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了,戴兒莉妮大人!」
「少給我來這套,」黛安娜猛地拽住愛爾胸襟,力道大得讓他幾乎喘不過氣,「我都已經走了一趟了,你還想折騰我?這麼想實驗不如你自己走一遍。」
「可是只有妳會被召回來啊,」愛爾雙手合十,「拜託妳,這對我們接下來的工作真的很重要。想想看,說不定能多搬一些藥草回來,這也是為了那些受苦的孩子們!」
看著愛爾真摯的眼神,黛安娜心中的好奇戰勝了煩躁,她鬆開手,順勢把他往後一推。而且還把孩子的事拿出來說,太狡猾了。
「好吧,我知道了。」黛安娜無奈地接過麻布袋,再次朝大巫山谷的方向奔去。
這一次她沒有數步伐,只是大致沿著先前劃過的線,奔至接近觸發召回的位置。
在一百七十條線附近時,她彎腰撿起路邊的石頭和野花,隨意塞進麻布袋裡,然後背在身上。
不消片刻,熟悉的暈眩感襲來,一眨眼她已回到榕樹下,只見愛爾正襟危坐的背影。
「我人都快累死了,你竟然坐在這裡納涼?」黛安娜卸下麻布袋,語氣裡充滿不悅。但愛爾沒有回應,依然保持著端正的坐姿。
「喂,為什麼不回答我?」黛安娜繞到愛爾面前,發現他閉著眼睛,腦袋一點一點的,顯然又睡著了。
「你這傢伙⋯⋯!」黛安娜怒火中燒,揚起腳一記側踢,愛爾整個人倒飛出樹蔭之外。那是一股被背叛的感覺。「真的假的?我走得那麼要死要活,你還能有良心在這睡大頭覺!?我簡直不敢相信!」
「痛痛痛,」愛爾摀住被踢中的肋骨,齜牙咧嘴地爬起來。「我只是在思考實驗內容,不小心睡著了而已。」
黛安娜把麻布袋重重甩到愛爾面前,發出一聲悶響。「實驗結果你也看到了,東西是可以跟著回來的。」
愛爾伸長脖子,仔細檢查著袋子裡的石頭和野花,「這些東西確定都是妳放的嗎?」
「廢話,」黛安娜蹲下身,撥弄著帶回來的物品。「東西的確是這些沒錯⋯⋯不過好像少了一些。」
「果然跟我料想的一樣,」愛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來召回時,物品也會有所損失。我猜測這可能跟接觸面積有關係。」
「什麼意思?」
「既然妳的隨身物品會被召回,我推測或許只有離妳身體相近的東西才會符合召回標準。換句話說,妳揹回來的石頭裡,有些可能因為離妳本體太遠,不符合召回的條件。」
「我大概聽懂了,」黛安娜摸著下巴思考。「但這是不是代表這魔法根本無法用在搬運上?」
「不,這在我的預料之中。」愛爾倒空麻布袋裡的所有東西,石頭和野花散落一地。「我們再試一次,這次一樣快到的時候把袋子裝滿。」
「又來!」黛安娜怒氣衝衝地朝一旁的榕樹揮出重拳,幾片樹葉被震落下來。「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我半路上累死,就能解除魔咒了是嘛!」
「別緊張,妳先冷靜下來,」愛爾目睹樹幹上冒煙的凹痕,知道自己命危矣,連忙安撫。「我今天賺的零錢全部歸妳,只求妳再跑一趟。」
「誰稀罕那一點錢,重點是你到底想幹嘛!」
「這次的實驗不一樣。我要你走到接近召回的距離,那時把東西裝滿,然後試著對它們注入魔力。」
「注入魔力?」黛安娜眼角微挑,「為什麼要平白無故浪費魔力在那些東西身上。」
「我假設這個魔咒是某種空間魔法,說不定物品只要沾上妳的魔力,就能一起被召回了!」
黛安娜抱胸,冷眼盯著眼前笑嘻嘻的傢伙。她很想一口回絕,但內心又不禁對這個想法感到好奇。如果實驗真的成功,愛爾會如何運用這個魔咒來改善搬運工作呢?
