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你吧?」姚曇文站在天台上,隔牆與一個男人相望;男人略微抬眼,他長長的睫毛輕輕眨了一下,又將視線移回手上的工作。
「何事?」他的嗓音低沉而清冷,給人一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氣態;他的用詞僅是短短一句,卻讓人聽得便覺得奇怪。姚曇文感受到那冷漠,不禁畏縮了一下,不過她還是再次喊道。
「這天台每兩戶連在一起,與對邊或鄰邊分別差了近十公尺遠,除了你們家,不可能有人夠得到我的天台。」姚曇文稍稍挑眉,略帶不悅。
「我花種好好的,最近不知怎麼了,被『東西』壓了呢。」姚曇文刻意暗示著什麼,他這才正眼看向姚曇文,然後瞥了瞥玻璃圍牆後,地上放著的花,只見枯萎的花與墨綠的枝葉雜亂的被壓扁在花盆裡,而泥土上很明顯是一個足印。
「我一個人住。」他冒出一句莫名奇妙的話。
「所以呢?」
「所以妳應該說『你家』。」
姚曇文稍微瞪大眼睛,她恨不得立刻給他一拳,這人是神經病對吧?他淡漠的眼神看著姚曇文,卻感覺他的嘴角小幅度的上揚,似乎在偷笑,這讓姚曇文更加不悅。
「所以『你』有沒有看見誰來動過我的花呢?獨,居,先,生?」姚曇文的語氣難掩憤怒,她盡力保持微笑的看著男人。
「啊——也罷,這該死的⋯⋯」
「我沒看見什麼人,也不是我弄的。」正當姚曇文打算放棄溝通時,男人忽然開口,姚曇文抬頭一看,他竟溫柔的微笑。
「不過我確實是嫌疑人,美麗的小姐應該少生氣才是,我可以幫妳把花復活。」男人說,他給人的感覺與方才截然不同,此時帶著一種神祕或者說⋯⋯詭異。
「復活?花死了就算了吧,我只是好歹養了幾個月,才剛開花不久,有點感情罷了,不是你就算了。」姚曇文搖搖頭,心情稍微平復下來,她輕嘆了口氣,她手上提著一個生鏽斑駁的澆花器,無奈的看著那盆爛掉的花。
「那正好,有感情,要養活便不是難事了,妳坐下來。」男人說道,姚曇文也不知道怎麼了,就自然地照著他的話做了,她先俯身放下澆花器,然後用手拍了拍地上的泥土,就這樣席地而坐;在她坐下之後,男人也跟著坐了下來,兩人面對面,隔著一片玻璃欄。
男人要姚曇文閉上眼睛,他簡略問了姚曇文幾個關於花的問題,像是什麼時候養的、什麼品種、怎麼會養這盆花⋯⋯過程中姚曇文總覺得自己好像被催眠一般,完全跟隨他的指示。
「問題到這裡結束,最後,需要一句話,來喚醒這盆花⋯⋯」男人的聲音柔和,夾雜微弱的氣音;姚曇文閉著眼睛,並不確定他在哪個位置,不過他們分明隔著一片玻璃,她卻感覺到男人的鼻息溫熱的打在耳畔上;不過她並沒有睜開眼睛。
他安靜了片刻,姚曇文在一片黑暗中,只聽見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聽起來還很微弱,彷彿一隻瀕死的鳥兒,她微微戰慄——這個男人,好詭異。
「說,妳恨我。」男人的聲音近在耳邊,他的嘴唇甚至是貼上她的耳朵。
「呃⋯⋯你!」鼻息與異常冰冷的肌膚觸感,讓姚曇文嚇得猛然一顫,她正要睜開眼睛,男人卻好像已經預測到她的動作般,先是用手在她睜眼的瞬間摀住她的眼睛,然後另一手快速的制住她準備反抗的雙手。
「喂!你幹什麼?放開我!」姚曇文趕緊拼命掙扎,可男人的握力驚人,她絲毫無法掙脫開來,她害怕的全身顫抖。
「不好意思,只是這個儀式是很神聖的,妳先說出那句話,我再放開妳。」雖然看不見男人的表情,她卻感覺男人此刻臉上大概掛著戲謔的笑容,想到那畫面,她便來了氣勢:「我恨你!」她用力甩開男人的手,男人似乎抓著她甩開的時機放鬆手腕。
紫色的花瓣從空中飄落,帶著一種令人昏厥的迷香,姚曇文皺著眉頭,與男人在瓣片的迷幻香氣中對望,在花瓣散開的瞬間,有那麼一刻,好像綻出一朵花,不過很快就消失在眼前,恍如一場幻覺。
「妳的花好了。」花瓣落地,她看清男人的面容,近距離看,比方才看到的更為清秀;姚曇文低頭看向那盆被踩爛的紫羅蘭,奇蹟似的,竟如剛開花時那般嬌豔動人。
「你這個人⋯⋯我的紫羅蘭果然是被你踩的吧?還私闖民宅、騷擾女性!」姚曇文清醒過來,她立馬跳開,與男人拉開距離,然後掏出手機就要打110。
「抱歉了,為了避免前功盡棄。」男人舉起手投降,表示清白,姚曇文只是狠瞪著他;他有種神奇的魔力,讓人覺得他很安心,無法抗拒,或者懷疑他。
「你回去,下次不准再靠近我!」姚曇文顫抖著命令道,她其實害怕的不得了。
「當然,我沒有興趣傷害妳。」他微笑,轉身跳上玻璃欄,然後翻回他的天台。
「下次見,我的好鄰居。」
「喂!你叫什麼?」姚曇文放下手機,她對著男人喊道,只見男人思索片刻,然後他頑皮一笑。
「我叫獨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