶壺上。
零也是頭一次看到這種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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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特的名字出現過在新聞裡？」零從未想過要在網路上搜尋夏洛特的名字。「你是指她父母死去的那宗意外？」
「米高‧提諾和索妮婭‧提諾，三年前死於家居火災。火災前，他們一家三口住在阿靈頓。提諾教授在華盛頓的國家植物園工作，還在佐治城大學有自己的實驗室。」對方背誦著夏洛特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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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握緊拳頭，暗中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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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你已經很了解她，不然，為甚麼你要拼上性命也幫助她？」
費爾菲德說完，零才發現她緊盯自己，將自己臉色變化收盡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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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訝嗎？這還沒有結束。夏洛特‧提諾本人之所以沒有在火災中喪生，乃是因為警方推斷，火災發生前，她已經遭人帶走或是被綁架，但警方沒有收到贖金要求。火災發生後的一個星期，才有匿名電話提供了夏洛特的所在位置，由警方趕到，將不醒人事的她送到醫院檢查。」
「她失去了所有記憶，那聽起來，像是她自己幹出來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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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清楚了解，夏洛特執著於破解這些封印，要打開德魯伊之門這傳說力量的原因。
「那，她有沒有跟你說過，一旦打開德魯伊之門，會有甚麼後果嗎？」
費爾菲德語氣仍舊輕柔，但神情卻肅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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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零肯定地回答，沒有遭她的氣勢壓倒。「據說，獸魂力量會被釋放出來，不是嗎？」
「你連獸魂最初被封印起來的原因，都不知道吧？」
「那就說給我知道。」零語帶挑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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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所願。」
費爾菲德站起身，款步走到高牆上油畫旁邊。
這房間天花挑高。確實不負莊園之名。她指向畫中的景像，上面畫著以獸皮為衣的人類們，驅趕著野獸的景像。
「在上古年代，『獸魂』是主神們賜給我們的力量。每個部族會挑選不同野獸來崇拜，以獲得該獸之魂為目標。德魯伊們爭相競逐力量，如果有人在試煉中獲到獸神的認可，就能獲得獸魂力量，成為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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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指向了另一幅油畫，上面畫著身穿鎧甲的戰士們互相征伐的情景。
「但是在英雄德魯伊的年代，他們卻濫用獸魂力量，為私利而互相殺伐，屢次挑起戰爭。聖神和暗神為此感到不悅。因為他們挑選靈魂成為德魯伊，並不是為了流血，而是和平。所以，兩個主神決定收回萬獸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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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這些力量就被封印起來？」零仰頭看往那兩幅比人還高的油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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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獸之神塞努諾斯並不甘心，衪身居主神們之下，受著德魯伊們的信奉及祭祀。塞努諾斯帶領獸魂和某些德魯伊奮力反抗，但最後，獸神連同所有的獸魂力量，都被主神們囚禁、封印於橡樹之海的深處，那地方就叫德魯伊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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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爾菲德指向最後一幅高大的油畫，上面畫著一個肌肉粗壯的勇士，他長著鹿角，肌肉雄壯，看起來兇神惡煞，是位了不起的古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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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獸魂力量被封印後…德魯伊古文明急速衰落，接下來就是人類主宰大地的世紀。德魯伊信仰和神話被人遺忘。現在為人熟知的凱爾特族德魯伊階級，所謂的橡木樹賢者，只是被冠上德魯伊之名的祭司，他們傳承到的只有德魯伊文明的殘言片語。」
費爾菲德將油畫介紹完畢，坐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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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幅畫真畫得栩栩如生。」零忍不住讚嘆。
「謝謝，我只是依著想像畫出來。」費爾菲德謙虛地說。
「我不明白，那獸魂力量被釋放出來又會怎樣？難道那個獸神塞努諾斯會向人類復仇？」零扳回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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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千萬年，現代的德魯伊不會有能力駕馭得到獸魂力量。」費爾菲德嘴角的笑意隱去，鄭重警告零。
「先不說塞努諾斯，會否向將他害得被封印的德魯伊們報復。獸魂本身具有意志，它們已積累了上萬年的怨恨或者不甘，一旦這種力量被德魯伊沾染，只會讓人發瘋。所以，歷代的守門人都被告誡，這種力量絕對不能被釋放出來，它們只會為世界帶來混亂，甚至是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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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故事是歷代守門人傳下來的？那你又怎麼知道這些說法是真的？」零半信半疑，雖然她已親眼經歷過封印點被擊破後的結果，主神們明顯不願封印被打破。但獸魂力量至今仍未被人目睹過真偽，作為巫族，她也只能當那些德魯伊的神明是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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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耳相傳的話對你來說，仍然不足為信？」費爾菲德反問。「那為甚麼夏洛特說的你就相信？即使打開封印，破解德魯伊之門，獸神的允諾就一定可以幫她恢復記憶？你要知道，在守門人口耳相傳的故事裡，並沒有德魯伊之門打破後，獸神就會允諾願望的這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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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陷入長久的沉默後，試圖為夏洛特辯解。
「她只是個可憐的女孩，恢復記憶對她來說，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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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來說，守住誓言，保護封印，防止混亂出現世間，也非常重要。」費爾菲德站起身看了零一眼。
「希望你可以花上這一晚上，思考我說的話。離開美國、幫助我阻止她…或者愚蠢地跟她一起打開封印，全憑你一念之間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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