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有一天 - Someday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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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九月九日是什麼好日子嗎？」

「呃......重陽節？」

「傻眼，你居然忘記！」姜月言一臉不可置信，順手幫他在月曆上用紅筆圈起那一天。「那是我生日耶！這麼好的日子，你可要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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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昨天開始就怪裡怪氣的耶，劉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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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若璇雖然在看電視，但她可以感覺到旁邊劉靖的低氣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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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流量網紅的時期，他身邊都是些精緻的人，她時常看不懂他專業笑容下的想法。自從頻道關閉，她才有種找回了劉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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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欠打，但至少有點個人情緒。她私心是喜歡這樣的劉靖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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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妳，妳現在還會常想起姜月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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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微微一沉。這名字如同咒語般定住她的思緒，她偏頭看了看他，伸手將電視轉為靜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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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月言......有五年沒人說出這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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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璇！劉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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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她相關的回憶畫布上總是泛著淡金色，是她的髮色，也是逐漸被歲月燒灼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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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著天不怕地不怕的燦笑，雙臂背在身後，微微傾身在前方路口等著他們時，她逆著風也逆著光，紛飛髮絲調皮地在空中飛舞，亮麗得教人睜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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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從高中開始與她形影不離，三不五時來家裡玩，連大學都跟她同一間。她們什麼都聊，哪裡都去，常常一併拖著劉靖，仗著他驚人身高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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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難看出月言與劉靖喜歡彼此，但愛面子的姜月言打死都不告白，即使劉若璇嗤之以鼻，也只好期盼劉靖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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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月言沒有等到劉靖。九月九日，月言生日當天，她打完工正要騎機車前往約好的餐廳，等紅燈時被違規跑車攔腰撞上，破碎的時間從此永恆地停在二十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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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言怕那個大木頭要被動一輩子，平日總是有意無意地暗示他。但那年她真的受不了了，偷偷把抑不住的心意寫成小小短籤，放在劉靖的生日禮物中，日後姜家整理遺物時才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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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籤交到劉靖手中時，剛好是劉靖生日前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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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父頹然離開他們家後，劉靖便默默地在房裡待了好幾天。似在哀悼，似在懺悔，直到告別式以前總是發懵，一句話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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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意外沒有隨著告別式落幕，劉若璇只要醒著，眼淚就會不自覺湧現；劉靖則超過半年都沒有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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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悼念是常去吃她們都愛吃的店、愛上月言喜歡的粉色兔兔、成為月言想考的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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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劉靖......這些年她見過幾位劉靖的對象，才意識到——他已然葬送了自己的情感，封閉了其他可能性，到現在都還在茫茫人海裡找著月言的身影，孓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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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劉若璇捧著粉紅兔兔的杯子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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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是我沒有回應月言，我怎麼有資格喜歡別人？如果就這樣自顧自地留下她一個人，她應該會很孤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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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訝異望向他——劉靖微微苦笑。阿嬤也好、他也好、劉若璇也好，姜月言這人的回憶在未來逐漸淡化消失的話，不就太可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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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靖......」她蹙起眉。劉靖從來沒對她說過這種喪氣話，但即使他不說，她也看得出過去的羈絆如荊棘般拖住了他的步伐，而他似乎也沒有要掙脫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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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若有個人能讓他有往前走的衝動，那個人，一定是很特別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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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劉靖眼裡的陰鬱，劉若璇沒法說什麼，只能輕嘆一聲，淺淺揚起一道哀傷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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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如此，但月言已經......不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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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慧有話要說，溫子韌，你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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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霏坐在餐桌前，雙手支著下巴，一臉等聽閨密八卦的興奮模樣。子韌雙手抱胸靠在流理檯邊，程云霏異常興奮的狀態，看來像是知道什麼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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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霏知道小慧跟劉靖去看電影了，畢竟她瞞著子韌一直裝忙。雖然不確定劉靖對小慧怎麼想的，但上次聽小慧說了類流感那天的事，應該…多少...有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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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著頭，抿著可愛笑意，小慧對於即將說出口的事感到微微尷尬但又愉悅。「我喜歡劉靖。然後，我前幾天算是告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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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讚啦！