「行吧,不過這是最後一次。」她一把搶過麻布袋。「要是還失敗,下午就換你去大巫山谷採藥草,而且是用爬的過去。」
最後一次實驗果然如愛爾所料,當黛安娜為麻布袋裡的石頭注入魔力後,所有的石頭都完整地被召回了。這個發現讓兩人都興奮不已。同時教會的銅鐘悠揚地敲響,宣告午飯時間的到來。
兩人回到教會簡陋的食堂,各自領到一份麵包和溫熱的牛奶。雖然稱不上豐盛,但對疲憊不堪的身軀來說已是莫大的慰藉。愛爾一邊啃著硬梆梆的麵包,一邊在腦中勾勒著下午的計劃藍圖。
用餐過後,愛爾向黛安娜詳細說明了他的想法。由於河口在偏北方,而大巫山谷的東麓位於西北方,兩人工作的地點剛好形成一個三角形,相距約一公里。愛爾計劃先將物資從河口往南運送,在一處森林地帶堆放。這個地點與黛安娜採藥的位置剛好相距一點五公里,正是召回魔法的極限距離。
等黛安娜採完藥草後,她可以將所有麻布袋用繩子串起,注入魔力後往相反方向拖行。這樣一來,當她走到觸發召回魔法的距離時,所有注入了魔力的物品都會跟著她一起被召回到愛爾所在之處。屆時距離教會只剩約五百公尺,再讓黛安娜分批運回即可。
計劃制定完,兩人立即付諸行動。愛爾往河口趕去,黛安娜則邁向大巫山谷東麓。
烈日當空,愛爾咬緊牙關,在河口和森林地帶之間來回奔波。每一次背負沉重的物資跋涉,都讓他的雙腿更加酸軟。
而黛安娜在陡峭的山坡間穿梭。她一手抓著突出的岩石穩住身形,另一手快速採摘著生長在峭壁縫隙中的藥草。汗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浸濕了胸前的工作衣。
「可惡,那賤民一定以為自己很聰明!這次我一定要採得比平常多!」黛安娜握緊手中的藥草,加快了動作。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太陽西斜,在天空留下一道金色的弧線。
轉眼近三個小時過去,遠處傳來教會報時的鐘聲。這是兩人約定的交會時間。黛安娜將最後一把藥草塞進麻布袋,環顧四周確認無遺漏後,用粗繩將袋子串連起來。
「希望這次真的管用。」她深吸一口氣,拖著沉重的藥草往西北方向走去,同時釋放魔力注入其中。當再次睜開眼睛,自己已置身於蓊鬱的林木中央。
「喲!辛苦了。」愛爾坐在一輛木製推車旁向她揮手。
「這推車是⋯⋯」
「是在森林裡遇到的老伯伯借給我的。」愛爾拍了拍推車,「這附近的人都很和善,有時還會幫我看守物資。我想著往北是上坡無法用推車,但往東南回教會是下坡路,用這個推起來就輕鬆許多。」
「省得我來回跑,你還真是周到。」黛安娜喘著氣說道,一邊將藥草袋子往推車上堆疊。愛爾看到她帶回幾大袋藥草,心裡由衷替她感到欣喜。
「路上小心,我等妳回來。」
黛安娜開始分批將物資運送回教會,愛爾則留在原地看守剩餘的物資,確保萬無一失。下坡的路段讓運送變得輕鬆不少,再加上距離縮短,工作進度突飛猛進。
不到一個小時,所有的物資就被安全地運回了教會倉庫。兩人望著整齊堆放的藥劑和藥草,臉上都掛著滿意的笑容。
這就是勞動的快樂,又是卷的一天!
「才一個下午,這效率簡直完美。」愛爾掩著喜極而泣的眼睛,太催淚了。「已經把兩天的份給做完了。」
「是啊,雖然只賺了兩百銀幣。」黛安娜摘下工作用的灰色頭巾,淚光瑩然,那是心情複雜的淚水。沒想到一個名門就望族竟然從勞動中得到滿足,一定是大腦出問題了。
隨後一位年輕修女通知他們還需要把一些藥草搬到東翼的收容區。那裡剛剛又收治了更多染病的孩童,藥草的需求量有些不足。
「再搬一會兒就能休息了。」愛爾一邊說,一邊抱起一捆藥草。
「嗯。」黛安娜跟在後面,雙臂環抱著另一束藥草。
才剛穩住腳跟,一整天的勞動讓她的腿腳有些發軟,突然一個踉蹌絆到木架。
「啊!」她驚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傾倒。
愛爾下意識轉身想接住她,但沒料到衝力如此巨大,兩人一同摔在走廊的木地板上,藥草散落一地。
「好痛⋯⋯」黛安娜睜開眼,發現她的手肘撐在愛爾胸前。兩人的鼻尖幾乎相碰,呼吸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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