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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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慧眨眨眼抬起頭，茫然望向云霏。「妳早就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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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北，妳到底有多小看我？」云霏沒好氣道。小慧一次只會看著一個人，要是那麼明顯的事都看不出來，她也太失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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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靖怎麼說？」不比程云霏一半的激動，子韌淡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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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回覆妳。但......也許，我是最沒資格接受妳心意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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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當時劉靖的低語在夜風裡不怎麼清楚，茫然困惑，像個迷路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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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霏聽完拳頭秒硬，「不喜歡就直說，打馬虎眼？我他媽現在不去揍他我就不姓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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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資格，等於不喜歡嗎？」子韌倒是陷入沉思，總覺得這答案很微妙。「『資格』是來自某人的定義。如果不是劉靖本人，大概就是他的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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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劉靖跟小慧的互動，子韌不覺得他是會巧妙敷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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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韌看人眼光蠻準的，這點小慧跟云霏也算有目共睹。跟劉靖也認識一陣子了，他舉止言論看似輕挑，但意外地認真，不拈花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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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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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一下，說到複雜的情感，云霏腦海突然浮現劉靖那次帶她去看阿嬤，在車上唯一一次提到感情事。(*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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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找我？這種人情，你隨便找個人都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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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妳......跟她有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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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該不會是因為月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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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霏一直記得當時劉靖說這句話時的神情，因為當時的氣氛很怪。他低垂的視線，眼底是無盡的溫柔。那好似刻印在他時間線裡的遺憾，那已逝、永遠來不及開花的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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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力一拍額頭，她完全忘了還有這號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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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云霏回憶那天的情景，一片片失落拼圖慢慢拼上，逐漸完整了月言與劉靖的情感關聯。一旁拉了椅子坐下，下巴靠著椅背望向小慧，子韌黑眸溫和而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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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打算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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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霏在身邊揉著指節：「要我去幫妳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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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小慧咀嚼著剛才得到的資訊，努力聚焦思維。這畢竟是他們之間的事，她得想辦法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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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怎麼一想到跟姜月言有關，她就害怕了呢？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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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事，我不能控制啊。」她不很成功地勾起唇角。「暫時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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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慧苦澀無力的微笑讓云霏有些難受，沉沉吐口氣，伸手把她抱進懷裡。「妳很難受的話就過來找我們吧！溫子韌負責下廚，我負責咒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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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慧回抱住她，子韌拍了拍小慧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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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週鋒面來臨，連日大雨不斷。吸飽了水氣的潮濕味道滲進餐酒館外牆那斑駁木製的門框，為那天然的裂縫留下一道道看似刻意深鑿，但輕易就能揮發的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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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十一點半，下班後觸見玻璃門外依舊是一片霧濛濛的雨幕。劉靖換好衣服，隻身離開了熱鬧歡樂的餐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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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小慧的診所發現診所門開著，櫃檯燈也亮著，裡面似乎還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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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近些瞥了一眼，頓了一頓。櫃檯邊那眼熟的帆布包與外套，辦公室燈全暗，僅有小慧獨自一人伏趴在案，看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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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靖好幾天沒見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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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她都沒去餐酒館。她那天分別前笑著要他像平常一樣相處就好，他照做了，但她卻不怎麼回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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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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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以往，他不懂小慧的心思。小慧柔軟的笑意只有在她說出「沒關係」的瞬間有過一絲傷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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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知道姜月言已經不在了，他也不知道他在猶豫什麼。心口悸動清晰，但讓月言帶著遺憾離開了的他，還有資格喜歡別人嗎？可以嗎？劉靖總是感到困惑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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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小慧圓亮的眼眸、溫柔印在他臉上的溫度，她體貼慧黠的思緒，清澈而純粹的情感。他是個亂七八糟的人，而她單純又溫暖。在小慧面前，紛亂的心總好似被熨燙過一般，讓他不自覺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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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無法回應，他就不該吻她。但......理智卻在她那一吻的瞬間潰不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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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應該淡出她的生活？像電影裡背負沉重過去的滄桑大叔，一個人踏上旅程？但他遠不及那種看破紅塵的高人可以從此消聲匿跡，他走了，也就只是窩曩地躲著罷了。5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TBzPN3rn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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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靖自嘲一笑，他果然就像姜月言說的一樣笨拙，除了按著小慧意思維持互動，他不知道還能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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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做才不會傷到小慧，不管怎麼做......都已經傷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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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一個個未讀訊息，劉靖猜著她的心，猜著、苦著、心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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佇立雨中遙望，劉靖視線輕落在櫃台那盞暖黃小燈下，她髮間倒映的溫柔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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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擔心深夜時分會有離開餐酒館的喝醉客人來騷擾，他還是走進診所，搖了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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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慧動了一下，睜開迷濛雙眼。細眉微蹙著，好似在判斷自己身在何處，接著仰首眨眨眼。「咦......你怎麼會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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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詫異又疑惑的神情微微刺痛他。「剛下班路過。妳怎麼在這睡著了？又會感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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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了？」小慧點開手機，輕嘆了口氣，「今天加班下班時風很大。我怕你的傘被吹壞，等的時間太無聊才睡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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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以來餐酒館找我啊......劉靖垂下眼眸，說不出口。小慧如常的應答看不出破綻，他想說些什麼，似乎都顯多餘。5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BKbVHTgl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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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雨淅瀝瀝地沖刷，澆灌了都市每一個角落的蕭索。對上他複雜紛湧的眼眸，她的心跟著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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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好像變小了，我要鎖門了哦。」不忍繼續看著劉靖的眼神，她宣告似地說完，背好包包轉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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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靖攫住她手腕止住了她的步伐。他手下微疼的力道沿著手臂一路往上攀，也悄悄攀上了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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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晚了，我送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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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慧靜靜回眸望入他溫柔而苦澀的眼神，不禁有些難受——姜月言，想必也見過這眼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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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擔心我嗎？劉靖。」她偏著螓首看出他眼底的擔憂，並不強硬掙脫，而是勾起了好溫和的成熟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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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怕你因為擔心而繼續對我好。喜歡你是我自己決定的事，自己的選擇要自己承擔，你不用配合我。所以......你以後都不用擔心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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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笑容此刻是安撫，也是拒絕。她的溫柔大概全給了別人，自己一分不留。他從此失去了理所當然待在她身邊的理由，被她的懂事拒於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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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突來的痛楚已經超出他能忍耐的程度，她總能令他無所適從。劉靖鬆了手，隨著她走出診所，望著她鎖好門的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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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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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靖的溫度倏然從後包裹住她，沉穩喚她的聲音在模糊雨音中浸透於心，絲絲泛疼。在他看不見的視角下，她藏於眼底的情感安靜而張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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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鮮明的無助湧上她心頭。面對著那未曾謀面的女孩，以及劉靖不知還要多少時間才能撫平的思念，她無能為力，也不認為自己能如此在那女孩的陰影下苟延殘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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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能感覺到，即使劉靖一直都帶著這把畫著太陽的兔兔小傘，他的內心依舊不間斷地下著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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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裡沒有傘，她只能遠遠地守望他獨自站在雨中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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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仍舊謝絕了劉靖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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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公寓樓下時，雨還在深夜的城市恣意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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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去了單人傘上的雨珠，包包突然一陣震動，小慧從包包裡撈出手機，看著那熟悉又陌生的來電顯示半晌，接通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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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亮雙瞳訝異後微歛，她一個人在雨幕中，靜靜仰頭凝視著連日不間斷的大雨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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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直到我成為我們》#18：劉靖以還人情為由，請云霏在阿嬤面前扮演月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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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meday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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